章節字數：3106 更新時間：13-11-10 22:34
滴答——滴答——滴答——
是水聲，為什麼會有水聲……白煜祺艱難的睜了睜眼睛，眼前朦朧一片，隱約覺得是在地窖中，掙紮著動了動身子，麻痹的感覺尚未消除，現在是什麼時候？自己又被關了多久？正想著，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雖然很輕，但在這安靜的地窖中甚是清晰。
鐵門嘎吱一聲推開，白煜祺閉著眼睛，仔細聽著那人的動靜。
來人見他還未醒，抬腳推了他一下，麵朝上而躺。白煜祺感到那人的呼吸近在耳畔，似乎在是觀察他是否真的昏迷，半晌後，氣息離去，鐵門關上，腳步聲漸漸遠去。
白煜祺睜開雙眼，眼前所見較之剛剛清晰許多，但身上還是沒有氣力，想來應是在昏迷前吸入毒香緣故，他抬眼四處觀察著，這是一個四方猶如地牢一般的石室，四周密封，隻有鐵門出口，而一直在耳畔未停歇的水聲，便是從鐵門外的走廊傳來。
額角陣陣疼痛傳來，白煜祺勉強抬頭按在額上，冰涼的感覺讓他能舒服一些。對方將自己抓住關押，想必是另有所圖，隻是這灼淚歌未曾尋到，讓他心中有幾分不甘，本以為能讓柳城煜帶回灼淚歌，自己留下要殺要剮已不重要，誰知……心中歎了口氣，如今還是盡快回複力氣，然後就是看對方留著自己是何居心了。
而與此同時，天色已明，柳城煜坐在屋中，一夜未眠，曆少宸臨行所言，他麵上雖不認同，但心裏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當年的離開確實有些孩子心性，一切都未考慮周全，隻認為自己離開，萬事皆休，如此便好。卻不知留下之人心中是何想法……想及此，他不覺歎了口氣，揉了揉眉角，站起身走到門前，才邁出屋門，便見有人立於院中，見他出來，頭略低了一下道，“陛下讓我前來協助柳將軍。”
此人便是白冉熙昨日所言之人了，柳城煜心中嘀咕著上下打量著左空蟬，“敢問閣下如何稱呼？”
“在下左空蟬。”
低眉順眼，看似少言，實則多心。這便是柳城煜見左空蟬第一眼得出的評價，此人必定是白冉熙得力助手，拍了拍他的肩，柳城煜笑道，“不用拘禮，我這將軍的虛名今日之後，怕也就不在了。”
“是。”左空蟬退後一步，開口道，“陛下讓我跟柳將軍說，今日朝堂他便會以柳將軍身體抱恙為由，準許回老家休養。”柳城煜點點頭，“我知道了，你這邊可還有何消息？”
左空蟬看了眼柳城煜，開口道，“我知道的並不比柳將軍多多少，尤其是白大將軍被捉前因後果，恐怕隻有柳將軍一人知曉。”
“容我想想。”不願透漏再多，柳城煜轉身向屋中走了兩步，回身看到左空蟬站在原地，“左兄可以先行離去，有什麼情況我會聯係左兄。”左空蟬紋絲不動站在原地，“陛下有令，從今往後我便跟隨柳將軍左右，不論是白大將軍之事還是柳將軍的安危，都在我責任之內。”
柳城煜神色一澟，名為保護，實為監視，這白冉熙雖嘴上說什麼互不相幹，其實還是想將自己刨個底朝天，此人疑心果然很重，難怪白煜祺不願將灼淚歌之事相告，當日若是說了，按照他的性子，還不得認為白煜祺打算將此物據為己有、陰謀篡位。將屋門大力關上，柳城煜衝屋外喊道，“那就有勞左兄了，這日頭不小，左兄可莫要曬昏過去，耽誤了要緊事兒。”
聽他隔著屋門所言，左空蟬微微一笑，不予答話。
午後時分，白冉熙坐在殿中椅上小憩，耳邊傳來細細的笛聲，若不留心，真就聽不到了，睜開眼睛，白冉熙向後殿走去，來到之前夏侯善喝酒的花圃，園中女子聽到有聲響，放下手中長笛，回身看去，見是白冉熙，嫣然一笑，“陛下，您來了。”
“琦嫣，許久不見，一切可好。”
女子微欠了欠身子，開口道，“一切俱好，陛下勿要擔憂，此番是左大人授意前來保護陛下。”
白冉熙笑笑，“我隻讓他找個能使喚之人來即可，沒想到他竟然讓你前來。”
“陛下安危事關天下，馬虎不得。”穆琦嫣徐徐開口道，“更何況左大人此次一去，不知何時能歸，必定要安排可靠之人才是。”
“你說的事事在理。”白冉熙在花圃中轉了一圈，接著道，“有你在我確實放心不少。”
穆琦嫣莞爾一笑，“承蒙陛下信任，琦嫣榮幸之至。”
“但琦嫣，有一事恐怕空蟬沒有同你提起。”白冉熙在尋了半天的地麵上跺了三下，“你此番要保護的不是我，而是他。”
“他？”穆琦嫣疑惑的看向白冉熙，又低頭看著地上緩緩開啟的地門，“這是……”
“喂，我說你終於有用得到我的時候了。”底下傳來的聲音讓穆琦嫣忍不住上前了幾步，有人從地底一點點爬了上來，那人上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將自己華服上的塵土拍去，而後拿出絲絹將臉上沾上的灰塵抹去，待一切清理幹淨才轉身看向白冉熙道，“許久未見，我還以為你打算讓我在地牢自生自滅了。”
白冉熙並未理會他，而是對穆琦嫣道，“就是此人，此番你是跟隨此人身側，小心提點他的一舉一動，莫要讓人看破。”
“這……”穆琦嫣從見到那人第一麵起便一直處於震驚的狀態，如今白冉熙說話她也是聽了一半，一心隻想將眼前事弄明白，“他怎麼……怎麼。”
“這很稀奇嗎？小姑娘。”那人將胳膊搭在白冉熙肩上，“我二人當真那麼相像嗎？”
“百裏泫淏，若不是時間緊迫，我的確是打算讓你在這地牢中自生自滅。”白冉熙推下他的胳膊，退開一步衝穆琦嫣道，“就如同你看到一般，此人同我麵容近似，這幾日便由他替我在朝中處理朝政。”
“那陛下您呢？”穆琦嫣回過神來忙出聲問道，“您要去往何處？”
“我自有打算。”白冉熙見她神色一暗，上前輕聲道，“琦嫣，此人便交給你了，事關襄涵國，望多多用心。”穆琦嫣心頭一暖，明白白冉熙是看出她心中不願，故而安慰於她，“屬下一定完成任務。”
“喂喂，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一直站在後方的百裏泫淏湊了上來，衝穆琦嫣擠了擠眼睛，“有沒有許配人家啊。”
一旦接受，便不再在意，穆琦嫣麵無表情的瞥了他一眼，後者扒在白冉熙身後，做傷心狀道，“白冉熙，你門下之人怎麼都同你一般，這麼不近人情。”
白冉熙抖了下肩膀，將這八角章魚甩到一邊，“百裏泫淏，不要讓我後悔放你出來，還是說你喜歡在底下度過餘生？”
百裏泫淏向後躲了幾步，嘖嘖兩聲，自言道，“無聊，真真是無聊啊。”
白冉熙在心中無奈一歎，若不是如今情形，自己絕不會將此人放出。百裏泫淏是幾年前左空蟬在路邊發現的，那時此人一副乞丐模樣，隻知要飯，旁人說話也一副呆傻的樣子，左空蟬見此人同白冉熙很是相像，便帶了回來，藏在花圃下的地牢中。並尋來大夫，查探他的情況。
幾服藥下去，也曾清醒過幾回，但大多時候還是癡癡傻傻，直到四年前那天，寒潮突至，冰雪將地牢入口封住，使盡法子也無法打開。第二日，天色微暖，他二人認為地牢中人必定凍死，但還是打開了地牢，走了進去。
百裏泫淏顫顫巍巍的躲在一角，看到有人進來，抓起地上散落的石塊猛砸一通，“你們是傻子嗎？大冬天的把我關在這裏，要不是我百裏大爺命數好，早就凍成冰塊了，命喪黃泉，然後變成厲鬼回來索命。”
從未見過如此言語顛倒不知所雲之人，白冉熙同左空蟬當下愣住，直到百裏泫淏爬到他二人眼前，拿石頭砸他二人的腳，才反應過來，將這命大之人帶出地牢。
從那後，百裏泫淏雖不再呆傻，但除了姓名其他的一無所知。此人性格乖張，平日言語瘋瘋癲癲，沒有輕重。故而自從帶回來後，幾年中未曾讓他代替白冉熙坐鎮朝堂，但如今情形危機，白冉熙也顧不得那麼多，這才將此人放出。隻是……看著百裏泫淏糾纏穆琦嫣的樣子，白冉熙扶了下額角，他真懷疑自己的決定是錯的，這樣的人不到半天便會被識破的。
“陛下。”心中正想著，穆琦嫣又開了口，“陛下此番離宮，左大人可知曉。”
“琦嫣多話了，此事不需你憂心。”
聽著此話，穆琦嫣心道，果然如此，“陛下不願我隨同，我不去便是，但您身旁還是得帶幾人，路上也好護著。”
白冉熙看了她一眼，並未說話，轉身離去了。留下穆琦嫣同百裏泫淏二人，獨在院中，見白冉熙離開，百裏泫淏站到穆琦嫣身後，假意歎了兩聲，“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呐。”
“你說什麼？”穆琦嫣瞥了他一眼，“我會留下，是不願陛下憂心，除保你性命，我二人再無聯係。”言罷，也快步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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