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794 更新時間:13-06-03 14:31
自從笑冬走出大山,走進火車站台那刻起,他的心裏就開始有些莫名的激動,二柱姥爺說的那個可以闖關東下江南的火車就要來到自己眼前。那是個什麼樣的家夥啊?
隨著幾聲刺耳的汽笛聲,黑乎乎的象鐵塔似的火車頭呼哧呼哧的奔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大。。。。。。笑冬心裏震撼了!也有些害怕了!他感覺那巨大的黑家夥好像就是直直的朝自己衝來的。。。。。。,他不由的兩手緊緊抓住鄭營長的胳膊欲往後躲。。。。。。
當火車頭喘著粗氣,滾動著比自己還高的鐵輪子在眼前緩緩駛過,笑冬才看到這個“家夥”後麵牽著那麼多的鐵屋子。。。。。。
踏進車廂,笑冬的心裏茫然了,他不知道這個火車將要帶他去的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那個地方等待他的將會是些什麼?反正有一點是肯定的,先前自己的猶豫、後悔,隨時可能爆發的要回到秀芹娘身邊的念頭,此刻隨著這個叫火車的黑家夥的到來將徹底不會再有機會了!他知道自己拗不過這個家夥,這個家夥太強大了,它不會聽自己的。。。。。。
年幼的笑冬便是這樣開始理解命運的!
鄭營長看了下表,告訴笑冬火車還有三個小時就要到達古城,告訴他就要見到媽媽了,笑冬看著窗外飛速閃過的田野、高樓、還有聳立的水塔和煙囪,這一切所見都是他先前使勁想象都不可能想到的,他對這一切太陌生太奇怪,他沒有馬上就要見到母親的激動,他在想這裏為什麼和他熟悉的山裏完全的不一樣,既然是自己的親娘,為什麼不到山裏陪伴他,為什麼要在這裏等著他。。。。。
如血的殘陽正趴在地平線上頑強掙紮著不願落下的時候,熙熙攘攘的火車站出口處,徐雯和徐霏一會兒焦急地看著手表,一會兒抬頭看著出口處裏麵的黑板上不斷被擦了又重寫的進站車次。。。。。
當黑板上寫出她們要等得車次,徐雯就情不自禁地展開手裏的報紙高高舉起,報紙上用毛筆大大地筆寫著;鄭青鬆(鄭營長)、寧笑冬。
徐霏用手拍了下徐雯:“瞎激動,車還沒進站呢,你不累啊!”說完自己也不由自主伸長脖子往檢票口裏麵張望。。。。。。徐雯照舊舉著報紙對徐霏說:“一會兒出站了,你看著前麵的檢票口,我看著這個檢票口,看見穿軍裝的帶個孩子的你就喊住他們,別漏了!”徐霏目不移動地盯著出口並不耐煩地回答說:“知道啦!”。。。。。。
鄭營長把笑冬交給徐雯姐妹,自己就告辭轉乘其他車次另外執行任務去了,笑冬被陌生的娘和大姨攙著坐上了公交車,眼前他所能看到的一切都讓他目不暇接;寬闊的柏油馬路、能坐這麼多人的大汽車、還有那麼多的自行車、街上整齊排列的粗壯的梧桐樹和樹下來來往往的那麼多人。。。。。
笑冬斷定,這就是令山裏的那些嬸子大娘羨慕的大城市。下了火車鄭營長讓笑冬叫徐雯媽媽,笑冬一看,這個媽媽果然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這個媽媽太年輕,簡直和村裏的新媳婦一樣,笑冬叫不出來,但是這個媽媽和秀芹娘一樣有著讓人感覺和善而溫暖的眼神,長的摸樣和穿的衣服也都很好看,跟小人書上畫的女人一樣,他才勉強地叫了一聲;“媽!”盡管他也勉強地叫了徐霏一聲“姨!”但是在心裏,笑冬第一眼就不喜歡這個姨,雖說這個姨對笑冬也表現得很熱情很周到,長得也很好看,但是笑冬看見她的打扮和頭發,斷定她跟媽還有姑不是一樣的女人!
此時的徐家大院,厚重的院門不見了,隻剩下大門框赤裸裸的立在兩邊,昔日綠葉茂盛、繁花簇景的花壇早已被拆,原先葡萄架下精致的青磚走廊也沒了蹤影,光溜溜的空地上東駕著竹竿西拉著麻繩。不同的是院東角沿圍牆新建了四間大小不一的水泥瓦房。曾經讓徐茂德舍不得的那棟洋樓,現在陸續搬進來十幾戶居民,有工人有教師有商店營業員。。。。。
徐茂德受不了這“七十二家房客”似的鍋碗瓢盆和木製地板不間斷的嘈雜喧鬧,幹脆向區房管所要求搬進了院東的四間平房,這幾年的折騰使徐茂德蒼老消瘦了許多,身體狀況也是不見根本好轉,成天拐棍不離手。徐太太似乎是吉人自有天相,雖然也伴隨歲月,但依然精神矍鑠,雍容富貴。。。。。。
得知日夜思念的外孫今天開始要入住徐家,徐茂德提前好幾天就和太太準備歡迎笑冬的晚宴,那年頭,商品極度潰乏單調,普通的日常食品都要限量憑票供應,徐茂德到處托人找關係,花多少錢也在所不惜,弄到了蟹黃、蹄筋、西式火腿等等稀罕貨,那規格在當時簡直可以招待國家元首,幾年前寧達光來也沒有這待遇,他擔心寧達光說自己庸俗。今天小寧達光來就不一樣了,那是因為在他們心裏太舍不得這個長在窮山溝裏外孫子了,徐太太甚至想象自己第一眼見到的外孫子肯定是黑不拉幾、麵黃肌瘦,破衣爛衫的樣子,麵對這一桌從未見過的好菜肯定也是一通胡吃海塞。。。。。。
徐茂德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正座上,看著自己早已準備好的一桌菜,不時看表,徐太太不願在家聽老伴著急嘮叨,自己幹脆就去院門外等著了。。。。。
“茂德。。。。。。來了,笑冬來了。。。。。。”門外傳來徐夫人激動的的喊聲,徐茂德條件反射似的起身要迎,轉念一想還是故作四平八穩地坐下了,自己是老長輩,應該小輩上前叩拜才是,長輩的尊嚴和禮數還是要講究的。
徐霏徐雯和老太太簇擁著笑冬走進堂屋,笑冬陌生局促地站在桌邊,徐雯在身後扶著笑冬的雙肩,低頭對笑冬附耳說:“笑冬,快叫外公!”笑冬自打進門就看見端坐著的徐茂德,臉龐清瘦,輪廓分明,黑白相間的頭發向後梳得整整齊齊,架著金絲眼鏡的雙目慈祥有神。。。。。。讓笑冬心生好感,別看他小小年紀,看人專看眼神,感覺還真準,這也是二柱姥爺潛移默化的教導所致。
見笑冬看著外公不說話,徐雯笑了,他又告訴笑冬;“外公就是姥爺!”笑冬恍然,便向徐茂德畢恭畢敬鞠了個躬叫道:“外公!”這功夫,徐霏已推著徐母坐在了徐茂德身邊,不用說,這個慈眉善目象個女菩薩的老太太肯定就是外婆,沒等徐雯提醒,笑冬就稍轉了下方向對著徐母也鞠了個躬喊了聲:“外婆!”。。。。。
徐茂德從笑冬一進來就仔細端詳著這個外孫子,剛出茬的短發隨著頭型整整齊齊,大方圓臉,劍眉虎眼,鼻梁挺拔端正,嘴寬唇厚。。。。身板比想象的要高,要結實,藍布褂子黑褲子,腳上穿著千層底布鞋,往那一站,雖然土氣,但幹淨利索又有精神頭,簡直比想象中的要出色千百倍。。。。。。
見笑冬給自己和老伴行禮,又真切聽見笑冬喊外公外婆,徐茂德坐不住了,走出來從徐雯手裏拉過笑冬的小手:“來!笑冬,坐在外公這裏。。。。。。”
剛要坐下,徐母就繞著桌子也坐在笑冬身邊,她拉過笑冬,捧著笑冬的小臉,看了又看,隨即把笑冬攬進懷裏,眼淚吧嗒吧嗒流了下來:“我的好外孫,想死外婆了,這回再也不讓寶貝受苦了。。。。。噢?。。。。。。”
笑冬的腦袋有些發僵,雖然他不反感外婆,可是畢竟從來沒見過,況且自己沒覺得受苦啊!外婆心疼他的動作讓他有些不適應不自在。
徐雯和徐霏看著眼前的場景,相互看了一眼都偷偷地笑了。。。。。。“哎呀。。。。。。我說你能不能先讓外孫吃飯呀,孩子坐那麼遠的火車,趕緊吃飯,來!笑冬,我們吃飯!”徐茂德說著又把笑冬拉回到自己身邊的位置坐下。
豐盛的晚宴後,八仙桌子靠了牆,徐茂德夫婦坐在桌子兩邊,第一次見到外孫子,贈見麵禮既是規矩也是老兩口早就準備好了的,徐雯摟著笑冬坐在桌子另一麵,她婉言勸父母:“爸媽,這套就免了吧,寧家不興這些!”
徐母執拗地回答:“那不可以的,這是我們徐家外公外婆的心意,我們沒有兒子,外孫子就是孫子,不給他我們給誰?”徐霏也湊著說:“給給,一定要給,我也給,我還要認笑冬做幹兒子呢?”
聽見徐霏的話,笑冬扭頭看了看母親身邊坐著的大姨。其實一家人都不真正明白徐茂德這一出的真正用意,他是想用最原始的方法試探孩子的愛好和誌向,雖然按照舊習,這出應該在孩子滿月或者周歲的時候辦,可當時笑冬不是不在身邊嗎!現在笑冬也還算是個孩子,試試也無妨!
徐母把笑冬拉到身邊,打開首飾盒,拿出裏麵的一副玉鐲、一條金項鏈、一塊翡翠玉佩和一隻金表整齊地放在桌上,徐茂德拿出一疊嶄新的十元人民幣和一支金筆依次放在珠寶旁邊就對外孫說:“笑冬,這些都是外公外婆給你的,都是你的了!”徐雯見父母這樣的舉動,笑著無奈地搖搖頭。。。。。。
“笑冬,喜歡嗎?”外婆探著頭看笑冬的表情。
笑冬看著一桌子他認識和不認識的東西,且不說自己不能隨便拿別人東西,況且這一桌子沒有一樣自己喜歡的,他為難地看看外公外婆,又看看徐雯,怯怯地問徐雯;“媽,我能不要嗎?”
沒等徐雯回答,徐茂德和顏悅色地說:“笑冬,這些不是別人的東西,就是你的,你為什麼不要?”
“外公,我不喜歡也用不著。”笑冬轉臉說道。
徐雯知道父親的用意,她對笑冬說:“笑冬,這些是外公外婆喜歡你的意思,你要是不喜歡就挑一樣意思意思吧,要不外公外婆會生氣的!”
媽的話笑冬還是覺得能接受的,他看這一桌隻有那支鋼筆自己還認識還稍微有點興趣,隨手抓起鋼筆對外公外婆說:“我拿個這個可以嗎?”
“嗬嗬。。。。。。你拿鋼筆做什麼用啊?”徐茂德笑著問。
“我該上學念書了,念書寫字不就用上了嗎?”笑冬不再那麼拘束了,笑著回道。
“笑冬喜歡上學念書嗎?”徐雯問道。
媽的問題著實讓笑冬為難:“不知道,但是我必須念好書,鄭營長說不好好讀書將來當兵都沒人要更別說當將軍了!”笑冬把鄭營長對他說的那套搬這來回答媽的問題。
“哈哈哈。。。。。好啊,笑冬有誌氣,外公支持你,這支派克金筆算是外公給你的讀書紀念!好不好?”徐茂德沒法不喜歡這個外孫,這個孩子和寧達光真是太象了。
“謝謝外公!”笑冬拿著金筆謝過外公就走到徐雯的懷裏,轉過身對著外公外婆。
這時,坐在一旁的徐霏不甘寂寞了,他著急忙活的把笑冬從徐雯懷裏拉過去,麵對著笑冬說:“你給姨磕個頭,叫我聲幹媽好嗎?”
笑冬納悶地看著徐霏,他不明白姨怎麼又成幹媽了:“你不是姨嗎?”徐霏哄笑冬說:“姨喜歡你,你跪下給姨磕個頭,姨就是你幹媽了,幹媽和媽媽一樣會對你好,給你買新衣服,買好吃的。。。。。。”
徐霏邊說邊把笑冬往下摁,要笑冬跪下叫她幹媽。
徐雯看見笑冬的臉色漸漸不對勁了,她知道這個“跪”字是寧家人最敏感最忌諱的字!趕忙要阻止,沒想到笑冬已經發火了。。。。。。
他倔強地挺著身體,擰著腦袋、瞪著眼睛衝著徐霏大吼一聲:“我不跪!”
這一聲吼把徐雯嚇得連忙把笑冬攔腰抱過來,把正坐的徐茂德夫婦也嚇了一跳,使原先輕鬆和睦的氣氛詫然凍結!徐霏更是反應不過來,她臉色驚慌,語無倫次地說:“我的媽,你脾氣還真不小,跪跪長輩怎麼啦?”
笑冬怒氣難消,但是看見外公外婆傻愣愣地看著他,才口氣緩和了些衝徐霏說:“我奶奶說男人的膝蓋要挺直了做人行天下,不能隨便給人下跪,滿地是金子也不能跪!”
口氣是緩和了些,但是依然挺著小胸脯擰著頭。
徐霏看著父親怒視自己的眼神,再看看母親和徐雯責怪自己的表情,想解釋卻一時無從說起,慌裏慌張地對笑冬說:“你奶奶不是早死了嗎?怎麼會對你說話!”
徐霏的話讓徐雯很生氣,她沒想到徐霏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厲聲對徐霏說到;“姐你太過分了!”
笑冬受不了了,奶奶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神聖崇高,是姑和二柱姥爺乃至全鄉都敬重的英雄!他怒瞪著雙眼,咬著牙對徐霏說:“我不許你說我奶奶,我奶奶是死了,可我說話她能聽見,我做事她也能看見!”說完笑冬回身對徐雯低聲說:“媽,我想回去!”
這下把徐茂德夫婦急壞了,兩人手足無措、麵麵相覷卻又無言以對,徐雯摟著笑冬,把臉靠在笑冬頭上說:“笑冬,今天累了,先跟媽回房間再說好嗎?”
笑冬低下頭“恩”了一聲,徐雯攙著笑冬一聲不吭,誰都不理,走出去回自己房間。
堂屋裏就剩下唉聲歎氣的徐茂德夫婦和表情尷尬的徐霏,本來歡快的晚宴和全家其樂融融的場麵已經蕩然無存。徐茂德那個氣呀,臉色鐵青,他恨恨地指著徐霏,強忍怒火:“你要認兒子我不反對,可是你硬逼他下跪你不是腦子有病嗎?你怎麼就拎不清呢?”
夫人也坐著歎氣道:“這麼好的孩子,剛到家就和你吵,你想想這是怎麼回事啊。。。。。。?你還要做他幹媽,你看看你有做媽的樣子吧?”
“雯雯給我們講寧達光身世的時候你感動得‘吧嗒吧嗒’掉眼淚,我看你是都聽到狗腦子裏去了!”徐茂德憤憤地對著徐雯繼續說:“他奶奶是什麼人呐?是國民政府和共產黨都敬重的婦人,是丈夫戰死了都不許兒子下跪,來激勵兒子上戰場殺鬼子為國雪恥為父報仇的剛烈女人,你對他奶奶不敬,他不翻臉才怪呢?他是什麼人呐?”徐茂德彎曲著食指在桌上一字一敲地吼:“他叫寧笑冬!他是寧達光的兒子,是寧達光老娘的孫子!性子剛烈那是祖傳的,是血脈相承下來的,我看他就是小號的寧達光,殺他頭都不會下跪的,要是為你說的新衣服,好吃的就跪下了,他還能叫寧笑冬嗎?我看你就是個。。。。。。你就是個。。。。。。。唉。。。。。。”徐茂德憋足了怒氣沒有把難聽的說出來,他深歎了一口氣坐下了,木訥地說到:“養在窮山溝裏孩子,麵對一桌山珍海味,麵對一桌金銀珠寶,眼睛裏沒有一絲貪光。。。。。。哎,我就搞不懂了,霏霏你是要一個講究吃穿,為錢下跪的小白臉做兒子呢,還是要一個剛直不阿,重情重義的男子漢做兒子呢?我看你就是長了一副豬腦子!你你你。。。。。。”徐茂德說著說著情緒又激動了,抬手指著門外對徐霏說:“你給我去和笑冬認個錯,融洽融洽關係,要是笑冬明天還鬧著要走,我我我。。。。。。我對你不客氣!。。。。。。”
隔壁傳來小提琴悠揚歡快的曲子,徐霏這才有了台階,她抬起頭象小孩犯錯似的懦懦地對父母親說:“是雯雯給笑冬拉琴,我過去看看!”
徐茂德伸手阻止了她,沒好氣地說:“今晚就不要去打攪了,聽這琴聲,肯定是雯雯在告訴我們她和笑冬在溝通呢,到底是親母子啊!”
夫人高興了:“是的,畢竟是雯雯身上的肉,雯雯懂笑冬的。。。。。。霏霏啊,不是媽說你,以後和笑冬相處還真的要動動腦子,他是男子漢,和我們這個家是有血緣的,將來我和你爸走了,他是你後半輩子真正可以依靠的侄子,認不認兒子的不要著急。。。。。。。”
笑冬由於對姨媽徐霏的言行和做派極度不滿,加上這個家使他因陌生而感到無趣和約束。一直藏在心裏悄悄誘惑他,但始終被他強壓著的想回家的念頭終於爆發出來了,他知道自己當著外公外婆不該發脾氣,可是他實在無法再忍耐姨媽對自己奶奶的不敬,當媽衝著姨發火後直接帶著他旁若無人般地離開,他感覺自己對不住外公外婆,他們肯定要傷心了。。。。。。。
跟著媽走進房間,錚亮的燈光使房間裏如同白晝,笑冬聞到這屋子有一股淡淡清香,他好奇地看看日光燈,看看整齊的櫃子裏好多的書,看看靠著南牆有一張床,再看看靠著北牆也有一張小一點的床,他心想這可能就是自己睡覺的地方,他抬頭看看徐雯!徐雯麵帶著微笑和他一起走到小床旁:“笑冬,這就是你的小床,來,陪媽坐坐!”
徐雯坐在床沿上,抱著笑冬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充滿溫情地說:“笑冬,剛才是姨不好,媽支持你,奶奶的話我們笑冬要牢牢記住,做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
笑冬看著徐雯,他覺得這個媽眼睛特別好看,好象會笑,身上的味道很好聞,說話也好聽,而且還能理解自己幫著自己,他慚愧地對徐雯說:“媽,是我不好,不該那麼大聲,惹外公外婆傷心。。。。。。”
笑冬的話讓徐雯始料不及,她本來想對笑冬說好多道理,但是一直沒理出頭緒該怎麼對孩子說、該從哪說,沒想到笑冬會主動承認自己錯了,還擔心外公外婆傷心,她又驚又喜,扶著笑冬的頭緊緊靠在自己的肩胛:“好孩子,其實姨是真的喜歡你,隻是你不了解她,時間長了你就知道姨和媽一樣對你好,這個家裏的每一個人都會象你姑那樣對你好!你要學會尊重姨,她也是你的親人,長大了你就懂了,這次真的是姨不好,以後她不會這樣了,好嗎?”
趴在媽的肩頭,笑冬沒有拘束,甚至有被寵愛的幸福,媽的話他能聽懂,隻是不完全的理解,但是媽說的話很讓他受聽。。。。。。他使勁地“恩”了一聲,伸出兩手抱住徐雯的肩膀。。。。。。
兒子這個自然而然的,下意識的動作,讓徐雯百感交集,出生三四天母子就天各一方,相隔66個月,兒子居然這麼快就能認她這個母親,和她親熱,而且是在一場不愉快的誤會後,她隻能相信自己兒子有靈性,能“辯”出自己就是這個媽心尖上割下下來的肉,她想到了秀芹,想象著秀芹和兒子分別時的場景。。。。。。。她充滿深情地說:“笑冬,長大後要回去看你姑姑,孝敬她,別忘了她對你有超過媽媽的養育之恩,爸爸媽媽也要一輩子感激你姑姑,感激她給我們調教出這麼個好兒子。。。。。。”
笑冬感覺到徐雯的眼淚滴到自己的脖子上,他坐正身子抬起頭,看著淚眼模糊的媽媽,伸出小手幫徐雯胡亂擦著眼淚:“媽,我記住了,走到天邊我也不能忘了我姑,姑是我娘,你是我媽!我不走了,我陪著媽!”
笑冬一臉認真,小大人似的動作和腦子裏幼稚模糊但極富情感的長輩關係讓徐雯破涕為笑:“笑冬,想爸爸嗎?來,我們看看爸爸!”
在得到笑冬肯定的回答後,徐雯帶笑冬走到書桌前看牆上掛著的徐雯和將軍的照片,可是笑冬的眼睛沒在照片上停留多久便盯著書桌旁一節櫃子上的黑夾子,憑笑冬的感覺,這裏麵不是搶就是刀,他指著黑匣子問徐雯:“媽,這是什麼?是槍嗎?”
徐雯楞了一下就笑了起來:“嗬嗬。。。。。。媽的屋子裏可沒有槍,那是小提琴。”
“哦。。。。。。”笑冬不知道什麼叫小提琴,他“哦”了一聲眼睛還是盯著。
徐雯拿下琴盒放在書桌上打開盒蓋:“笑冬,你看,這就是小提琴,它能發出很多好聽的聲音和樂曲,你要不要聽?”
笑冬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躺在盒子裏的琴,又直勾勾地看看徐雯,呆呆地點點頭。
徐雯歡快地拿出琴,取下盒蓋裏的琴弓,彎腰對著笑冬生動地轉著眼珠想了想。。。。。。:“媽給你拉個《雲雀》吧!”徐雯緊了緊琴弓,調了下琴弦,然後站好姿勢演奏。。。。。。
笑冬驚呆了,他死死盯著徐雯的左手在琴頸上快速自如上下滑動或輕柔按動或翹指點放。。。。。。琴弓劃過,流放出歡快的鳥鳴,時遠時近,忽高忽低,一會兒群唱一會兒獨鳴。。。。。。仿佛全在媽的雙手控製下。。。。。。
當徐雯收弓看著笑冬時,笑冬還在傻傻地盯著徐雯已經放下的琴和弓,他謹慎地摸摸琴弦,摸摸琴弓,又摸摸徐雯抓住琴頸的手指,抬頭用崇拜的眼光看著徐雯。。。。。。
徐雯仔細觀察笑冬的神情和一舉一動,當她看見笑冬的眼神時,她知道,自己手裏的這把琴使兒子入迷了!
她把琴和弓放在桌上,蹲下身來,直視著笑冬,滿懷祈盼地問道;“好聽嗎?你聽出媽媽拉的是什麼嗎?”
笑冬眼睛依然盯著已經入盒的琴,仿佛雲雀還在他的耳邊:“媽,你神啦!能拉出那麼多各種各樣的鳥叫,一邊飛一邊叫,一會兒飛得老高的天上,一會兒飛到樹枝上,引得林子的鳥都高興地跟著一起飛一起叫。。。。。。”
徐雯瞪大眼睛,她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對兒子的讚賞,這是自己那個長在物質貧困的山區,不知道小提琴為何物,還不到六周歲的兒子嗎?聽出是鳥叫很簡單,但是能把運用演奏技巧所刻畫的細節和樂曲所展示的場景和意境,用自己稚嫩簡樸的語言表達得這麼出色,那還簡單嗎?誰說我兒子隻會玩彈弓,成天領著一群大夥伴“禍害鄉裏”?誰說我兒子隻會跟著二柱姥爺練功瞎胡鬧?嗬嗬。。。。。。我兒子玩彈弓是一絕,將來拉琴也是一絕!徐雯得意地在心裏告訴達光和秀芹。她有些忘形地張開雙手,滿臉開花地對笑冬說:“好兒子,你太棒了!讓媽抱抱!。。。。。。”說著就把笑冬抱在懷裏激動地使勁搖晃。。。。。。
這一晚,激動、驚喜、意外、舒暢。。。。。。讓徐雯無法入眠,她守著熟睡的笑冬,伏在寫字桌的台燈下,給將軍丈夫和秀琴姐每人寫了長長的一封信。。。。。。。。。
第二天的清晨,光禿禿的徐家大院裏,潮濕枯黃的落葉肆意占據著空曠冷清的院落,院牆外,臃腫肥壯的梧桐樹杈上,鄒巴巴的殘葉早已無法成蔭,耷拉著等待下一場秋風對它們無情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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