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36 更新時間:13-07-07 18:52
吃過了晚飯,日頭已全埋入海平線下,天邊仍留有最後的殘霞,直到一點點消失殆盡,天才逐漸黑了下來。舒岩來到船首瞭望天際。海風有些涼,四周是海浪拍打船身與風的呼吸聲,以靜襯動,越發使人覺得海天空闊,渺然無極。舒岩望著海天的交彙處,不禁想起了明霞,想起她的溫柔善良,那關切的微笑今後卻很難再看到了。
蝠影島究竟是個怎樣的地方?若有危險,小隱和淩遲日能平安嗎?烏隼呢,他如今是否安全?
這些愁緒與不安就如網一般將他罩住,盡管置身天高海闊之間,他還是覺得心口窒悶,如受綁縛。
“在我們的島上有一個船匠命叫慕容遠,很奇怪的姓氏吧。他的技術勝過所有人,所以就算他是流民也在我們那兒受到了極高的待遇。就是這個從遠方而來的人告訴了阿勻一些他從來沒有想象過的事,讓他走上了今天這條道路。”伊然來到他身邊,微笑道:“你聽過一個叫做大明的地方嗎?他說那是他的故鄉,他想盡辦法想要回去,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也不知道該如何回去。他沒有一天不說那個地方的事,盡管聽他喋喋不休的從來隻有一個人。也就是阿勻這種笨蛋才會相信,在這片瞑海之外另有一方偉大的地域,比瞑海更大,比危雲城更繁華,會義無反顧得開始海上漂泊的旅程。”
舒岩道:“你也相信,是嗎?”
伊然搖頭:“是否有那個地方,瞑海有多大,這些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隻是不想讓阿勻一個人孤單出海而已。他從來不懂得照顧自己。”她將披風裹緊,這傍晚的海風對她來說有些過於凜冽。見舒岩穿著單薄且傷勢未愈,她道:“你有舊疾尚未完全痊愈,不能再受涼,還是進去吧。”她看了看天宇,皺眉道:“雲層變厚風向變了,看來今天晚上會有一場風雨,得趁現在去睡一覺才行。”
舒岩道:“多久可以到達蝠影島?”
“我們三天前離開‘奇環島’,估計明日正午就可以到了。”伊然道,“喜歡獨處的人通常都習慣了孤獨,你的眼睛也告訴我你有很重的心事。雖然這樣的風能讓人很清醒,不過你不能在這裏呆太久,風會把你卷走的。”
“多謝。”舒岩點頭,他確實喜歡這樣的風,可以冷到使身體麻木,感受不到痛苦,亦可讓思緒無比清晰,想明白很多事情。
入夜,風變得越來越猛,船數次被海浪掀起老高,所幸都能有驚無險。這風浪並不算特別厲害,可對這艘小船而言就有些麻煩了。舒岩自定居紅土島後就極少出海,對這樣的顛簸毫無辦法,隻能抓緊一切可以抓的東西。
忽見黑奴被風掀起,眼看就要飛出船外,舒岩立即上前將他撈了回來,轉身之時一記巨浪就將二人重重打落在甲板上。眼看又是一次大浪,楚勻及時將二人救回了艙內。
舒岩捂著心口,咳出了一口血來,巨浪之威何其霸道,那被打落甲板的力道不啻於鐵錘當胸撞擊,他方才還為黑奴擋下了所有的撞擊之力,心肺遭到重創,受了嚴重的內傷。黑奴扶著他,醜陋的臉上全是感激之色。
風浪聲已在逐漸轉小,風暴過後的黎明顯得格外幹淨燦爛,海麵被朝陽鍍了一層金,海波平緩得蔓延而出,鋪滿整片海域。船經昨夜的風暴有些受損,一大早楚勻就和伊然修理開了,為這艘船新添了幾道補丁。看著這艘船的情況,舒岩很疑惑它是否能堅持到楚勻宏願達成的那天。
聽到海浪舒緩的拍打聲,舒岩大致推斷今天能有個風平浪靜的好天氣,身上有傷,加上船身平和的搖晃使他更感昏昏欲睡,懶懶得眼皮都不想睜開,一直睡到了正午。
渾噩中他聽到外頭楚勻的聲音:“舒兄弟,蝠影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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