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588 更新時間：13-07-02 23:06
早上的時間是龍鎮最熱鬧喧嘩的時候。賣豆腐的王老爹，賣菜的李大嬸，一大堆市集擺攤的阿公阿婆，從天黑漆漆的時候就在市集裏麵擺攤，也在這裏探頭探腦，等待一個小夥子的來到。
天剛擦擦亮的時候，伴著晨光，出現一個笑嗬嗬的的年輕小夥子，帶著一個小小的籮筐——裏麵裝著一些草藥。隻見他一到菜場，就笑嘻嘻的和所有的阿公阿婆打招呼。
——阿默啊，今天這麼早？賣菜的李大嬸給了叫阿默的年輕人一把新鮮的綠菜。
——李嬸，今天你也好早呢。李嬸，越來越好看了，年輕好多啊。
李嬸就這樣笑成了晨風中的一朵菊花~~
你要問這個年輕人是誰啊？
18年前的一個下雪天，那雪下的真是大啊，白花花的，鋪滿整個街道，打更的啞巴於老頭在牆根撿到了一個孩子。皮膚雪白雪白，小嘴紅豔豔的，看著就像個俊俏的小女娃娃，於老頭把孩子撿回了那個四處漏風的小破茅草屋子。孩子被厚厚的棉被子包的嚴嚴實實，半點風都不漏。褥子幹幹淨淨的，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但是又不知道因為啥被丟在了牆根。
於老頭是個啞巴，但是當初跟著鎮上的孩子在學堂牆根那裏偷聽過一段時間，識文斷字還是勉強可以的。於老頭照顧孩子的時候，翻出一個小小精巧的玉牌子，上麵寫著一個——言。古篆體寫的，透著一股子尊貴氣。於老頭請了村裏的秀才，給這個孩子起個名字——言默。默字取得意思是。謹言慎語，是於老頭對言默的期許。
言默從小就是個乖巧的孩子，唇紅齒白，可愛非凡，自小知道爺爺病重，身量還小的時候就懂得踩著凳子上灶台炒菜。後來六七歲的時候，秀才看見言默實在是可愛，就讓言默跟著鎮上的小孩子一起念書，本來這種走後門的行為哪怕實在古樸的龍鎮也是不遭人喜歡的。但是偏偏言默一副乖巧小孩的樣子，也讓人生不出氣，那些交了學費入學的家長也對他沒有什麼好說的，於是言默就這樣安安生生的念到了十五歲。
大家都隻記得言默是個乖小孩，課堂生很認真地聽夫子的話，但也是僅限於此，文采一般，雖然課下很會說話，嘴甜心暖，但是夫子讓作詞賦詩的時候，也往往沒有什麼新意，口才拙稚。言默似乎就是個懂事乖小孩而已。
在這十年間，課堂下，言默總會早早趕回家，幫於爺爺上山采寫藥材，那些藥材大都長在山間僻靜的地方，本身並不值錢，也不難認。但是鎮子上麵的人大都從商，村子裏麵的都關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所以鎮上的藥商也是看這爺孫兩可憐，就把一些普通跌打藥的采集給了於老頭和言默。言默剛懂事的時候，於老頭就告訴了他的身世，但言默這孩子念情也念舊，這一句實打實的爺爺叫了很多年。
言默十五歲那年，夫子叫言默到自己的屋子，言默走進屋子的時候，就有預感。當年也算是風流倜儻的秀才，有著鴻鵠之誌，但是年年考，年年不第，也就歇了入仕的心思。安安分分的在龍鎮當一名夫子，他也知道這些商人的孩子大都隻需要認得兩個字就行了，父母從來不曾希望他們可以一朝得中狀元什麼的。但是夫子還是認認真真做好自己的工作，十年如一日，教書育人，他覺得此生也就是這樣了，在一個地方，教一輩子的千字文，百家姓，做好啟蒙工作，也未嚐不可。但是直到今天，他的心，那顆在龍鎮沉寂多年的那顆老心，感覺又沸騰了起來。因為今天他收拾學堂的時候，無意看到一頁書稿，寫的是對於當朝大儒——王一廳的巨著《本朝時論選編》的看法。語意直接，針砭時弊，秀才多年以來的第一次澎湃。這般雄偉誌願，如此清晰的觀點，牽一發而動全身，真是一篇難得的好文章，秀才真是恨不得仰天長嘯了，再仔細看字跡。竟是那個自己一直忽略的言默，在秀才眼中，言默一直就隻是一個沉默乖巧的孩子，哪裏想到，他竟然有如斯文采。
夫子在晚間的霞光中，看到自己年輕的學生，他一身挺拔，像一顆俊秀的樹，但是臉上總是帶著幾分笑意，本來應該是輕浮浪蕩的桃花眼，在自己學生的臉上，卻生生隻有多情溫暖，沒有無情的輕佻。眼角邊有一顆痣，那顆細小的痣正好點在右眼下一分，為飛揚的那幾分笑意恰恰多了更多認真的意味。
我要與言默好好談談。這是夫子看到阿默時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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