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679 更新時間:13-07-17 17:53
又是一年秋風送爽時節,名醫山莊老早就備好了登場切磋的台子,這一日清晨,這一個不大的莊子卻有著九成以上的江湖人士。無論出不出名、有無能耐,如今都聚集在此處。渫思言一早被赤韻菡叫起來帶到現在在的這片場地。
十二個場地雖然分開比試切磋,但是相互間離得並不遠,渫思言所在的正好是暗器兵器等的年輕一輩的場地,隔得不遠處鳳十玥和易玉子在的地方是討論醫術的場地。名醫山莊以醫會友,他們那一片很是熱鬧,赤非殤和墨夷都在,還有許多穿著名醫山莊弟子服飾的人,微微細看,渫思言發現連蘇凰邪也在台下不知看些什麼。
渫思言看了幾眼,實在看不清台上在做些什麼,索性拉著赤韻菡朝那邊走去。前三日的切磋是沒有什麼規矩的,就是喜歡比些什麼就比些什麼,從第四日開始才由名醫山統一開展。也因此,前三日大家都是哪裏有趣去哪裏瞧瞧,沒什麼固定的非去不可的。渫思言其實就是湊個熱鬧,她也是自幼辨認草藥,學習醫理醫術的,所以對那麵發生的事情也挺感興趣的。
赤韻菡在渫思言的帶領下殺出一條血路直奔那最熱鬧的地方。到了台下,正瞧見台上一褐衣年輕男子手裏拿著一條極長極細的彩色蜈蚣往嘴裏吞咽。渫思言一怔,這是表演雜耍?赤韻菡卻下意識的拽住渫思言,嘴裏輕聲道:“思言姐姐,他這是做什麼呀?”
渫思言搖搖頭,她也不知道台上這人在做些什麼,按理說,越是顏色豔麗的東西,毒性越強,雖然學醫的江湖人總是會比普通的江湖人更耐毒些,但是這樣直接吞下去,她一想想就覺得有些惡心的難以接受,就算不被毒到,也很惡心啊!
偷眼看了看凰邪,渫思言想了想,拽著赤韻菡又朝鳳十玥走去。鳳十玥一直都在,應該知道這是做什麼。
“嘿,他在幹嘛呀?”渫思言敲了敲鳳十玥的腦袋。
鳳十玥一晚未歸,身上仍穿著昨天的白色衣裙,聞言一揚頭道:“台上那兩位仁兄打賭看誰更厲害、更百毒不侵,互相喂毒藥玩呢。”
正說話間,那褐衣男子已經將整隻七彩蜈蚣吞了進去,臉上一陣青一陣黑,明顯是內力壓不住蜈蚣的毒性了。台上也有名醫山莊坐鎮守台以免發生爭吵的人,然而這種比法雙方都已經同意,他還真沒有辦法阻攔,眼看事情就要鬧大了,此人上前以指成風封住了褐衣男子周身大穴,回身朝台上的另一人喝道:“解藥!”這兩個字說的雷霆萬鈞,氣勁足以將人壓得喘不上來氣,然而台上那人卻絲毫不受影響,隻一臉平靜的開口:“沒有解藥,我二人打賭前就已經立下生死更安天命的誓約,如今他挨不過這毒性,隻能是他的命不好。”
這話說的是真不厚道,然而眾人又不能說他說的不對。就這麼一耽擱的功夫,褐衣男子臉上已經開始灰敗了。赤非殤作為名醫山莊在場身份最尊之人,出了這種事情,也不可能再留在台下看熱鬧。
眾人隻見一抹耀眼的紅色從台下飛掠到台上,緊接著,一抹漆黑墨色也從眼前飄過。赤非殤低頭抬手運氣,手掌緊貼在褐衣男子身後,然而,縱使已經很強勁的真氣去衝散毒氣,那毒物依舊緊緊停在這人體內。
台上台下一時間有些躁動,幸好有墨夷一同上台,穩住了場麵。
“噗!”的一聲,褐衣男子口中噴出一大股鮮血來,偏那台上的另一人還一臉的不在乎道:“你真氣衝勢越強,他體內毒就擴散的越快,還不如找你父親來給他解毒呢。”
這個時候這種情況,赤非殤已經懶得去理這人了,眼前之人眼看性命就沒了,到時候必然是名醫山莊出麵承擔一切的責任。前三天本就是各家熟悉相互結識的過程,所以在場的大多數都是年輕一輩,根本沒有能解毒之人。此時去找赤紹,估計人還沒到,這人就命歸西天了。
赤非殤神色鎮定其實心裏也有些沒譜,他自小就沒好好學過醫術,也因此他武功在年輕一輩數一數二可是醫術卻是一竅不通。實在不知道這毒到底有多厲害。恰在此時,台下傳來一道清冷的女聲:“接著。”
輕敲琉璃盞,水珠撥玉盤,這聲音入耳清冷,卻有如實質響起。赤非殤下意識抬起另一隻手接過一個青花瓷的小瓶子,遞給台上守台之人,這守台之人不知也不通醫術還是怎麼的,半點不猶豫地將裏麵的藥倒出來,也不遲疑的喂進了褐衣男子的口中。
學醫之人都知道,這世上不同的毒藥有不通的解法,一種毒,哪怕是製毒時一樣藥少加了一樣藥多加了解藥也是各不相同的,所謂的百毒不侵、什麼毒都能解的藥也是隻存在於傳說中的。這樣不探脈象就隨意直接的吃下所謂的解藥不是救人而是根本就在害人。所以守台之人一將藥喂入褐衣男子口中,台下就又是一片躁動不安,甚至有人開始大罵名醫山莊沒有醫德。
渫思言卻在聽到聲音的第一時間望向蘇悠,蘇悠著一身黑色的衣裙,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子,美得讓人不忍去看。純色的黑映襯她的麵色白皙冷淡,隻是可惜了隻能坐在輪椅上。渫思言雖然沒有看到,但還是知道那解藥是蘇悠扔給赤非殤的,那般如水珠撥玉盤的聲音,清冷中妖嬈,那是隻有蘇凰邪才有的聲音。
蘇悠的目光也似有若無的看向渫思言,她的目光同她的聲音一樣,清冷無波無痕,似是看盡人世風流,再沒有什麼能引起她的波瀾。然後純黑的眸子劃過一抹妖嬈的異彩,朝著渫思言的方向微微一笑,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轉身,一個人劃著輪椅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渫思言嘴唇輕抿,朝著蘇悠的背影輕的不能再輕的也點了點頭。
回過頭來,眾人正都暗自詫異褐衣男子身上的毒解了,可是再一找,誰也找不到剛剛究竟是誰拋過去的解藥了。連台上一直聲稱讓人去找赤紹才能解毒的那人也啞巴了。這七彩蜈蚣是他培育了好些時日才長大的,極難尋得,本來若真是毒死了人或是讓人廢些功夫解了也沒什麼,可是就這樣連人也沒見到就一粒藥就解了毒,實在讓人窩火,最可氣的是誰給的解藥他都沒有看到。
然而此處畢竟是名醫山莊,他再怎麼的也不會在這種場合下找麻煩,隻能憤恨的下台離去,竟是一句話不說一溜煙的也沒了蹤影。
那褐衣男子解了毒,雖說臉色仍然不太好,可畢竟已無大礙,朝著赤非殤鄭重的道了聲多謝這才下台離去。
“真是一場鬧劇!”鳳十玥似笑非笑的道。
易玉子就站在鳳十玥身邊,布衣青衫,看向她時眼神溫潤,似有柔情。聞言淡淡開口:“許是原本就是為了鬧上一場吧。”說罷,神色清明似有深意的看向渫思言。渫思言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天下第一劍客,子玉弦之,卻是夠聰明。不過有些事情,不是看得透,看得明白就有用的。你不是我,你不是我們,所以永遠不會明白當局者總是會有更多的無奈的。我從不想傷害誰,隻是也沒想不傷害誰罷了。
易玉子看著渫思言柴米油鹽醬醋茶什麼都不進的樣子就是心底一聲暗歎。他自己因當年之事隱居,但卻還是隱約知道些辛秘的。渫,這個姓氏,在這十年實在沒什麼奇怪的,可放在二十年前,渫氏一族風流高傲、其名聲赫赫絲毫不遜於玉氏鳳氏一族。便是如今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幾大家族當年也不過是渫氏一族門下聽命的奴才罷了。便是如今恐怕也沒有真的獨立門戶罷。赤非殤是他至交好友,他絕不可能看著赤非殤受傷,但是他確實不知道渫思言和鳳十玥要做什麼,若隨意阻攔恐怕也是不行的。他對鳳十玥有情,就肯定不能壞了她要做的事。當真是夾心餡餅,怎麼都不對。
如今他隻能盼著渫思言不會真的對赤非殤做什麼。
赤非殤一露麵,就引來無數的人,第一天嘛,大部分有頭有臉的人物都還沒出來。到目前最有名氣的也不過就是赤非殤與墨夷兩人,底下的大部分都是各派的低級弟子,江湖武林之上,為了成名做什麼的都有,更何況隻是交個朋友、打個臉熟,這麼多人一股腦蜂擁而上,很快赤非殤與墨夷就被人群包圍看不到了。
渫思言偷眼看去,一時半會他是絕脫不開身的,再看了看身邊還有些茫然的赤韻菡,渫思言瞥了鳳十玥一眼,鳳十玥抬頭看易玉子,不大的眼睛眨啊眨的,易玉子無奈至極,點頭應了。渫思言與鳳十玥對視一眼,從人群中各自施展身法快速的離開了。
從人群裏出來,兩人默契的一人往東一人往西。渫思言體內真氣和血脈之力同時運轉,一路走過,根本就沒有人能夠看到。鳳十玥同樣將真氣和幻境之術運轉到最高境界。
第一天的時候各個地方守衛肯定不嚴,越是到最後,才越是嚴謹。渫思言三轉兩轉的就到了主院的後麵,早有蘇凰邪的人守在那裏,見到渫思言,躬身行禮:“大小姐,一切都準備好了。接下來就是您的任務了。”
“嗯。”渫思言嗯了一聲,接過這人遞過來的藥服下。雖然她可以讓人看不到她,但是實在太費自身的力量了,易容的話也有些麻煩,最好的方法莫過於吃下可以改變身形樣貌的藥,等事情過去,再變回來。
服了藥,渫思言示意她可以回去複命了,這人倒也迅速,隻躬身一揖就飛快的退了下去。渫思言真氣由內而外散開去,輕功身法運到極致,從房梁之上飛快的朝原定的目標而去。渫思言自認輕功身法一絕,能走屋梁絕不走地洞,青天白日穿著一身明晃晃的白衣就敢飛簷走壁。
根據先前的調查,赤非殤的母親死後沒有葬在赤家的墳地也沒有葬在什麼附近的墳地,反而是葬在了主院落。這實在是奇事一件,哪有人家裏小妾的墳放在自己平時居住的地方的?她們這一次要做的就是去探查這個所謂的墳。如果找的到就算死人隻剩了骨頭,她們也是能辨認出這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當然,如果人死了,身上的東西被赤紹拿走了,那麼必然也是極其嚴密的收起來的,她們的第二個任務就是找到赤紹居住的地方藏東西的地方,大部分的人的習慣都是所有的秘密要放在一起。如果真的是,也許還能查到一些別的事情也說不定。隻是平日裏主院落守衛甚嚴而且時常有人進進出出,太容易被發現。
如今大部分的人都不在自己的院子裏,正好可以每一處都看看是否有線索。
渫思言主要探查墳墓的事情,而鳳十玥探查關於雪竹珠以及其他人的問題。渫思言原本把主要的精力放在辨認屍體上,可是等找到墳地的時候渫思言才意識到自己還是大意了。棺木很好找,可是從赤紹的床下麵的一大片空間上百個棺木裏一具具的辨認,這實在是有些惡心自己。
而且很顯然,這地方不是一天兩天建成的,這些棺木也不是不經意放進來的,這是一個陷阱,無論原本是為了對付誰,如今這虧都被渫思言吃盡了。
渫思言甫一跳下,看到這麼多棺木就意識到不好,然而不等她重新上去,床板自己就合上了,緊接著,所有的棺木開始自己動了起來。縱使渫思言不懼鬼神,而且她自己渫氏一族的鬼神之事就夠多了還是忍不住一個寒戰有些驚慌。
所有的棺木都在移動,隻有正中間的一具一直停著不動,渫思言暗自思量,天下的陣法大多大同小異,所謂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所有的陣法都出自於五行八卦的衍變,隻要她破了陣勢,這些棺木自然就能停下來。
而想破開這個陣勢,最主要的自然就是中間那個不動的棺木。渫思言打定主意,毫不猶豫凝聚血脈極陰之力,手中生生凝出一把透著寒氣的冰劍。棺木屬陰,但是渫思言卻不敢用極陽之力,一旦這裏真有線索,極陽之力的陽火定然會把這裏燒成灰的。
冰劍結合著渫思言源源不斷的內力越發的透出涼意,渫思言腳下步伐沉穩,踩著不斷移動的棺木向中間衝去。隻一下子的功夫,渫思言走了三步,手中的長劍就已經砍斷了十多居棺木。
“喝!”大喝一聲,渫思言手中的冰劍越發的寒氣逼人,連由棺木擺出的陣勢都隱隱凝滯,渫思言眼看自己到了中間,冰劍劈下,劍勢如長虹發出耀眼的光芒。緊接著,那中間的棺木裂成兩半。
隻一眼,便看得渫思言的眼睛都直了,棺木裂開,裏麵躺著一個極美的女人,渫思言沒見過真人,可是她看過很多回畫像,然而那畫出來的風采不及真人的萬分之一。夜笙歌,那個傳說中灑脫驕傲自信風流的女子,她真美,渫思言忍不住暗自歎道。
她的身體似乎被什麼封住了,一動也不動,當然,渫思言知道,其實這個看上去美麗的讓天下女子自慚形穢的女子已經死了,說不定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可是她的身體,她的容顏,她的相貌就好像雙十年華的年輕女子一般,那般灼灼炎烈有如華章夜景絢爛肆意。
渫思言閉目輕歎,再不遲疑,左手極陽之力以一種不可企及的速度飛速掠過,那曾經讓無數人慨歎的風華就這樣終歸塵土飛煙。在一片灰色的塵埃中央,靜靜的躺著一枚純黑色耀眼的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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