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47 更新時間：14-08-21 12:05
“阿珠，這幾天你沒事就別去海邊了！”海女阿蘭嫂一邊準備下海的工具，一邊囑咐第二夜在家裏好好呆著。
“娘親，”第二夜點點應允，可是心裏還是有些不明所以，“這幾天我怎麼沒瞧見隔壁的阿芳呢？她是不是病了啊？”
“阿芳？”海女阿蘭從第二夜的話中能預感到她是要去看阿芳。她想了想，說到：“阿芳去了她舅舅家，離這兒可遠呢，要好些日子不回來了！”
第二夜“哦”了一聲，不再說什麼。她知道海女阿蘭是在騙她，阿芳的娘親這幾天每日每夜地在哭，那聲音淒厲得令人心疼。聽海村裏那些老媼說，阿芳是被惡鬼捉了去。
那日傍晚十分，阿芳照例去海邊接她的娘親，誰知這一去竟再也沒有回來。她家人按照她原來走的路線查看了一遍，什麼也沒發現。隻是在一處草叢處，見著一灘血，卻沒有其他的血跡。
海村的女長老，領著村裏的海女和男人去周邊也尋了，可一無所獲。
不但如此，阿慶媽的小女兒因為外出去找她，竟也消失了。事後，海村的人隻在一處亂石堆中尋找早已幹涸了的一灘血。
第二夜知道海女阿蘭是為了她著想，才故意說得謊，想她好好在家裏呆著。她也確實想為了海女阿蘭打消外出一探究竟的念頭。可是，天黑了，隻聽得村裏開始響起一陣陣熙熙攘攘的嘈雜聲，估計又是村裏的男人們去四周巡夜了。為了避免有更多的女孩不明所以地失蹤，同時也為了繼續尋找已經失蹤的兩名女孩，村裏的男人們白天就在屋裏頭休息養神，一到黃昏，就早早地吃飽了晚飯，拿著家裏頭的長棍、鐵鏟等還有火把分成幾組分頭在海村的四周守夜巡邏。
這樣的日子，一連也已經有三日了。
第二夜坐在屋裏頭聽著窗外的聲音，忍不住打開了窗子。隻見，此刻的海村正漸漸進入黑夜中，遠處的幾盞火把零零散散地在海村的四麵八方遊動，一家家的門窗都緊緊關著，窗布上倒映著一老一少的殘影，依偎著。
第二夜的心裏有一絲酸楚，她仿佛還能記得阿芳在她醒來後每日來看她、陪她玩耍的情景。也是從阿芳的口中，她才對這個陌生的海村有了那麼點了解，才對自己的存在有了那麼點真實感。在那之前，僅僅海女阿蘭喚她做女兒，對她也是百般嗬護和照顧，可她心裏頭總是覺得空落落的，仿佛一切都不是那麼的真實，即使一個深深的呼吸都可以將這一切都給打破。
想著想著，天色更沉了。
第二夜合計著海女阿蘭該回來了，而她真如一個女兒等待娘親回來那般，開心得有些忘形，一股腦從板凳上站起，打開門，向院子走去，往海女阿蘭回來的方向張望。
突然，一個綠色的影子在村口，大概是阿晴嫂家的那個位置飄出，一溜煙想村子旁的樹林裏飛去。緊接著，隻聽阿晴嫂的婆婆，晴婆婆大喊：“茉茉沒了，茉茉沒了！”聞聲，隨著火把的流動，幾組分散的男丁都趕到了村口。
第二夜見狀，也忘了自己是在等海女阿蘭。她推開了院子的門，向阿晴嫂家奔去。
如果此時此刻的第二夜知道，她這一去將讓她失去所有的平靜，回歸到那些年血蟒的生活，她還會亦如此故嗎？
到了，阿晴嫂家，第二夜才發現，還有幾個海女們也在，她們剛巧從海邊回來，剛進村就聽到晴婆婆的叫喊聲，就都顧不得回家了，湧了過來。
“你們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啊？再晚些，我家茉茉可就沒了啊！”晴婆婆捶胸頓足地哭喊著，衝著屋裏屋外的這群幹看著不作為的人發出嘶聲力竭的怒吼。
而大夥兒之所以遲遲未動手，是因為實在不知道該從哪裏去找，怕人都出去了，村裏沒人了，保不定又有哪家的孩子不見了。所以，杵在那裏的除了本就該在村口巡夜的那七人之外，就隻有幾個海女了，有些海女也因為擔心家裏頭的孩子也早早回去了，其中就包括阿蘭。而海女阿蘭和第二夜正好從岔路上岔開了。
“那，我們往樹林方向去找找吧！”就在大家都不知所措的時候，女長老出現了，她雖然年過半百，卻依舊聲如洪鍾，中氣十足。
而她的話正如她的地位一樣有分量，有力量，更讓人充滿了希望。
四個男丁領著六個海女往樹林方向去了，剩下的繼續留守海村，在村口巡邏守夜。
第二夜一直都靜靜地站在院子口，等那些人去了樹林。她也跟著去了。
夜晚，樹林裏，瘴氣彌漫，密密麻麻的樹葉將月光遮蓋地嚴嚴實實的，使黑暗充斥著整個樹林。
隨處可聽見的烏鴉叫和夜鶯，讓樹林變得更淒冷。
“大家跟好，別散了。”領頭的男丁囑咐著身後的一行人。
第二夜在他們身後，理他們不遠，她並非故意躲著他們，隻是不喜和生人打交道。
忽然，一陣冷風吹來，就如一陣十一二月的寒風一般吹得人一個個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而那風詭異得很，一陣過後，稍有停歇又是一陣，直吹地火把都熄滅幾個了。而最終，在有一陣起風中，所有的火把都熄滅了。人們驚恐地聚在一起，背靠背，睜大了眼望向四周，卻是除了漆黑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哼哼哼！”輕蔑的笑聲隨著冷風傳遍了每個人的耳際，那笑聲是那麼地得意，那麼地邪魅，不見其形，似乎早已能想象其醜陋的模樣了。
“雖然你們不如那些丫頭好吃，但是也總算湊合！”隨著說話內容，一道綠色的影子出現在了一處樹枝上，那綠影子正站在離人們最近的一棵樹的樹枝上。看不清對方的模樣，之間對方發出綠色的光。
“你到底是人是鬼？”
“妖怪？”
“怎麼辦？”
……
“你們給我閉嘴，吵死了！”說著，那綠影子就向人群中伸出了魔爪，一轉眼一個鮮活的生命就沒了，而樹林裏卻還回蕩著那人慘死的叫聲，以及那綠影子發出的啃咬聲。
“怎麼沒聲了，怕了？”
“不是怕了，而是不屑理你這樣飲人血、啖人肉的鬼魅！”第二夜從樹影後頭站了出來，像人群走去。
“居然還有人，我怎麼沒察覺！”綠影子在心理嘀咕，他試圖看清那人的模樣，聽聲音像是個十七八的少女，他甚是感興趣，可是他才定睛一看，就一個趔趄，差點從樹枝上跌落。
“第二夜，是你？”
人群一陣騷動，你看我，我看你，相互確認自己都不是那怪物口中所說的第二夜，才將目光落到了眼前這個身影身上。
“阿珠？”說著，第二夜能明顯感覺到人群向後退了點。
第二夜似乎並不太驚訝，她自醒來到現在，也已經兩月左右，這期間，她雖然依舊對過去一無所知，但她能感覺的出來，自己並非是海女阿蘭口中的阿珠，而這一切她也從阿芳的口中得到了證實。
盡管如此，她仍願意以這樣一個身份生活著，而不去刻意回想過去。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料想到，第一個認出自己的竟是一個食人的鬼魅。
“看來，你認識我？”
“第二夜，你這話說的可就見外了！想當年，在幽靈道上，你我也是常客啊！”那綠影子在說話之間向第二夜靠去，在她的四周晃悠了一圈，確定她是不是真的還活著。當綠影子回到樹杈上的時候，她終於肯定那人就是第二夜。
“沒想到，在那場火中活下來的也不少！”綠影子獨自感歎著。
“放了他們！”
“你這是在求我嗎？”
“是懇求！”
“哈哈哈！”綠影子再次來到第二夜的麵前，她要好好看清楚眼前的這個人兒，她還清楚地記得當年在幽靈道上無論她使盡什麼法術，也無法令對方低頭半分的第二夜，現在居然為了人而有求於自己。她笑了，她看不懂這個和自己一樣還能活著的，再經曆過那場大火之後，如何還能如此仁慈！
“第二夜，你給我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
說著，那綠影子就走了。
“我們還是快離開這裏吧！”人群中有人提議道，其他人紛紛附和，再起點燃火把向樹林外走去。
“那珠兒呢？”
“她不是珠兒！她和我們不是同路人！”
夜更深了，清冷的月光下，樹林籠罩著的迷霧越加濃密，隻見寥寥的樹梢嵌入在黑夜中。
濕漉漉的樹旁，青苔慢慢展開了笑顏，夜鶯停止了吟唱，隻剩沙啞的烏鴉叫還在樹林的深處彌散著。
一個黑影在迷霧中漸漸遠去，一雙紅色的繡花鞋在黑紗中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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