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  第十一章 花樣

章節字數:4485  更新時間:13-08-08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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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瘋樂園》

    花樣

    “等很久了嗎?”琴羽菲走過來,張雅麗緊隨其後:“就應該讓他等,哼!”

    “其實我也剛來。”我望著琴羽菲。

    “你看,我新買的手表!可愛吧!”張雅麗擋住我的視線。

    “嗯,可愛……”我看向吧台,“點單。”

    ……

    張雅麗出院後一有時間就會約我,可我一有時間又會約琴羽菲,因此我們總是三人見麵。於是,在不知不覺中,三人都成了朋友,但彼此之間又都不想隻停留在朋友。

    店員端上來三杯“老配方”,那香濃的氣味便散播開來。一開始,我和琴羽菲喜歡的是同一種味道,但是從那之後張雅麗也和我們變成了同一種口味。

    我輕輕抿了一口那濃厚的味道,她們兩人已如兩隻喜鵲一般聊了起來。看著她倆聊得如此開心,我卻更加困惑更加不知如何麵對——我不想傷害張雅麗,但我心裏隻有琴羽菲。

    我偏過腦袋向玻璃門外看去,那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們,就像此刻困擾我的局麵,不知從哪裏來,亦不知該往哪裏去。

    “哎!發什麼呆呢?”張雅麗推醒我。我回過神來:“隻是欣賞一下風景。”說著,我又將目光看向了琴羽菲。而她似乎知道我的心事:“你思考的樣子很帥哦。”“隻是欣賞風景。”被琴羽菲一誇,我有點不好意思。“我們的馬可。奧勒留又在思考什麼呢?”琴羽菲笑著調侃我。“馬可。奧勒留是誰?”張雅麗疑問道。於是琴羽菲又繼續說明:“馬可。奧勒留是羅馬的一位皇帝哦,他熱衷哲學和藝術,著有《沉思錄》。”她看了我一眼,“因為小誌的關係,這本書現在很火哦。”“哎?跟小誌有什麼關係?”張雅麗不解。琴羽菲抿了抿嘴巴:“因為專家說小誌的思想和馬可。奧勒留的思想有些神似。”聽完後張雅麗“哦”著嘴點了點頭,突然又看著我:“哎!怎麼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別在意專家的說法,他們隻是趁熱打鐵。書的話,斯威夫特的《格列佛遊記》會更有意思。”“沒看過呢,你先說說。”琴羽菲曉有興趣。我抿了口咖啡便與兩人介紹起書中的內容來……於是說到好玩的地方三人都開心的笑了笑,說到巧妙的地方又都為作者驚人的想象力而感歎……

    時間過得很快,我們喝完咖啡又一起走進了電影院,那是一部悲壯的愛情片。

    故事的男女主角曾在一起生活,可是他們有各自的夢想,於是雖然依依不舍,但他們最終都選擇了放下愛情。然而,追隨夢想的道路是孤單的,在這個過程裏兩人都陷入種種感情的磨難:笑過、哭過、堅強過、墮落過,兩人身邊出現過很多人,卻都隻是陪伴一時。

    多年以後,兩人都曆經曲折而夢未成真,直到再次相遇卻已經各自成家。可就在相遇的那一刻,他們認為再也找不回來,又日日夜夜懷念的那份愛情再次燃起。之後,他們不斷尋找機會,背著各自的已婚配偶私會。因為他們不能拋棄自己的家庭,所以每次相見的機會都讓他們尤為珍惜,直到這一切導致彼此更加貪婪的在一起。

    他們越來越頻繁的約會終於被雙雙發現!於是各自的生活掀起巨浪!這巨浪最終摧毀了他們的家庭,摧毀了他們的生活。(影院裏的觀眾們唏噓不已。)待巨浪過去後,所有人都猜想他們終於可以在一起時,命運卻再次將他們分開——男主角所在的公司任命他為地區經理,需要常駐國外;而女主角的時裝設計天賦也被法國一家大公司發現,後者寄來了邀請函。於是他們再次掙紮於夢想與愛情之間,他們都想堅持自己的道路讓對方跟隨自己的腳步,直到各自期限的逼近,彼此對對方的期望和不妥協生出矛盾。這矛盾以冷戰的形式持續了一段時間後,最終使兩人分開……(影院內的觀眾們紛紛感歎命運弄人。)

    幾年後,他們各自的事業騰飛卻又陷入那孤獨的怪圈。又過了很多年,男主角終老已去,女主角也是白發蒼蒼,她蹲在男主角的墓前撫摸著墓碑,雙眼憂傷卻幹得流不出淚來。直到她自己也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臨終時護士請她留下遺言,她緩緩說道:“真正的愛情,會讓人感到悔恨……無比悔恨……”她吞吞吐吐的留下一句話後,閉上了眼睛。鏡頭疊至墓地,給了男主角的墓碑一個特寫,碑上刻文“吾願來生虛度年華,吾願來生碌碌無為,不為此悔恨,不為此羞愧,隻願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影片結束,人們感觸良多。在一片惋惜聲中,我悄悄握住琴羽菲的手,她沒有閃躲,可同時,張雅麗輕輕握住了我另一隻手。刹那間我心中百感交集,直到影院燈光開啟,我們才悄悄將手鬆開,又在人們陸續離場時,三人坐在椅子上良久才起身。

    或許是受影片的影響,那一晚三人都想在感情上進一步發展,可又顧及到各自的感受於是都沒邁出步子……

    兩天後,在公園門口我們迫不及待的再次相約見麵。可是這一次是張雅麗先到:“菲菲臨時有事,說要晚點到。”“我們等等她吧。”我很想見到琴羽菲。“我們先散散步吧,她到了會給我們電話的。”張雅麗拉著我走進公園。

    園中正舉辦燈會,眼前一片燈火輝煌。她主動挽起我的手臂:“小誌,你看那個,好漂亮!”那是用燈管做成的一座塔樓,璀璨無比。“是,很漂亮。”我縮回手臂,“那邊有很多小吃,你餓不餓?我去買些過來。”沒等她回答我便往那一串熱鬧紛繁跑去。

    在那一片叫賣聲中,我掏出手機撥通了琴羽菲,卻隻聽見“您好,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我又試了幾次,依然如此。於是望著眼前嘈雜的人群,心中漸漸有些不安。“我要吃章魚燒!”張雅麗突然站到我身旁,並拉著我往那家畫著章魚的鋪子走去。“來來來,Q得不得了的章魚燒啊……”店家在那叫賣著。“我要一份章魚燒!”張雅麗在鋪子前豎起一根手指。“沒問題小妹妹,馬上就好!”店家麻利的裝好一盒章魚燒,“哎喲!這不是熊小誌嘛!”又多送了兩顆,“這份不收錢了!你女朋友這麼可愛,來!”店家說著將一盒章魚燒遞給張雅麗。“您誤會了……”我連忙解釋,卻被張雅麗打斷,她開心地笑著:“哈哈!謝謝!”說著,她又拉著我往賣飾品的小鋪子走去,偶爾挑著一顆章魚燒放到我嘴前:“啊。”“我不餓……”我還沒說完,就見她一臉委屈,我便隻好咬下去。她立馬喜笑顏開:“哈哈,乖!”

    兩人來到賣飾品的小鋪前,她蹲下身子:“小誌小誌,這個好精致哦!”那是一群不倒翁,大概隻有拇指般大小,十分精致。“嗯,非常精致。”我也蹲下身子,看了看林立在眼前的各種各樣的不倒翁。其中有一尊粉色的,我拿起來端在手中細細品味了一番,我想琴羽菲應該會喜歡這個。“我要這個!”張雅麗自己挑了一個喜歡的伸到我眼前,於是我起身買下了這兩個不倒翁。

    目光回到人群時我突然看到了琴羽菲的身影,“琴羽菲!”我立馬追上去,那女生轉過臉來:“哎喲,這種搭訕方式不錯哦。”“不好意思,看錯人了。”我連忙道歉。張雅麗走過來:“怎麼突然跑開了?”“認錯人了,我以為是琴羽菲。”我停了停,“我有些擔心她,之前打她電話也不通。”張雅麗有些不高興:“萬一我走丟了怎麼辦?你就不擔心我嗎?”“我……”她打斷我繼續說道:“我很珍惜和你單獨在一起的時間,可你一直心不在焉。”

    一絲清涼滴落在我臉頰,接著落在肩膀、胸口,璀璨的燈火也漸漸朦朧起來,人們忽然一陣騷亂,竄來竄去。“熊小誌!我真的好喜歡你!為什麼你心裏就不肯給我留一個位置?”在一片紛擾中,我和張雅麗靜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臉頰落下的水滴,不知是雨還是淚。我們凝視著彼此,直到之前喧鬧的人群隻剩下三三兩兩,我們身上已經濕了半邊。“回去吧,突然下雨,會感冒的。”我說了一句,而她沒有回答。於是我走到她身邊又拍了拍她後背:“走吧。”說著,我脫下外衣搭在她頭頂,她沉默了一會,找不到繼續站在這裏的理由,便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公園門口,我幫她攔下一輛計程車,“送我回家。”張雅麗拉住我的衣袖。這時我手機響起來,我接通電話。“小誌,我手機沒電了,我一直在北門等你呢。你還在園裏嗎?”一聽是琴羽菲的聲音,我不安的心總算放了下來:“菲菲,我現在在東門!你沒淋濕吧?”我連忙說道。“沒呢,我一看下雨了就躲進了旁邊的店裏,你沒淋雨吧。”“沒事,你在那等我,我現在就過來。”說完我掛掉電話,張雅麗滿臉不開心。“我不能把琴羽菲扔在這裏,你先回家好好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我招呼司機開車,隻是這一次,張雅麗沒再硬拖著我送她回家。

    我一路小跑來到公園北門,琴羽菲在一家店門口望見我直招手。於是我和她一同站到屋簷下,“還說沒淋濕,會感冒的。”她掏出紙巾幫我擦掉臉上的雨水。我拿出之前買的粉色不倒翁遞到她眼前:“在裏麵買的,喜歡嗎?”她滿臉欣喜,用力一點頭:“哈哈!好可愛!”又看了看我一身濕噠噠的樣子,“你濕透了呢。”“我不要緊的,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我一說又有些不好意思,而她臉上也泛起了紅蘊。我繼續說道:“讓你久等了,可是你為何會在北門呢?”琴羽菲邊用紙巾擦掉我臉上的水滴,邊說道:“我手機沒電了,之前雅麗和我一起在北門等你的,然後她接了個電話說臨時有事,等你到了要我和你先逛一會,她晚些時候過來再打你手機。對了,我先去打個電話給她,萬一她趕過來沒帶雨傘……”語畢,我立馬明白了情況。我冥思了會又調整了下心境,便更加確定了自己的選擇。

    “別擔心,她跟我通過電話了。”我輕輕拉住琴羽菲的手,“你知道嗎,水也是有生命的。”她靜靜望著我:“嗯?大哲學家又悟出什麼道理了?”我朝那雨中望去:“如果,你懷著樂觀積極的心態祝福雨水,那麼它的結晶就會很美麗。如果,你懷著悲觀消極的心態恨著雨水,那麼它的結晶就會支離破碎。”“哎?這麼神奇!是真的嗎?”琴羽菲有些驚訝。我又望著街道上那些上下起伏的雨傘:“江本勝的《水知道答案》揭示了這一現象,量子力學也早已從更深的角度揭示了萬物的聯係。雖然我沒親自驗證過,但這種想法很浪漫不是嗎?我希望它是真的。”我轉過臉深情地看著她,“我想,美麗的心靈會引導你發現美好的事物。”她被我看得臉蛋微紅,“你害怕雨水嗎?”她搖搖頭:“不怕。”“你熱愛大自然嗎?”我能猜到她的回答,她是那麼陽光的女生。“熱愛!”她有些興奮地握緊了我的手,於是我們兩人開心地跑進雨中,與天地融為一體!

    那一刻,倒映著燈火的地麵成了我們的舞台,身後的燈飾成了我們的背景,隨著漫天淅瀝的交響樂演奏,雨也下得更大了!我們歡笑著,蹦著跳著,與大自然共享所有的心情又在一輪磅礴的雨幕中唱起了歌!於是,有人扔掉雨傘加入了我們!兩個、三個……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在那一片歡笑聲中,我和琴羽菲擁抱在一起,兩人的臉頰都被燈火照的通明。我們望著彼此眼中的深情,感覺到彼此的心跳,直到周圍的一切都打擾不到我們,我們的心靈和嘴唇都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那天後我和琴羽菲都感冒了,卻都感到溫暖無比,可張雅麗為此有些生氣,因為愛情是自私的。我決定和張雅麗說清楚,可是拿著手機翻出她的號碼總有些不忍心,因為這樣必然會傷害她,哪知猶豫中她自己打了過來。

    “小誌,我有話想單獨和你說。”

    “我也有話想和你單獨說,能讓我先說嗎?”我立馬意識到張雅麗想說的話,但我不想等她說出來後被我拒絕,我怕那樣會她會更難過。

    “我先說吧。”電話那頭停頓了片刻,她似乎也猜到了我想說什麼。

    “可是……”

    “我喜歡你!”她沒等我反應過來就說出了口,並加大音量,“我喜歡你!我愛你!”

    我沉默了好一陣才開口:“雅麗,我……”

    電話那頭傳來她的哭泣,她聲音顫抖:“明明,是我們先遇見的。為什麼?……你答應過不會離開的……你騙我……”

    此刻,我心情沉重,無言以對。隻好靜靜聽她說,聽她哭泣……直到她自己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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