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94 更新時間：13-10-06 03:33
最後一天上午外語一考完，阿寧就要被接去拍攝地了。當時同在二中考試的同學結伴回旅館時，經過酒店前都有看見。他們好奇地圍著這輛寶藍色轎車前邊問阿寧這是去哪兒——程虎子當時手臂搭著窗沿兒就像與有榮焉地回到他們：“能去哪兒——這是人家來接阿寧去拍電影兒啦！拍電影了知道吧——”
阿寧頭一回坐火車是阿祖背過去的。鑒於上一次的厲害狀況，李跟於助理打過招呼特地備好暈車藥跟桔子，車內還備了橙味兒清新劑。阿寧從昨晚起就沒敢吃任何東西，這樣捧著桔子靠著阿祖一路迷迷糊糊撐過來。畢竟好幾個小時的車程，悶了一路一下車便止不住發作了番，於交了五塊罰金，清潔阿姨倒著炭灰罵咧咧地清理。阿祖背著阿寧隨於進了火車站，於助理拖得兩個行李箱還是之前他幫買的呢，這可比馱兩大拉拉的牛仔布包方便輕鬆多了。
火車站人可真多。阿寧他隻在偶爾去縣上趕集才會見到那般熱攘的場麵。不過他現在暈暈乎乎地伏在阿祖背上哪來精力顧這些，連甚麽時候過的檢票口上了火車也不很清楚，隻覺得耳旁反正一直嗡嗡地人聲嘈雜。直到一陣轟鳴的火車笛嗚嗚闖進耳朵，才發覺自己躺在房間軟綿綿的床鋪上——咦？
他起身扒到窗口上，正看見窗外似觸手可及的列車一連著飛馳而過，就多盯了兩眼唉呀媽呀又犯起暈來，他忙閉上眼躺下來。聽著耳旁火車咵啦咵啦地開了好久才完全開過去，火車真長啊，他感歎到。
阿祖剛見他起身，便切好香橙送他跟前，問他：
“阿寧，要不要吃點橙子呀，好過點。”
阿寧聞著橙子的清香味兒爬起來接過盤子吃了四瓣，邊叫阿祖一道兒吃。
阿祖搖頭，並說：“橙子還有很多，不夠就再切。”
阿寧將還剩幾瓣橙的盤子退了回去，環視了這四周跟阿祖說道：
“這就是火車包廂吧——剛看到火車就從旁邊過把我嚇一跳，還以為怎麽回事兒呢——”
阿祖笑道：“是啊，這是於助理專門給我們訂的包廂票。他也就在隔壁一間在忙工作吧。”
阿寧看著這小小房間裏別致的布置，歎道：“剛乍以為是在酒店房間呢。”
阿祖又問他：“現在好點沒有，餓不餓啊，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要不要弄點吃的來，這火車上甚麽都有。”
阿寧哪有那胃口，忙說不用，又說：“這邊窗戶好打開吧？”
阿祖回到：“現在不急，這會兒還在車站內，氣味很重。等等下火車開了就好了，那時再開窗透下氣。”
“真不錯——”阿寧不禁高興道，“第一次坐火車就是坐這麼好的包間。阿祖你以前也坐過火車嗎？”
“嗯，坐過兩次。”阿祖頓了下，“以前——跟朋友一起坐過。”
阿寧便轉而又問：“那阿媽大康他們呢？”
“那肯定坐過呀，以前他倆出去打工的時候來回都要坐火車。之後換了地方工作就改乘汽車，這樣方便。”
“誒——一聽汽車我又暈了。”阿寧往後一躺，繼續問道：“那你們也不曾坐過這樣的包廂吧？”
“哪會呢，都是坐的硬座，包廂在哪兒都不清楚呢。”
“硬座，很硬的座？”
“就是普通座位，還有臥鋪，站票，價格不等，看你想訂哪種票啦。”
“像這種包廂得要多少錢吧——布置的跟酒店裏一樣。”
火車一路呼呼開過，途中經過了大片的田野，樹林，山，郊野，每到樓房多起來便是臨了一個站，看得沒多久便困乏了。窗戶開個縫也冽風直刮，關實了又憋屈，他直擠著阿祖睡後來好歹安穩了點兒。暈暈乎乎開到淩晨兩三點，奉川終於到了。在廣播員的提示音中阿祖將他輕輕叫醒過來，一起身他便自然而然感到了那種全然陌生的異鄉感。
剛一下火車，那種火車站台特有的濃厚悶臭氣味便撲鼻而來，他腿一軟愈發的難受，緊抓著阿祖倆人相撐著離了站台，隨著人流好不容易出到火車站外，弄清這個出口是在火車站的偏側。因為小於先生臨時有事途中便轉了車，他們便按先前約好的，去到候車站大廳的門口等著。盡管夜深天寒，但偌大的火車站前仍是燈火一片，從通道湧出來的人也很快從夜裏四散開去，阿寧縮著脖子在圍巾裏，隻覺得這寒冷陌生的環境叫人心頭有點怯也有些難受。
剛張望著摸到大廳門口，便有位牛仔衣著的女士滿麵笑意的迎上來試探問道：“倆位打擾了。請問是阿寧同學嗎？”
他們也瞅到其手中拿著的大牌子上大大地寫著“歡迎阿寧”，便回到：“是啊。”
她笑了，說道“果然！剛我一眼就發現你們了——就想準沒錯。這麽水靈的孩子想不亮眼都難啊！”
接著介紹道：“你們好，我是於先生專門安排來接你們的助理，我叫顧蓉，叫我小顧就好。”
阿祖點頭道：“你好，顧助理。”
阿寧也跟著叫到：“顧阿姨好。”
她一聽眉頭一提下，便笑道：“嗬，‘阿姨’就算了，聽得我壓力好大，沒事兒叫我姐就行了。”
“小顧姐好——”
“欸，”她真想去捏下阿寧那招人疼的臉蛋兒，“太招人喜歡了小家夥——”
小顧又招呼道：“坐這大半夜的車早都累了吧，來，我這就送你們到酒店去休息（邊將行李箱接過），再支持下就好。”
一路小顧邊開著車很好聊天，一直對阿寧讚不絕口，都快捧成仙了。又問到阿祖：“福伯年紀到底多大哦，真的看不出來是有這麽大孫子的人，剛在門口一看到，還想著也許是家裏大伯之類的家人陪著阿寧來的呢，真一點兒都看不出。”
阿祖便回到也許是他們那個年代的人生養都比較早吧，而且莊稼人曬得黑乍看也看不大出。
小顧道才不是說大話，說阿祖“看到您這麽精神的人，再看阿寧，果然是親爺倆一家人——想必阿寧父母也都是俏楚人物，能生養出阿寧這麽水靈的孩子也是自然的事兒。”
她講話很會令人高興，健談風趣，阿寧盡管一路難受的緊，但時不時聽清了幾句別人對他一家滿滿讚賞的話，心裏似也會好過點兒。
這一番不小的折騰阿寧直歇到這天夜裏才餓得從床上爬起來，昏沉沉好歹去衝了個澡，才使渾成一團亂麻的腦子似也清明了點。阿祖暫叫酒店廚房給阿寧做了點清粥小菜填補填補，並說明天再帶他去吃這兒的特色燒鵝。
彼時他們已又來到了一個城鎮。阿寧能從窗口看到河對麵一條街的二層樓房，很多店鋪的門麵跟招牌都綴著串串霓虹，一閃一閃，周邊路上不時經過的車流聲，這是很晚了，也許白天又是怎樣番熱鬧光景，這些在他家鄉的鎮上都是沒有的。同樣緩緩的流水嘩啊嘩，完全不一樣的安寧而閑逸的夜晚。
一大早小顧又來了，並同時帶了勞裏導演交代的劇本說讓阿寧先熟悉熟悉。這是阿寧頭一次接觸所謂“劇本”，長長白白的十六開裝訂本，封麵很是醒目粗黑的“劇本”兩字。接過來時不免有些小激動。不過不等他多看，小顧又載他們出發去了拍攝地，聽說是一個叫小磨河的村落，有些路程，阿寧一上了車立馬作死。
車先順著河道一直往東，又彎彎繞繞了些路，愈往山裏靠近，窄窄的柏油馬路一直通的，後來下了叉路口又在土路上顛了段時間，再開不進去啦，便就近在個打穀場上停下了車。他們看到一旁已有輛貨車泊在那兒了，小顧說這也是劇組來的人。
這邊山上的雪並未融化，映著雪景的鄉野間自然很是漂亮。不遠處的村莊安靜地伏在山腳下，不過小顧說那是跟小磨河村毗鄰的莊落，它還需往更裏麵去呢。小磨河村的名頭自然是傍河而生。這塊兒河就叫小磨河，一直流直到跟頭先沿著的那條大河交彙。四下裏寧靜曠美，阿寧不由想到他們家那兒的雪落風光也很不錯啊，要是直接在他們那兒拍——嗬嗬。不過重近回到鄉村氣息也讓人安逸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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