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集 三河求生 上

章節字數:8215  更新時間:13-10-31 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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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六,劉君芳乘長途汽車到了三河市。春節放假,大部分單位沒有上班。她在大街上轉了一上午也沒有找到工作。劉君芳感到饑餓難忍,就從書包裏掏出一塊兒紅薯坐在路邊的台階上吃起來。因為她天一亮就出來了,到中午已經餓得頭昏眼花。她吃著紅薯看見馬路對麵有一個洗車場,生意很紅火。過年了,大家都喜歡把自己的車洗的幹幹淨淨,自然洗車場的生意很興旺。

    劉君芳急忙走過去問老板:“老板!我來幫你們擦車行嗎?”老板從上到下打量著劉君芳,覺得她骨瘦如柴年齡太小便搖了搖頭說:“擦車是體力活兒,你幹不了。”

    劉君芳說:“別看我瘦還是很有力氣的,就讓我試試吧!”

    老板又看了她一眼覺得這丫頭個子還比較高眉清目秀精神飽滿就漫不經心地說:“每小時三元錢,有活幹就來幹,沒有活幹就走人。”

    劉君芳正發愁找不著工作,就不能挑剔了,馬上高興地說:“我同意幫你們擦車!”

    因為現在活兒多人手少,正需要人。老板扔給她一塊抹布說:“快幹吧!不能偷懶啊!”她接過抹布就投入了工作。擦車是重體力勞動,一會兒劉君芳就累得滿頭大汗。

    一個小夥子低聲對她說:“小丫頭,幹活兒悠著點兒,你這樣賣力氣時間長了受不了。這裏是按工作時間發工資,不是按你擦幾個汽車發工資。老板看見哪個人沒有幹活兒就批評。”

    劉君芳擦了一把汗,喘息片刻小聲說:“多謝大哥的提醒,我懂了!”

    劉君芳擦車幹了三天,每天都發給20多元工資。但是不管住宿是個大問題。住不起旅館,老在火車站候車室湊乎休息不好,時間長了受不了。

    擦車那個小夥子給她出了個主意。“你看看商場超市是不是招工,商場超市可以提供住宿。”於是,劉君芳到最熱鬧的街道仔細查詢,尋找招工廣告。招工的商店不少,但是,一看劉君芳的學生證就說:“不到18歲,我們可不敢招童工,違犯勞動法是要罰款的。”

    走啊走!她走到一個小街道上,看見一個小超市。進去問老板,老板很客氣。看了學生證說:“你不到18周歲,誰也不敢招童工,還是回去上學吧!”

    劉君芳說:“家裏實在有困難不能上學了,請老板幫個忙吧!”

    老板又仔細打量了一下劉君芳,看她長得身材苗條亭亭玉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釋放著青春的光彩,就說:“如果你真想到這裏上班,不能說你17歲。有人問你年齡,你就說19歲了。記住了嗎?”

    劉君芳說:“記住了!”

    老板說:“丫頭,我事先給你說明白。試用期三個月,試用期每月400元。但是這三個月不發工資,每個月預支100元作生活費。幹夠三個月再給發其餘的900元錢。試用期滿合格後,每月600元。聽明白了嗎?”

    劉君芳最擔心住宿問題,於是就問:“管吃管住嗎?”

    老板說:“管住宿,還有三個女孩兒,和她們住一塊兒。吃飯管中午一頓。早飯晚飯不管。”既然住宿問題解決了,劉君芳也沒有多想別的問題,答應老板在這裏上班。因為劉君芳是在窮苦的環境中成長的,再苦再累她也挺得住。

    劉君芳每天早上7點鍾上班,忙到晚上9點鍾才收工關門,沒有節假日休息時間。一天到晚忙忙碌碌,轉眼間一個半月過去了,劉君芳非常想家,想念自己的爸爸媽媽,不知道家裏有沒有飯吃,二老身體如何。畢竟是個孩子,沒有出過遠門兒,一想到親人就心酸落淚。劉君芳下班後到電話亭給靠山屯村委會打了一個電話,村長聽出是劉君芳的電話就大聲說:“你快回家一趟吧,你媽媽病了!”

    她心急如焚,馬上找老板請假說:“我媽媽病了,我得請幾天假回家看媽媽。”

    老板說:“不行!我的店裏正忙不能請假!”

    劉君芳哭訴道:“媽媽生病急需用錢治病,我就請3天假。”

    老板說:“請一天假也不行!大家都請假我這個商店還如何開門營業?你還是安心上班吧!”

    劉君芳說:“媽媽病臥在床你叫我如何安心?請老板體諒我的難處準我幾天假吧!”

    老板看了看劉君芳一眼說:“請一天假扣一個月的工資,你請3天假這三個月就白幹了。”

    劉君芳氣得滿臉通紅,哭著質問老板:“你怎麼能這樣?媽媽有病急等用錢,你把我的工資都扣光了叫我如何給媽媽治病?”

    老板撥打電話聯係工作沒有理睬她。

    和她一起上班的一個小女孩低聲對劉君芳說:“別哭了,再哭也沒有用。老板人麵獸心,蛇蠍心腸,來這裏上班的人大部分都拿不到工資。不到三個月就找茬兒攆走了。”

    劉君芳心中暗想:“不帶錢回家如何給媽媽看病?一家人饑腸轆轆等著自己帶錢回家買糧度日呐!在這裏已經上班一個半月了,必須給老板要錢!”

    於是他又找到老板用哀求的口氣說:“給我發點兒工資吧,發一個月的工資也可以。我媽媽病了,急等用錢。”

    老板停下手上的工作,仔細端詳著劉君芳的臉。見她長眉鳳目亭亭玉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閃爍著少女的光彩,突然心裏湧現出一股莫名的衝動。於是就說:“你沒有看見我正忙著,晚上下班了再說吧!”

    劉君芳覺得有一點兒希望就高興地說:“謝謝老板!下班了我找你。”

    到了晚上9點鍾,商店關門了,那三個女孩兒都回宿舍了,辦公室裏就留下他們兩個人。老板把辦公室的東西收拾好就招呼劉君芳說:“小芳!你過來!我心裏有一個小秘密現在就告訴你。”

    她心裏生出一個疑團:“你有什麼秘密,你的秘密為什麼要告訴我?”她心裏不由地緊張起來,不願意靠近他。因為她需要錢,沒有錢就不能給媽媽看病,還是向他麵前走去。

    老板突然把她摟在懷裏,急吼吼地說:“小芳,我想你,我想死你了!”說著就去親吻她。劉君芳急忙用手擋住他的嘴臉罵道:“臭流氓!放開我!”

    她拚命掙紮,無奈老板力氣太大,摟得她透不過氣來。老板淫笑了幾聲說:“小丫頭,你跑不了了,我們來快活一陣子吧!”

    劉君芳心急如焚怒火中燒,用盡平生力氣也沒有推開老板。她急中生智一口咬住老板的脖頸,使勁撕扯他的肉。這老板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老手,他知道咬斷動脈血管就會喪命,馬上撒手求饒。劉君芳見他鬆手就推開他逃走。剛逃到門口就被老板趕上。老板氣急敗壞一拳打在她的後腦勺上。劉君芳頓時頭昏腦脹失去知覺軟癱在老板的懷裏。老板把她放到沙發上,急忙找紗布處理傷口。發現沒有咬斷血管,恐懼的心情才慢慢平靜下來。他心中竊喜:“臭丫頭,你差一點兒害死我,我今天饒不了你!”他脫了上衣和長褲向她撲去。

    劉君芳被重拳打暈,在沙發上躺了片刻,頭腦逐漸清醒。但是,她沒有動,沒有逃跑。因為她知道不把老板製住就無法逃跑。於是兩眼微閉等待時機反機。正當老板彎腰扒她的衣服的時候,她用盡平生力氣狠狠地踹向他的褲襠。嚴君芳經常幹農活兒,腿上非常有勁兒。他被蹬出去很遠,捂著下身在地上翻滾吼叫。劉君芳乘機逃出魔窟。她跑出去很遠才回頭觀看色狼是不是追上來了。確定沒有人追一顆緊張的心才平靜下來。

    她無處可躲,無處可藏,無處安身,隻能奔向火車站。她在車站候車室休息了一會兒,穩定了情緒,開始考慮下一步走向何處。從家裏出來兩個多月了,沒有掙到錢,回到家裏如何向爸爸媽媽交代,拿什麼給媽媽看病?全家人饑腸轆轆翹首盼望自己,空著手回家有什麼用?必須盡快掙錢!可是,如何掙錢呢?給老板打工一個半月沒有掙到錢,還差一點兒被他糟蹋了。

    在候車室呆了一夜,漫漫長夜坐臥不安好不容易才盼到天明。劉君芳心亂如麻,思緒萬千。她想哭想喊想大聲吼叫,有誰能拯救她的苦難,有誰能幫她渡過難關?三河市道路千萬條,卻沒有自己能走的路,三河市房屋千萬間,卻沒有自己棲身之地,三河市人有幾百萬,人人都有自己的家,可是他卻無家可歸。她饑腸轆轆無精打采徘徊在大街上,看到很多人在路邊的小吃店吃早餐。聞到油條豆漿的香味兒,她感到更加饑渴難忍。摸摸自己的口袋,僅有的一點兒錢還想留著給媽媽看病。最後還是決定再忍一忍。

    9點鍾以後大街上的人漸漸多起來。忽然發現熱鬧的人群裏,跪著一個穿校服乞討的學生。這個學生大約十五、六歲,好像是個中學生。他跪在自己的書包上,前麵一張紙上寫著自己求助的原因,身旁放著一個塑料盆,盆裏放著一些零錢。

    劉君芳心頭一震:“人到無路可走的時候,最後一條求生的道路就是做乞討。如今爸爸傷殘,媽媽有病,弟弟妹妹上學急等用錢,全家斷糧,已經到了無路可走的時候。為了爸媽,為了全家人的生存,我就豁出去了!”

    劉君芳到商店裏買了一張紙,借來筆墨,寫上了求助的原因。她拿著紙到最繁華的街道上。她心事重重猶豫不決,就信步溜達,不知不覺走到火車站廣場。車站廣場上等車的人很多,進進出出的旅客熙熙攘攘非常熱鬧。劉君芳看看周圍的人們想跪下來,可是自己的腿一直發抖,心裏七上八下總是跪不下去。她想:“我也是個人,為什麼別人都能自由自在地生活,我就得向他們下跪?”她在車站廣場溜達了半個小時,也下不了決心。爸爸腿殘,媽媽有病,弟弟妹妹饑餓難忍的景象反複在自己腦海中出現。嚴君芳終於明白,她沒有選擇的權力,她必須放棄自尊,為一家人的生存拚一把。劉君芳咬緊牙關橫下一條心開始了第一次乞討。

    當她跪下來的一霎那,心中的苦痛猶如萬箭穿心,眼淚滴滴答答灑在那張紙上濕了一大片。為了生活,為了錢,一個活潑可愛的剛強自信小女孩兒,一株含苞待放的花蕾,竟然拋開做人的自尊,跪在大庭廣眾之下乞討。誰能為自己的父母,自己家人的生存,忍受這樣的這樣的屈辱?她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個小時沒有感到膝蓋的疼痛,因為心中的苦痛遠遠超過肉體的疼痛。心靈上的傷害,是最惡毒的傷害。劉君芳跪在地上頭低垂著,快要觸到那張白紙了。不知是傷心,還是羞於見人,她低著頭不敢看人,看見塑料盆裏丟進去錢,就雙手作揖致謝。令人遺憾的是觀看的人很多,掏錢的人很少。盆裏的錢大都是一角、五角、一元的零錢,沒有五元、十元的鈔票。最令人可氣的是有人罵她是騙子,是不勞而獲。她隻好默默地忍受。

    跪了一上午,劉君芳頭暈眼花難以支撐。她兩手撐著地想站起來,試了幾次都不行。她索性坐在地上休息一會兒。把塑料盆兒裏的錢數了數,32元6角。不管錢多錢少,她已經邁出了乞討生涯的第一步,為一家人脫離苦難開始拚搏了。她坐在地上休息了幾分鍾,就站起來了。搖搖晃晃像個拐子。她頭昏腦脹精神恍惚覺得不吃點兒東西很難堅持下去了。

    嚴君芳到候車室吃了一個燒餅,喝了一杯水,坐在椅子上休息裏一會兒。她卷起褲腿查看,膝蓋上紅腫出血染紅了裏麵的秋褲。用手揉了揉像針紮刀割一樣疼痛難忍。由於剛跪下來時,心情痛苦掩蓋了肉體上的痛苦,沒有感到膝蓋疼痛。現在膝蓋已經破了,還能跪下來嗎?

    劉君芳想到了傷腿久治不愈的爸爸,有病的媽媽,饑腸轆轆的弟弟妹妹,依然忍受劇痛,打起精神跪到廣場上乞討。

    劉君芳剛剛跪下,一個濃妝豔抹,穿著華麗,妖裏妖氣的中年女人走到他的麵前托起她的下巴陰陽怪氣地說:“抬起頭來讓我看看!”

    劉君芳把頭抬起來,看了看這個中年婦女又低下了頭。

    中年婦女說:“小丫頭,你長得還不錯,眉清目秀亭亭玉立招人喜歡,幹嘛受這個罪?到我們旅館上班吧!”

    劉君芳聽說“上班”這兩個字就抬起頭來問:“上班幹什麼?”

    中年婦女說:“當小姐最賺錢了,每個月3000元,每天發給你100元。接客多了另有獎勵。……”

    劉君芳聽到這一番話,怒火在心中燃燒,真想打她兩個耳光。可是,又一想,自己是個乞丐,還是忍了吧。她對中年婦女搖了搖頭,又把頭低下。

    中年婦女恨恨地說:“不要臉的臭丫頭,飯都吃不上了,還裝什麼正經?”

    劉君芳抬起頭來咬緊牙關怒目相視大有和她拚命的勁頭兒。這中年女人頓時惶恐不安反複打量著劉君芳。臨走朝劉君芳吐了一口吐沫,吐沫星子噴到劉君芳的臉上。劉君芳猛地抬起頭來想和她拚命。可是,轉念一想:“我是個乞丐,我還有臉嗎?還有自尊嗎?”眼淚奪眶而出,頭觸在冰冷的地上久久沒有抬起來。

    嚴一虎,1945年出生於豐陽縣西關。父母都是豐陽縣第一中學的教師。嚴一虎XX大學畢業,在天意電力自動化技術開發有限公司三河市分公司任總經理。

    1997年4月17日,小車司機高強把嚴一虎送到三河火車站,便驅車返回公司。嚴一虎手提文件包走向候車室時看見一個穿校服的學生跪在車站廣場上乞討。這跪著的學生麵前有一張白紙,白紙的四個角用磚頭壓著。這種學生求助的情景嚴一虎經常看到,都是扔幾塊零錢就走了。憐憫之心人皆有之,何況嚴一虎心地善良樂於助人。走近這位學生,嚴一虎一邊掏錢包,一邊看那一張紙。他被紙上鋼勁瀟灑矯健飄逸的毛筆字吸引住了。嚴一虎的父親是一位小有名氣的書法家。他自幼跟隨爸爸學寫毛筆字,自我欣賞自娛自樂,對毛筆書法頗有興趣。

    嚴一虎又認真看了一會兒紙上的字說:“小夥子!這些字是你寫的嗎?”

    她點點頭算是確認。

    嚴一虎自言自語地說:“小小年紀,練出這種功夫實在不容易。”說著又開始翻錢包找零錢。無奈一點兒零錢沒有,連十元、二十元、五十元的票子也沒有。望著她乞求的眼光,不放點兒錢覺得太不好意思了。嚴一虎隻好抽出一張百元鈔票放進塑料盆裏。

    她看了一眼那一張嶄新的百元鈔票頓時驚喜萬分,抬起頭來深情地向他深施一禮,大聲說:“謝謝叔叔相助!”

    嚴一虎聽出是一個女孩兒的聲音為之一驚。他又看了她一眼,隻見她柳葉長眉丹鳳大眼,臉上露出女孩子特有的天真稚氣。他對姑娘一笑,招了招手轉身急急忙忙進站上車去了。

    劉君芳看著嚴一虎消失的背影,心中感激之情悠然而生,沒有見過這麼大方的好人。如果每天都能遇到這樣的好人,我跪一天也值得。想到這裏,心中湧現出幾分喜悅。

    正當劉君芳喜悅之時,迎麵走過來兩個剃光頭的小夥子。兩個小夥子扔掉手裏的煙卷兒,嬉皮笑臉地說:“小妹妹,長得好靚啊!不要在這裏受罪了,跟哥哥去玩兒一會兒吧!哥哥保證你做一回快活神仙。”一個人拉她的手,一個人摸她的臉。

    劉君芳從地上翻身爬起來,大聲喊道:“臭流氓!我和你們拚了!”她發瘋似的和暴徒廝打,圍觀的旅客越聚越多。

    有一個身高體胖的老人分開人群把兩個暴徒攔住,大聲說:“住手!欺負一個小女孩兒,算什麼本事?”

    一個暴徒舉起拳頭朝老頭臉上砸過來。老頭並不躲閃,伸手抓住暴徒的手腕反關節一擰,暴徒疼痛難忍跌倒在地上頻頻求饒。另一個暴徒抬起右腳踢向老人的後腰。老人閃身躲過用另一隻手趁勢接住暴徒的腳腕子向上一提,暴徒摔了一個大屁堆兒。

    兩個暴徒見老頭身上有些功夫,不敢戀戰就分開人群逃走了。

    劉君芳向老人深施一禮說:“謝謝爺爺相救!”

    老人說:“小姑娘!車站太亂,很危險,快走吧!”

    劉君芳收拾好東西,到車站候車室休息。這裏有凳子坐,有免費的水喝,也比較安全。劉君芳坐在候車室的椅子上清點了一下討來的零錢共計153元五角。卷起褲子摸摸自己的膝蓋,紅腫疼痛,斑斑點點有一些血跡不斷地湧出來。身體上的傷痛她可以忍,心理上的創傷難以忍受。她心中暗想:“我也是個人,為什麼要受別人的淩辱。一個人沒有廉恥,沒有自尊還叫人嗎?回家,不能在這裏乞討了。她收拾好書包,站起來就要走的一霎那,又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媽媽。他們病臥在床,無錢醫治。一家人缺糧斷炊,連出門討飯的能力也沒有了。我不帶錢回家,如何擺脫我們一家人的困境呢?不行,我不能就這樣回家,我要乞討,我必須帶著錢回家。再難再痛苦我也要堅持。這時,已經是下午七點鍾了。劉君芳買了兩個燒餅,填補了饑腸轆轆的空肚,頭枕書包睡在候車室的長椅上。

    第二天早上七點鍾,車站廣場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熱鬧起來。劉君芳心裏暗想:“為了爸爸、媽媽、弟弟、妹妹,我一定要堅持下去。她像一個出征的戰士走向廣場,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她已經有了思想準備,無論如何也要堅持下去。

    她低著頭,不看廣場上人來人往的旅客,隻看找眼前的塑料盆兒。哪怕有人往塑料盆裏放進一分錢,她也點頭致謝。兩個小時過去了,塑料盆裏隻有幾元錢,劉君芳心裏有些煩躁。突然迎麵走來互相摟抱的一男一女。男人把一元硬幣投入朔料盆裏對女人說:“這小丫頭眉清目秀,長得挺精神的,帶回去給我們當丫鬟吧!”

    女人馬上橫眉立目,忿忿地說:“你是不是想把這個小丫頭拉到你被窩裏睡覺?”

    男人說:“你看她髒兮兮的,一個月沒有洗臉,三年沒有洗澡,臭味兒嗆死人,我才不要她陪我睡覺呐。”

    女人說:“小丫頭!快到歌廳當小姐吧,那裏掙錢最快!”

    男人說:“晚上陪人睡覺,白天到這裏討錢,兩不誤多好啊!”

    女人說:“也許是得了性病不能幹了,才來車站當乞丐。”

    男人說:“我不信。小丫頭!你真有性病嗎?”

    女人說:“不信你扒掉她的褲子看看!”

    ……

    劉君芳聽到這些汙言穢語氣得滿麵通紅渾身發抖,用憤怒地眼光盯著這一對狗男女,真想把他們撕碎了。那個女人見劉君芳憤怒的表情有點兒懼怕,拉著男人溜了。

    劉君芳抬頭看看太陽已經到正南,跪了幾個小時累得筋疲力盡,饑渴難忍,眼冒金花。她慢慢地站起來,活動一下四肢,收拾好東西去候車室找水喝。收拾一下塑料盆裏的錢,這一個上午隻討來23元錢。劉君芳心裏回顧著那一對狗男女的汙言穢語,心裏非常難過。一個人沒有錢就沒有人格沒有自尊嗎?如果我有錢,我會跪在冰涼的水泥地上嗎?想到自己的爸爸媽媽,她又一次下定決心,堅持跪下去。

    中午時間,車站廣場上人比較少。一個四十多歲的又矮又胖的男人走到劉君芳的麵前,低聲對她說:“小姑娘,好可憐啊!有什麼困難對我說,我能幫助你。”

    劉君芳用手指指地上的白紙,沒有答話,示意叫他看看紙上寫的文字。胖男人沒有看那些文字,繼續說“小姑娘!我是一個慈悲善良的好人,我可以出一筆錢幫助你完成學業。請你接受我的幫助!”

    劉君芳為之一驚,抬頭看了一下胖男人說:“謝謝叔叔!”

    胖男人高興地說:“快起來跟我走啊!”

    劉君芳問:“到哪裏去?”

    胖男人說:“到我家裏拿錢啊!”

    劉君芳頭腦裏馬上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個陷阱,便委婉地說:“謝謝!我哪裏也不去,我在這裏討個小錢兒,有一口飯吃就行了。”

    胖男人又湊近劉君芳小聲說:“到我家裏一次給你一萬元,快跟我走吧!”

    劉君芳說:“我是不會跟你走的,你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吧!”

    胖男人沉下臉來,把眼一瞪說:“不識抬舉抬舉的小妮子,你就跪死在這裏吧!”說罷憤憤地離開了。

    出站口兒湧出一大批旅客,走來十多個人圍觀劉君芳。塑料盆裏的錢不斷增加。有人低頭看白紙上寫的字,有的人在歎息劉君芳的遭遇,也有人指指點點冷嘲熱諷。“年紀輕輕的,幹什麼不好,在這裏丟人現眼,洋相百出。”“不勞而獲,就地發財,太無恥了!”“乞丐臉皮賽城牆,跪下有奶便是娘,還不如當小姐賣身去。”……

    劉君芳聽到這些七嘴八舌的議論,心裏翻江倒海,痛苦萬分。世上360行裏,有哪一個行當是跪下求人的。毫無疑問,乞丐是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可是,如今我有什麼辦法來拯救我的父母弟妹,如何度過難關呢?我隻能把自己豁出去,用自己的自尊,自己的廉恥,自己的靈魂,自己的生命解救我們這個家。想到這裏,她堅強地跪在廣場上,默默地忍受精神上和肉體上的痛苦,一直到夜幕降臨。

    劉君芳躺在候車室的長椅上,很難入睡。白天跪在廣場上的一幕一幕景象,在大腦中翻滾,強烈地刺激著自己的神經。勞累、饑餓、疲倦、疼痛從來沒有征服這個少女。這兩天的乞丐生活使她遭受了從未有的痛苦。漫長的不眠之夜過去了,劉君芳從椅子上爬起來,感到頭昏目眩,難以支撐。她又坐下來,靜靜地休息了一會兒,摸摸自己的頭,覺得沒有發燒。她意識到可能是低血糖反應。她吃了兩個燒餅,又喝了一些水,半個小時以後,感到頭腦清楚了。她想:“回家吧!再不回去,自己就支持不住了。萬一病在這裏沒有人管就危險了。我死了並不可怕,我的父母弟妹怎麼活啊!”她站起來在候車室裏溜達了一會兒,感覺還能走路。把東西收拾好,走出候車室,準備到長途汽車站乘車回家。

    她的膝蓋受傷疼痛難忍,走路搖擺不定東倒西歪。一邊走一邊想著自己病臥在床饑腸轆轆的父母。自己的媽媽正月初五就去鄰近的村子討飯。由於大家都在過春節,討來很多餃子包子白麵饅頭。媽媽怕我們難受,就撒謊說是從舅舅家拿來的。我在這裏乞討,就免得媽媽去受罪。想到這裏,她又走回來,下決心再跪一個上午,下午回家。膝蓋的傷越來越嚴重,一跪下就疼痛難忍。他心裏一次一次地命令自己,不怕疼痛,不怕羞辱,一定要再堅持一個上午。遺憾的是圍觀的人多,投錢的人少。汙言穢語像寒風一樣陣陣襲來,譏諷謾罵劈頭蓋臉接踵而來,似乎他們和乞丐結下了幾輩子的冤仇似的乘人之危伺機報複。

    中午12點左右,車站廣場上人流稀少,劉君芳收拾東西準備回家。突然兩個戴墨鏡的男人急匆匆大步向劉君芳跑來。一個高個子男人衝到劉君芳麵前突然一個打耳光把她打翻在地,鮮血馬上從鼻子裏冒出來。高個子男人大聲吼叫:“死丫頭!別給我丟臉了,快跟我回家!”同時,兩個人架起劉君芳離開車站廣場,向車站北麵飛奔。

    劉君芳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耳光打懵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暴徒挾著她已經跑到車站廣場邊沿。她拚命掙紮呼救:“救命啊!暴徒搶人了!”暴徒立刻用毛巾塞住她的嘴,不讓她叫喊呼救。她用兩條腿拚命踢打暴徒,兩個暴徒又把她打暈過去,抬著她向車站北麵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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