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34 更新時間：14-05-05 13:15
（續）（明蕭）
前幾日梁王與安將軍聯名秘密告發毓王賄通朝臣，結果皇帝大怒，而後下旨徹查。大理寺奉命，也不知怎麼查著查著就查到了內外教坊之人可能也牽涉其中，於是乎內外教坊的人都得查問一遍。至於容塵會出現在這裏，還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奉聖命入教坊協助教學。”容塵緩緩開口，神情依舊清冷。
“原來是這樣。”我道，心下斟酌著，其實對他倒是沒必要多問什麼的，便又道，“沒事了，你走吧。”
聽我這麼說，容塵仍是神情未有絲毫變化，隻開口道了句“明大人辛苦”，說罷轉身便走。
如此清冷之人，也難為小笙能和這樣的人成為朋友了。
收回望著他背影的視線，也不再耽擱。外教坊的人不少，但畢竟屬於宮廷，一次帶不了太多的人來，要一一詢問，還不知要弄到何時才是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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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采薇）
傍晚日落時分，才用過晚膳，丁香從外匆匆而入，卻是從小常那裏帶來了一個消息：毓王這次秘密出京，竟是帶了府中一人同行，青菱。
也不知這秘密小常是如何打聽來的，但丁香在轉述時卻是抑不住的有些氣憤。其實洛館早為穆離所冷落，真不必有什麼過分祈盼。令人覺著有些奇怪的隻是，他明明是奉旨南下，卻為何還帶著青菱一道？是為了做給別的什麼人看麼？
——“客官，抱歉，有人包場。”
店侍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我這才恍然回過神來，見店侍不知何時已走到了桌旁，一臉焦急為難地望著我，又小心翼翼地將話說了一遍，“客官，非常抱歉，有人包場。不知您能不能……”
見我仍是盯著他看，並不說話，年輕的小店侍急得幾乎要跺腳，糾結了好一會兒，才從袖中掏出了碎銀一小塊，放到了桌上，一臉的舍不得，幾乎咬牙：“客官，這是包場的那位貴公子分給大家的補償，還請客官給個麵子。”
我嘻嘻一笑，收了那一小塊碎銀子，道：“你說有人要包場啊？行，行，好說，我走就是。”
說罷，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留下一臉糾結的店侍站在原地。一直走到樓梯口，才聽身後遠遠傳來店侍帶著些幽怨的“客官慢走”，聽著莫名地想笑。
想來是因為我才到這店裏的時候，憑著三腳貓的功夫幾招便解決了一個妄圖非禮一位少婦的邋遢大漢的緣故罷？——至少在外行人看來，或許當時我的動作身姿真的是太過英姿颯爽了。這店侍才會忌憚著，萬分無奈地取了已到口袋的銀子，交錢好說話。
這一家酒肆的桂蘭餳酒聞名京城，不過聽說在老板娘因病去世、老板外出雲遊之後，代管酒肆之人所釀的花餳酒便再沒有了原來滋味，於是乎酒窖裏的存貨一下子變得貴比黃金。我也不過是漫無目的地閑逛到這裏，貴比黃金的桂蘭花餳自然是喝不起了，要了些普通的花餳酒，喝著確實遠不如藏在洛館裏的那幾壇，原也是不想多留。
走下樓去，正好見那包場的貴公子趾高氣昂地站在大廳正中，一身淡紫的華貴錦袍，一手拍著鑲玉的金折扇，卻是身材瘦小，大約還遠不及弱冠之年。
再一看那富家小公子的長相，麵容五官雖是清秀好看的，卻掩不住幾絲古怪的乖戾之氣，卻是很有些像……敏王穆菥。雖說此前不過是遠遠見過，但應是沒錯了。
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
還未走到樓梯盡頭，忽然一層大廳一側傳來叫嚷聲，轉過視線一看，是三個已經喝得一臉惺忪迷糊的年輕男子，為首的那一個一手拍著桌子，另一手直指敏王穆菥，破口大罵，另兩人在旁附和著，也是叫罵不斷。
隻見敏王穆菥緊緊皺了眉頭，一臉不悅地開了口，“莫山！”
站在他身側後的高個黑衣男子立即應聲，不過一個眼神，跟隨在他身後的七八個侍從中立即走出了三個，快步衝過去，每人隻一招便將叫罵不斷的三個醉漢打倒在地。
但事情並未到此為止。
站在敏王穆菥另一邊的酒肆代掌櫃一臉焦急，幾次欲言又止，但很明顯他根本插不上話，也根本不敢多那個嘴。
那三個黑衣侍從在將人打倒之後，不斷出腳猛踢已在地上痛苦哀嚎蜷成一團的醉漢。
敏王穆菥看了一會兒，麵上才浮現的笑意很快又褪去，才皺眉一抬手，那叫莫山的侍衛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是，屬下明白，打殘就好。”莫山連忙恭謹道，轉而神色一肅，向那幾個侍從厲聲吩咐道：“你們都看著點輕重！”
三個侍從立即恭敬應聲，但畢竟主子沒有喊停，他們也隻能繼續。
“也別打殘啊。”敏王穆菥懨懨說了一句，轉身往樓梯這邊走來。
我心下一驚，原先雖聽說過一些八卦傳聞，沒想到敏王穆菥竟真是這樣一個人，此時更是隻想快些離開此地。
“少爺放心，不過是打他們一個教訓。”緊跟著他的莫蘭立即道，又厲聲吩咐：“打完了，給了醫藥錢就讓他們趕快滾吧！別汙了少主子的眼！”
我隻低著頭小快步疾走，隻希望能盡快離開這酒肆。
“姑娘留步。”
未想到正要從敏王穆菥身邊經過時，他忽然出聲叫住了我，甚至語氣中還透著幾絲莫名的乖戾興致。
身子一顫，停了腳步，側身轉向他，仍是不敢抬頭，隻盯著地麵怯怯問道：“請問公子有事麼？”
這敏王穆菥如幼稚兒一般的頑劣脾氣，比了穆離的深沉冰冷，反而是另一種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恐怖。
如此之人，就算是申少傅成功輔佐他登上九五之位了，恐怕也隻會是天下之難。
敏王手中折扇拍了半天，才慢慢悠悠地嗬嗬笑道：“抱歉，本王……哦不，本公子認錯人了。”
我隻作小女子甚是恐懼困窘不知該如何反應狀，敏王穆菥又嗬嗬笑了幾聲，才繼續往樓上走去。
心下暗暗鬆了一口氣，小快步跑著終於出了酒肆，站在熙攘人群之中，抬眸仰望向薄雲纖細的藍天，才覺已是一身冷汗涔涔。
也沒了再逛的興致。原想著穆離出遠門了，這待在外邊也再不用擔心著急趕回去，未想他一走我卻染了風寒，斷斷續續拖了有七、八日才好，更未想好了之後第一天出來就遇到了這樣的事。
走出東市，快走到善化坊時，視界一角捕捉到了一絲什麼，視線追隨而去，卻見人群之中一個個子並不高的灰袍人快步走著，很快拐入了旁的一道小巷之中。
明明天氣並不冷，行走在熙攘人群之中甚至還有些熱，那灰袍人卻是帶著一副白手套，兜帽拉著，臉隱在兜帽陰影之下……這樣子，很像是在躲避著，陽光。
這樣的人，其實，小時候，曾聽蘭姨和蘭蕙館館主都有講過……苗州有奇藥，可續人命，但續命之後再不可行走暴露於陽光之下，否則肌膚潰爛漸入骨血而亡。
這灰袍人，頗為可疑。
跟隨著也走入那小巷，卻已找不見人影，我索性借力上牆，坐在牆垣上等。
說不出究竟是為何會有這不好的預感……他這般的怪異，應該已經引起大理寺或者京兆府的注意了罷？但若要我就此放棄，卻還是一下決斷不了，索性再等等看。
坐在牆上吹著涼風等了許久，一直到新月初上時，才再次見那灰袍人從巷尾走出。而等了這許久，觀察著好似周圍也沒有其他人在跟蹤這灰袍人了……也可能是我功夫不夠，注意不到。
灰袍人走得並不快，我在後邊悄悄跟隨著，動作極力放得輕緩，小心保持著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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