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396 更新時間:14-03-02 18:50
確定雲昊川的情況已經暫時穩定下來,歐陽十一頂著疲憊用信鴿給雲翳送了一張紙箋。
紙條隻有簡短的一行字:“龍門要救的人是雲昊川。”
這簡短的一句話說明了很多問題。
雲翳看到紙箋上的字時,瞳孔狠狠收縮了一下。
時值歐陽十一離開的第三天中午,一群人正停在一處山地,吃著作為午飯的幹糧。
坐在離雲隱四五米遠地方的雲默攸從那鴿子停在雲隱肩頭的時候就已經在注意的雲翳的舉動,雲翳那一點細微的神情變化也沒逃過他的眼睛。
雲默攸忍不住就猜測起來是什麼事能讓那個除了麵對“雲昊川”相關的事情外都冷靜得讓人咬牙切齒的雲翳變色。
一瞬間的心念電轉,雲默攸隻猜到了一個可能性。
而那個可能性在雲翳按捺不住情緒動蕩迅速站起,無視身後雲楓華憂慮的呼喊往和歌城方向飛掠而去時,變成了肯定。
雲默攸同樣無視雲楓華的叫喊,追上了雲翳的身影。
“到底是什麼事?”
雲翳斜眼給了他一個冰冷的瞥視,隨即甩給了他一樣事物:“你遲早會知道。”速度絲毫沒有減緩,甚至還提高了。
雲默攸眼明手快的用兩指夾住,是雲翳先前看的那張紙箋,因為灌了內力而鋒銳如同利刃,若是雲默攸沒有接住,大概會被直接削掉脖子。
腳下略一停頓,看清了紙箋上的內容,雲默攸反應和初時雲翳的反應相差無幾,提氣,很快又追上了雲翳——
“‘凝霜’的毒,在那本毒經上應該有記載,對不對?”
不待雲默攸開口,雲翳目不斜視的問了一句。
雲默攸的臉色凝重了幾分:“上麵確實有提到過……盡管不是二十六種毒藥裏麵最毒的卻是最難纏的……”咬咬下唇,雲默攸說出那句不僅是雲翳連自己都忍不住心顫的話,“目前還無法可解。”
雲翳的雙唇急不可查的抖了抖——
“……那麼,換血過命呢?”攥緊雙拳,下意識又提了奔行的速度,雲翳問,“駱世明能夠通過和學長換血撿回一條小命,學長就不能也和換血過命嗎?”眼中是一片殘忍的冷意,“這世上有那麼多人,拿個三五條命來和學長換是理所當然的吧?”
雲翳出乎意料的冷酷讓雲默攸表情有一瞬的呆愣,隨即勾出一個冷笑:“若可以的話,我並不介意拿整個天下的人命來換,但是……”苦澀在口腔之中蔓延,“換血過命這個方法隻能用一次……換過血的人,沒有活下來過。”
“……如果是這樣,我會讓龍門所有人陪葬。”
“哼……居然第一次和你意見相合,真是遺憾。”
接下來,一路無話,兩人毫不停歇,奔行兩個時辰之後終於到了和歌城。
雲默攸不知道雲昊川的具體位置,隻得強行壓抑心中焦躁跟在雲翳身後穿街過巷,來到了城中心因“天下第一花魁”而聞名的紅顏坊。
當其時,被泡在水裏的雲昊川紅潤的膚色隨著水溫漸漸冷卻而開始泛白,負責看著他的成辛宇和秋冷麵麵相覷半天,秋冷擺明了絕不動手的態度,成辛宇耐性終究差了那麼一點隻得自己動手把光溜溜的雲昊川從水裏麵撈出來。
雲昊川身上的皮膚相當好,盡管在水中泡了兩天有些發皺,依舊柔滑得不可思議,成辛宇不得不用力抓住他的胳膊才能把人穩住,這一用力就在那條略顯蒼白的光潔胳膊上留下了五道淤紅的指印。
“嘖,野小子就是野小子,動作也跟個野蠻人一樣。”
秋冷出言諷刺,成辛宇額角青筋不由得一跳一跳的。
“覺得我野蠻你怎麼就不動手,少爺?”
成辛宇反唇相譏,出乎意料的,秋冷沒有再諷刺什麼,不屑的哼一聲,抓過一邊早就備好的布巾從成辛宇懷中接過仍舊濕漉漉的雲昊川,沉著一張像誰欠他天大恩情沒還的晚娘臉,動作生澀淩亂但尚算仔細的把雲昊川上下擦幹——當然,給雲昊川拭擦下體的水跡時,秋冷臉色更沉了。
對於秋冷的舉動,成辛宇瞬間刷新了對這個算得上自己竹馬竹馬的大少爺的印象分——
“看不出來你還有點人性嘛。”
回應他的是秋冷剛擦完雲昊川身體而灌了兩分內勁扔成辛宇臉上的布巾。
所有行李都放在客棧中,雲昊川在這裏並沒有換洗衣物,,倒是細心的“天下第一花魁”妍姝姑娘讓人給送上了一些供換洗的衣物。
不過,抖開其中一件薄紗一樣的內袍,成辛宇給了還抱著光溜溜的雲昊川等著的秋冷一個死魚表情:“你確定真的要給昊雲穿這個?”
“要不然幹脆不穿?”秋冷回他一個相差無幾的死魚表情,然後惱火,“他身上要開始發冷了,還磨嘰什麼!”
兩人七手八腳的把內袍給雲昊川套上、係好,秋冷抱起穿得歪歪扭扭的雲昊川往裏間走去,看見床榻上睡得死沉的莫肆如,不由得皺眉——
“哥,還沒睡夠啊?往裏麵去一點給昊雲騰點地!”
莫肆如看起來是真的累得不輕,成辛宇大咧咧的推他幾把也隻是哼唧了兩聲本能的挪到了床榻更裏麵的位置,翻個身背對著又睡死了。
幸好床鋪很大,平躺四個人都不成問題,成辛宇等莫肆如騰出位子來還體貼的捋平被褥上的皺褶,示意秋冷把人放下。
莫名不幹脆的,秋冷把雲昊川平躺著放下,成辛宇再次展現自己體貼的一麵把莫肆如隻蓋了一角的被子整個卷到了雲昊川身上把人結結實實的包住,就留出一個腦袋:“歐陽先生說過不能冷著……哥你要是覺得冷了就自己再去找床被子蓋啊。”轉而支使秋冷,“喂,少爺,你去找東西給昊雲擦擦頭發,還濕著呢。”
“……要找你自己找去,這本來就不管我事,我幫到這裏已經仁至義盡,接下來小爺不奉陪了。”
壓下莫名不爽的情緒,秋冷又看了看依舊雙眼緊閉的雲昊川,轉身拂袖而去。
“大少爺就是大少爺……你難道不知道有句話叫‘幫人幫到底’嗎?這半吊子的幫人算什麼幫?”
跟著秋冷出到外間的成辛宇大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你這是在找茬。”秋冷語氣肯定。
“沒錯。”成辛宇坦蕩蕩承認,把先前用來替雲昊川擦身被他隨手扔在浴桶邊上搭著的布巾扯起,塞到秋冷懷裏,一臉正直,“我要去找歐陽先生問問昊雲的情況,接下來的就交給你處理了。”
不等秋冷反應過來,成辛宇就溜得無影無蹤了。
額角青筋蹦躂得腦仁發痛,秋冷終究沒有因負氣甩手離開,咬牙切齒磨出幾個音符,認命回了裏間給雲昊川擦頭發。
對於雲昊川,秋冷忽然發現自己已經不能理清那些莫名的情緒了。
之後在床邊看著雲昊川發呆了大概小半個時辰,全程忽略了裏麵躺著的莫肆如,秋冷醒悟過來,臉色難看的起身,離開之前還是沒能控製的探了探雲昊川的鼻息及臉頰溫度,確定情況還算正常,便走了出門。
秋冷沒有預料的是,合上身後的門,還沒想清楚自己這樣出來到底要幹什麼,抬頭就迎上了歐陽十一及隨他而來的三個人,瞳孔不由得狠狠一縮——
歐陽十一身後三個人,一個是先前跑不見蹤影的成辛宇,一個是秋冷有過一麵之緣的雲氏少當家雲子燁,還有一個長了一張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雲隱!
看到秋冷的雲隱和雲子燁同樣意外。
“大少爺,你怎麼先出來了?不是讓你看著昊雲嗎?不愧是大少爺,真是沒責任心啊。”
成辛宇無限風涼的打破沉默。
歐陽十一扶額:一時忙亂,他竟然忘了這裏還有一個秋冷。
“昊昊在裏麵?你怎麼會在這裏?”
雲子燁第一個疑問是用肯定語氣問出來的,第二個疑問則滿懷質疑。
——他沒記錯的話,先前自己遇到這人的時候,他就還僅僅是“秋冷”……“秋冷”和雲昊川沒有關係。那麼,麵前這人是……“秋江”?還是因為雲昊川那張和“雲隱”長一樣的臉?
秋冷沒有回答雲子燁的問題,眼睛始終緊緊盯著見到他的時候臉上莫名浮現意味深遠笑意的雲隱,但側身給雲子燁得以推門進去。
雲子燁挑眉,不再二話,瞥雲隱一眼之後,推門而進,歐陽十一和成辛宇跟著魚貫而入,進門之前也都下意識看了雲隱一眼,不同的是,歐陽十一的心思充滿揣度,成辛宇則充滿疑問和好奇。
留下在門口相對而立的兩人之間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雲隱似笑非笑的模樣讓人難以猜透情緒,秋冷的表達就簡單多了,滿眼都是怨憤。
“雲隱……你還真是有臉出現在我麵前。”
“我怎麼就沒臉出現在你麵前?”雲隱一聲輕嗬,“秋冷,你不要把姓秋的想得太清高了。”
“……你什麼意思?”秋冷雙眸一緊,迸發出一絲濃烈的殺意。
雲隱沒有接話,從房內傳來的動靜適時的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對峙——
“小子你是活膩煩了!”
成辛宇的吼聲夾著不容忽視的憤怒。
幾乎是有誌一同的,雲隱和秋冷暫時放下兩人之間那些對外人說不清的恩怨,迅速進入房內。
床榻上,雲昊川依舊雙目緊閉靜靜躺著,沒有絲毫醒過來的跡象。
床榻邊的雲子燁則懸在房內裝飾用的長劍,劍尖直直指向床榻的最裏麵,被驚醒的莫肆如背貼牆壁,有些狼狽的瞪著把劍尖擱在離他鼻尖不到一厘米遠的雲子燁。
成辛宇的“斬魄刀”沒能出手砍向背對著他的雲子燁,最大的功勞是及時出手製止了他的歐陽十一。
雲子燁很生氣。
但雲子燁也很快控製住了自己的脾氣——在刺出去的那一劍被躲開之後。
他生氣的原因是,自己好不容易見到心心念念要見的人了,卻在靠近的時候發現他身邊躺了一個陌生男人。
盡管那個男人看起來穿著還算整齊,而且兩人也沒有任何肢體上的糾纏,自己心念的人還被結實的包裹在厚厚的被褥之中。
雲子燁非常生氣。
一旦冷靜下來,他想到了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丟下那些狂暴的嫉妒情緒,雲子燁撤劍,冰冷的神情在接觸到雲昊川昏睡中的臉時,瞬間柔化成水。
正麵目睹這一變化的莫肆如驚心之餘,歎為觀止。
雲子燁拿劍的手抬起一擲,那劍便紮進了一麵堅實的厚牆,然後穿透直至劍柄沒入牆中。
莫肆如和成辛宇臉色都是一陣發青。
雲子燁這一舉動旨在告訴他們自己已經手下留情。
“昊……”
雲子燁的指尖還沒有觸及雲昊川的臉頰,雲隱已經擋在了他麵前,俯身,神情溫和動作輕柔的將裹在被褥裏的雲昊川攬起。
被褥下滑,露出裏麵輕薄的紗衣。
不說才剛冷靜下來又被雲隱的舉動跳起火氣的雲子燁,連雲隱都黑了臉。
絕對不是傻子的莫肆如方看見雲子燁的態度就猜到了幾分實情,盡管驚歎於雲隱那和雲昊川一般無二的容貌,瞠目結舌看著雲昊川那身穿了和沒穿差不了多少的紗衣本能上仍然沒忘記利索的下床,趁再次被殃及池魚之前拉著還想給自己大哥討回公道的成辛宇賊快的溜離這個是非之地——
“哥你幹什麼?姓雲那小子……”
成辛宇甚至沒來得及完整說完自己怨念十足的台詞。
同樣覺得是非之地不久留的歐陽十一用了點蠻勁才能把一言不發但明顯不打算回避什麼甚至有在原地生根發芽趨向的秋冷一道拉走。
多餘的人,除了趕不走的還在之外,都走了。
雲隱和雲子燁相互僵持了半天,最終還是放鬆了一點。
雲隱把雲昊川重新放進被窩裏,坐在枕邊,輕輕的用手指劃拉著雲昊川鬢邊的發絲:“歐陽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雲子燁在床邊坐下,給沒有意識的雲昊川掖掖已經很整齊的被角:“昊昊很小的時候確實有中毒過一次……是食物中毒。”
“所以,學長現在能活下來,還是多虧了那一次的食物中毒?”
雲隱失笑。
“這算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啊?”
當初歐陽十一給雲昊川看脈的時候,就發現雲昊川身體裏有一股難以發現但暫時還沒能造成實質性傷害的毒性不明的積毒,再次給雲昊川看脈,發現那股積毒已經消失不見了,而他因為換血而來的“凝霜”毒性已經被改變——真正的“凝霜”毒發隻會讓人體內血液凍結凝固而死,但絕不會體現於表——歐陽十一猜測,“凝霜”和雲昊川體內那股積毒相衝,“凝霜”使得積毒彌消,而積毒使得“凝霜”毒性轉變。
換言之,雲昊川身上的“凝霜”毒已經不能算是真正的劇毒“凝霜”,而成了一種毒性和“凝霜”有些相似的新型烈性毒藥。
再換言之,就是,隻要控製好,歐陽十一有把握解開雲昊川身上的毒。
本來,兩人已經不約而同的在心裏做好了有個萬一就拿整個龍門來陪葬的準備。
得到歐陽十一肯定的答案,兩人又同時有些欣喜鬆了一口氣。
是以,方才看到莫肆如躺在雲昊川身邊的時候,盡管嫉妒得發狂,雲子燁還是沒有把一劍徹底捅個結實。
要說為什麼……大概是潛意識裏他覺得之後龍門的人對自己還會有點用處。
“你真的打算把毒經給歐陽研究?”
雲子燁回雲隱一個淡淡的眼神:“現在隻有他能讓那本破書起點作用……隻要能把昊昊身上的毒徹底解掉,沒有什麼不可以。”
“你相信‘以毒攻毒’這種不靠譜的說法?”雲隱嗤笑,“我都不知道你還是個這麼天真的人。”
“哼!‘是藥三分毒’這句話你都沒聽說過?真是孤陋寡聞哪。”
話音一落,兩人怒目相對。
“風月樓那邊呢?你想怎麼交代?柳爺對那本毒經看來勢在必得……”
“有生意就要有誠意,有誠意才會有交易——這麼淺顯的道理需要我來教你嗎?”
雲隱低笑出聲:“我發現,有時候,你和我性格還是挺像的……所以才會對同一個人執著?嗬,如果沒有學長,說不定我和你還能成為朋友。”
“沒有如果。”雲子燁斷論。
“確實沒有如果。”雲隱點頭表示讚同。
“說說‘秋冷’吧。”雲隱說出自己的疑問,“隻有‘秋冷’沒有成為‘秋江’,你有沒有什麼頭緒?”
“剛好你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雲子燁答非所問,“秋江是怎麼招惹上昊昊又讓昊昊受傷的?”
“……學長沒有告訴你?”
“你認識的雲昊川是個會多話的人?”
“……既然學長沒有告訴你的話,你還是自己問他吧。”
雲隱不說,是因為,他並不想承認:傷害雲昊川這件事,他也是禍首之一。
雲昊川是在一陣宜人的溫暖中醒過來的。
比較不宜人的是,醒來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什麼捆住壓住一樣,酸軟之餘還無比沉重難以動彈。
眨眨有些迷蒙的雙眼,盯著頭上陌生的床頂呆了半天,發現自己的記憶到被告知“天下第一花魁”要見客人的時候就斷層了,之後發生了什麼他一點記憶都沒有。
呆呆的向左右轉動還算自由的腦袋。
——嗯,臉,有點熟悉……也是臉,有點熟悉……是不是靠得有點近……?!
胸口一窒,倒抽口冷氣,雲昊川徹底清醒的同時腦子裏變成了一片空白——
左邊雲默攸,右邊雲隱……雲翳——誰說這兩張臉隻是有點熟悉?
雲昊川還發現,自己之所以會覺得暖、覺得被捆住壓住,是因為這兩個人正一左一右,八爪魚一樣抱著自己的身體!
而雲昊川稍有一點動靜,身邊的兩個人馬上作出反應——
“學長/昊昊你終於醒了!”
看著撐在自己上方的兩張熟悉的大臉,雲昊川在心裏默默擦一把冷汗表示壓力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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