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961 更新時間:14-01-27 15:51
天界片片祥雲環繞,仙鶴穿梭在那如絮的雲霧間,不時發出幾聲唳天長鳴。
“啪嗒”少年修長的食指夾著一枚白色的棋子落在奕盤上,他揚眉看看對麵手持黑棋的月老,含笑道:“月老,你輸了,該告訴我她在哪裏了吧?”月老歎了口氣說:一盤棋落,世間已過四百年。”說著月老抿了口清酒繼續說“她許是投胎成了長崎山的疑為白狐,但輪回之道紛亂,我也不敢確定那白狐就是她……”少年抱拳一揖“拾肆謝過上神。”說罷轉身正欲離去“小仙友,留步!就算那白狐是她,可她上一世臨死前執念散盡,不會再記得你了,莫要再尋她了,這樣或許對你們兩個都好。”羽拾肆坦然一笑“是啊!她著實忘了我,可我卻從未忘記她啊。”說著便拈訣駕雲朝人間飛去,那身影竟因為過度欣喜而踉踉蹌蹌的。月老無奈的搖搖頭背過身去,歎了口氣“你與她的姻緣之線不曾相交,何必如此執著?”(未完碼字中。。。。)蒼歌,蒼歌……羽拾肆心裏默念著,他希冀著這長崎山白狐便是他尋了百年的月蒼歌,想他上一世愛她愛的那樣深,卻終是負了她。他本是這九重天上的一仙,卻因觸犯天條貶到凡間去曆了一場情劫,回歸仙位後,本應忘盡前塵,連同那名喚月蒼歌的女子也要一並忘卻。可是他忘不了,看不透更放不下。因為上一世他曾許諾,若這一世他不是少將軍,沒有皇命難違,而她也不是長公主,沒有黎明蒼生,那麼,他便會握住她的手,愛的天崩地裂,屍骨無存,一同去看那萬丈紅塵,踏遍這泗洪八荒。他在天界等了四百年,亦尋了四百年,縱使今世她將他拋之腦後,隻要他還記得,那又何妨?
“四張機,鴛鴦機就欲雙飛,可憐未老先白頭。春波碧草,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從雲那端的山腳下傳來動聽的歌聲,那歌聲純淨的沒有一絲雜質,宛若玉珠落盤那般清脆婉轉,沒有一點憂慮。羽拾肆心頭一喜,不會錯的,這首歌是蒼歌所作,蒼歌哼唱的。他翻身躍下雲端,隻覺有點點細雨翩然而下,原來,人間已是八月,正值雨季。他舉手在空中一畫,一把青綠的油紙傘便落入了手中,他撐開傘,順著歌聲的方向尋去,一汪澄碧的湖水映入眼簾,濛濛細雨中遠處的青山若隱若現。夾岸的花朵開的正豔,倒影靜靜映入水中,仿若天邊的一朵紅雲。紅雲深處夾著一座纖巧的竹橋,欲滴的青翠映著花影,美麗的不可方物。
突然,羽拾肆的目光停在了竹橋下的筏子上,筏子上坐著一個女子,她穿著一件極淺的藍色紗衣,裙角半卷在她手中,覆地的青絲有的隨著水流飄蕩,有的安靜的垂在肩上,她赤著足,揚著水花,一邊笑著一邊唱著歌。羽拾肆往前走了幾步想要看的清楚些,不料,那個女子也正好看向這邊,她微微眯了眯雙目,遠處的岸邊,一個男子白衣纖塵不染,頭戴白玉冠,仙氣繚繞,正靜靜地望著她。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女子起身,腳尖輕點水麵,像一隻輕盈的蝶跳到羽拾肆麵前,她好奇的瞪大眼仰視著羽拾肆,羽拾肆心裏一緊,是蒼歌,和前世一樣的麵容,一樣的感覺。女子見羽拾肆發怔便笑著的說:“吾乃長崎山白狐,花染。”羽拾肆揚起一個雋逸的笑容柔聲道:“司命神君。羽拾肆。”花染回身躍上隨水波輕漂的竹筏朝羽拾肆喊道:“上仙不一起來麼?”羽拾肆身形一晃,踏水來到筏子上,撐開傘替她擋著雨,遠處的湖麵籠著一層薄薄的青霧,雨打在竹林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幾尾白鯉在水中遊弋,湖水清的見底,透著素色的石子。竹筏蕩起一圈圈的漣漪,羽拾肆低頭看看身邊的花染,她正望著遠處連綿的群山,目光幽深綿長,前世蒼歌也總愛用這種目光倚著窗看那宮外的風景,想到這,羽拾肆輕輕把傘朝花染那邊移了移。
“花染,你在看什麼?”“我在看飛鳥啊,你看它那麼努力的接近水麵,是不是為了離青魚更近一些?”“哦?”“可是,不管它怎麼努力,還是不能和魚兒在一起。”羽拾肆瞧見了花染心裏的落寞,他沉聲道“就算青魚飛鳥不能在一起,可它們彼此心意相通啊。飛鳥盤旋在魚兒的上麵,而魚兒便追隨著飛鳥的方向。”花染恬靜的望著它們。“花染,你會飛麼?”“飛?”花染有些向往,接著說“我才修煉成人型,隻會一些低微的法術,飛自是會飛,隻是不像你們神仙飛的那麼高罷了。”“那……我帶著你飛啊。”語畢,羽拾肆輕輕勾住花染的手,腳尖一點竹筏,身子便離了地。花染第一次飛這麼高有些害怕,緊緊抓著羽拾肆的手,她俯視著整個長崎山,一片朦朦朧朧的綠色伴著澄澈的湖水展現在眼前,細小的雨滴落滿了衣襟,冰冰涼涼的帶著些許清爽,花染睜大眼睛俯視著一切,好像怎麼也看不夠似的。“拾肆,我要去竹林!”“相隨。”“我要去天界!”“相隨。”“我要去天之涯!”“相隨。”“我要去海之角!”“相隨。”拾肆答道,看著身邊的花染,握緊了她的手。相隨……相隨……泗洪八荒,我相隨,刀山火海;我相隨;九重天上,我相隨;冥界地府,我相隨;輪回轉世,我相隨,蒼歌,無論去哪裏,我都相隨,相隨!
流年匆匆,轉眼即逝。羽拾肆來長崎山小住已有數月,花染自是承蒙了他不少照顧,下雨時,他耐著性子為她撐傘賞荷;起風時,他溫柔的為她披上裘衣;酷暑時,他為她做冰鎮梅子湯解暑;閑暇時,他親撫古琴為她奏曲解悶……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花染總覺得這樣平靜的日子她等了好久好久,現在突如其來的幸福竟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天界——
“幽冥司主,孤派你前去長崎山取白狐的心尖之肉,若愛妃之病根治,必有重賞!”天帝席在側妃的床榻邊說道,幽冥司主勾勾嘴角施禮,“是,小仙領旨。”這長崎山白狐之事還要靠司命神君……若此事成功,我便是天界第一功臣!幽冥司主理理衣衫朝長崎山飛去。
“小染,這些日子你快樂嗎?”拾肆躺在草垛上扭頭看著花染,“快樂,總覺得這樣幸福的日子好不真實,我仿佛為了這樣的生活等了好久好久。”羽拾肆心頭一緊,是啊,上一世,蒼歌等這樣的生活亦是好久好久。“小肆,你可曾愛過?”花染問,見羽拾肆默不作聲便接著說:“古書裏都說你們這些神仙從來都是無欲無求,更無心過問塵世間的這些俗事。”羽拾肆歎了口氣,雙手枕在腦後望著滿天繁星輕輕說:“愛過。”花染心頭竟有些酸澀,原來他已有了心心念念的女子。接著又問道:“那她必是天界的哪位仙子吧?”“不,她是個凡人,確實這三界最最美好的女子。可是…我卻負了她……”最最美好的女子?會是怎樣的女子讓羽拾肆如此念念不忘呢?花染蜷蜷身子,困意襲來卻仍輕輕對著羽拾肆說:“小肆,我若愛上這樣的女子,定會把她捧在手心,放在心裏,你一定好好待她,莫要再負了她。”花染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羽拾肆俯身望著沉睡中的花染,目光深沉,一時間溫風四起,星星如盞盞天燈驟然明亮,“無論你是月蒼歌還是花染,我所愛的隻有你一個而已……”這暖暖的聲音溫柔了蒼茫的歲月,在長崎山久久回蕩,突然羽拾肆起身緊張的望著半空道:“誰?”“不愧是司命神君,數年不見還是如此謹慎。”半空中浮現一個身穿玄袍的男子,“原來是幽冥司主。”羽拾肆作揖,“上仙,我來是有要事相告,請隨我來。”說著幽冥司主目光詭異的看了看一旁熟睡的花染,身形一晃便消失了,羽拾肆一滯隨後也拈訣駕雲而去。
晨光四射,花染卻發現身邊的人不見了蹤跡,她慌得尋遍了整座長崎山,卻連一絲仙氣都未尋到,她的小肆終究還是走了,默默胸口,隻覺得空洞洞的,和他相處的這些日子恍然如夢……
幽冥地府——
“上仙,您看這便是月蒼歌的軀體,至於那長崎山的白狐不過是生的與月姑娘有幾分相似罷了。”幽冥司主訕笑著說,羽拾肆立在冰棺前,冰棺中的女子仍穿著鳶紅的嫁衣,戴著鳳冠,雙手平放在兩側,容貌傾城,香腮勝雪,好似睡著一般。“蒼…歌…”羽拾肆隻覺得胸口悶悶地,她真的是蒼歌?那麼花染……幽冥司主見羽拾肆有些遲疑便又說:“世界之大,長得相像的人卻有不少,可是性格氣質卻迥異,當年月姑娘的魂魄並未散盡,天帝見她這般癡情便用冰棺鎖住她的軀體和魂魄,隻等上仙歸為之後,好讓她……”說著幽冥司主打開冰棺,羽拾肆聽到幽冥司主的話,隻覺得世間仿佛漫長了好幾個世紀,他的蒼歌並未轉世,而是在這個冰棺裏沉沉的睡著。他伸出有些僵直的手顫抖著為女子拂去臉上的冰晶,“她……為什麼還不醒來?”“嘿嘿,相信上仙也知道天帝最愛的側妃得了痛心病……”“這又礙我何?”“側妃這病隻有那長崎山白狐的心尖肉才可治好,素聞上仙與那白狐關係甚好,所以上仙隻消將那心尖之肉帶來,天帝自會讓月姑娘重生。”“休想!”羽拾肆冷笑著抱起月蒼歌,疾步朝門外走去“上仙也是聰明人,那長崎山白狐對上仙來說難道比月姑娘還要重要?上仙,上一世你負了月蒼歌,難道這一世還要讓她再傷心不可?!”幽冥司主的話讓羽拾肆停住了腳步,良久,羽拾肆合住雙目啞聲道:“好,我允你。”
花染一日又一日的盼著她的小肆,卻從未想過他們會這樣相見。
花染站在小筏子上仰視著站在雲端的羽拾肆,目光從未離開過他懷中的女子,羽拾肆咬咬牙正要開口,花染突然朝他粲然一笑,煞那間,羽拾肆仿佛看到了蒼歌在殿內刺繡時朝他展開的笑顏,羽拾肆搖搖頭告誡自己,那是花染,不是月蒼歌!花染笑著說:“小肆,你知道麼,我一直在等你。”羽拾肆別過臉去不再看花染,他怕他會心軟,“小染,我想,我把你當成了另外一個人。”花染咬著唇看向羽拾肆懷中的女子,膚若凝脂,唇似朱染,她有著和自己一樣的麵容,原來,他當真認錯了人……“小肆,我一直沒有問你為何而來,因為我知道你是為了我的心尖之肉而來。”“我……”花染仍笑著說:“小肆,這幾天是我最快樂的時光。”透明的液體浸滿了花染的眼眶,“小肆,你可知我有多愛你?”“別說了,你走吧!”羽拾肆轉過身去,心裏突然炸裂般的痛,花染並未動身“我若走了,她怎麼辦?你就這樣對著一個沒有生命的她麼?小肆,你可曾愛過我?哪怕隻是一點點也好?”羽拾肆張張口半響卻未發出一個聲音,花染含著淚深深地望著羽拾肆道:“我愛你,可你不愛我,你不愛我,卻要我因為愛你而為你分憂!”說著花染輕輕仰起頭,花染舉起右手朝胸口刺去,“不——”羽拾肆失聲叫道,卻隻見一道白光過後,一顆晶瑩剔透的狐心懸在半空中,花染捂著自己流血的胸口仰著頭平靜的望著羽拾肆,看著他驚慌失措的模樣,花染開心的笑了,可身體卻一點點的趨於冰冷,胸口也痛的麻木了,她看到自己的心在陽光下在陽光下折射出彎道光芒,恍惚間她隱隱聽見內心深處有一個男子溫柔的喚著“蒼歌,蒼歌!”她努力地睜開眼,卻看到自己伴著如豆燈光繡著鴛鴦戲水圖,看到自己蓋著蓋頭緊緊握著拾肆的手,看到自己一身嫁衣抱著拾肆哭的肝膽俱裂……
前世的記憶一點點拚湊起來,化作透徹心扉的痛,原來自己便是羽拾肆愛著的月蒼歌啊!原來拾肆愛著的一直都是她……她多想告訴拾肆她好愛好愛他,可再無力氣,她隻得朝雲端的羽拾肆嚅囁道:“拾肆,這一世,我不是長公主,你也不是少將軍,可,我們又要錯過了,你還記得我們的歌嗎?我再為你唱一次好不好?”羽拾肆聽到了她輕輕地話語,隻覺得晴空霹靂,花染是蒼歌!“八張機,鴛鴦織就又遲疑,隻恐被人輕剪裁……兩處……紛飛,一場離恨,何處……再相隨……”花染的歌聲漸漸消失了,化作一陣清風拂過羽拾肆清秀的臉頰,羽拾肆傻傻的看著筏子上的人兒失了氣息,化作一尾白狐,而懷中的假蒼歌則幻化出原型竟是一段枯木,突然幽冥司主一把奪過狐心,狂笑道:“天帝略施小法將枯木變作月蒼歌,上仙可真是癡情的緊,連花染是月蒼歌竟都瞧不出,哈哈哈!”幽冥司主的話壓的羽拾肆喘不過氣來,他竟顧不得駕雲,踏著水來到竹筏上,本以為今世可以與她長相廝守,不想竟讓她為自己交付了生命,自己怎的如此愚鈍竟瞧不出那是假蒼歌?他已不是年少的熱血魯莽,亦不是年少的怦然心動,他愛上她,就是實實在在的愛,能跨越那蒼涼了百年的心境,能繞過那刻骨銘心的心傷,能生死相依,能將所有交付。
“蒼歌!”天地間的悲喚震驚了九重天界的眾神,羽拾肆不斷度仙氣給花染,卻毫無作用,羽拾肆頹然的抱著白狐,蒼歌,我其實想說,我做過那麼多美好的夢境,我想和你有很多很多孩子,和你一起生活很多很多年,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然而凡人的我未能如願,仙人的我亦未能如願,蒼歌,你可知,拾肆此生唯一的劫數,也不過就是你罷了。嗬嗬,蒼歌,上一世你灑脫的說要把我忘了,那麼下一世,我便放過你,忘記你。因為除了給你自由,我一無所有。蒼歌,就讓我忘了你的麵容,忘了你的好,徹徹底底的忘了你吧!
羽拾肆緊緊抱著白狐,微笑著散去了命脈上的仙氣,自毀元丹,化作了一尊石像。霎時間烏雲密布,下起了瓢潑大雨,百獸齊鳴,長崎山轟然倒塌,祭天鍾響了三十六下,司命神君,羽拾肆仙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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