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36 更新時間：14-03-15 08:09
算了！讓我們說點光明的東西吧。這件事為鐵蛋兒在學校的江湖地位得到了迅速的提升，並憑借此事成功入圍年度最具轟動效應事件和年度進步最快人物兩項提名。之所以鐵蛋兒能如此被看好，是因為大家早就對校長兒子看不慣了，隻是敢怒不敢言，而鐵蛋兒正好為大家出了頭，於是大家決定以後讓鐵蛋兒做帶頭的。鐵蛋兒從沒受過如此愛戴，欣然答應。殊不知頭兒雖然站得最高，看得最遠，可也是最容易招打的，所以那些出頭的最後往往都成了被砍頭的。
這一道理在鐵蛋兒上六年級的時候得到了應驗。在這之前，鐵蛋兒已坐上學校第一把交椅有三年之久，身邊經常有靚妞慕名而來陪伴左右。這使我甚為差異，“一個小學生也沒錢，靚妞跟你有什麼好處？“
鐵蛋兒的回答是，“靠！一看你就不懂。那時我們經常向低年級的收保護費，每天有十來塊呢。”
我說，“噢！沒想到打家劫舍的技藝在小學生中也推廣得如此到位。”
鐵蛋兒當時一天的活動安排就是，早上六點半起床，以一副乖乖仔的形象洗漱、吃飯，順道騙取每日兩元的活動經費。之後去上學，在學校門前第三個胡同處有五六個小弟和那個叫王雪的女孩在那等候。王雪參與這項活動已有兩個月的時間，原因是校長的兒子已經去了縣裏的初中。這是可以理解的，漂亮的女生總是需要有股勢力進行保護才會有安全感。雖然大部分情況出現的都是惡勢力，而且監守自盜的現象也是十有八九，但漂亮妞也應該明白，被一個人揩油總比被一群人揩油要強得多。
在胡同成功會合後，鐵蛋兒會把書包交給小弟拿著，然後在這個上學必經之路擺出當時自認為很叼的姿勢：左手摟著王雪，右手摳著鼻屎或眼屎。然後隨機挑選幾個看上去膽小怕事的學生索要保護費。這是一天活動中的重中之重，直接關係到當天活動經費的籌集狀況。所以鐵蛋兒身邊那幾個看上去最英勇善戰的家夥每天都會準時出現與此以保證籌款工作的順利進行。
在距離上課還有十分鍾的時候，鐵蛋兒一行開始陸續進入教室。上第一節課的時候鐵蛋兒會用教科書擋著偷偷研究前幾天在地攤上花五塊錢巨資買的一本泛黃破舊的武術雜誌，為此王雪還與他大吵了一架。原因是鐵蛋兒花掉了當天的全部經費而沒有給王雪買糖葫蘆吃。
第一節下課後，鐵蛋兒要找個小弟做陪練把剛剛上課看的武功招式習練幾遍。至於習練的次數多少主要取決於那位小弟能扛多久或者上課鈴聲響得是否及時。
第二節課上，鐵蛋兒會用“鴻雁傳書”的方式向王雪傳遞小紙條。由於鐵蛋兒身材高大，所以坐在最後一排。這就客觀要求鐵蛋兒與王雪中間的那幾位同學要及時準確地進行快遞。有次一位男同學由於聽講過於認真而耽誤了傳書的進度，下課後被鐵蛋兒以鐵蛋拳進行了處罰，之後這位同學痛改前非，成了鴻雁傳書這項活動中最積極高效的一個。
至於傳書內容無外乎就是些今天吃糖葫蘆還是棒棒糖，是吃方便麵還是冰淇淋。鐵蛋兒會根據王雪提出的要求進行一下開支預算，然後看是給予肯定或是否定的答複。不過每次最後都會因為那句“你真是我的好老公”而變成肯定答複。雖然當時的王雪很可能連老公與公公的那個區別還沒有徹底搞清楚，或者叫做還沒看清楚。
第二節下課後鐵蛋兒和王雪便開始獨享那些美食，導致那些長相難看的女孩和目光短淺的男孩開始暗自埋怨自己怎麼不是個美女。而鐵蛋兒付出這一高昂代價所獲得的收益僅僅是牽牽手，如果機會趕得好的話還可以在放學後找個沒人的地方親親嘴，僅此而已。所以導致鐵蛋兒後來再提起的時候總會忿忿地說：“媽的！什麼也沒幹。就拉拉手，打個波兒，連床都沒上過。”
我們幾個獄友同時問道：“為什麼不摸胸？”
鐵蛋兒的回答讓我們頓時沒了探討的興趣，“拉倒吧！她當時的胸還不定有我的大呢。”
好了！讓我們接著說鐵蛋兒的活動安排。到了第三節課，如果再不睡覺，確實有點說不過去了，而且鐵蛋兒用自己的親身體驗證明對付這段無聊的時間沒有比睡覺更合適的了。在距離放學還有十分鍾的時候，鐵蛋兒的胃會及時通知他該回家吃飯了。之後鐵蛋兒會利用這十分鍾時間清理一下書本和課桌上的口水，然後照著小鏡子整理自己的發型，由於周邊沒有發膠之類的東西定型，所以隻能用剛剛流的口水把睡覺時壓亂的發型進行暫時的處理。關於整理發型這一環節是鐵蛋兒近幾個月才新添加的，因為鐵蛋兒認為如果一個老大沒有個與之匹配的發型，那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下課鈴響後，鐵蛋兒和他的小弟們會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去，但並不是回家吃飯，而是在學校門口第二次籌集經費。這一次鐵蛋兒的態度可沒有早上那麼和藹了，而且經常會有大打出手的情況，所以這段時間成了學校治安最差的時候。但也是有原因的，你想想，一個老大餓著肚子又收不到保護費，脾氣暴躁一點也是理所應當的。這一鐵血政策出台之後，那些受眾群體都會在兜裏留上一塊錢，以防挨揍。這也間接導致那段時間學校大刮勤儉節約之風，害得不知真相的校長誤以為是自己語重心長的講話起了作用，於是在大會小會上一次不落地列舉此事證明自己的領導有方、高瞻遠矚。
吃過午飯後，鐵蛋兒會編造各種千奇百怪的理由溜出家門，然後與那些小弟在遊戲廳相聚，把剩下的活動經費揮霍一空。運氣好的話還能從弱者手中搶幾塊遊戲幣，運氣要是不好的話還有可能被強者搶走幾塊遊戲幣。
下午的一、二節課鐵蛋兒會用睡覺的方式抗議學校作息時間製定的不科學。因為他總是在午休的時候睡不著，上課的時候睡得香。在第三、四節的體育鍛煉時間鐵蛋兒會以最充沛的體力，最飽滿的熱情出現在足球場上，然後以那些小弟故意放水獲取進球的方式來博得無知女生的尖叫聲。
放學後鐵蛋兒會展現出柔情似水的一麵，與王雪手牽著手一起回家。最近幾日由於王雪生病，所以女主角換成了隔壁班的一位美女，並對回家路線進行了些許的調整，但鐵蛋兒並沒有對此表現出絲毫的介意。然後鐵蛋兒會對女孩說些剛從言情小說中學來的浪漫對白或者幹脆將那本從別處搶來的瓊瑤小說送給女孩。那女孩估計也是情篤早開，擺出一臉幸福的表情。之後兩人會在夕陽的映襯下沿著綿延曲折的小路慢慢的跺向遠方……
這些無憂無慮的童年生活成為了鐵蛋兒心目中最美好、也最願追憶的一段時光。用句小資情調的說法就是，那頁布滿瑣碎、懵懂的幼年生活篇章已成為鐵蛋兒那本稱之為生命的書籍中最精彩、最經典的一段，當你走得很遠很遠了以後，還能聽到它發出悠遠、洪亮的回聲，讓人忍不住想要回頭看上幾眼。
這句小資情調的感慨是鐵蛋兒主動要求加上去的。他的觀點是，追憶往事本來就是件很小資的事情，要是沒句帶著濃汁濃味的小資情調的句子總是說不過去。既然鐵蛋兒把當年犄角旮旯的事都給提供出來了，隻提出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那麼一向隨和的我也不便像出版社編輯那樣看都不看一眼就給刪掉。所以保留於此，作為對故事主人公的尊重吧。
這還沒完，鐵蛋兒在小學的江湖生涯中可謂呼風喚雨，但卻最後落了個晚節不保。事情發生在鐵蛋兒快要小學畢業的時候。那天放學後鐵蛋兒被一群小痞子在校門口給攔住了，理由不詳。可能是鐵蛋兒結怨太多，自己都記不得了。但從那群小痞子的摸樣看得出來都不是善茬兒。一個個長的鬼斧神差，要不是做痞子估計很難找到與其適合的工作，而且從那群痞子的神態中可以看出他們對從事這一職業所感到的優越感。然後雙方沒有廢話，直奔主題。鐵蛋兒回頭一看，那群號稱同生共死的小弟早已沒了蹤影，不由感歎他們強烈的求生欲望。
如果打不過，最好的辦法就是保存體力等著挨打。
所以鐵蛋兒挨打是肯定的了。但有一點需要聲明一下：如果鐵蛋兒當時沒有看錯的話，那麼站在那群痞子身邊的女孩就是王雪。那麼王雪為什麼會在那個倒黴催的時間出現在那個倒黴催的地點，而且還要站在那個倒黴催的位置呢？
這個問題鐵蛋兒直到初中畢業也是不得其解。難道是因為之前王雪想吃冰淇淋而鐵蛋兒卻買了玻璃球？
不管怎樣，這件事使鐵蛋兒意識到十個小弟也不如一個兄弟。因為小弟跟著你是為了同生，而兄弟陪著你是可以與你同死的。基於這一思想理念，鐵蛋兒在初一的時候與六個誌同道合的兄弟拜了把子，並起了一個十分響亮的名字——七匹狼。開始加入到新一輪的江湖爭奪戰中，終極目標是成為學校的扛耙子。至於為什麼要成為扛耙子，卻是不甚了解。
由於七匹狼這個名號起得十分響亮，所以在雙方交戰之前就先給了對方不小的震懾，再加上這七匹狼都沒什麼大腦，打起架來十分賣命，所以在初二的時候，鐵蛋兒一舉從上一任老大的身上搶走了扛耙子一職，並霸占了長達一年之久。其實此功勞主要得歸功於他那個貨真價實的野蠻女友。因為以前那個拍板的老大就是被鐵蛋兒的野蠻女友一板磚給拍倒的，此後一蹶不振，永無翻身。此女不止行為野蠻，在長相上更是帶有強烈的原生態的粗獷野蠻氣息，讓人疑惑如若二人真的發生肢體衝突，勝負將很難估量。
鐵蛋兒在位的一年多裏，大部分時間是鬱鬱寡歡的。因為看著身邊的那六匹狼個個懷抱閉月羞花，自己身邊隻有個野蠻女友，這對任何一位有進取心的男人來說都是一項巨大的考驗。導致鐵蛋兒那段時間在其他六匹狼享受拍拖的快樂的時候經常一人獨自去體會拍人的快感。使得那段時間學校裏人人見他而遠之，人送外號“暴風雨”。
後來終於有一匹大腦發育不健全的狼說了句讓鐵蛋兒十分中意的話，“大哥，你怎麼不把野蠻女友換掉？”
結果第二天那匹提出這條建設性意見的狼便在野蠻女友的板磚雨的教育下，智力水平和抗擊打能力都有了長足的進步，此後再無人敢問津此事。
當然野蠻女友也有溫情的一麵。她會每天下課後準時坐在鐵蛋兒的腿上說寫綿綿情話，以達到鍛煉鐵蛋兒腿部肌肉和促進胃部消化的雙重功效。也會在第二節課後為鐵蛋兒買三個煎餅給鐵蛋兒補充能量，為下一次腿部鍛煉作準備。
我敢肯定是這些痛苦的經曆造就了鐵蛋兒暴躁的性格。所以也就不難理解他為什麼會又一次與中學校長的兒子打架了。我試圖問鐵蛋兒為什麼偏要找校長的兒子打架，他的回答是，“不是我偏要找校長的兒子打架，而是隻有校長的兒子敢和我打架。”我“哦”了一聲，雖然不是很明白他的解釋，但不管怎樣，他還是通過此事順利地被學校開除了。在此事上那六匹狼也立下了汗馬功勞。原因是在校長調查此事時，那六匹狼異口同聲地將矛頭指向了鐵蛋兒，導致鐵蛋兒一下子由扛耙子變成了活靶子。不由感歎兄弟確實是用來出賣的。
此事唯一的好處是，鐵蛋兒再也不用受野蠻女友的折磨了。
之後鐵蛋兒假如到了坑蒙拐騙、偷雞摸狗的行列之中，並通過半年的親身實踐，確定了一偷自行車為主，泡妞為輔的事業發展藍圖。在別的同齡人還在學校高喊“為共產主義事業而奮鬥”的響亮口號時，鐵蛋兒已經完成了從空喊口號到努力實幹的完美轉型。並認為自己所幹的事業便是共產主義事業，理由是他總想把別人的資產變為自己的資產，至少也得共享別人的資產。現在看來鐵蛋兒當時的想法也正是很多人所共有的想法，隻是他們不願意承認罷了。
半年後，鐵蛋兒已經成了遠近聞名的偷自行車大王。
再半年後，鐵蛋兒開始涉足汽車行業，之後一發不可收拾。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那段時間所表現出來的狀態是，一發財看見誰都想收拾。對此我十分不解，有錢了幹嗎還要收拾人。對此鐵蛋兒的回答是，一身的功夫如果不練豈不糟蹋了。
隨後野蠻女友嗅著他的銅鏽味便找上來了，鐵蛋兒對此很是無奈。在逃離學校的那天，他本以為此生可以順便逃離此女，不想僅僅一年的時間就又把自己送回了原點。這是鐵蛋兒所沒有預料到的，就如同他沒有預料到後來在野蠻女友的幫助下自己的事業在原有的基礎上更上了好幾層樓一樣。
之後鐵蛋兒開著一輛偷來的奔馳S600去昔日的母校探望了在他被開除這件事上立下汗馬功勞的校長。這次校長一改往日的橫眉冷對，擺出一副難得一見的慈眉善目，並擅自將鐵蛋兒今日的成就歸功於自己當年的諄諄教誨。期間他數次提議想試駕一下鐵蛋兒的奔馳S600。
鐵蛋兒走後，這位演技派校長大罵道：“不定是怎麼掙的錢呢，早晚得遭報應！”不得不承認，他這次的預言十分準確。一年後鐵蛋兒因盜竊罪入了獄。隻可惜這位校長沒有好好地為自己算上一卦。在鐵蛋兒入獄後不久，這老家夥也因貪汙步了鐵蛋兒的後塵。
至於鐵蛋兒被捕的過程隻能用奇妙來形容。事情是這樣的：
鐵蛋兒像往常一樣輕車熟路地在某商場的停車場弄了輛奧迪A6，回到家後在後備箱發現有幾件高檔女裝。野蠻女友看後十分高興，但因其體型驚人所以都穿不進去，於是提議拿著發票去換。鐵蛋兒當時的態度是反對的，無奈按照他們家中的慣例，野蠻女友的提議是等同於決議的。然後他們就開著那輛A6去商場換衣服了，理由是這樣可以省下打車的錢。
結果我都不想多說了。雖然我們的警察叔叔也經常會做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在麵對普通民眾的時候是從不妥協，從不退讓，從不手軟的。這一點我、鐵蛋兒、畢雲濤、方正、劉永福，還有梁民都可以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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