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14 更新時間:14-03-16 08:03
我們都是有故事的人,掃興的是故事的情節發展我們無從操縱,卻必須要參與其中。
其實我們在監獄的生活還是蠻有規律的。白天我們勞動改造,晚上學習法律知識。而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周六可以看電視,周末有體育活動,周三能吃上一頓味不美但卻很新鮮的肉。當然,我這裏說的新鮮並不是指質量,而是說次數。有次我們吃後集體鬧肚子,使得廁所資源嚴重緊缺,結果有幾個動作慢的家夥由於等不及,直接就地合身解決了。搞得那幾日走到哪裏都感覺有股大便的味道。
在入獄之前,我認為監獄的生活應該是這樣的:
6:30起床、洗漱
7:00進行晨練
7:30吃早飯(早飯不要太油膩,牛奶、雞蛋或豆漿、油條即可)
8:00戶外運動
9:30——11:30學習法律知識
11:30——13:00午飯和午休(午飯不要太豐盛,四菜一湯即可)
13:00——16:00自由活動
16:00——18:00勞動時間(主要是擦擦桌椅板凳,整理一下宿舍衛生)
18:00——19:00晚飯時間(忌熱量高的食物,這樣不利於減肥,如炒菜、米粥即可)
19:00——22:00自由活動(可以上網、看電視等)
22:30熄燈
我將上述想法原封不動地向鐵蛋兒表達後,鐵蛋兒給出的回答是,“傻比!你以為是上大學呢。”
這使我想起了我的學生時代。那時的我們每天白天上課,晚上自習,周而複始,毫無新意。而我那時的精神支柱也隻不過是周二下午有節體育課,周四食堂有紅燒肉,周日下午不用上課,晚自習後可以在樓道口昏黃的燈光下看美女。因為這時你會發現,美女的數量和色狼的數量都會比白天的時候多很多。原因是女孩們在昏暗的燈光的修飾下把難看的黑頭和粉刺都藏住了,而色狼們在昏暗的光線的幫襯下淫蕩的瞳孔會極盡所能地擴張。
僅僅這些便夠成了我學生生活的所有美好。但我的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做我討厭的事情了。勞動和學習我都不喜歡,你可以說我像討厭勞動般討厭學習,也可以說我像討厭學習般討厭勞動。總之,我生活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與討厭打著交道。
原來學校與監獄差不了多少。
但方正的觀點是,其實我們都生活在地球這個大監獄中,偶爾有幾名宇航員出去放放風,時間也長不了。而大部分人一輩子都囚困在一個國家,一個省份,一個城市,甚至於一個村莊。更可悲的是他們從沒有想過要出去。至於所有人的工作、勞動不過是為了能夠更好地生活下去,而活著的目的和原因也是無從知曉。
我們入獄的人的優勢就是我們都有一個堅定的支持我們走下去——早日出去;但外麵的人就沒這麼堅定了,他們的心願應該是——不要進來。
我最近一段時間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追憶以前發生過的事。我翻箱倒櫃地搜索我以前做過的值得肯定的事,結果除了一年級考過一次雙百外,再沒有獲得過老師的讚揚。哦!還有一次。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將是我畢生最光榮的是了,就是我在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撿到了一百塊錢,然後交給了老師,獲得了個“拾金不昧好少年”的光榮稱號。但問題在於它並不光榮。原由是我本想據為己有,但由於我嘴大四處宣揚,結果有個嘴比我還大的家夥將此事宣揚到了老師那裏,然後老師又咧著她的大嘴宣揚給了校長,校長最後用他的大嘴宣揚給了全校。所以我不得不交了公。此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出沒的地方經常會有人在背後議論,“看!就那小子。撿了錢還交公,真夠二的。”
這件事使我懂得一個道理,撿到錢是不能宣揚的。
再想想女人吧!這是我最樂意做的一件事了。棒棒糖、棉花糖、周靜、韓雪、劉飛雪,我生命中的幾個女人。要麼被我傷害,要麼把我傷害,然後傷害之後便了無音訊,如同她們沒有出現前的一樣的一樣。
難道愛情除了傷害就沒有別的了嗎?當然我這裏說的愛情並不是“做AI和調情”的那個愛情。那個應該叫做情愛,因為按順序應該是先調情後做AI的。讓我們把愛情提高到精神的層麵,讓我們認真地思考一下。
問:愛情給我們留下了什麼?
我答:我真不知道。
畢雲濤答:這還用問?當然留下的是種了!
方正答:痛!哥們兒,失戀太痛苦了。
劉永福答:我他媽沒談過戀愛都,氣著我是不?
梁民答:有妞是真爽啊!
鐵蛋兒答:滾蛋!老子除了錄口供外,就沒好好回答過問題。
再問:為什麼第一次約會的情景在我的腦海裏越來越模糊,而第一次找小姐卻記憶猶新?
我答:我還是真不知道。
畢雲濤答:小姐工夫好唄。
方正答:痛快啊!不光幹得痛快,脫得也痛快。不像那些愛裝的女的。
劉永福答:花了錢了,能忘得了嗎?
梁民答:要不怎麼說小姐牛呢。
鐵蛋兒答:這個我愛回答。因為,因為……到底因為啥呢?我說你們說說,到底因為啥呢?
好了!讓我們繞過這些煩人的問題,繼續跟著我的思路走,讓我的思路跟著我的感覺溜。
這時大學生活的一幕幕便不請自來地充斥了我整個腦袋。而那一幕幕準確地說應該是隻有一幕——無所事事。那時的我對整天逃課、上網的生活感到無聊透頂,意淫著畢業之後的美好未來;結果畢業之後看著周圍的同學都有了工作,自己一人賦閑在家,不由覺得無聊;之後有了錢卻發現除了花錢、泡妞之外同樣無聊;現在在監獄裏雖然有群人肯陪著我聊,但卻依然感覺無聊。最後我終於得出了結論:我就是個無聊的人。
我想起了事業比我成功的強哥,文采比我出眾的孫胖子,家境比我優越的二胖兒,長相比我帥氣的李偉,吃軟飯比我吃得香的李書山,目標比我遠大的劉有財,生活比我暇意的楊二偉,做人比我厚道的史大進,廢話比我連篇的大學校長,內心比我毒辣的小倩……
這一年的秋天來得很是及時。我看見落葉開始翩翩起舞,秋風為它們的演出推波助瀾,落葉邊飛邊相互擊打著發出美妙的伴奏。眼前的一切景象美妙地如同大自然精心彩排過一樣。
幾日後,演出的大幕邊匆匆落下。光禿禿的樹枝在沒有樹葉的陪襯下顯得異常醜陋,幾枝直挺挺的樹梢不帶拐彎抹角地刺向天空,好象要把天空劃開個口子似的。一切的一切決殺就要上演。沒有鳥兒的賀唱,沒有了烈日的激昂,沒有了知了的歡呼,看不見夏日午後的安詳。寒風將夏天的一切全都摧毀,就如同夏天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這呆了整整一年了。我開始無比懷念強哥的音容笑貌,想象我們如果沒有進監獄的話,現在應該在幹些什麼。我突然一下子覺得以前的事遙遠得好象從沒有在我身上發生過一樣。我發揮身體裏所有負責幻想的細胞分析如此貪生怕死的自己怎麼會走上犯罪的道路呢?
結果是沒有結果,思考沒有結果,一切的一切都沒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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