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571 更新時間：15-01-07 09:46
非秋
少無俗事戀花叢，
輕羅小扇撲流螢。
早聞窈窕燭中舞，
喜笑一炬屋室明。
近年夏天愈來愈熱，今年更甚，焦躁的蟬鳴之中一絲風兒也無。樹葉倒會沙沙作響，於淺眠中更增人厭躁。
三娘聽著身邊鄭齊的呼呼哼哼，更是氣得翻來覆去。
她半直起身子，側眼瞧過去，看見鄭齊露在外麵白花花贅肉的大肚子，臉上豬油膩膩，一手無意識揉弄鼻尖，嘴裏不知說什麼夢話哼哼唧唧，哪裏還有早先瀟灑模樣，心裏一股煩躁之氣無處可發。她隨手摸過床頭的蒲扇打在鄭齊的肚子上，卻也隻是讓他翻了個身。
她厭煩的緊，繞到一邊穿起鞋子，熱氣蔓延總覺得喘不上氣。她拿起蒲扇，抖著娟子在井邊擦汗，左手腕上兩銀鐲子叮當響。
熱熱熱跟個火爐子一樣，三娘扯了扯小衣，胸口稍微拉來了些，井裏的水氣冰冰涼涼，才覺得舒服些。
今晚夜色不錯，地上蛙鳴一陣一陣合著天上星星一閃一閃，還別有一番滋味。三娘靠在井旁，似乎是自嘲的笑笑，撇撇嘴角。
還有點像螢火蟲呢。
當初鄭齊知她喜歡，夏天帶她去撲螢火蟲。草叢中蚊子甚多，當時也不覺得，一門心思喜笑。螢火蟲一抓就是一布袋，放在絲絹裏掛在床頭，就是不點燈也是亮晶晶的，就好像滿屋都掛上了星星。後來聽人說，螢火蟲在火中能跳出好看的舞蹈，鄭齊也捉了許多來，丟進燭火中，逗她開心。
一晃都過了這麼多年呐。三娘臉上掛著清淺的笑容，還能隱約看出當年清秀模樣。
不經意間，一道黑影從眼底跑過，過不多久，就聽得屋裏“哐當”一聲，似乎什麼東西倒了。
哦，原來剛才是老鼠，撞翻酒壇子了。
她細細護著燭台置於桌上，剛扶起酒壇子，正要找塊布把地擦幹，便聽得裏屋裏“啪”的一聲，鄭齊氣急敗壞的披衣走出來。
“窮娘們，大晚上的折騰折騰不睡覺！老子明兒還要上工呢！”
三娘的精靈早被這幾年無休止的吵架磨平了，剩下的就隻有中年婦人典型的尖酸刻薄吃不得虧。“鄭齊，你罵誰呢！一天到晚就知道遛鳥賭錢，不是老娘，你還不知道在哪喝西北風呢！”
“咋呼咋呼，家底都被你吵吵光了！你身上穿的用的，哪點不是從老鄭家拿的！”
三娘更是火大，指著鄭齊的鼻子就開罵。“哪點是你老鄭家的？這都是我自己的！都是老娘親手掙得！你也不看看你自個是個什麼東西，分完房子之後都幹了點啥？要不是你賭錢賭輸，我們能住這破草屋？”
“你！”
“鄭齊，不是老娘養活你，你擱哪兒玩鳥去？玩蛋去吧！”
“你！”
“怎麼著，你還想打我不成？！你打呀，打完了滾蛋！老娘看著眼煩！”
鄭齊揚起的左手終究還是沒有落下，隻是捉急的在屋子裏轉了幾轉，抓起桌上的茶壺往邊上砸去。“哐當”一聲，也不知砸翻了什麼東西。
“老子不和女人一般見識！睡覺！”
“鄭齊，房子著火了！”許是剛才打翻了燭台，倒在酒上了。
“快、快出去啊！愣著幹嘛！”鄭齊連忙往外推她，“哎、哎，門鎖上了！怎麼回事！三娘！三娘！”
三娘才醒過來。半側著身子，看見鄭齊在旁邊打鼾，才緩緩舒一口氣。手腕上的鐲子叮叮當當作響，腦門上都是虛汗。她繞過鄭齊下床去打水洗臉。
真是心驚肉跳。夢見和鄭齊一起葬身大火之中。就好像、就好像跳舞一樣。她自嘲的笑笑，撇撇嘴角。真當自己是螢火蟲了呀，還跳舞呢。
她抬頭看著星星，心裏才慢慢靜下來。
眼底一道黑影閃過，過不多久，聽見屋裏“哐當”一聲，她連忙起身來看，酒壇子倒了。
酒壇子倒了！
她心裏萬千念頭倏忽而過，抬眼看屋門，不知何時被關上。她眼前出現大火幻象，手心裏全是虛汗。
“鄭齊！鄭齊！快醒醒！”
鄭齊披衣從裏屋裏走出來，臉上氣氛至極。“窮娘們，大晚上的折騰折騰不睡覺！老子明兒還要上工呢！”
“鄭齊！快、快跑！門、門打不開！”
“咋呼咋呼，家底都被你吵吵光了！”
“鄭齊，快、快打開門！”
“你半晚上的發什麼癔症！快去睡覺！老子明還得早起，哪有空跟你在這閑耗！”
“鄭齊，你聽我的、快聽我的！開門、開門！”
“煩不煩！”他氣急敗壞的把桌上的茶壺砸到一旁。
三娘眼前奇妙的出現了熊熊大火燃燒，她和鄭齊在中跳舞，美妙的場景。
因果循環，自有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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