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長夢

章節字數:3303  更新時間:14-06-06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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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也作了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夢。

    我夢見,那夜晚的歌聲飄了進來,我乘著那歌聲飛到了河對麵的山頂,可向金雲山望去時,那裏卻沒有了上次的金色雲霞。

    我又夢見,朦朦朧朧的鼓聲中,有許多艘龍舟劃開水麵,鼓聲叮叮咚咚敲的震天響,而跟在那些龍舟後麵的,是一麵齊天高的水幕,生生的向水麵上的龍舟壓過去。我想讓那些龍舟上的人趕緊到岸上來,可是嗓子裏卻發不出聲響。突然,一條黑色的龍舟停在水麵,橫亙在我的麵前,船上站著齊洋。他笑著看看我,轉頭又看了看漸漸逼近的水牆,然後似乎是笑著對我說了一句:“那把刀你留著吧,既然你有了,我就不再送你了”。然後,我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水牆吞噬、碾碎,最終化作一片白色的泡沫消失在了水裏。

    心裏驀地空了一塊,好像掉在了潺潺的清水溪裏,我順著高腳樓向下望去,水裏清澈得很,卻什麼都沒有。水麵上倒映著我的影子,卻駭了我一跳。這時我才看到,我身上穿著大紅的衣裳,像是要結婚一樣。

    漸漸地,好像有敲鑼的聲音,身後,翠嫂笑臉盈盈的走過來對我說:“哎喲!文伢子,怎麼還在這裏呢!都是要結婚的人了,還不趕緊的上花轎去?待會兒,墨大少可是要等急了。”

    我踉踉蹌蹌的被翠嫂推著走,周圍不知道哪裏多了這許多人,都圍著我笑,說是“恭喜”或是“有福”之類的話。可我就是記不起,這一切都是怎麼發生的。

    還沒有想明白,這一襲紅裝卻越來越緊,緊得讓我沒有辦法呼吸。我想把它脫下來,可它卻像長在我的身上了一樣的,怎麼都脫不下來。

    “你為甚要脫了它?”一個聲音響起。

    我抬頭,這時才發現,那些圍在周遭說笑的人不知什麼時候都散去了。而我,站在了一棟空空的屋子裏。這間屋子很暗,給我冷冷的感覺,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屋子的盡頭有一副桌椅,有一個男人坐在那裏,悠悠的看著我。一束日光落在他的頭上,卻看不清他的臉。

    他從凳子上起身,慢慢地走進,然後俯下身看著我。借著微弱的光,那張蒼白的臉讓我震驚。因為,這張臉和我剛剛在高腳樓上看到的那個倒影很像、很像……

    他笑了,然後摸著我的臉輕聲說:“你是齊文吧?好巧呢,我也是。”

    說完,他直起身子慢慢的往回走。我呆呆的站在那裏,卻不知道該怎麼辦,卻聽到他口中說出的悠悠的言辭,帶著些許空明和惆悵:“你知道嗎?這間屋子,我已經呆了十年。從十六歲那年被墨毅哥哥帶到這裏,就像你現在這樣,我就再也沒出去過。”

    他停住,轉身,然後就這樣站在我看不見的黑暗裏。若不是他身上穿著白色的衣裳,我真的以為,他就這樣融化在了黑暗裏。那抹白色掛在黑色的屋子裏,卻沒有讓我感到恐懼,而是另一種無邊的絕望和無奈,亦或是痛徹心扉的寂寞。他用柔柔的聲線繼續說著話,我就這樣站在一扇關閉的門後,靜靜地聆聽他的話,那些不知為什麼讓我有些熟識的話:“從門前到內屋,一共要走四十九步,四十九步之外,是我不能到達的世界。我的世界,就在這個屋子裏,這個院子裏。我的春夏秋冬,都在這五百八十四塊地磚上。我已經記不清,墨毅哥哥有多長時間沒來看我,我也記不清,他已經有了幾個男妾,幾個女人,又或是,已經有幾個孩子了。我能做的,就隻有坐在這裏等他,每天起床坐在這裏。沏上一杯熱茶,等到茶冷,再沏一杯,再沏一杯……我從來都害怕一個人,可是現在,卻不得不一個人。既然做了男妾,那就選擇了這條沒有回頭的路。這身紅裝,穿上了,就脫不下來了……”

    我不想要這樣的等待,我也不想一個人坐著,從茶熱等到茶冷。我搖著頭轉身,那扇將我關進來的大門卻怎麼也打不開,回頭時,那抹懸在黑色中的白已經不見了蹤跡。再抬手時才發覺,那一襲白衣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穿在了我的身上……

    意識清明的時候,我睜開眼睛,發覺躺在家裏的床上。我慌忙坐起,身上的衣服都還是青藍色的,並不是那一襲長長的白。心裏驀地安心了好多,頭卻感覺越來越沉重起來,便重新躺下了。

    想來已經是晚上了吧,四周暗暗的,有冷冷的月色印在窗子上,伴著斑駁的竹影輕輕搖晃。我側身躺著,想著那個夢,還有夢之前那些發生的事情。等頭上稍微感覺舒服了些,左右還是睡不著,我便披了件衣裳,打開門走了出去。

    走出門的時候才發覺,外麵的月光很亮很亮,這才想起,該是淑姨怕我傷風了,放下了屋子裏的簾子,所以屋子裏一直暗暗的沒有多少光亮。於是,循著這明亮的光,我找到了那塊河邊的石頭。等了很久,那久違的歌聲還是沒有來。心裏突兀的有些空落,想來,那個人是在那日端午的時候找到了心儀的人兒罷,故而不用再來唱勞什子的歌了。

    可惜了,那麼好聽的歌。也不知道,從此這漫漫長夜,這潺潺河水,這皎皎月色,還能不能恬靜的安睡。

    大概,金雲河上,再沒那麼好聽的歌可以聽了。

    我坐在河邊的那塊石上,脫下鞋子,將腳踏入水中。對岸是黛色的山,由遠及近的江麵下,那些密密的鵝卵石在河底反映著白色的月光。

    耳邊有蟲鳴,河水拍打岸石的聲音,還有,不知什麼時候響起的漸漸的細碎的腳步聲。我回頭望時,隻見淑姨拿著一件外衣,乘著夜風輕輕地向我走來。

    “怎麼醒了就出來在風裏坐著?小心著涼了。”淑姨把衣服替我披上,然後在我身旁坐下,我沒回話,她就望著這一川河水,繼續說話,風吹其他的鬢發,在夜色下更顯得不真切起來,“文伢子,你這一睡就是三天,嘴裏還不停地說胡話,出了好多好多的汗。巫醫說你不打緊,隻是得了風寒,可是,這不打緊的病,有時候卻是要命的。我還記得……”

    我再要聽時,她卻不說話了,像是想到了什麼傷心的過往,又像是看著對麵黛色的山,被那山的美勾去了魂兒。

    “記得什麼?”我看著她的側臉,順著問。

    “不曾什麼,”她轉頭對我慘然一笑,把話轉了開去,“文伢子,前日裏你生病睡著的時候,你翠嫂告訴我,今年的龍舟賽上,墨大少又奪了那把彎月刀,可他把刀送給你了是不是?”

    望著她詢問的臉,我卻看到了另一張臉,在那張臉上,寫滿了落寞。然後,我就想到了那個長長的夢,一個讓我現在想起還覺得無比清冷的夢。於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回她的話,亦或是思緒轉圜間,忘了去回她的話吧,她的問被我放在了嗖嗖的夜風裏。雖則我沒回答,卻被我吸入了肺腑,一陣冰冷傳進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這話原我也不該問的,因為你被帶回來時,手上握著那把刀。”她笑笑,然後還轉頭過去看她的山,像是說給我聽,又像是說給這寬闊的山、水、天聽的,“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文伢子也快到了年紀。我守著這片山、這片水、這片雲過了這許多年,想來,我也算是不負所望的。”

    “淑姨,我接下這把刀,是不是就有了什麼說法?”

    淑姨“噗”的一聲笑了,然後摸著我的頭說道:“這能有什麼說法,左不過是墨大少喜歡你這麼個人兒,就把這把刀送給你。”

    “喜歡?”我心裏掂量著這兩個字,“是不是他要娶我的意思?”

    淑姨的臉色暗了下去,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可說不準,我從沒聽說過,送把彎月刀就是娶了誰了。許是,他單單把你當做知己或是好弟弟也說不定,”說著,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微微笑著對我說,“不過,看這麼些日子墨大少對你,可算是出離朋友的盡心。再有我們文伢子生得這麼可人疼,墨大少想要娶你,這個想法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我不要!”

    “不要什麼?”

    “不要做男妾!”我低頭擺弄著外套的衣擺,口裏卻是堅定的語氣。

    淑姨有些怔愣住了,她轉身麵對著我,捧起我的頭認真的看我的眼睛,“告訴淑姨,你為什麼這麼不想做男妾?可是他做什麼事情惱了你?”

    “並不是他做了什麼事情惱了我,而是……我……我……我單單就把他做我哥哥,並沒有做其他想法。”

    “真的?別不是你心裏早就有了人吧?”聽到我的話,淑姨長舒了一口氣,笑著打趣,“是不是墨段那小子?原也是該的,墨大少畢竟大著你兩歲……”

    “淑姨莫要再渾猜了,”我扭頭擺脫她的手,有些惱了,“我齊文不想做什麼人的男妾,也不需要別人去依托,難道我就不能靠我自個兒養活自個兒和淑姨你嗎?”

    “這話原也是不錯的,若是你真的這麼想,淑姨當然高興。隻是,文伢子,你為甚忽然變得這麼抗拒‘男妾’這兩個字?好像跟誰有仇一樣?”她看我的樣子,不免有些擔心了起來,許是聯想到那日在金雲山裏受了傷,便問了起來,“是不是墨毅對你做了什麼?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沒那回子事兒,是因為我自己個兒。”

    “你自己個兒?”

    【附:如果列位看官覺得行文有什麼問題,譬如說情節拖遝或是什麼,可以留言,畢竟我的寫作經驗不是很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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