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45 更新時間:14-07-09 11:34
我沒看見勞雨芳,不曉得她現在身在何處,然也算是因果報應,沒甚麼別的可以說。
是以入夜,我支開五鳴獨自溜到大廳,許是入了夜的關係,整個勞府都有些鬼氣森森,勞老爺子應是睡了,那些守夜的人也不走動,寂靜的可怕。
未闌早在那邊等我了,遠遠的看見我過來,嘴角竟然往上提了提,這一提,順帶著麵部線條都柔和了不少,雖然沒笑出來,但依舊十分的要命。
我心裏頭又開始犯迷糊,昨日我和他算是成親了嗎?應該算的罷?雖說沒個證人,我們可是對著清風明月和十萬大山拜的天地,山中千萬山靈皆有目共睹,勉強算得了個雅字。
那我現在應該叫他甚麼好?
``````夫君?
``````相公?
我的腦門立刻下來了三道黑線,暗暗伸手抹了一把冷汗,勉力擠出一個笑容衝他招招手:“喔呀,未闌君來的好早!”
他眼睛彎的益發深,可就是沒笑出來,而是拉起我穿過大廳往天井走去。
未闌帶著我穿過大廳,也不回避那些守衛,反而像是故意做給他們看一樣,沿著回廊走走停停,那些守衛卻也不攔著,走了一陣,最後站在了我的房門口。
我的腦筋實在沒能跟上他的腳步,站在門口小心翼翼的捅捅他:“你想做什麼?”
他看著我的房門半晌,忽然輕聲問道:“你知道伏羲八卦陣嗎?”
他問的突然,我不明所以的啊了一聲,也定定的瞧著他,半晌腦子才轉起來,醞釀了醞釀道:“好像曉得一點,伏羲八卦陣從前有稱奇門遁甲,若是運用的好便是世上唯一可以如意控製對方為主的命邔,威力相當驚人。因它力量的可怕,故一直被深深埋沒在曆史淵底,自古隻有帝王有資格用它,我也就見過那麼一次兩次罷了``````”
孔雀王城不比長安皇城,有用到八卦陣的地方老師曾經點給我看過,然我確確實實隻見過那麼一兩回,還不帶記住的。
未闌聞言點了點頭,拉著我轉過去提點道:“你看看,這裏有陣嗎?”
我一驚,莫非他今日叫我出來是嫌我沒能學好伏羲八卦,特地來替我補一補課?
然還是順從的轉了過去,仔細的掃視一圈天井和林園,誠懇的對他搖搖頭:“沒有。”
未闌沒有反應,而是愈發溫和的提醒道:“你再仔細瞧瞧,水池上的亭子,假山,那些也都是路。”
我一向最煩奇門遁甲,複雜而深奧,傳說在伏羲創陣之際他娘的有三千多個,到了黃帝手裏便隻看得懂一千來個,傳至張良隻餘七十二陣,因伏羲八卦陣實在太過高深,我腦子又是一根筋,每每老師授課我便在積極的打瞌睡,時常被他恨鐵不成鋼的打屁板子。我心有不服,便衝我爹去告知,我堂堂一位孔雀王城公主,怎可丟這個臉麵日日被老師打屁板子?我爹聞言大驚失色,急急喚來老師,懇切告之:“小女頑劣,但畢竟乃王城公主,老師不論如何還請顧著些顏麵,別打死就成。”
我真的何其命苦。
未闌說水廊亦算是路,我勉力睜大眼去打量,一麵苦苦翻騰肚子裏那唯一的一丁點墨水,這才好容易看出一個輪廓,試探著問道:“這是乾卦九五爻陣的飛龍在天?”
他看了我一眼,道:“還差些,確實很像飛龍在天,但陣眼被人動了手腳,好好的一個飛黃騰達陣卻多了一個死門,而這個死門正對著你的房間。”
我雖看不出死門在哪裏,但依舊渾身一凜,好像給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寒意從內至外冒出。我當真隻是個路過的罷了,這一家子老小究竟想做甚麼?用這樣陰毒的方式,已經不將人命當做命了嗎?
未闌走到附近那座假山邊,動作暴力的一腳踢掉陣眼,才走回來推開這個房間的房門對我道:“死門正對的房間,一次也不能進,進了就是死路一條。”我渾身發冷,張大了嘴看著他卻說不出一句話,未闌見我表情不好,攬住我的腰繼續道:“上次你住的時候還不是死門,現在陣眼已破,可以進了,我給你看看房間有些什麼。”
我心裏涼意更甚,慌亂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臂抬起臉盯著他語無倫次的問道:“他們想殺我,你會保護我嗎?”
未闌聞言一愣,就著攬住我腰的姿勢俯下身,舉高臨下的看著我的眼睛,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他意味深長的說道:“我還以為你不怕死。”
我不曾想過他如此高看我的品節,不叫這張老臉紅上一紅著實對不住他,然我雖學業不精個性二糊,卻當真沒想過英年早逝。
於是結結巴巴道:“自然不是了,難不成有大活人天天想著去死的,這也未免太自虐了些罷。”
他嘴角微微挑起,似笑非笑的放開我,看著前方淡淡道:“是罷,如今我也想好好的活著了。”
我看見他似笑非笑的樣子便覺得邪氣,心裏頭一陣堵,當即伸出手去拍他的臉:“喂,我說過不許你笑的!”
他沒做回答,而是回過頭再次拉住我的手帶著我踏進去,許久才柔聲道:“好,我不笑。”
房間還在同我走那天一樣的擺設,不像有被人動過手腳的樣子。可有些要人命的東西往往是極其不易察覺的,譬如石破源中過的飛蠱,不過是一隻小蟲罷了;再如陣裏的死門,隻要進了這個房間,保不準洗臉的時候溺死在那個小臉盆裏。
未闌走到桌前往香爐裏掏了掏,摸出一截燒的半透的黃黑色的東西丟到桌上。我跟過去看了一眼,立即一股不祥的感覺爬上背脊,問道:“這是甚麼?”
他已經在往燈罩子裏掏東西了,淡淡答道:“貓骨頭。”我聞言一陣惡心,連忙遠遠的跳開,小跑到他身邊專注的看著他的動作。
未闌小心翼翼的摸索了好一陣,才從燈罩裏摸出一灘半凝固的黃色油體,隔著一張紙躺在他手心裏,發出一縷不易察覺的惡臭。
這個東西我認得,是屍油。
緊接著未闌又從窗戶後麵摸出一把正對著床的剪子,從香料盒裏翻出了被掉包成故人香的香料,一起堆到了桌上。
我愣愣的望著桌上那一堆東西,除了發呆不曉得做什麼反應的好,正呆著,突然半開著的門響了兩聲,有個人影站在外麵敲門。
反常即妖,勞府兩個老小都想我死,誰會大半夜的來尋我?還是說來看看我死了沒?我不安的看了未闌一眼,試探著道:“誰?”
那個人影許是不曾想過我當真還活著,聲音明顯的一滯,但很快平靜下來回答:“在下嵇欖,芳芳是在下沒過門的娘子,深夜打擾卿卿姑娘,不甚歉意。”
這下輪到我愣了,不想這個勞雨芳姑娘還是個快要過門的,那她想著五鳴做甚?看見五鳴年少英俊便芳心暗許想一腳蹬了這個嵇欖?這之前順便弄死我送給山魈好維持她的容顏?
人無恥到這個程度,亦是相當不容易的。
門外又響了兩聲,那個聲音疑惑道:“卿卿姑娘?”
我這才反應過來,啊了一聲道:“請進罷。”
嵇欖聞言吱呀一聲推開門,進門後馬上轉身關上了門。
這是個高瘦的男子,有著雷州男子普遍的黝黑的肌膚,穿著靴子的腿可以明顯的看見肌肉,摸約跑起來非常快。
他看見桌上那一堆東西和漫不經心的未闌,呆在原地發出了一聲苦笑。
“在下適才還在疑惑陣眼為何被毀,原來有高人在此。”
我瞟了未闌一眼,唔,這小子毀了陣眼,又把房裏的陰物打堆搜了出來,還不聲不響的坐在這裏,這扮相咋一看確實挺像個高人的。
於是順水推舟咳了兩聲道:“你曉得便好,這些小把戲都是不頂用的。說罷,你找本姑娘做什麼?”
這個嵇欖神色不卑不亢,卻依舊忍不住苦笑著:“我本是想來請卿卿姑娘救芳芳一命的,如今看來是不可能的了。”
我奇道:“我救她?怎麼救?她自己做的混賬事若要我來背黑鍋,必是我死她才能活!”
嵇欖苦笑依舊:“正是如此。”
不等我驚詫,他接著道:“萬事皆講一個平衡,芳芳不顧雷州安危,擅自與山魈定下契約,導致數千年來的平衡被打破,山魈凶性大發,每隔三月必要用獻血祭之以平凶性。除非以勞家至親好友血脈親祭,解除契約,雷州方能恢複安定。”
我聽後好奇的不得了,好笑道:“你也曉得每隔三月便送女子進山不過是揚湯止沸了,布下如此陰招,即使殺了我安穩三月又有何用,終究不是釜底抽薪之策。”
他點點頭,道:“芳芳是我娘子,我算得上勞家至親好友,如今她做的錯事便由我來替她擔著罷。讓姑娘受驚了,實在對不住。”
我一陣無語,這個勞雨芳人品確然不怎麼樣,但不知哪裏尋到了個真心實意對她好的相公,她要成仙成佛,他便跟著;她要做惡人,他便替她握刀,委實好福氣。
我又盡力回想了一下勞雨芳的模樣,結果卻沒能記得太清楚,想了半晌隻得依稀一個囫圇,遂放棄之,反正這等事想不起來最好,我亦不想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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