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草為螢

第二卷 血禍  第九章 遺思 （1）

章節字數：1950  更新時間：14-06-26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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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會哭麼？”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謐光回頭看去，見茫詞站在身後，也絲毫沒有感到驚訝。隻是抬手撫了撫自己的眼睛，心中雖是難受，但眼裏卻一如往常的幹澀。

    “妖，不會哭。”謐光答到。茫詞既然跟出來了，那說明，他知道的事情，並不少。謐光知道自己做出這些事的目的，但他不知道，茫詞是否會接受他這樣的行事手段。

    “那是誰在哭呢，我聽到了……”茫詞歪著頭說道，他看不到眼前的屍體，但他能聞到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與仍守在不遠處的樹林中，豺狗那口水滴落的聲音。

    “也許是你的……”謐光慢吞吞的說道，知道茫詞站在身後，他腦子裏卻是冷靜了下來，還有時間，還有機會做完未做的事情。

    茫詞無奈歎了口氣，不再說話了。

    好長的時間裏，隻能聽到涼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與越來越冷的空氣。身後的氣息一層一層的壓了上來，謐光看著茫詞無風自動的衣袍。他臉上的表情依舊與往常一般，但在謐光的腦海中，卻浮現了第一次見麵時，在蘆葦叢中嗅到的那股濃重的殺意。

    謐光被那股氣息鎮得無法動彈，他心中覺得茫詞不會殺他，但他卻隻是覺得，而不能肯定。

    謐光回頭看著身前婦人的屍體，一咬牙，伸出兩指找到腦戶穴的位置，用力按下去，手指刺入穴道莫約半指的深度。謐光強忍著胃部的翻騰，使出自己最不願使用的術法。

    身後的殺氣還在凝聚，但這一刻，即使是死了，他都要做完這件事，否則這一個月所做的一切都會沒有意義。

    “在確認得知重要訊息的人後，要交予最高領導處理。”

    而這一次，王媒婆的屍體，還在村中。也就是說，這一次來的，除了那些刺客，還有一位有資格聽到這些訊息的高層再次。王媒婆身前，無論如何都會有機會看到那個人的臉。

    謐光死死咬著嘴唇，在那軟軟的腦漿中探索到正確的位置，開始迅速的搜索起來。

    最初傳來的訊息，讓他顫抖。

    “您是有福之人，您的兒子這次一定能高重，您在家好好等著他回來孝敬您。”謐光看到自己那天的笑顏，笑得溫和，毫無傷害性的書生。她那時候應該對他堅信不疑了，在前頭擺著這麼多被他算重的人，那麼這一次。兒子……一定能高中。

    謐光在村中為所有人算命，就是想尋到一個，真正了解到茫詞身上訊息的人。而茫詞平日裏一直用布條蒙著眼睛，讓人看不清真顏，即使讓那人留下來，最高的管理層，他也不用擔心，茫詞會因為麵孔被暴露而被追蹤到。

    但他是真的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平日裏讓茫詞見到就跑的婦人。或者說，他並不希望是他。

    記憶裏，人的臉孔很清晰。

    他聽到她熱情的與村人打招呼的聲音，心情似乎很好。前幾日她收到了兒子的來信，說明日便能回到家中，帶著他的好消息。

    回家後做了晚飯，稍微吃了些，裝了些好菜，給孩子的父親上了香。便坐在桌邊，開始縫那件未完成的衣服，等到了明日，她便能讓兒子穿上新的衣裳。

    她身上依舊帶著那股子濃重的香粉味，梳妝台的鏡子模糊，看不清她的臉。她早已不年輕了，漸漸的會開始皮膚鬆弛，牙齒脫落。然後，再也不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替人說媒，為兒子賺錢。

    房門忽然被推開了，有幾個黑衣人拿著劍進來。臉上蒙著布，隻露出了兩隻眼睛。她手上拈著一枚穿了一半的針，見到這樣的人進來，卻沒第一時刻放下，而是讓那線穿過衣裳，係緊了，打了個結，才放下。

    那幾個黑衣人行動有些怪異，進門時，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等了一會兒才邁進了屋子。但見她行動如常，似乎有些詫異。她回過頭去，警惕得看著他們，手上緊緊抓著那件衣服。而那幾個黑衣人，卻如同鬼影一般，忽然便竄到了她的身前，一個從後方製住她的雙手，一個從她手中奪取那件衣服。她拚命的掙紮著，但卻無效。而手上那衣服，也因為拽的太緊，被人誤認為是什麼可疑的物件。線頭斷裂的聲音傳來，她呆呆的看著那件衣服，有些不知所措。

    幾個黑衣人把她綁了起來，帶到了東村的一片空地上，那兒站了好多人，卻隻有她一個是被綁著過來的。

    她乘著那些人不注意，偷偷與熟識的村人說了幾句。但那人卻什麼反應都沒有，兩眼呆滯的盯著地上。她四處看了看，發現，站在這兒的村人，都與這人一樣。

    隔了一會兒，有幾個黑衣人拿著一副畫一樣的東西過來。那畫上用黑色的筆墨，畫著各式各樣深淺不一的花紋，像是一個繁複的圖騰。

    他們從最裏頭開始，先用藥把村人弄清醒了，然後讓他看那副圖。那村人莫名其妙的歪著頭看了一會兒，什麼都沒看出來。

    “你不知道？”

    那村人搖頭：“小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

    那人便把村人推倒一邊，開始問下一個人。身後跟著他的人，拔劍果斷利落的捅入了那個清醒過來的人的心口。她在不遠處看著，驚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她不敢發聲，因為那些還沒清醒過來的村人就像什麼都沒看到一般，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便會死亡。他們的行事很利落，前麵的村民倒下了，便讓第二個醒過來，背對那屍體，讓他看那圖。

    沒一會兒的功夫，空地上已經多了幾十具屍體了。根本沒有村民見過那副圖，但卻要被殺死。

    她站在這頭，不敢蹲下，隻能像他們那樣低著頭，裝作呆滯的看著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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