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941 更新時間：14-08-23 21:59
路漫長，再漫長，也終有到頭的時候。
因著肅慌的命令，刑台周圍空無一人，隻有守職的侍衛與判官。
在這樣安靜的地方死去，也算是稱了他的心意。
不讓伊人看見，不讓爹爹知道，自己對不起他們，也無顏再麵對他們。
轉過身，紅妝麵對著麵前的男人，深深的看著，用著清晰的左眼，還有模糊的右眼，用力的去看，這一眼，是永恒的訣別。
噩夢那夜，並未看清楚他的模樣，他就已經離去。
地牢之中，也未曾有機會細細查看他的模樣，這一眼他要彌補回以前所錯失的。
麵對紅妝炙熱的眼神，肅慌臉上閃過一絲嫌惡。
紅妝收回了眼眸，慢慢的垂下來，本以為麻木不痛的心，在看到肅慌的神情後，卻還是一陣陣鈍痛。
行刑時間將至，紅妝對他道：“你走吧。”
肅慌道：“朕為何要走？”
“聽說人死的時候，麵相極為可怕，而且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看見這些總是不好的。”
“大喜之日？”肅慌的臉上無限嘲諷，冷冷道：“嗬，你真以為朕有多看重這大喜之日？朕要的，不過就是今日，你的末日。”
“你真有這麼恨我嗎？”忽的，紅妝狠狠地問了一句，突然的讓肅慌有點措手不及。
肅慌的胸口有些不正常的起伏著，然後問道：“你覺得朕為何不恨你？”
紅妝依舊低垂著眼眸，慢慢道：“肅慌，我喜歡你。”
“嗬。”忍不住冷笑，肅慌仿佛在聽一個笑話，冷冷道：“現在你竟然臉說這個麼？”
“這是最後一次了。”紅妝抬起頭看他，左眼慢慢的散發出光彩，他笑道：“曾經幻想過以後的人生會有很多機會對你說這句話，但幻想就是幻想，果然當不得真。”
頓了頓，他又問道：“若當年你一開始便知道了我是男兒身？還會喜歡我麼？”
這一句，卻徹底的問住了肅慌。
若開始便知道他是男子，自己可還會心動於他？
自己隻是追隨著感覺，不知不覺的目光便聚焦在了他身上，等發現時，早已經無法自拔。
肅慌的怔愣，對紅妝來說已是最好的回答，蒼白的臉上有了些神采，未待肅慌再說話，他已經轉了身走向刑台。
眼中的人已至刑台之上，雙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之上，頭低垂，雙眼緊閉，已經做好了生命消失的準備。
那一刻，肅慌莫名的心慌意亂。
日頭已經到了天空正中，明明耀眼的刺眼，卻讓人感到陰暗沉悶。
“時辰到——”
監斬官中氣十足的吼聲回蕩全場，聽著之人的心，也跟著咚咚的跳起來。
肅慌的心慌的愈發厲害了，忍不住緊鎖眉頭，想要強壓住那股讓他窒息的煩躁。
“行刑——”
催命的符咒終於發了下來，紅妝卻意外的平靜。
人生路白駒過隙，不過彈指之間，就這樣結束也好，身後煩心事，痛心事，再也不用去計較。
儈子手舉起了明晃晃的大刀，手起刀落，一切就會結束於此。
“住手——”
一道尖利的女聲突然從場外傳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儈子手中的大刀已經落下，收回不及。
眨眼之間，一道紅色的身影快速抽出身邊人腰間的佩劍，手腕翻轉，準確無誤的將手中的佩劍飛向儈子手，隻聽見金屬碰撞的聲音，過後便是儈子手的大刀跌落在地。
紅妝睜開眼睛，看向衣袂還在飄動的肅慌，表情驚愕。
肅慌淡淡的轉過頭，避開他的視線，而後對著擾亂法場紀律的人厲聲喝道：“大膽，竟在行刑時擾亂法場！”
隻聽得馬蹄嘚嘚的響，而後那道女聲繼續傳來：“皇兄，是我！”
拂華摘了頭上的鬥篷，勒停了馬匹，急急的下了馬走到他麵前，“皇兄，刀下留人！”
肅慌皺起眉頭，不悅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若我不來，邱紅妝現在就已經是刀下亡魂了！”
“本是死囚，死了又有何可惜？”肅慌的聲音不自覺的有些故意放大的成分，令這場都能聽見他嚴厲的訓斥聲。
拂華淡淡的看著他，說道：“暫且不說這是否是你的真心話，但邱紅妝，我斷不是會讓他現在就死了的。”
不隻是肅慌，就連剛從生死邊緣被拉回來的紅妝也是一臉驚愕。
掃了眼那邢台上的人一眼，拂華道：“那樣的死法太便宜他了。”
肅慌的眼神變得深沉起來，看不清在想什麼，偶爾便說道：“隨你吧。”
說完這句話，便率了眾人離開。
“皇兄。”拂華喚住他，問道：“你可真要娶那邱伊人為後？”
肅慌頭也不回的道：“那是他們應受的懲罰。”
紅妝看著那道走遠的身影，默默的歎氣，肅慌對他的仇恨，似乎越來越深了。
拂華讓人把紅妝放了，眾人先前也是聽到陛下對她所說的話語，自是不敢怠慢，連忙解了他身上的繩索。
“我不是真的要救你。”拂華冷冷的看著他。
紅妝點點頭道：“我知道。”然後又道：“不過還是謝了。”
“謝我？”拂華似乎覺得有些好笑，她道：“你並不知道這五年我們在皇宮是如何拚出一片天的，你也不知道皇兄這五年是靠著什麼信念撐過來的，這些都不是邱紅妝你一句謝可以扯清的！”
他知道的。
紅妝低著頭，心中對拂華有些愧疚，她對自己也是如此信任著，結果迎來的卻是自己的欺騙。
“救下你，隻是不想讓皇兄以後會後悔罷了，而我，也會讓你慢慢還嚐所欠我們的。”
紅妝哽了哽，最後還是隻道了聲：“謝了。”
說不清理不明，但除了這句話，真的不知道有何可說的了。
行刑這日，拂華帶離了他，幾人之間的情怨，更是剪不斷理還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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