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47 更新時間：14-08-20 19:55
曆史的每一瞬間，都有無數的曆史漫展，都有無限的時間延伸。我們生來孤獨，無數的曆史和無限的時間因破碎而成片段。互相埋沒的心流，在孤獨中祈禱，在破碎處遙望，或可指望在夢中團圓。記憶，所以是一個牢籠，印象是牢籠以外的天空。
——史鐵生《我與地壇》
我做過那樣的夢，在曠野上我們一起奔跑，那條永無止境的路隻剩下我們兩個，忽而又轉到另一個時空，我們躺在花編織成的地毯，講訴你我之間的故事，在故事的末端，你站在巷尾，我距離你很近，可是你離我越來越遠，我哭喊著。我不記得接下去的故事，醒來以後渾身都累。
在夢裏我記住你的模樣，一覺醒來，什麼都忘了。什麼都忘記了，把你的模樣也忘了。
轉眼之間，暑假的時間已大半過去。我驚奇地發現一個問題：在這段時間裏，當然以前我不知道，點愛爾蘭咖啡的人少之甚少。長安洺和阿峰的換班很不規律，有時候上午是長安洺，有時候長安洺又在下午，二樓咖啡廳就一個咖啡師，長安洺閑著的時候就去二樓，而阿峰我就不清楚了，可能他夜班會幫忙吧，但我沒看見我也沒有打算要知道什麼。此刻還是上午8點7分，吧台裏的是阿峰。
“阿峰，你喜歡喝什麼咖啡？”我問。
阿峰：“白開水。”
“哈？你不是應該喜歡愛爾蘭咖啡的嗎？我覺得它很配你。”
可謂說者無意聽者有意，阿峰周身散發狠戾的氣息，“你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我張張嘴，立即聳拉起腦袋，阿門，替自己做了禱告然後默哀，阿峰鼻子出氣。聽他發出一個單音後，我繼續啞巴，阿峰眼神瞟過來，“曾舊舊，你認真工作，到時候我給你包紅包。”
紅包呀，我睜大金光閃閃的眼睛，以阿峰這樣的會包多少呢，一百？兩百？還是5張紅色頭像的紙幣啊！又或者更多……還沒完全從夢幻中脫離到現實，就發現不對勁了，到時候，到時候是什麼時候？我結婚還是我住院還是十年八載？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
範雪婷快跑過來，急刹車時托盤差點打到我，幸好我躲得快，“知音，安安來了。”
安安？哪個安安？我被她誇張的表情和親昵的稱謂給搞得糊塗了，範雪婷曲起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朝我動動，“你在逗小狗嗎？”
範雪婷爽朗地笑著說：“逗你玩的，我說夏絡安來了，你要不去的話，我就不客氣了。”我往那個角落望去，範雪婷拿托盤在我背上敲打，說：“一杯哥倫比亞咖啡。”
我出於好奇，純屬是好奇，為什麼沒有再喝綠茶了。
“嗯，讓我想一想。”說罷，夏絡安當真是陷入思考狀態。我依舊坐在他對麵，兩手撐在桌子上然後托著下巴。
眼睛因為他的一句話忽得就成了月牙形，“為什麼還要想一想？”
“我們做某些事情的時候，並非已經做足了準備工作，人類本就是衝動型的動物，一些想法時常都在改變著。”夏絡安頓了頓，“我記得一句話，人生最好的境界是豐富的安靜，這是哥倫比亞咖啡所帶給我們的。”
我沒有糾結在這些話裏，我對他說：“傍晚你有空嗎？”我問得比較保守，要是一不小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要倒貼，看見他點頭時我緊繃的心自然而然就鬆開了。“中城公園裏的荷花很好看，你要去嗎？”
“好。”幹脆利落。
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懂我的意思，不過依他的理解能力應該不會出差錯。這是我第一次主動約夏絡安，我很忐忑，怕被拒絕，害怕他會說一些話以此說明他真的不能去。他答應了，那股子潛在的喜悅感在心裏像蔓草一樣滋生。
傍晚夏絡安來咖啡廳時，我剛好下班。果然，還是聰明人好，有些話無需明說，點到為止即可。
“這好像不是你的自行車。”我說。
夏絡安道：“哦，是這樣的，我不太喜歡坐公交，當然恐怕走路就來不及了，我的單車後麵沒有坐墊，這是青旅老板女兒的單車，她答應借我，隨時都可以。”
我說：“我也不喜歡公交，隻是習慣了而已。”坐公交不是發呆就是沉思。
“不期而遇是公交最大的樂趣，或者公交車上可以活得最大的靈感，不過純屬個人見解，隻是我習慣了騎單車，不喜歡擠地鐵還有坐公共汽車。”夏絡安單腳跨上單車，朝我點點頭，示意說可以了。
我如願坐上了夏絡安的單車，從第一次見麵看見他騎著單車離開，我就開始在覬覦他的單車了。
一路上，車騎得很快，坐在夏絡安後麵，內心得到的滿足與愉悅慢慢地膨脹，傍晚的風拂過兩邊的樹木，飄蕩在我們的上空，仿佛是偌大的林蔭大道一樣都無法看盡，永遠都沒有盡頭，夏絡安抓住我的手問：“是不是太快了？”
難道這不是少年該有的速度？
夏絡安，如果你不會在這一站停下，何必再問這些。
風的聲音呼呼呼地響著，我大聲呼喊：“不會，我感覺很好！”事實上，真的挺不錯，我沒有說謊。
“曾舊舊，你會騎自行車嗎？”夏絡安的聲音在晚風裏像水波一圈一圈被擴散。
我不自覺地靠近了夏絡安的背，陽光的氣息越來越濃，多想在那兒畫上一朵向日葵，一朵屬於我曾舊舊的向日葵。
那時候，我的心搖擺了，夏絡安，我說我的心好像搖擺了。
我不確定了。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我臉頰慢慢貼近在他的後背。
車速變慢了些，風也小了。“我說，曾舊舊，你需要把眼睛睜開，膽小鬼。”
“你怎麼知道我是閉著眼睛？”
“猜的。”
我們到時，中城公園門票已經售完了，每天的售票時間是在早上七點三十到下午五點半，中城公園距離咖啡廳時不遠的，我五點二十下班，很不幸地在五點三十九趕到。
於是乎，守門的伯伯慈祥地說：“小妹妹，明天再來吧，荷花這個月天天都好看。”
於是我在心底憤懣了：誰是你小妹妹，都六七十的人了，還叫我妹妹，你是說我顯老還是你顯嫩。嘴上笑道：“伯伯，你看太陽都沒有下山，為什麼公園要這麼早關門？”現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勢必有很多人選擇在下班後放鬆放鬆的，公園沒必要在這種時候關門吧。
守門的伯伯還是比較友善的，耐心解釋：“中誠公園是以企業的形勢發展的，雖然說是風景區，可是畢竟不歸政府所有，裏麵的工作人員，他們也需要按時上下班，小妹妹，明兒個有空再來看。”
“這樣啊。”知道進去是不可能了，隻好隨聲附和。守門老伯伯根本在說廢話，這茬子事兒誰不知道，中誠公園在80年代就私人投資新建的，門票跟個電影票似的，可是每天偏偏就有那麼多人往這塊風水寶地趕。
相對而言，夏絡安到顯得無足輕重，“我前幾天來的時候荷花確實不錯，等有時間你再來好好看一看。”
我微微愣住。
“我說的沒錯吧，中城公園的荷花可是聞名遐邇的，每年這個月，各地遊客紛紛踏足而來。”
“好東西不需要反複看，也不需要反複推敲，在心裏有個印就夠了。”
我撇撇嘴，遺憾就是遺憾，失落就是失落，“算了，改天你有時間的時候，我們再來看。”
夏絡安陪我站在站牌下等車，公交車來的時候，我故意蹲下係鞋帶，令人有些無語的是，我穿的是涼鞋，沒帶子給我係。
還好，當我抬頭時看到公交車揚塵而去。夏絡安不知道我家在哪裏，當然也不知道我等哪輛公交。我隨夏絡安坐下，看了看遠遠近近的人，開口問道：“你有過喜歡的人嗎？”這不是一個問題，因為當我問出口時，便已知道了這個問題的性質。
夏絡安若有所思，如果我的問題觸碰到了他的底線，我想我應該要告訴他我並不是迫切要知道答案，如果不方便回答，就當我沒有問。夏絡安起身走到他的單車旁邊，我正在猜想他是不是真的不高興的時候，他騎上單車，衝我露出一個微笑。“我想邀請你去個美麗的地方，但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是的，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對嗎，曾舊舊？”
我二話不說就坐上了單車後座。他說對了，我沒有理由拒絕他的邀請，夏絡安的話我從來不會拒絕，那一刻我清楚的知道他從來沒有給我提任何我能拒絕的請求，因為他壓根沒有用問句跟我說過話。就算有，無非是反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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