凔凜紀

第一卷 小紓  第二十九章 圓方

章節字數：2817  更新時間：14-09-04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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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賞梅園也就是個半大的園子，但滎暉能感覺到其中微妙的氛圍，那熟悉的濃鬱的梅花香味中暗含著危險的氣息。這裏地處皇宮西北，各色梅花錯落，似乎也有了奇異的陣型。一般的人是看不出什麼蹊蹺的，就是滎暉也隻是因為心口隱隱作痛而覺得怪異。這裏比其他地方寒氣重，梅花也就格外香了一些。

    衛士們四處搜尋了半天，這裏是什麼人也沒有。意外的是，天邊起了些烏雲，沒多久就下起了小雪。

    去年臘月二十六那天的酷熱是震驚了全國，據說青湖山的青湖湖水完全幹涸了，民間對新皇的登基有了不好的傳聞。滎暉知道，這完全是黐閻的原因。他和黐閻也會了麵，大概了解了他再世的目的，也就是為了一個“情”字。

    小紓進宮後第二天酷熱就消散了。現在要遷都，小紓又失蹤在了賞梅園。

    滎暉心裏清楚，若是黐閻想要藏住一個人，他們無論如何都是找不到的。

    “將軍，我們四處都找了，沒有發現小紓。”衛士隊長回稟說。

    “去乾坤殿。”滎暉冷著臉，一揮袖子，轉身就走。

    衛士們不明所以，但隻能跟著將軍去。

    元月十六就下起了小雪，但雪勢並不大，不能影響遷都的情況。康諾和眾臣在田勝協將的護送下於中午吉時向南出發，往昃陵去，而滎暉在乾坤殿和康諾商議過後決定跟部分朝臣在二十日那天動身。

    明凰公主是要隨著皇兄先行的，臨別前隻悠悠望了滎暉一眼，囑咐了一句：“將軍別再親自往賞梅園去了，圓方出的疏漏，就讓他自己補救吧。”

    滎暉知道這便是公主的預言神力了，那賞梅園的寒意的確是會讓他的心脈更加滯固。再多呆在那個地方，隻怕沒找到小紓，還把自己的命給搭了進去。隻是這圓方……可能是個關鍵的人物。

    他輕輕笑了一下，說：“公主不必擔心，滎暉自有分寸。”

    明凰也笑了笑，沒再說什麼，被青兒扶著上了車。

    將軍府的老夫人和眾仆也是要跟著去的，滎暉微微向老人家點頭示了意。老夫人這兩個月來經曆了太多，又蒼老了幾分，有些朝不慮夕的味道。老夫人雖然不是滎暉的親生母親，但比起老將軍的嚴厲來說她對滎暉是十分和善的，所以滎暉對老夫人還是有一些母子情分在。她已經年近古稀，本經不起這樣的奔波勞累，原先也說留在宮裏陪伴佳貴太妃左右。但滎暉知道這青京的氣數將盡，這幾年之內肯定會有不少磨難，就執意要老夫人帶著老將軍屍骨回昃陵本家。

    遷都昃陵也是有這樣的意思在裏麵的，他們滎家本來就是以昃陵為根的。隻是滎氏一族人丁單薄，嫡係的就隻剩下滎暉這一脈了。在昃陵也隻剩一個堂叔滎銳，在朝為官多年，如今已告老還鄉留在祖宅，膝下隻有一個兒子滎昀，那孩子卻擋不住佛緣。滎昀在滎暉出生沒有多久，就削發出家了，那時不過十六歲的年紀，現今已是四十不惑。滎暉前兩年在昃陵聽到過一點滎昀的消息，都說他是在天海金光寺修行。那可是在東海的孤島上仙境般的地方，想來一介凡僧又怎會獨獨地去了那佛海苦重之處。

    原先的滎暉還懵懂，現在恢複了一絲印象，便覺得有機會一定要去一次東海，帶著小紓一起。那裏的景色真的是人間仙境，隻是有些凶險罷了。若是小紓在……想到這裏滎暉心裏就有了氣，但怕心脈不穩，不能忍，必是要發泄出來。所以當滎暉回到隻剩很少人的皇宮，一腳就幾乎要把暖心閣門前的石獅子踢碎。身邊的衛士們看到將軍這個樣子，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那圓方和耿葉本來是要隨行遷都的，但此番出了紕漏，不敢懈怠，就留了下來。特別是那耿葉，一臉誠惶誠恐，圓方雖然鎮定，但也難掩狼狽。

    “你們去找人吧，沒找到人就再也別來見我了。”滎暉甩下了這樣一句話就一臉冷峻地轉身回了寢殿。

    衛士們全一副如臨大敵的摸樣，將軍話中的意思是讓他們立軍令狀啊！沒找到人，脖子上的人頭就不保了！衛士們就有了怪罪圓方的意思，怎麼這小子闖了禍要整個隊的人來善後啊。

    “賞梅園。”圓方知道今天一大早將軍就帶著二隊的人去過了那裏，隻是什麼人都沒有找到。將軍行事詭秘，但肯定是有原因的。梅花，圓方想起了昨晚小紓身上那股怪異的香味，並不是尋常的梅花香。

    “什麼？”耿葉一張苦瓜臉，都快擠出苦水了。

    “我們去賞梅園找人吧。”圓方肯定地說。

    這下了一早上的雪，賞梅園就積起了雪水，這裏的確是比別的地方寒冷。這裏地處西北，又靠近冷宮，尋常時候也是很少有人來。而這些梅花卻很有年頭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栽種的，似乎從大晉立國一來就一直都有。

    圓方跟著將軍進宮沒有多久，一直跟隨在將軍身邊，休假的時候也是和隊友一起出入，不敢在女眷眾多的皇宮四處走動。他這是第一次到賞梅園，走了進去就發現這裏的梅樹的排列形成了一個奇異的聚寒陣法。

    圓方出身卑賤，從小就和哥哥母親一起在勞者庫出苦力，就因為母親是罪女，被定罪為巫蠱惑人。隻有田勝大哥同情園力圓方兄弟倆。五年前，田勝帶著園力去邊塞打仗，園力有了戰功，又恰逢天下大赦，他們托了好多關係才把圓方和母親救了出來。圓方的母親是從南疆嫁過來的，的確會一些偏邪的術法，但從未害過旁人。圓方至今覺得母親是被人誣陷，隻是那時圓方太小沒有記事而母親又從不願提起往事，這案子就沒法查起。母親從未教過園力圓方兩兄弟南疆的術法，但都讓他們學習了識陣破陣設陣的保命之術。園力孔武有力卻沒有什麼天賦，圓方倒對這些非常敏感，他在母親身邊的時間長，又私下看了很多這方麵的古籍，心裏很有內容，隻是從未向旁人表露。

    現在在這賞梅園，圓方從母親那裏學到的一些東西才有了用武之地。怪不得是找不到小紓的，這聚寒散香是最使人心神迷惑的陣法，進去了就出不來。而被擋在外麵的人是擠破了腦袋也進不去。皇宮裏竟然有這樣的東西。圓方心中嘖嘖稱奇。本來皇宮選的地勢就是陽氣最盛的，這寒陣鎮住寒眼，聚集了周圍的寒氣入地，就令這大晉皇宮有了龍瑞陽氣。隻是最好的鎮器無非就是格局嚴謹的宮殿，怎麼卻是一片詭異排列的梅林？

    “你這是在發什麼呆啊，不快點找人，真想掉腦袋啊？”耿葉看遠方愣在那裏不禁提醒道，“哎，今天下了這雪，路都不好走了，這枝枝丫丫的也看不清楚。”

    圓方回過了神來，停了耿葉的一番話，心中竟有了頭緒。路？枝椏？圓方看了看周圍，恍然大悟，原來，這才是陣法的所在啊。

    “我們去禦花園吧。”圓方對耿葉說。

    耿葉覺得這真是奇了怪了，沒好氣地說：“這不是你讓來賞梅園找人的嗎，怎麼又要去禦花園了？你知不知道這兩地方隔了老遠啊。”

    圓方沒讓他多說，直接向外走。耿葉沒辦法，隻好叫衛士們跟上。怎麼這圓方倒像隊長？我這個正隊長是幫他打下手的？耿葉憤憤地想。

    圓方心裏有事，也顧不得旁人。

    這皇宮的格局他此前是沒有在意的，如今看了賞梅園一景，就覺得大有蹊蹺。那場地震幾乎把整個京城都震垮了，但皇宮卻安然無恙，這是因為整個宮宇暗中呈現混沌天力與地氣的陣勢。國家之本竟然設如此耗天地精華的局，也不顧子孫後代的福祿運勢了嗎？圓方隻窺見了一斑，看不透整個皇宮的陣型。設陣之人肯定是高人中的高人了。想來，遷都一事的確是上上之選。

    這樣的大陣法的確超出了圓方的認知範圍，但他想還是先找到小紓要緊。既然賞梅園是寒眼，那和禦花園的熱眼之間肯定就會有一條神秘的通道。就在小紓消失的那個地方，一定會有陣陣的梅花香味的。

    當圓方一行走到禦花園的時候，天上的雪竟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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