凔凜紀

第一卷 小紓  第三十二章 煙霧彈

章節字數：2917  更新時間：14-09-10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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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圓方死了。

    滎暉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隱隱發疼，圓方竟然死了？他不太能相信。圓方雖然受了寒氣，但前兩日卻並沒有讓人看出他的身體有任何不妥，竟然會這樣毫無征兆地就死了？

    滎暉正想著，一個小兵就上前跪了下來，道：“將軍，從昆行中將那裏來了快馬加鞭的消息。”說罷，遞給將軍一小張信紙。滎暉打開一看，腦袋就更疼了，連帶著心口也冷得發慌。

    昆行在途中截到了南疆方向的信鴿，得知謝碧想要勾結昃陵太守挾持新皇。看現在這種情形，謝碧肯定是得到了南楚的支持想要為父報仇。而朝中的甄家怕也是立場不明，他們與謝家一直有聯姻，就怕他們裏應外合。他就勸將軍早早動身到昃陵與他們一致抗敵。

    滎暉放下了信，隻說：“筆墨伺候。”便寫了一行蠅頭小楷，卷入了一隻精致的毛筆當中，用巧妙的機關上了鎖，遞給了那個小兵，說：“快馬加鞭送給昆行中將吧，再帶個口信兒跟他說他的字愈發生疏了，還是多練練才不會給將軍府丟臉。”

    小兵接過筆，脆生生答了一個：“是！”

    看這那小兵一走，滎暉又有些想念小紓了，也不知宮裏的人照顧得他好不好。留在青京真不是個明智的選擇，形勢危急，要四麵楚歌了。

    滎暉又拿起了那封信，這信上的字乍眼一看的確是像昆行的草書，但仔細揣摩就會知道這並非出自昆行的手筆。昆行那手字不是這個味道，而總是帶著感情的。也就是說，這是有人故意聲東擊西了，想要對故都下手。罷了，這舊京也還有他滎暉幾分兵力。最擔憂的還是那個營中的奸細，能帶給他滎暉這樣的一封信，肯定這一路上就有內鬼了。

    但他並不害怕，雖然他的身體每況日下。隻要小紓對他有那份真心，他就不會怕。若是此生都喚不醒體內的魔星真魂，但隻要能在聖珠的身邊就還是好的。可黐閻不會放過他們，珂達也不會放過他們，那謝碧更不會放過他們。

    滎暉深深歎了一口氣。

    他原本決定在正月二十的時候就動身前往昃陵，但現在以小紓的身體狀況來看還不適合長途跋涉，就隻能再緩幾天。

    滎暉去城建處視察了情況，京中的重建工作已經有了很大的起色。將軍心裏有了安慰，就開始掛念小紓，沒忍住，還沒有到晚飯的時候就回了暖心閣。到暖心閣時小紓正在小憩，很乖巧的樣子。滎暉輕輕撫摸了小紓的臉蛋，心中卻泛過苦楚。他也還是能隱隱感覺到自己的心意，他這是動情了。雖然不是那麼深刻，但總是念在心裏。他滎十一風流一世，竟然對一個這麼不通人世的啞巴孩子動情了。原本他的溫柔隻是為了讓這個孩子愛上他，甘願為他獻上聖珠，但現在自己卻很有不舍。

    滎暉對魔星的記憶很模糊，他不知道黐閻救那隻白狐的過程中出了什麼問題，現在竟然會是這樣的情形。而那黐閻也總是藏身暗處，不能與他當麵對質。

    圓方一死，那皇宮秘境就成了未解之謎。

    滎暉看小紓睡得香甜，不忍打擾，隻在他的小臉蛋兒上親了一口便起身離開。

    自小紓回來後他的右眼皮一直不停地跳，先是得知圓方之死，後來又收到一封偽裝昆行字跡的情報信。太不吉利了。這幾日異常晴朗的天氣也不對勁兒。照理說這青京的冬天不應該有這樣晴朗的日子，還是說寒眼已經快要壓不住黐閻的熱量了？

    滎暉隻覺得力不從心。他想今日幹脆去看看佳皇太妃吧，去請個安。

    他正走出暖心閣的大門，那耿葉就驚慌失措地過來了。滎暉知道圓方的死對他的打擊很大，就沒有發脾氣，柔聲問道：“又出什麼事兒了？”

    耿葉砰地一聲就跪下來了，大聲說：“將軍！”

    “說吧。”滎暉皺了皺眉眉頭，強忍住不耐煩。

    “將軍！圓方不見了！”耿葉一臉哭喪。

    滎暉倒愣住了：“不見了，到底怎麼回事兒？”

    “今天中午過後我和幾個隊友一起把圓方的屍體帶回了他家，沒找到他的母親。我們就把他的屍體停在了他的房間裏，然後再去找他母親。但在屋子裏和周邊找了一轉都沒有找到，問了許多人他們也都說不知道。我們就回了圓方他們家，結果……結果圓方，圓方他就不見了！”耿葉一臉悲痛欲絕。

    滎暉沉吟了片刻，知道這件事不簡單，但又理不出什麼頭緒。他就對耿葉說：“這件事你就不要讓人對外聲張了，我不想聽到什麼瘋言亂語。圓方真死假死我不知道，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京城現在本來就人手不夠，衙門裏肯定沒有閑人。你們二隊先不用在宮裏值班了，限你們三天之內在城裏把圓方給我找出來。”

    耿葉聽到將軍說什麼“真死假死”的時候眼睛都亮了，心中千萬個期望圓方活著，連忙高高興興答了一個：“是！”

    滎暉焦頭爛額，也沒心情去給佳皇太妃請安，轉身回了寢殿。他看小紓還沒有醒，就自己倚在一旁的暖塌上休息。

    房裏的爐火很旺，但滎暉心冷。世人都說他七竅比幹心，但誰又知道他的心被那上古煞劍刺穿的刹那就早已死透了。現在的心跳也隻是由靈魂中那黑暗力量勉強維持的。已沒有了心，但還是有這麼多的煩憂。

    滎暉也不知道今天歎了多少口氣了，哎。

    很快就到了三天之後的正月二十，衛士二隊卻沒有在期限之內找到那不知是死是活的圓方。他和他母親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在青京沒有了蹤影。但耿葉心中有了希望，他知道圓方有可能是活下來的。他想要圓方活下來，他想要那個會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給他出主意的男孩子活下來，他們還會一起並肩守夜，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從國家大事扯到雞毛蒜皮，從天南海北提到柴米油鹽。耿葉每當想起圓方那冰冷的身體，那停滯的呼吸，他就忍不住流淚。如果他流盡了所有淚水能換圓方回來，他就是哭瞎了他都願意。

    雖然他們沒有找到圓方的線索，但將軍並沒有過分責罰他們，隻扣了他們三個月的俸祿。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是用人之際，一切罪責都從寬處理。本來今日二十，他們要動身往昃陵方向去，但將軍收到了一封密報後情緒非常不好，行程就又推遲了。

    那密報是昆行用信鳥傳來的，這是一種叫隱扈的鷹鳥，他們大晉宮廷秘密培養的。體型小巧，飛行速度極快，攻擊力強，不僅忠誠而且非常有靈性，隻是繁殖能力極低，不到關鍵時刻他們是不會用上的。

    滎暉給昆行送筆不過三天，那支筆昆行肯定沒有收到。現在他卻得到了這樣的一封密報。密報是昆行親筆寫的，內容是講，他和田勝協將已經安全會和保全新皇進入了昃陵，但南疆的謝碧勾結小人一直對他們放冷箭，而且還阻隔了青京到昃陵的路，昆行建議將軍先不要動身靜觀敵變，還要速速聯係北塞的大軍。滎暉看完信隻想罵娘，當真是開年不利。北塞的大軍和忽爾克僵持不下，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南下來支援他們。滎暉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對策。在書房悶了一個下午，腦袋都悶疼了。寫了一條簡單的信息綁在了信鳥的腳上。看著那隻鳥飛走，滎暉覺得好疲憊。

    他從未這樣過。以前他總是有使不完的力氣，耗不盡的精力，燃不完的熱情。如今隻是思考片刻，他便頭痛欲裂了。他現在隻想抱著小紓，好好地感受小紓身上的溫暖。

    心動不如行動。滎暉離開了書房就往寢殿走，當小紓的身影進入了視線後他才覺得心裏好過許多。

    小紓正坐在暖塌上剪窗花，這是滎暉給他找的打發時間的好遊戲。滎暉給他找了一本內務府留下的窗花冊子，裏麵的花式複雜多樣。但小紓這孩子竟然有這方麵的天賦，沒有兩天就剪得格外好了。

    小紓看將軍走進來了，就高高興興拿了一張他剪的花給滎暉看。滎暉把那張輕飄飄的紙拿在手裏仔細端詳，這是個男人的麵孔，英俊剛毅但又不失柔情。滎暉挑了挑眉，笑著問：“這是我？”小紓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送給我的？”滎暉笑得開心。小紓又點了點頭。

    滎暉笑著在他的旁邊坐下，拿過他手裏的剪刀和一旁的紅紙，笨拙地剪了起來，說：“那我可得剪一個小紓回禮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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