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55 更新時間:14-08-16 13:04
路途中宮百裏找了個楊簡沒有留意的空檔,悄悄將藏在裏衣的墓苔鋪在一處嶙峋怪石上,然後“驚喜”地拉著楊簡的衣袖“快看那兒~!”
楊簡湊近了一看,輕輕蹙眉,雖然他自己沒有種過花花草草,但也知道任何植物的生長都是有根基的,這確實是書中所繪的墓苔,隻是這一片都浮在石頭上是怎麼回事,壓根就不想貼著石頭長出來的,更像是從天而降或者被放上去的。。他疑惑地望著宮百裏,卻看到一張坦蕩過頭的表情,宮百裏指著那片亂蓬蓬的墓苔,義正言辭道“楊兄,愣著做什麼,人命關天,還不趕緊收起來?”
看著宮百裏這表演過度的樣子,他原本的疑惑變成了斷定,這墓苔並非生於此處,而是宮百裏特意給他的。
許是其中有什麼難言之隱或者不可說的苦衷,思及此他也不想多問讓他宮大哥難堪,便不揭穿,隻是笑微微的飄出一句“這墓苔生長還真是奇特,居然無根自長,仿佛知道我在尋它,生腳自己尋來了此地,靈草果然非凡品可及啊”
宮百裏嗬嗬一笑,麵不改色地扯淡:“無根之草正如同那無根之水一樣,但凡有些仙氣靈性的東西,就不該從土裏長出來。土裏長出來的,那可都是俗物。比如那土豆西紅柿,隻能充饑,安能治病?”
“哈哈,宮大哥所言極是!難怪小弟先前苦苦尋覓而不得,想必是俗物吃多了缺少點仙緣。不過遇到宮大哥這樣神仙般的人物,什麼難題都迎刃而解,大哥不光就我的恩人,更是我的貴人!”楊簡看他說的頭頭是道煞有其事,心中覺得可樂,很是歡喜,想來想去,又忍不住要笑,實在憋地難受。
“你小子,居然學會挖苦你大哥,告訴你,你宮大哥這麼多年沒在山裏白呆,做的事情重要著呢,沒準再過幾年就要化成仙丹了位列仙班了,好了,莫要再笑,小心招來山中野獸。”
楊簡聞言哈哈一笑,隨後妥善收起那一包墓苔,尋到藥草後兩人要正式向山就下出發。
山中地形險峻,到處都是絕壁險峰,如果不給自己明確一個方位很容易走到陡峭的山崖,下山之路有個口訣,這是師傅當年口述傳給年幼時宮百裏的,那就是“冬季定風識位,夏季尋溪探脈”。因流雲山中高段位置常年是濃霧遮日,罕見日出,故而他們不用太陽角度這樣的方法來辨別方位。
流雲山有個風洞,冬天呼嘯的西北風會讓風洞發出蜂鳴,根據風洞的位置,宮百裏便可以有一套法子尋路。而夏天草木繁盛擋住了風勢,風洞是不會發出聲音的,所以夏天自然是用最簡單有效的方式——根據溪流的聲音辨別下山的方向,因為此時乃是夏季,山上的溫度雖然較低,溪流隻要不凍結,便可以根據溪水流動的聲音判別下山的方位。這也是最簡便的下山方法。不過隻能辨位而不能靠的太近,因為溪流附近的山石往往受腐蝕較為嚴重,貼著走容易發生事故。
宮百裏一手示意楊簡不要說話,一手掐指計算著什麼,隻見他雙目緊閉,側耳傾聽。楊簡看他如此謹慎認真,也慎重起來,他張望著著這能見度極低的樹林子,自然是看不出個所以然,隻能隨著宮百裏凝神屏息,摒除所有雜念、將心歸於真正的寧靜後,一瞬間感受到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他耳朵聳動,仿佛聽到了微微的溪流聲沿著血液脈搏顫顫流動,猛然張眼,覺得這一切很不可思議,欣喜地指著他聽到方向“那裏有水聲!”
他的境界自然是不如常年呆這兒經驗豐富的宮百裏,不過也算是資質奇佳了。
這時宮百裏已然出定,給予楊簡讚許的眼神。心想如果師傅還在,沒準會多收個徒弟。
隻是他除了比楊簡更早的聽到了那個溪流的位置,還在心中擬定了兩條路線,他弓著腰在地上撿小石子兒,詢問道:“現在下山有兩條路,一條險路,可以兩個個時辰就到山腳,但是很耗體力,你下了山也未必有力氣繼續前行。還有一條比較穩的路,六個時辰到,想走哪一條?我知道你心急才告訴你,不過也奉勸你一句,你若是真急著救你好兄弟,首先得保住自己才是。”
楊簡認真地看著宮百裏說“多謝宮大哥實言相告,楊某再怎麼急著救兄弟,也不能拉著大哥陪我一起犯險,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大哥隻需把路線給我,接下去的路,讓小弟自己走吧”
宮百裏仰起頭陳著臉,眯了眯眼睛,定定看著楊簡,心中暗罵這小子太為別人考慮,也太執著,怎麼就不顧自己呢?不過,他就是挺欣賞他這股勁兒,隨即淡色漂亮的唇線勾起一個優雅而美好的弧度“真是個傻小子,這麼說來,你是執意要選那條險路了?”
見宮百裏那模棱兩可,一會怒一會喜的模樣,楊簡沒說話,隻是堅定地站在原處,兩手捏拳。他心中有目標,自然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的抉擇。
看透了楊簡的那份執拗,宮百裏說“我剛說的那條險路,隻有我可以活著走出去,我不會給你畫圖的,我尊重你的決定,但如果你非要那麼走,我陪你。”
楊簡立刻打斷他的話頭:“萬不可,我憑什麼讓你為我犯險,宮大哥你是在無需如此為我。。”
宮百裏一擺手,帶起一縷順滑的銀絲,語氣張揚不羈:“憑什麼?憑我樂意、這理由夠嗎?”這話沒有經過顧慮和深究,但是正如宮百裏所說的那樣,他願意,他樂意。
那時,宮百裏露出的表情,是楊簡此生從未見識過的美好。即使春季百花爭盛、塞外沙似金塵、中秋人月團圓、年末煙火劃空、所有人世間的繁華都比不上這不勝風流的驚鴻一瞥。
嘭佟,嘭佟,嘭佟,
嘭佟,嘭佟,嘭佟,
一股濃烈的情潮洶湧了脈搏,澎湃了心髒,難以言喻的酸脹感覺,讓楊簡頭一次,識得了情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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