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14 更新時間：14-11-30 21:14
十四年後，中州共和國西北省維吾爾自治區昌吉自治州。
西風主題餐廳的吧台邊，零零散散地坐著幾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他們表情都很僵硬，很少能夠看出一點變化。在餐廳的一個靠窗的位置，買買提看著這些年輕人，笑著說道：“果然都是初出茅廬的家夥們，一點也不懂得放輕鬆。”
坐在他對麵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這家餐廳的老板，買買提的老朋友張宗凡。他看著眼前的可樂，說道：“你剛做外勤的時候，難道就比他們好了？”
買買提搖了搖頭：“不，我比他們差多了。”他壓低聲音，說道：“我第一次出勤的時候，把自己的手槍都弄掉了。”
張宗凡看著買買提，一臉嚴肅：“你說的是真的嗎？”
“噓……”買買提將手指放到自己的嘴唇上，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聽著，夥計。”張宗凡聳了聳雙肩，看了看坐在吧台邊喝著飲料的幾個年輕特工，低聲說道：“我不是不歡迎你來我這裏，不過，我想要你知道的是，我已經退出了，我不想再沾到這些方麵的事情。”
“你說的我都懂，老張。”買買提將一塊肋排拿起來，咂了咂嘴：“我並沒有要求你跟我一起做什麼事。”
“可是你正把我這裏變成特工的餐廳！”張宗凡猛地灌下一大口可樂，說道：“我擔心將來哪一天我的餐廳會被幾枚火箭彈給轟了！”
買買提咬下肋排上的一大塊肉，大口大口地咀嚼起來。“老兄，你這裏的肋排真棒，我終於知道Frank為什麼總喜歡去吃肋排了！（美劇紙牌屋裏男主Frank的嗜好）”
張宗凡無奈地看著買買提津津有味地啃著肋排，不好說什麼了。自從上次買買提跟他提到關於逃到中州來的前蘇聯核武器專家的事後，他就坐立不安，晚上都很難入睡。買買提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利用這個餐廳，搜集昌吉自治州內所有有關外來人員的情報。但是已經立誌過平淡生活的張宗凡顯然不願意再和他曾經熟悉的生活有任何一絲關聯。在他看來，越來越多的特工光顧他的餐廳，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哐當”一聲，買買提將骨頭丟在餐盤裏，一臉滿足。他吮了吮手指，回味著燒烤肋排的多汁。在喝下一口可樂後，他這才重新開口說話：“你的擔心多餘了，老張。”他用餐巾擦了擦油膩的嘴，說道：“我們來你這兒打聽消息，吃點肋排，喝點咖啡，不會為你招來麻煩。如果你連顧客也要拒絕，我想這可不是好的經營之道。”
張宗凡盯著買買提的眼睛，說道：“你發誓，你不會坑我？”
買買提笑了起來：“老張，你什麼時候這麼怕我了？”
“我是認真的。”張宗凡嚴肅地說道：“發誓，你不會坑到我，不會毀了我的正常生活。”
買買提收起了笑容，認真的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發誓，我不會坑你，不會毀了你的美好生活。”
張宗凡微微呼出一口氣，說道：“盡管你發誓了，我還是希望你少來這裏。不是我無情，請你理解。你不帶任務來，我隨時歡迎。但如果你帶著和任務有關的目的而來，對不起，我不會多說。”
“Deal（成交）。”買買提舉起可樂杯，又喝了一大口。
“這頓算我請你。”張宗凡看著桌子上空空的餐盤和肋排的骨頭，輕輕地說道。
喀什特別情報局（SIA）分部
“有什麼收獲？”買買提坐在辦公室的舒適皮椅上，看著計算機屏幕說道。
計算機屏幕裏，一個年輕的男子說道：“報告主任，我們在阿斯塔納調查了當年目標的有關資料，已經發送到您的郵箱了。”
“很好。”買買提點了點頭：“斯拉夫當局和哈薩克斯坦當局的反應？”
“報告主任，斯拉夫國家安全委員會準備和哈薩克斯坦國土安全部聯合向我們中州安全局提出合作申請，他們希望進入中州境內和我們一起追蹤目標。”
“知道了。”買買提淡淡地說道：“這是林局和趙局的事情，我們就不用太過操心。等上頭來了命令，你們再行動。現在先好好在阿斯塔納待命吧。”
“是，主任。”
視頻通話關閉後，買買提揉了揉太陽穴，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坐直身子，握住鼠標，點開了自己的郵箱。
“弗拉基米爾•維克多•庫洛佐夫……”計算機屏幕上，一張老照片映入了買買提的視野。“蘇聯國防部軍事科學院核武器戰術研究小組組長，蘇聯高級核專家。1982年在對阿富汗的戰爭中被派駐哈薩克斯坦的導彈試驗基地，參與研發下一代遠程洲際導彈的配套核彈頭設計。1991年蘇聯解體之後被美國從哈薩克斯坦軍方手中劫走，從此再無消息。直到2005年才重新出現在國際視野中，以退休科學家身份回到哈薩克斯坦，因為當年軍方高層的黑暗買賣曝光，庫洛佐夫一直被哈薩克斯坦國內所同情。2010年以哈薩克斯坦科學家身份訪問斯拉夫，並且獲得了斯拉夫政府的旅居批準，正式定居在了羅斯格勒，一直到2011年9月。”
買買提閱讀著手下傳過來的關於庫洛佐夫的資料，陷入了沉思。這個所謂的前蘇聯高級核專家，似乎喜歡到處跑來跑去，1991年被人賣到美國雖然不是他的錯，但從那以後，他就喜歡上了全球旅行，先是回到了哈薩克斯坦，然後又不安分地重新回到斯拉夫聯邦，2011年9月之後又不知所蹤，這人是有多喜歡玩失蹤。現在，庫洛佐夫同誌跑到了中州境內，究竟是為什麼呢？是自己跑過來的，還是被人帶過來的？但願他不會卷入到中州的反恐行動上來，如果他和恐怖分子有什麼關係，那就真的草蛋了，到時候張宗凡的餐廳還真可能被幾枚RPG給轟了。買買提一隻手撐住自己的頭，一隻手的手指敲打著鼠標。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找出庫洛佐夫躲藏在了昌吉自治州的何處，並且弄明白這個老邁的蘇聯專家為什麼要跑到中州境內。這件事情，關乎著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內部的外交關係，元首是絕對不允許安全局搞砸的。
在一間黑暗幹燥的房間裏，庫洛佐夫痛苦地睜開了雙眼，但看不到任何東西。他掙紮著想移動自己的身體，可是四肢傳來的冰冷的觸感讓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手腳已經被鐵鏈鎖住了。耳邊傳來“滴答滴答”的滴水聲，似乎是某根破裂的水管在不停地漏水，這種不愉快的聲響讓庫洛佐夫幾乎想起了蘇聯時代克格勃審訊犯人時使用的滴水酷刑。想到克格勃，一陣逼人的寒意就從背脊直衝腦門，讓庫洛佐夫更加不安起來。自己這是在哪？他極力睜大眼睛，想看清楚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可是他所處的房間似乎處於絕對的黑暗之中，無論他怎麼樣，都感受不到一絲光亮。
“庫洛佐夫同誌，你醒了！”一陣低沉的聲音突然在房間裏響起，幾乎嚇得庫洛佐夫跳了起來。他意識到這個低沉恐怖的聲音來源於整個房間，也就是說，這個聲音應該是通過安裝在房間的立體播放音響播放出來的。短暫的驚恐之餘，庫洛佐夫迅速調整了自己的呼吸，漸漸平穩了下來。
“不愧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科學家。”低沉的聲音源源不斷地從音響裏傳出，刺激著庫洛佐夫的耳膜。“很抱歉剛剛不是故意嚇唬你，隻是，原諒我們隻能暫時以這種形式來談話。”
“你是誰？”庫洛佐夫嘶啞著喉嚨問道。幹渴令他的嗓子隱隱作痛。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需要知道，你是在為誰做事。”
“對不起。。。。。。我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麼。”庫洛佐夫有些不解地說道。
“嗬嗬嗬，庫洛佐夫先生。”低沉的聲音發出了一陣難聽的笑聲：“相信我，你會知道我在說什麼的。”
“你到底再說什麼？”
短暫的沉默之後，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其中夾雜著一絲憤怒：“看來你是個記性很不好的人。”
“我這個歲數，記性不好是常事。”庫洛佐夫冷靜地說道。
“很好，那就讓我來幫您回憶一下吧。還記得1991年12月那個令人刻骨銘心的時候嗎？”
庫洛佐夫渾身一震，他感受到了血液在自己的身體裏越流越快。“你，你想說什麼？”
“在那個動蕩的時候，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其中很多事情，對於像我們這樣的人來說，絕對是極度痛苦的。”低沉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夾雜了悲傷。
“我都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庫洛佐夫顫抖著聲音說道。
“我是誰不重要，我隻是想說，在那個時候，可惡的西方腐朽資本主義徹底瓦解了我們偉大的祖國，讓我們所有人淪落到了現在的境地。我想問，庫洛佐夫同誌，這麼多年以來，你活得快樂嗎？你覺得你的一生有意義嗎？”
庫洛佐夫怔了怔，發出了聲聲冷笑：“這種問題，自從1991年以來，我被無數人問過。怎麼，原來你也是那些無聊的記者和政客？”
房間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片刻之後，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不，我不是那些人，恰恰相反，我是和你一樣的人。”
“那麼就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要綁架我？”
“綁架你？不，我隻是在保護你，庫洛佐夫同誌。我隻是希望你能夠回到我們的懷抱中來。”
“聽著，”庫洛佐夫不耐煩地說道：“你少在這裏跟我裝神弄鬼，你他媽最好馬上露出身份。”
“很好，要的就是你的這種氣概。還記得103號基地嗎？還記得軍事科學院嗎？還記得勃列日涅夫給我們兩個頒發列寧勳章的時候嗎？如果你還記得，那麼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了。”
“什麼！”庫洛佐夫瞬間臉色大變，他幾乎快暈厥了過去。“不！不！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他連連大叫，驚恐的情緒在他的嘶啞咆哮中透露無疑。
“一切皆有可能，庫洛佐夫。”低沉的聲音平靜如水。“現在讓我們好好來敘敘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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