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章節字數:12821  更新時間:14-11-08 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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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在人們的新的價值觀念形成後,“三大件”就成了衡量家庭實力的標準,它是一個新奇的玩意;“文革”給中國留下了深深的後遺症,就如一個久病的人,即便痊愈也需要長久的療養,才能恢複元氣。一個辛勤的學子懷著對自己事業的執著,努力的拚搏著,校長、教導主任都有著自己的想法,也許就是實事造英雄吧。

    小王村娶進嫁出的媳婦近些年也不算少,他們都在無意識的比對著。私下人們也在議論著東家的嫁妝有多少,西家的財禮有多重,對方的家底有多厚,始終沒有一家超越界線,就像時下越南和中國的關係,雖然不明朗但也沒有製造出可以讓雙方不可接受的麻煩,老大哥中國也沒有到非要在這時候教育教育那個小弟弟的時候。

    至今為止,小王村沒有一家嫁女兒認真落實著正在流行的“三大件”,娶進來的那更是寒酸,所以“三大件”真正成了奢侈品。但人們對這些新鮮玩意很願意接受,都知道“三大件”是個好東西,既能體現自家的實力和背景,也能在外人麵前感覺有麵子。你就拿電視機來說吧,目前小王莊隻有老紅軍範應明家一台14英吋黑白電視機,而且受許多條件限製,不可能全時播放,有時正看得起勁的時候突然停電了,有時又收不到信號了,有時隻有人用手抓住它的天線才能正常工作。反正那個電聲化的東西讓人們感到有著天生可怕的怪脾氣和無法救治的嬌氣,反正人們在那個時候看電視還不如聽說書的,關鍵時候加點油還能繼續聽。

    電視機這個稀奇的玩意讓所有的孩子們欣喜若狂。那個時候,優秀的節目隻有到周六晚上的黃金時段才能播出,而且每周隻播兩集,想看完一部完整的電視劇,往往需要足夠的勇氣和耐心,甚至一等就是半年,像《霍元甲》、《西遊記》、《紅樓夢》、《便衣警察》等等這樣的佳片,即是如此。這樣的節目收視很高,看的人也自然就會很多。那時看電視的場景可比現在人們看一場音樂演出會,到了晚上男男女女都會不約而同的帶著櫈子齊聚到範老紅軍家,小孩則依附在家人懷中,年輕人則有序的或站或蹲在外圍,甚至有的坐在院牆上,不過也有些來的目的並非是看電視,更像是一種幽會。當然,計劃、躍進、大來、大強、三炮他們也會如期而至,範老紅軍不論誰來他都會歡迎,畢竟來者是客嗎,好像當年他殺敵報國是盡自己匹夫之責一樣。今日為社員們放電視也理應成為盡義務的事,他也從中感到了樂趣。老紅軍很有心的做著這件事,甚至有的社員哪一天晚上沒有來看電視,第二天遇到時他還主動去問個為什麼。

    在村裏他是國家功臣但卻從不依功臣自居,他常對社員說他很幸運了,如果現在像戰友一樣眠於地下,今天就怕吃啥飯都不香了,現在我依然能享受生活,那時他對人們說,其實經曆過生死的人,隻有一種感覺:活著真好。生活中真要是想不通了,就到那些戰友墳前坐坐,祭奠一下,看看他們,心裏所有的糾結和不愉快都會煙消雲散。

    紅霞喜歡唱歌,她覺得唱歌的感覺就像是在天上飛,輕盈飄渺,更是一種陶醉和享受,這個愛好在她的生活中占有了很多的分量,所以劉加美不加任何考慮的就讓紅霞選學了音樂。與同齡的女孩子相比,她性格也略顯潑辣,加上是“幹部子女”的身份,在學校人員處得也比較好,在這一點上與計劃相比她就略勝一籌,自然班內的文藝委員非她莫屬,但這個職務並不是因她是“幹部子女”而照顧來的,而需要有真功夫。她的主要任務就是負責班內文化活動和課前一支歌的指揮,有時配合音樂老師教教歌曲。不過,張萬才卻常因紅霞是“幹部子女”倍加關照,他知道自己有著難以啟齒而又深惡痛絕的缺點,他希望他能在劉加美那裏得到彌補。劉加美是婦聯主任,對一些婦女的計生知識、計生方麵的消息會早知道些。他每每想到自己的齷齪就不由一身冷汗,1968年正值紅衛兵搞文批武鬥的熾熱階段,這段時間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充滿災難的日子,是一個血腥的季節。在縣城讀師範的張萬才和兩個弟弟張萬金、張萬銀一起參加學生運動,後來學生與紅衛兵之間發生了衝突,在擁擠之間張萬才被突如其來的一隻大腳踢中了襠部,他不知道那隻臭腳為什麼不偏不斜的踢中他的命根,當時就感到一種從未體驗過的難以忍受的劇痛襲遍全身,腦子裏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眼前驟然一片漆黑,便撕裂似的慘叫一聲即刻捂著命根痛苦的栽倒在地上,混亂中沒有人在乎他的慘烈,他正待發育的身子卷曲在冰冷的地上,不住的抽搐翻滾著,臉色蒼白,鼻端、嘴唇發出咄咄的顫抖,但他的腦子裏仍然盤亙著那個永遠沒答案的問題:紅衛生和學生怎麼就那麼大的仇恨,不說都是毛主席的好學生嗎,不都是共產主義的接班人嗎,幹嗎還會有那麼多分歧呢,幹嗎還像瘋狗般的打架呢?最讓他氣不過的是為什麼那一腳竟落在他的命根處?

    他是被他的兩個弟弟用擔架抬著回來的,當他的母親第一眼看見他們走近的身影時,還以為老大在搏鬥中犧牲了呢,差點一頭栽倒,問了情況才知道是那麼一回事,她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了心。看著兒子的下身,陰囊已全麵浮腫,像是襠裏揣了一個小西瓜,把整個還沒來得及完全發育好的命根深深的淹沒。好一段時間張萬才都一直為他的下身痛苦著、申訴著。著急之中,真可謂有病亂投醫,反正隻要帶著希望的藥方他媽都要讓他試用一下,像懶蛤蟆皮煮川蓮子,三七、藏紅花煮川芎,雖然這類藥有著極其惡心的苦楚,但想想那可是男人引以為豪的憑據呀。張萬才每次都把那些帶有希望的藥痛苦的哽咽下去,以至於哽咽完之後不停嘔吐,但為了自己他還是強忍著。後來又聽說吃黑豆桔杆火燒的鴨蛋有效,他媽媽就不停的給他吃黑豆桔杆火燒的鴨蛋,最後張萬才實在沒有味口吃那鴨蛋,看到都覺得惡心,但他的兩個弟弟卻暗自高興起來,原因是他可以吃上哥哥咽不下去的鴨蛋了,在那個年代這是一種多大的口福。

    就那突如其來的一腳猶如遭雷擊的枝丫,無聲的癱落於張萬才年輕的生命裏,使得給他在年輕的心靈和肉體上留下了一種終生不能逾越的障礙,並給他今後的人生帶來意想不到的巨大痛苦和困厄。他痛苦的思索著那罪惡的一腳,恨不能把那臭腳剁下來,後來的後來,他再也不願意和小夥伴一起下河遊泳,他不願讓他們看到他的醜陋,不願讓他們看到他的痛楚。從那以後每逢陰天下雨,他的下身就隱隱作痛,撒尿都困難,更可怕的是打那之後他的下麵就沒再亢奮過,再也沒有生長過,同宿舍的男生都時不時的在念想中對著某個女生進行著手淫,甚至在每月一個固定的時間裏發生著“跑馬”的事情,在他們的床單上留下點成長的印跡,可張萬才的床單在數年之內從未遭此玷汙,可想而知他的新婚之夜會是一種什麼景象。反正他在她嬌嫩的身上經過多次努力依舊沒有成功,他妻子付青花不覺驚愕的看著他無奈的表情,“你……你這是怎麼了?”張萬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付青花,付青花隻好幫著張萬才擦擦臉上的汗水,“算了吧,說不定是你今天太累,精神太緊張了吧?”但以後的每個晚上都是如此,於是付青花在失望中難過的保持著自己的女兒身,放在他們衣櫃裏的那塊白毛巾依舊清潔,每次他媽幫他倆整理衣物看到一塵不染潔白的毛巾,還半信半疑的認為付青花婚前就已經不是處女身了呢?於是,他們全家人不得不四處再次暗自的尋求神藥良方,幾乎再次重演幾年前那場悲慘的鬧劇。

    隨著社會的發展,教育業也在不斷的進行資源的整合,團支部書記叫楊向利,算是個科班出身,在學校幹了幾年,就算出人投地,成了學校的中流砥柱,和張萬才那一批為了“應急”而招聘的老師在知識層次上有著天壤之別,加上他高高的個頭濃眉大眼,英俊蕭灑,在存滯著濃厚鄉土味道的趙家峪算得上一流的人才,也算是好多姑娘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當然他有自己選擇和想法,看看村裏和他一樣大的夥伴,有的都是孩子他爸爸了,最差的現在也算有個家了,但他卻仍然高傲的選擇單身。自打師範學校畢業後分配回來,他哥哥楊向才就馬不停蹄的張羅著給他操持婚嫁的事,他哥哥心裏明白,父母去世的早,弟弟的婚事就是頭等大事,想著能盡快的給他找個合適的人家,不能耽誤了弟弟的終生大事,否則百年之後無顏見九泉之下的父母。他幾次和弟弟交流都沒能給他確定的回答,反而楊向利說“燕雀安知鴻鵠之誌”,使得楊向才白操一次心。不過,他自己早已對自己的人生路有了打算,他不想早早的就把自己的一生這樣用家庭的概念定格了,他是村裏近些年來第一個靠自己努力端上“鐵飯碗”的人,如果當時他的家庭條件更好些,他也絕對不去讀師範類的學校,他的理想是去讀一些理工科或者商貿類的學校,但父母已去世,哥哥和嫂子靠一個染布坊供他上學,哥哥家還有兩個侄子,日子過得也是百般的艱辛,所以在報考學校時隻能報考不收取學費而且每月能領取八塊錢生活補貼的師範類學校,當他的決定下了以後,楊向才真正感到弟弟長大了、成熟了、懂事了,看到了楊向利給這個家庭帶來的希望。

    他非常珍惜自己的學業,很用心的讀完了三年師範,畢業分配時也因成績優異學校打算把他留校任教,他卻毅然選擇了回鄉教書。他覺得留在縣城固然是一件好事,但一輩子可能就隻能當一個普通教書匠,平平庸庸。但選擇了下鄉他可以在這大舞台上充分展示自己,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不會比別人差,終有一天可以出人投地。有時他甚至看不上那些所謂的幹部子女,沒覺得他們有什麼了不起的,如果不是起點的差距,他完全可以和他們進行較量。所以,畢業後他自己便選擇了這個人員、環境都再熟悉不過的老地方。和他一起分配到趙家峪的還有張可娟、王大力、白雲貴三個人。張可娟母親是隔壁李莊中學的音樂老師,在母親的影響下她選擇了音樂教育,白雲貴是體育老師,王大力教數學,楊向利則教語文,他們三個都是農家子弟。開始他們四個人並不是那麼的顯山露水,隻是在迎接鎮教委的檢查、組織活動、出黑板報等工作時,學校才讓他們四個一起去做,有時偶爾哪位老師有事請假,他們也能主動的去幫助帶帶課,但對楊向利來說目前最高興的事就是一個月能有82元錢的高收入了,不用再向哥哥嫂子伸手要錢了,所以工作方麵他臨時還沒有什麼可以挑挑撿撿的,某種程度上似乎滿足於現狀。不過,他仍然相信是金子在哪都會發光,他會用實力戰勝其他三個人,會用實力征服學校領導,包括張萬才。

    當然機會總是留給那些有準備的人的,上帝把一扇門給你關上的同時,另一扇門也會為你打開。

    張萬才聽到下課鈴聲響後,就走出辦公室。教導主任劉同喜頭一伸一伸地走進來,他的背有點駝,用他的話說是當年支援淮海戰役時挑運軍需物資壓成這樣的,偏偏走路又非常用勁兒,所以就成了這個姿勢,學生們私下都叫他老烏龜。劉同喜掏了一支煙,給張萬才點上,眼瞅著張萬才吐了一個大大的煙圈,才說:“啥事兒,校長?”張萬才這才看了他一眼說:“最近新分下來的這幾個年輕人怎麼樣?”

    “還行,那個王大力挺勤快,白雲貴沒啥特別的,楊向利不錯,當年也是咱們一手把他培養起來,現在畢業回來幹啥都挺利索,打籃球、搞活動、出板報、辦比賽都挺拿手,就是那個張可娟在穿戴上有點不莊重,不像個老師樣!”劉同喜有點看不習慣的評說著,而且臉上顯出一本正經的表情。

    “年輕人嘛!穿戴上有些隨意是難免的,這個不算啥,這都什麼年代了!”張萬才又吸了一口,手叉在腰間不緊不忙的說。

    “是是是!”劉同喜不時的點頭,就應著張副校長說,“回頭我再好好的引導引導,畢竟他們才來嗎,對學校的各項規矩還不懂。”

    “不要著急,給他們一個適應的過程,不過我們不能用老眼光看待這些新問題,你想我們年輕的時候見過幾個人天天刷牙的,還以為刷牙的人有病呢,現在呢?刷牙不都已經成為習慣了嗎,對吧!”張萬才抖了抖那半截煙灰深情的說。

    “是是是,校長。”

    學校裏的人都知道,付青山現在到鎮教委任代理主任,遲早會有扶正的那一天,趙家峪聯中的校長位置非張萬才莫屬,大家也是這麼傳說的。所以,劉同喜也深深的知道這一點,在沒有人的場合他再也沒在校長前麵加過“副”字,都是以校長相稱,盡管這些都還是小道消息,不過往往就是這小道消息最後成了現實,他想等張萬才當了校長,在這個學校論資曆還是能力,那個副校長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上師範學校的學生主要是來自農村或者是教師家庭。農村人有著他們獨特的算帳方法,不用加減乘除,不論斤倆輕重,師範學校能為家裏帶來一點經濟效益,畢業後國家負責安置工作,在名聲上還算得上好的。所以,當時學生寒窗苦讀,家長是砸鍋賣鐵打破頭皮的讓孩子報考師範類學校,考中了就是進了保險箱,光宗耀祖了。另外,當今毛主席也曾是師範生,也許為此老師也倍受人尊崇,所有的農民都一樣,他們非常相信政府,相信人們的偉大領袖毛澤東,在他們心裏,政府就是天,師範就是地,毛主席永遠萬歲。

    盡管當時他們幾個的生活環境很枯燥,沒有熱水、沒有電燈電話、也沒有電視機、更沒有更多更時髦的漂亮衣服首飾供他們穿戴,但他們還是憑借年輕那點資本,讓趙家峪的教育事業煥發出了蓬勃朝氣。他們慢慢開始談理想,慢慢熟悉學校裏的各種製度和規定,慢慢理會為人師表的重要,一天下來雖說口幹舌燥、全身癱軟,也儼然不覺得累,難怪人們都說年輕真好,年輕就是資本。

    他們四個被分到趙家峪聯中之前,受“文化大革命”的影響這裏已經很多年沒分過年輕教師了。除了副校長張萬才,還有他的二弟張萬金、二弟媳湯金花,教導主任劉同喜,還有從小王村小學和張萬才一起調入的李玉花,他認為李玉花當時非要調過來不可,她和他共事多年,他完全了解她,他當了校領導後身邊需要有個自己熟悉的人,不然他即便做了領導心裏也不踏實。剩下的就是普通教師王銀山、劉學青、閆文文,他們幾個都是趙家峪的人,在這裏教了十幾年的書了,“文革”時期不同程度的挨過學生的批鬥,現在總算安靜些了,不願再去爭爭搶搶的,隻想把書教好,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就行了,也算是為社會主義建設增磚添瓦了,不過在他們的心中仍然相信政府、相信黨、相信偉大領袖毛主席。另外,張萬才的三弟張萬銀是趙家峪村支書,所以他們弟兄三個在趙家峪很有號召力。

    一天,教導主任劉同喜頭一伸一伸地走進張萬才辦公室說:“校長,教委來了個通知,說要在全鎮舉行講課比賽。”

    “這倒是個大事,那你看誰比較合適?”張萬才略有所思的問道。

    “你看這樣行不,讓他們新分配來的四個準備準備,在我們學校先篩選一下,讓年輕人展示一下。”劉同喜說道。

    “我看也行,也算是培養後人了,給他們一個機會,選最好的一個參賽,另外讓劉學青也做好準備,他是個老手,經驗豐富。”張萬才手裏拿了一份報紙看了一眼說。

    “那我這就去給他們幾個說。”劉同喜頭一伸一伸地又走出了校長辦公室。

    他走到初二教室門口,喊住正在上課的楊向利說:“教委在全鎮舉行講課比賽,張副校長讓你們幾個年輕人參加,你們好好準備一下。”劉同喜說到。

    “沒問題,我正想找個機會鍛煉鍛煉呢!”楊向利爽快而輕鬆的答應到。

    “等一會兒你給張可娟、王大力、白雲貴也說說。”

    “行!沒問題。”楊向利答道。

    一下課,楊向利就找到他們幾個商量去了,這是他們第一次代表學校露臉,顯得非常激動,他們當中不管誰最終獲得參賽的資格,他們都會認真的去對待。當然,張可娟和白雲貴沒有更多的想法,他們屬於藝體組,講課不是他們的專長,所以他們心裏麵不是很熱情,但並沒有表現出來。

    楊向利說:“我們印製一些講義吧!”

    “學校什麼印刷設備都沒有,咋印呢?”王大力說。

    “活人能叫尿憋死,不會想辦法?”張可娟補充說。

    “你有什麼辦法?”王大力看了張可娟一眼,鄭重的說。

    “我可以到我媽的那個學校借個印刷機,不過蠟紙需要自己找!”張可娟有些驕傲的說。

    “太好了,蠟紙那是小事,交給我了!”楊向利說。

    白雲貴跳起來:“看不出來,還真有你的!”

    張可娟得意起來:“怎麼樣,瞧瞧咱這腦瓜子,就是好使吧。”

    王大力撇了撇嘴:“看把你能的?給你點陽光你還燦爛了呢!”

    四個年輕人雖心有所異,但都激動起來,縱然有兩個自信心不足,也分頭忙活著,就算替他們搞了讚助,幫了個場子。

    離上課還有一會兒,楊向利走進校長辦公室,對正坐著看報紙的張萬才說:“副校長,我們幾個的課準備好了,你啥時候聽一聽,指導一下?”

    張萬才盯著報紙的眼緩緩的抬起來:“哦?還真利索,這麼快就準備好了,等會兒一上課先聽聽你的。”

    “好的,那我先去準備了。”楊向利高興的答應,轉身向初二教室跑去。

    “真是年輕。”張萬才搖了搖頭,笑了一下,“才幾天的娃,現在都可以當老師了,老嘍老嘍!”

    以往一說要聽誰的課,哪個不是愁眉苦臉的,給校長磨著不讓去聽,張萬才也樂得清閑,就很少聽老師們的課,看這幾個年輕人,好像巴不得別人去聽他的課,真是有意思。

    對於這節課,楊向利信心十足,他打聽過了,這裏的老師上課從來都是一支粉筆,一張嘴,一塊黑板,一堆作業,習慣於老師講,學生聽,老師問,學生答,下一節課上黑板默寫生字等。對於印發講義,他們很少用,隻有等到期中或者期未考試時才用一次。這次楊向利還在張可娟他們的幫助下在講義上印製了一些圖案和圖表,另外在邊幅處還寫上了格言、警句,盡可能的旁征博引,讓他講解的內容一目了然。楊向利在課堂中設計了師生互動環節,講腦筋急轉彎和實事政策等,總之,他一定要讓自己的課有特色,不同凡響,掌聲不斷,學生在愉快的氛圍中學習。

    張萬才和劉同喜等幾個聽課教師走進教室,教室顯得格外安靜,當然計劃、紅霞他們也正等待楊老師精彩講演的到來,他們也希望這節課楊老師能上好,也許處於個人感情吧,這些學生都很喜歡楊向利,也許是因為這些年學校沒有分配過年輕老師的原因吧,他們的到來真的給學校師資力量注入了新的活力,他們感覺這四個年輕的老師在學生麵前不像老師,更像是朋友。課餘時,楊向利、張可娟他們總能和學生一塊兒玩,一塊兒打乒乓球,一塊兒踢毽子,一塊兒玩遊戲,甚至幹一些其他的事。

    有一次在班級最調皮的男生孫傳福的鼓動下,三炮、大來、大強等說要一起到孫屯去偷黃瓜,楊向利居然和他們一塊兒去了。他們幾個在黃瓜地裏正忙個不停呢,一個中年男人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非要抓他們去大隊部,結果楊向利急中生智,說我們是革命同誌,正在建設共產主義,共產主義就是讓天下所有的人不能餓著,就是大家東西要均分,現在你們孫屯有黃瓜吃,而我們趙家峪沒有,這就不是共產主義,和毛老人家的最初設想完全不一致,違背了他老人家的意誌,就是走資本主義道路,所以今天我們是來享受共產主義成果來的,你要是阻攔就是給共產主義過不去,就是造反派、就是資本主義的殘餘。

    就這樣幾句簡單的話愣是把那個中年男人鎮住了,那個中年男子聽著楊向利的話句句有道理,眼下剛剛打倒“四人幫”,自己千萬不能背個曆史罪人的聲名,更不能破壞共產主義路線,所以那一次那個中年男人硬是乖乖的讓他們滿載而歸,回到學校孫傳福把這些黃瓜帶到教室,全班同學美美的飽餐了一頓,從那以後,學校裏的男孩子就把楊向利當成了哥們兒,且言聽計從。

    楊向利穩穩的站在講台上,整理了一下那件海軍衫,喊了聲上課,學生們立刻坐的端端正正,爾後由紅霞指揮唱了一首《社會主義好》歌曲,便進入了正式上課時間,楊向利簡單利索的講了幾句開篇的話,引出了課題,然後他把事先準備講義發下去,學生們在他的引導下認真的翻看著,講義上的圖案、圖表和邊幅處寫著的格言、警句,更讓學生們增添了對課堂內容的興趣,使得所學的內容和課文裏的人物形象在學生腦海裏飄飄蕩蕩,若隱若現。他感到學生到了聽課疲勞期的時候,便話鋒一轉,來了一個腦筋急轉彎。

    “請問哪個同學能給我準確的說出來這個世界有多少個人?”

    “老師,地理課本上講的大概有40億吧。”一個學生們回答說。

    “不對,應該有50億。”另一個學生說。

    “同學們要認真思考,這是一個腦筋急轉彎,說明不能按照正常的思維來回答!”楊向利引導著說。

    所有的學生和聽課的老師,甚至包括張小三在內都感到有些難以應對,楊向利抓住學生這一遲疑的工夫,說:“世界上就有兩個人!”

    這讓在場的人都有些驚訝,心想怎麼兩個人呢,這教室裏就有幾十個呢,不自覺的教室內一陣驚詫的騷動。

    然後楊向利繼續說:“世界上隻有兩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全場人員像是被欺騙了一樣,爆出一陣笑聲和驚歎聲。再看看教導主任劉喜同,那雙老眼驚訝的快成一條縫了,脖子向他走路似的一伸一伸的,還略帶一點節奏感。

    下課了,楊向利興奮的衝進了教室,為自己近日的努力沒白費感到欣慰,他相信付出就會有回報。輪到白雲貴、張可娟、王大力他們上課了,他們心裏早就輸給了楊向利,但又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台講課,他們知道畢竟他們從事的是教師這個行業,既然是教師就要麵對學生,就是要上講台給學生講課,當然後果是不可耳語的,這一切也都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星期一例會上,張萬才在全校教師大會鄭重的說:“現在我們不能用老方式教書了,我們要充分發掘和利用年輕人的那種工作動力和自身潛力,要突破傳統教育的束縛,打破按部就班的教學思路,我看人家楊向利那節課上的就很好嘛,結束了我們傳統的一根粉筆一堂課的曆史,學生在課上有聽頭,學習就會有勁頭,這次鎮上講課比賽咱們學校就派楊向利參加。”

    楊向利聽完張萬才的講評,心裏股興奮的勁,真感覺自己像在天上飄。從會議室出來,王銀山、劉學青、閆文文,包括李玉花都在說:“哎呀,是呀,給這些年輕老師一比,咱們算是老了,教學方法和教育理念跟不上形勢了,要好好的向他們學習嘍,不然遲早一天就要被這個社會淘汰!”

    “可不是,原來課也可以這樣上呀!”劉學青附和著。

    “下回咱們再講課時也要思路開闊一些,方法多一點!”閆文文說著眼瞅著楊向利。

    “各位教師,我在你們跟前獻醜了,當年是你們手把手的把我送進師範大門的,現在我還要繼續向你們學習,你們可不要保留啊!”楊向利誠懇的說。

    “唉,這可不一樣了,青出於藍而青於藍,這幾年學校沒分配新教師,現在我們回頭一看,大吃一驚,我們落伍了!”閆文文有些點自愧不如的樣子。

    楊向利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裏更是美滋滋的,好像吃了蜂蜜一樣甜美,更如一個未長大的孩子,在父母嗬護的翅膀下感受溺愛的崇高。

    張萬才帶著預備選手劉學青和種子選手楊向利參加了鎮教委組織的講課比賽,張可娟也順便和他到鎮上辦點事,就和他們結伴布告。結果也是眾望所歸,楊向利憑借自己講課的風格和開闊的思路,贏得了教委評審組的一致好評,他們也深深的感到“長江後浪推前浪”,用教委主任付青山的話講就是我們教育界有接班人了。這次楊向利的出彩表現也給張萬才長足了麵子,致使他在其他學校校長麵前信心十足。

    中午飯的時候付青山對各位校長說,下午參加比賽的教師先行回去,校長留下要開會,大家一時也不知道要開什麼會,所以那些校長也隻在吃飯沒多想其他的。

    不過對於張萬才來說卻十分的敏感,他知道現在自身處的位置,雖然對接任趙家峪校長的位置很有信心,但任何風吹草動對他來說都覺得是針對他的,所以他做事非常謹慎,於是很擔心的問教委的工作人員:“開啥會呢?有啥事了?”

    張可娟辦完事後,便一直在教委門口等著楊向利,她看到他得意的走出來,心裏就明白了,他太解楊向利了,他是一個把所有喜怒哀樂都可以寫在臉上的人。

    她們像情侶一樣走在這個陌生的街上,這不像是趙家峪,才沒人會說他們的閑話,他們的出現和任何人沒有關係,當他們路過一個叫“紅星相館”的時候張可娟提議說:“到裏麵去合個影吧!”

    楊向利欣然同意了,這讓張可娟也興奮的不得了。

    裏麵排隊等著照相的人很多,他們隨意的翻看著相冊,張可娟心裏不停的在想,輪到他們的時候她將以什麼樣的姿態留在底片上呢?

    他們被叫到攝影棚,裏麵的設備讓楊向利感到一陣驚訝,他們竟然也用了幻燈機,並且是彩色的那種,工作人員來回的切換著底片,讓他們選擇一個場景,他卻半天沒反應過來,心想:剛才的講課比賽如果有這套設備的話,可能效果會更好更完美。

    “想什麼呢?”張可娟問道。

    “沒事。選好了嗎?”

    “你看這個場景怎麼樣,照出來的效果就像置身於高樓大廈的美麗城市!”張可娟指著幕布上的投影圖像說。

    “好漂亮,就這張了!”

    他和張可娟緩步走到了場景裏麵,就像是一對走向紅地毯的新人,充滿了幸福和美滿。

    “別這麼嚴肅,這位先生。”工作人員說道。

    “微笑一下嗎,別緊張,這又不是讓你刑場!”張可娟說道。

    “先生再向女士靠近一點,把頭再向高裏抬一點。”

    楊向利覺得還有些拘謹,磨蹭了半天也沒能挪動,最後還是張可娟主動,緊緊的貼著楊向利,並將頭靠在了他的肩頭,楊向利頓然感到一陣電流湧上自己的心頭,那種溫存讓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把手也輕輕的搭在她的脖子上,就在那一瞬間,隨著工作人員拖著長音的一聲“好”,閃光燈閃出了耀眼的鎂光,他們兩個人眩目的青春形象永遠的留在了那底片上,直到楊向利離開這個可愛世界的那一瞬間,他還完好無損的拿著這張照片。

    他覺得那張照片在他的一生中有著重要的意義和作用,甚至用現在的眼光看,那就是一次準婚紗照,所以一段時間內他隻要看到那張照片就覺得全身有著使不完的勁,心情也會豁然開朗。

    他們照相館出來以後,便走向了回趙家峪的路,楊向利不時的欣賞著路旁的美麗風景。他邊走邊哼著曲兒,以前他到鎮上還沒覺得如此美好,今天在他的眼裏這個地方人雖窮,可風景挺好,整個鎮子都被包裹在一圈青山當中,看看那山,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自從畢業分配到趙家峪,楊向利還沒覺得有哪一件事不順心,這使得張可娟心裏也不免有些同樂。

    雖說教委主任是自己小舅子,但在眾多校長麵前他卻不便把這層關係張揚,他知道該收斂的時候還是要收斂,不過他覺得這種日子不會太長了,他要是扶正了就會像其他學校校長一樣趾高氣揚,即便不是主任親屬也會和他們平等工作,若不是那件事……,唉,算了,不想了。但他聽付主任的那口氣,今兒或許有什麼大事,因此,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對任何事情都不敢怠慢。

    教委會議室原本是個一間試驗室,後來因學校改建變成了教委會議室,就是把試驗儀器轉移走,裏麵放置一些陳舊的學生桌椅而已,房子正中間牆上由左至右懸掛著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毛澤東和毛澤東與華國鋒握手的牆畫,顯得莊重神聖而又有時代氣息。其他學校的校長都已經到了,他見各校的校長們早就在會議室坐下,個個臉上帶著詭異的表情,他就近找了一個座位和孫屯的校長劉子玉並排坐下,劉校長側過來壓低了嗓音說:“哎,你知道不知道,咱們這兒出大事了?”

    “啥事兒?”張萬才滿臉緊張的問道。

    “柳樹溝小學的會計朱紅軍又沒管好自己的手,把公家的東西再次占為已有了,聽說這次又有上千塊,村民集體寫信告到縣上了。”劉子玉對著張萬才竊竊的道。

    “日他媽,這老鱉娃兒都快退休了,真不是個東西,當年不知道‘三反、五反’的時候劉青山、張子善是怎麼死的嗎?”張萬才罵道,不過他緊張的情結有了點放鬆,“今兒就是為這事兒吧,基本上和他沒什麼關係。”

    “可不是!”劉子玉說道,“也不知付主任準備咋解決?在這節骨眼上對他真是一大考驗?”

    張萬才放鬆的情結立刻又緊張起來,他想如果這件事情處理不好,鎮教委主任的位子就怕難保,他小舅子提升不了,那麼他就當不了趙家峪聯中的校長,不免心中又多多少少有些憂慮。

    這時付青山急促的走進來,在懸掛幾位偉人牆畫的主席台前坐下,眉頭緊皺,手裏夾著煙狠狠的抽了一口。見大家都到齊了,點了一下頭:“都來了吧。”校長們相互默視一下,誰都沒有先開口。付青山扔掉煙頭,望了一圈,說:“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咱們這又出了一件不光彩的事,大家說說該咋辦,現在縣紀委讓鎮革委會趕緊查辦?”

    等了一會也沒人接腔,幾個校長看看張萬才,在這種情況下,往往都是他先發言。付青山也知道,於是他的眼睛就轉向張萬才,張萬才也就不再推辭,他說:“這事這次一定要處理好,首要的是把這龜兒子吞的錢找回來,不然這事兒傳出去丟咱們鎮全體老師的人臉。”

    旁邊坐的幾個校長點點頭稱是,付青山說:“從當前形勢來看也隻有先這樣了,老主任馬上就要退休了,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可不想出岔子,讓老主任再操這份心。總之,這件事要盡量縮小影響,朱紅軍一定是要受處罰的,今天開會的內容回去之後不要亂說,盡可能的不要讓老師們私下亂傳小道消息,都知道了吧。”

    校長們都使勁的點頭紛紛說是。

    “散會吧。”付青山站起了身,校長們就一個個談笑著走出了會議室。

    張萬才走進主任辦公室,付青山遞給他一支煙說:“坐吧,最近家裏怎麼樣,我姐還好吧,我也忙沒抽時間到你家去。”

    張萬才接過來煙,用手捏了一下煙杆,掏出火柴點上:“家裏都好,孫屯咋就那麼不爭氣,又出這亂事兒?”

    付青山歎了口氣:“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上回的事兒才處理好,還不長記性,早晚要進監獄,說不準哪一天就是第二個劉青山、張子善。去年弄了那千把,組織上就已經對他進行保護了,留黨察看,結果察看時間才結束,今年又犯混了,真是個屢教不改的慣犯,你說他一年能掙幾個工資,幹這事兒不知道自己長了幾個腦袋。”

    “算了。”張萬才開導他,“這事兒說到底跟咱也沒關係,鎮革委會會處理他的。”

    “話是這樣說,可老主任馬上就退休了,這事一出弄不好要砸我的鍋呀?”付青山愁眉不展,長歎一口氣。

    張萬才說:“我聽說現在這事外麵越來越多,而且你又不是他直接領導,讓他狗日的把錢吐出來,再給他個開除黨籍什麼的處分,估計就沒事兒。”

    “也許是吧。”付青山彈了彈手裏的煙灰,目光關切的看著張萬才說:“姐夫,你最近咋樣了?上次是說用豬腰子包上什麼藥,然後燒著吃就行了嗎?現在感覺如何?”

    “所的土方招數都試了,現在你姐還是沒動靜!”張萬才有點沮喪。

    “是呀,那怎麼辦呀,還有沒有什麼好的方法?”

    “不知道?”

    “這樣下去也不行呀,孩子是家庭的基礎,你們不能一輩子就這樣過吧?總得想個辦法,這事可不怨我姐。”

    “我知道,我知道,都怨我。”張萬才臉紅到脖子根,頭也沒抬應答著。

    “是呀,這事也不能急,慢慢來吧,說也沒用,這兒還有兩瓶酒你帶回去吧!”付青山轉身把那兩瓶灑拿來遞給張萬才。

    雖然這次講課比賽趙家峪學校拿了第一名,但在回去的路上張萬才覺得臉上就像被別人摑了兩巴掌,渾身不舒服,也打不起精神來。其實他自從被那隻罪惡的“黑”腳踢傷後他心裏就無數次的擔憂,怕影響自己以後的生育能力,他還要給自己老張家延續香火呢,他可不願做那種斷子絕孫的家族罪人,不然死掉之後都不能埋進自家祖林,更沒臉麵見張家的烈祖烈宗,可這事就偏偏發生了。

    他的尷尬和無能自新婚之夜開始就暴露無遺了,那隻“黑”腳著實踢的太重,給他帶來的不僅是肉體上的障礙,還帶來了精神上的痛苦,那場血腥可怕的爭鬥,不得不讓他在潛意識裏對整個人類的性欲和性生活感到恐懼和憎惡,正是這種肉體和精神雙方麵的障礙讓他感到作為男人的羞愧。他在妻子麵前抬不起頭,包括在老丈人家,每次去見老丈人,他總是舔著臉,不過老丈人到從沒提過這事兒,就像壓根不知道似的。老婆付青花還是一如既往地給他端吃端喝,伺侯他。他自己也覺得對不住付青花,幾次利用到縣城開會的時機偷偷看醫生,醫生也給他提出了一個係列治療方案,盡可能的在對付青花有行動之前先去幻想性欲和性生活的美好,但他每一次進入幻想階段後的性場麵就是那次可怕的惡鬥,想起那些讓他吃了惡心的豆桔杆火燒的鴨蛋,再一想起那些東西就什麼都不能進行。一次他正在付青花身上辛勤的耕耘,腦子裏全是那些赤裸裸的身體,忽然就泄了氣,翻身下來,付青花正在浪尖上,抱住他不丟,嘴裏還嚷著:“來嘛,來嘛,加油呀。”

    張萬才低聲罵了一句:“日他媽,老子也是五尺男人,怎麼就破槍一杆呢?”

    他老婆摸了摸他的下身,猶如棉團似的不情願的嘟囔了一句,翻身睡去了。張萬才倒是睡不著,他望望付青花光溜溜圓潤的屁股和還沒有真正被開發過的黑土地,心裏真不是個滋味兒,一屁股坐在床角,半天沒動靜,心中感歎這一輩子算是無藥可救了!完了……

    雖說付青花從來不說什麼,可他每次看到付青花對別人家孩子那個稀罕勁兒,心裏就難受。要說付青花真是個賢惠懂事的女人,不論在什麼時候都從不和他爭吵,事事都順著他,比他那兩個弟媳婦可強多了。付青花有時還安慰說:“別急,說不準哪天就好了,實在不行了,我們就托人抱養一個。”

    可張萬才不死心,他就不信他堂堂一個校長連那個走路頭一伸一伸的劉同喜都不如,他都能有自己的孩子,而且還三個兒子一個女兒。為了爭這口氣這幾年他沒少操心,中藥西藥沒少吃,偏方也沒少用,可還是無濟於事。難道是上天報應,本不應該參加那場學生運動,現在想來追悔莫及,真應了“不是不報,是時間不到,時間一到立馬遭報”的諺語,張萬才不禁長籲短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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