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162 更新時間：15-03-12 10:56
新紀元680年，機械製造商派贏得大選，新政府以成立一切由機器主導的理想國為最終目標，表示這是新世界的開始，於是新世界取代了從前的一切。機械化的發展空前的大規模，科技的白銀時代，指令取代人性，集團取代獨一。人人生活在階級有序的規定裏，活在自己建構出的一席方圓裏。
顧惜十六歲那年，第一次離開他的出生地，隻身來到阿特拉斯聯邦的首都洛凡夫，那裏有一所雲集頂尖人材的學校―――洛凡夫帝國學院。
他討厭一切的事物和規則，甚至是人。可是他必須要離開，顧絳這麼告訴他；雖然對於這個決定不解，但他絕對會服從唯一的親人。
顧惜在學院沒有朋友，不是他幹過什麼令他聲名狼藉的事，隻是認為沒有這個必要，獨來獨往也無不妥，他從不覺得自己寂寞，要對他人產生倚賴性的關係他才覺得奇怪。先天的等級優越使他在許多領域上比其它人走得更遠，或許學院的每一個人都擁有對能力的自傲，所謂的友誼隻不過是一個華麗的修飾詞藻；在冷漠的外在環境之下，無形間造成了與他人更深的隔閡，所以顧惜除了每次以第一名的成績擠身在榮譽學院外，與他同班的人都下意識地避開這位不好相處的優等生。
午後陽光明媚，顧惜每天都會在這個時候到圖書館複習，他的生活作息準確得分毫不差，並且執著於特定位置，比如圖書館靠窗的坐位，久而久之便成為了他的專屬位置。
顧惜正在路途上，不遠處的大樓角落有些什麼在晃動著，幹擾著他的視線。又是一樁欺淩事件，三個人正把一個人按在地上拳打腳踢，那人被打得站不起來，渾身都是傷；可是那些人隻是快意地大笑著，一邊說著些侮辱的話。他不打算理會，幹涉隻會自找麻煩，反正再欺負得厲害也不能將人打死。
忽地，他眼尖地發現被欺淩的對象正是同為榮譽學院的第二名，莫裏斯‧阿維崗。顧惜有些印象，這個莫裏斯是政治係的，家境很一般，但能力卻與顧惜不相伯仲，隻是每次他都是以微小的差距站在學院之首，所以對方隻能長期屈居第二。
他打算改變態度了。
悄悄拿出一把隨身攜帶的電擊槍，電流不大，頂多是引致肌肉收縮痙攣，並不會致命。那是爺爺交給他防身用的，在學院是嚴禁攜帶這種具有攻擊性的武器，是顧惜使了小手段把它保留下來的。
他將放電程度調到最大，無聲地靠近他們，結果當然是讓那三人都猝不及防的被電得一塌糊塗，全倒在地上。
“是誰？!!!”其中一個回過神之後第一句便是大罵。
顧惜不打算逃之夭夭，冷笑著，“以暴力使他人屈服是懦夫最愚蠢的作為。”
“你有種說多一遍!”
“即使要我再說一百遍，我的回答仍然是一樣。我真替你們的父母感到可恥，居然有這種以欺淩為樂的垃圾子女。”
“走著瞧!我一定會告訴我父親的!到時候你必定後悔莫及哭著來求我!”
顧惜惡意地說著，“有種你就說啊，若你幸運地剩下最後一絲氣息。”
“你憑什麼恐嚇？!我會向學院告發你私藏武器!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難道你不是因為剛好在意外破損外露的電纜下經過才觸電的嗎？”
語畢他們同時抬頭，隻見一截電纜不知什麼時候垂落著，包圍電纜的建築物外牆有些剝落；三人盯著顧惜的眼神變得危險。
“若恰巧電線沾了水…”
“你這狗養娘的怪物!我會讓你領教到得罪我的下場!!!”那些人便氣衝衝地離去。
“謝謝你…”待一切都過去後，莫裏斯站起身，疼痛便他吡著牙。
顧惜轉身就想離開，不料卻被對方拉住衣角。
“等等!”
“有事？”顧惜冷淡疏遠地問，眼神是很厭惡的瞥著對方汙黑的手。
對方意識到顧惜的情緒，訕訕然收回手，“為什麼你要幫我？路易的父親在校董會的影響力很大，所以才肆無忌憚，他一定不會放過我們兩人的…”
“正好，反正我也厭倦了這裏。”顧惜頭也不回地說。
“等等!我叫莫裏斯，我們來做朋友好不好…？”莫裏斯不管自身的狼狽形象，隻顧留住顧惜的腳步。
在他麵前這位比他還要高大的青年竟然輕易的被欺負得毫無招架之力，還以淚汪汪、帶著冀求的眼神望著他，縱使顧惜心裏有千萬個不願意，可是他就是見鬼的無法說出一個不字。
他眼中燃起希望，“你不作聲我就當你默認了!”
顧惜沒好臉色地說，“嚴格來說，我跟你是敵人。”
青年兩行鼻血還在淌，吃吃笑了起來，“我可不這樣認為，是對手才正確。”
“我看不出兩者的分別。”
“敵人是恨不得打敗對方，而對手是互相較量。”
“隨便你。”
“哎!你幫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非要問個到底不可。
“我隻是認為少了名對手會令我對學院生活更厭惡，你已經耽誤了我去圖書館的時間。”
顧惜下意識忽視莫裏斯像傻子的大咧咧笑容，鼻青臉腫令他的模樣更蠢了，顧惜快步前往他本應早就到達的地方。
莫裏斯是例外。
作為對手，他無疑是優秀並且不可取代的；作為朋友，卻是十分可靠而且親切。除了偶爾愛做英雄主義的白日夢，以及與內心不符的軟弱身手之外，顧惜還是覺得他這位朋友無可挑剔的，雖然他打死也不會說出來。
有賴顧惜與莫裏斯在學院優秀的成績，學院高層一致認為因為這種小事而開除他們絕對是學校的損失，因此處分並沒有下來，隻是叫他們私下和平解決。這件事令欺淩人的路易急得跳腳，連父親這唯一的靠山今次都沒有站在自己這邊，日後他對顧惜的憎恨與忌憚心就更大了。
不知在什麼時候，也許是他們還沒來得及意識之時，顧惜在圖書館專屬的桌子已悄然無聲地分了一角給莫裏斯，兩個模樣姣好的男生成為圖書館一道風景。
莫裏斯單手支著腮，“惜，我日後一定能改變這個世界的!那時候我就會是大總統，而你會成為我的總理…”
“無聊。”顧惜又將書翻了一頁。
“別經常打擊我好不，我可不這麼認為!”
“這個世界是需要一位有才能的領導者而不是成天渴望穿上紅內褲飛來飛去的蠢蛋，我倒是困惑你為什麼能得到榮譽學院的第二名。”
“因為我是天才~”
顧惜翻了個大白眼。
“你終於肯看我一眼了，可惜毒舌對我起不了作用~不過，你相信共生效應嗎？”
“當然。”於植物學而言是重要的一個理論。
自然界有這樣一種現象，植物單獨生長時便會顯得矮小和單調，但與眾多同類植物一起生長的情況下，則生機盎然。凡事有好與壞的一麵，但一個人無論變好抑或變壞，無非是相互影響的結果。
“我相信我們之間會有這種存在，1+1>2的效應!”
顧惜遲疑了很久，直至莫裏斯快要睡著了的時候，他才聽到一聲很小響應，“恩。”
假如十一年前能預料到往後的命運，顧惜是決不會在那一天出手相助的。
※※※
莫裏斯緩步後退，神情像是最終得到勝利的王者，嘴角始終擒著一抺笑，然而笑容卻如此殘忍血腥，在他身後是從各個入口洶湧而至的機械巡兵。
“除顧惜以外全給我殺掉。”他下著命令。
伊萬馬上下令，“保護顧惜!”
“說什麼傻話？!他不會殺我!你們快逃!!!”顧惜氣急敗壞的喊道。
“聽著!你這樣說即是質疑我們的實力!”說罷亞曆山大將顧惜攏在他可以保護的範圍內，拿出武器。
顧惜恍然回頭，發現莫裏斯像幽靈一樣不知所蹤了。徒留下一群接收到殺戮指令的機器，千百雙發出紅光的機械眼球使他們彷佛墜進饑餓的狼群中的錯覺。
他們沒有勝算。
“出口在那邊!快跑!!!”青望向這空間裏唯一沒被機械兵堵住的出口，大喊。
所有人馬上朝出口狂奔，身後的機械兵朝他們開火，子彈如密集的雨點緊隨而至。伊萬走在最後，在大夥通過一道閘門後，他用槍射壞門的開關感應器，厚重的門當的一聲死死閉上了。可是這並沒能完全阻隔追兵，不用多久閘門便會被它們炸毀。
“它們快要攻進來了!隻要碰到它們的X射線槍我們就會變成灰燼!!!”亞曆山大喘著氣、緊張的說。
“繼續向前!下一扇門還剩下30米!”
“顧惜…顧惜…聽得見嗎…”在他耳機裏傳來微弱的聲響。
“諾亞!”他對這把聲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是我…現在沒時間解釋，快找通風口，它能通往下水道的!”
顧惜四顧周遭，果然被他發現在他們後方不遠處有一排用鐵欄封上的通風口，他往相反方向跑回去。
“你瘋了嗎？!別離隊!”亞曆山大瞪著眼，想抓住顧惜。
“掩護我!”
他不顧對方的阻撓，用力搖晃著通風口的鐵欄，可是它被鎖上了，他連忙向後退，掏出火彈槍對準鐵欄的凹槽開火，火彈槍的威大不亞於小型炸彈爆炸，轟的一聲巨響，鐵欄整個的被打開了一大口子，火苗迅速熄滅了。
“從這裏下去!安全的!”
門的中央出現融化的先兆，銀灰的質地逐漸變得如橘紅的岩漿；已經沒時間考慮計劃了，立即依照顧惜的指示鑽了進去，在門終於被炸開的同時，他們已跑出五十米開外，機械兵無法進去，他們暫時擺脫了追殺。
諾亞的聲音無比激動，“天哪!幸好您沒事!天曉得我花了多大勁兒才找回通訊功能!我恨死伽瑪射線暴!!!”
“但我快要被你喊聾了…”顧惜小聲抱怨。
“我隻是太激動…你們繼續向前走，20米後會有一個T型分岔口的，轉左，然後再走100米，右拐，經過一段頗長的距離之後你們會看見通風管道壁上會有一道梯，沿下走便是下水道。”
“知道。”
“我不能一直開啟通訊，否則會被對方偵測到訊號的，您要小心。”
顧惜應了一聲，然後將諾亞指示的路線重複了一遍，可是其餘人還來不及作出響應，後方便傳來一陣不小的響動。
“糟糕!殺到來了!!!”
顧惜與伊萬跑在最前方，後方的窮追不舍讓他們奔跑的速度愈來愈快，當最後到達諾亞所說的壁梯時，剎那間停住腳步，心髒因為恐懼感而懸得高高的，他這下才聽到心都快要跳出來的強烈收縮聲響。
鐵梯布滿斑斑駁的駁鏽痕，隨時會因不堪支撐眾人的體重而塌下來，延往的下方黑暗得看不見盡頭，或間中有陣陣冰冷的風灌上來。
人會本能地懼怕未知的黑暗陰森。
亞曆山大和默爾德先下去，接著是青和顧惜，最後是伊萬。鐵梯發出鐵片之間不斷磨擦的吱吱聲，整個空間回蕩著尖銳刺耳的響聲。
“嘿…你們感覺到嗎？它好像在動了…”亞曆山大不安地說。
青沒好氣回答，“它不是一直都在動嗎？”
說時遲那時快，脆弱的鐵梯不能支撐這麼多人的重量而分崩離淅，亞曆山大他們首當其衝往下掉，“啊啊啊啊―――”
咚咚的幾聲落水聲，除伊萬以外所有人都掉進水裏。
伊萬單手抓著一邊的梯架懸吊在半空之上，隨即鬆開手，以單膝跪地的姿勢穩健落到地麵上，對於他們的醜態充滿了鄙視和不滿。
“咳咳…”他們再次全身濕透，掉在汙濁的水裏讓他們的心情都很不好。
“所以，我們下一步？”默爾德甩著身上的水。
亞曆山大搶著道，“慢著!泰勒和漢森隊長還未跟我們會合，我們不能就這樣丟下他們的…”
“不必了。”一把女聲插進來。
亞曆山大遁聲而看，迎麵而來的兩人正是要尋找的隊友。
“隊長!泰勒!你們沒事真的太好了…”大塊頭苦從中來的大叫著。
泰勒擰著他的耳朵，“噓…小聲點!!!就當幫忙好不好？!”
亞曆山大的五官都痛得皺在一起，“嗷!!!好痛…能怪我麼？？我們跟泥濘裏的豬沒兩樣!現在隻能他媽的躲在這臭得要死的下水道!”
“再吵我就賞你地雷讓你閉嘴!”默爾德心情差極了。
泰勒說，“嘿!先生們，能否安靜下來？我們發現了一些驚心駭目的東西在上方的實驗室…跟這裏的首領有關。”
“如果你是說那個叫莫裏斯的怪物，我們已經跟他打個照麵了…”
“遠遠不止。我指的，是他詭異的秘密。”
顧惜記憶中那如同捕風捉影的畫麵一閃而逝，一群穿著白袍的人…
“莫裏斯•雨果•阿維崗，生於新紀元672年12月6日，赫赫有名的聯邦首席大法官皮爾斯•阿維崗是他的叔父；曾就讀於洛凡夫帝國學院，並以政治係第一名的成績畢業，其後改名阿德南，卒於新紀元696年7月3日…即4年前。我們發現的似乎就是令他複活的場所…”
眾人心裏都不禁打了個寒顫，一幕比地獄還要可怕的情景浮想在腦海裏。
“哇…明明擁有大好前程的人生，就這麼死了也挺可惜…可是一碼歸一碼!要是讓老子逮到那個死變態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快告訴哥!這種人真的是你朋友？!”
顧惜回應，“嗯…16歲那年我遇見了他。”
“想不到你的口味挺特別…”說完馬上被泰勒踹了一腳警告他閉嘴。
“我不會承認他就是十年前我認識的那個人。還有…少將，請你誠實地回答我，你認識莫裏斯嗎？”
“不。”伊萬不假思索回答。
“為何你會知道他的真名是莫裏斯？”
伊萬停頓了一段時間，似在思考著，半晌才開口，“…就是很久以前已經知道的感覺。”
亞曆山大一頭霧水，“什麼意思啊…？這種玄之又玄的答案…”
“反正是你不懂的意思。”默爾德嘲諷。
“卡布拉爾要我調查這件事的秘密。”伊萬回答。
“可惡!彼得竟然暪著我!幸好我千辛萬苦黑進來!”諾亞適時在顧惜耳邊狂叫。
顧惜此刻破天驚對諾亞經常被他指責為不道德的黑客行為感到感激。
“但是我們沒有接收到首領的指示。”艾琳娜說。
“他不希望公開，愈少人知道愈好。”
“首領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居然將我們排除在外!”青不滿。
“別說了…首領必定有他的考慮。”艾琳娜冷靜的道。
“死人能複活真是聞所未聞…這事必定與你們聯邦脫不了關係…”默爾德有意無意的瞟向伊萬，眼中帶著些許不善。
“別再指桑罵槐好不，你們好端端的沒缺胳膊沒缺腿就少說一句話當作積德，連最有資格失控的顧惜都沒說話呢…”
“我沒有話要說…”
亞曆山大用手掌在顧惜麵前晃了晃，“喂…別嚇我啊…難道真是受了太大刺激嚇呆了？”
“我隻是想到一個主意，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我們必須反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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