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73 更新時間：15-03-28 09:07
他以為，日子就會這麼的過下去，不會有什麼不同。
可是有一天…
比爾還記得那是個難得不再陰鬱的六月天，天氣晴朗，萬裏無雲，一切看起來都那麼美好。如果那個男人不是帶著一身的槍傷回來的話，他想，他那天的好心情會一直持續下去。
他從來沒有見過男人的臉色那麼灰敗過，他以前就算受了比這更重的傷也是笑得一臉的蠢相。
“喂！色大叔！你這是怎麼了？！”他一陣兵荒馬亂，卻怎麼也止不住那不住流出的鮮血。
“不用忙了…”男人揮手製止跟無頭蒼蠅滿屋亂竄的他，又扯出了他熟悉至極的蠢笑。隻是這回的笑容，苦澀的令他至今難忘。
“我這傷…是好不了了…”男人有些愧疚：“隻可惜…要留下你一個人了…真是…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啊？！色大叔！！你！你以前——”
“乖…比爾，聽話。”
那是男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摸著他的頭。他的大手是那樣的溫柔，臉上也沒有不正經，更不帶以往的醉酒。奇異的，他竟然就這樣的安靜了下來。
“對不起啊…”男人一遍遍的重複著這句話，仿佛沒有盡頭。
“對不起，你就給我好起來啊！！”他依舊是那樣的不甘心。明明，這個男人以前還受過比這次更重的傷！
“對不起…我…我隻是…不想要活下去了…”
“為什麼？！！”他驚愕的從床上彈跳起來，直接把男人掀倒在地。“什麼叫做不想活下去了啊？！色大叔你不是要立誌嫖遍天下美女嗎？！！”
“嗬。”男人點了一支煙，半癱在地上搖了搖頭，說：“所以說…你不懂啊！”
“那你告訴我啊！你不說？我怎麼會懂？！！”
男人苦笑，然後給他講了一個俗套到不能再俗套的故事：一個普通的小混混愛上了一個風塵女的故事。
故事的劇情很俗套，俗套到他閉上眼睛就能重複一萬遍。不過就是小混混受了傷，風塵女救了他，然後他們就在一起生個孩子。然後和所有的故事一樣，他們生活困苦，女人終於忍受不了貧窮而重操舊業。然後那個女人被一個富人看上，當了別人的情丶婦。但是那個小混混卻依舊死心塌地的繼續愛著那個女人，為了那個女人拚死拚活的做個各種對不起良心的事。最後故事就以女人被那個富人失手殺死，小混混為她複仇，也要死了為結局。
比爾苦笑，嘲笑，諷刺的笑。
多麼愚蠢！
他從來不知道名為他老爹的男人竟然是個大情聖？！
他想問他：既然你這麼愛那個女人為什麼還天天流連在煙花柳巷？
他想問他：那個女人有什麼好？
他想問他：值不值得？
可是最後的最後，他什麼都沒問出口。
因為那個男人隻留下一句：“千萬不要想老爹一樣傻…去愛上別人啊…”就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他不屑的撇撇嘴，沒有流出一滴眼淚。他當然不會傻兮兮的去愛上別人，
他隻會愛自己，更愛自己，最愛自己。
然後也是在那一天，他遇上了笑了一臉慈祥的院長大人。他明明知道這穿著神父裝的男人笑的是那麼的假，那麼的不懷好意，可是他還是坐著他的船來到了小樓。因為他已經不想在那條烏煙瘴氣的煙花街裏流連了，所以他決定換個地方，換一種生活。
他原以為，他會變成和那個色老頭截然相反的人。可是他錯了，自從他在小樓裏站穩腳跟後，他就開始迷戀起女人的味道，沉迷在欲海之中。而那時，青澀的他以為他懂了男人總是流連在煙花柳巷的原因。可是直到他遇見了艾斯，並開始為他沉倫的時候他才明白，那種趴伏在女人身上的快感，也不過如此。
他和艾斯，又或者他對艾斯的所有情感，都始於那場意外的歡愛。
那時，他生死一線，而艾斯狀況同樣的不堪。可是，他卻嚐到了從品嚐過的美好。那滋味，即使過去了這麼久，他還清晰的記得那蝕骨的美妙，令人心情激蕩。
然後呢？真正的被艾斯吸引是什麼時候呢？
比爾覺得他現在是如此的可笑，他竟然像一個瀕死的人一般不住的回憶著過去。可是他又無法停下來，他隻能不停歇的想念著那張甜美的笑臉，才能使他不至於難過的哭出來。
而令人悲哀的是，艾斯卻從來沒有真正的對他綻放過笑顏。他曾對他橫眉冷對，對他麵如寒霜，也對他哀婉苦笑過，但更多的時候他隻是麵無表情，如同一尊沒有情感的琉璃娃娃…或許，他在他麵前表現的最真實的一麵也僅僅是他們歡愛時，他故意弄痛他時他那緊蹙的眉頭而已。
至於那個臆想中的笑臉，則是他們在一起度過第二個月圓夜後，艾斯的一個驀然的轉身，帶給他的幻象而已。可他卻因為這個幻象，第一次動心了。從此遍一發不可收拾…
那時，他就像個真正戀愛中的少年一般，心裏想的是怎麼哄他開心，怎麼讓他喜歡自己，怎麼把那隻名為加文的攔路虎給處理掉…可是，實驗室突然的轉移，他們被突然的送入這座小島，艾斯突然的失蹤，這一係列的打擊讓人措手不及，也讓他在這段困苦的時光裏漸漸淡忘了艾斯…
但今天的這場意外，卻輕易的把他所有的努力全部推翻了！！
雪下的越來越大，就好像是小說故事裏，主角傷心難過時，總是會遇到刮風下雨的天氣一般。原以為這些不過是童話故事裏騙騙小孩的把戲而已。可是現在的比爾卻隻覺的嘲諷。於是他就這麼自然而然的勾起了唇角，隻是還未等笑容凝固，他的臉上就被那濃濃的苦澀所替代。
他是多麼可悲啊！
竟然和那個至死都可笑的色老頭一樣的悲哀，一樣的為情所困！
看來他還是不夠自私，不夠冷漠。所以，他才會被艾斯那臨走的一眼攪的這麼的迷亂，這麼的顫抖，甚至還出現了幻覺……
阿斯莫德在寒冷中忍耐尋覓了許久，如果不是因為不想輕易的放棄這場遊戲，他早就找個溫暖的地方安享這第一天的自由了。但無奈，他和老傑斯的賭約太過誘人，**得他竟然鍥而不舍的瀏覽在這座廢城的大街小巷。所幸的是，在夕陽沉下前的最後一刻，他找到了他此行的目標。他嘴角噙著溫柔笑，一步一步仿若慢動作一般上前…
“終於找到你了，比爾。”他用著盡可能的溫柔對著那已經呆傻的人伸出了手，腦中想的卻是老傑斯的遊戲規則…
“你隻要在七日之內呆在比爾的身邊，並盡量對他好，滿足他的所有要求。那七日之後，他對你是真心還是假意，到時候我們……”
“那麼，若是我我贏了話…”
“你贏了，我就找人幫你取掉這條貓尾巴，並且答應幫你做三件事，如何？”
“嗬。不愧是老狐狸。那麼，你付出這麼多，又想要什麼？”
“我？我隻要你給我演一出好戲，並且……”
“艾斯？！”一句略帶遲疑的輕喚勾回了阿斯莫德那四散的思緒。他繼續溫柔淺笑著，隻是若認真看，還是能夠察覺他眼中的淡漠。
但是這種細微的不同，對於還恍然入夢的比爾來說，太難發現了。
他現在隻覺得自己好幸福，但這幸福來得太過突然，突然的實在讓他難以置信。
因為太過不可思議，所以他連呼吸都已經停止了，他隻能深深的凝視著來人，好確定這是不是隻是他的又一次臆想？因為太過不可思議，所以他連指尖都帶著顫抖，隻能一點點、一寸寸的靠近，以防止這歡喜過後又是一場落空。直到他的指尖真實的觸碰那紅衣飛揚的振袖，他才敢相信他眼前站著的就是把他的心房攪動的一塌糊塗，讓自己一敗塗地的人。可是當他真正的抱住了那個人，確確實實感受到他的體溫時，卻又皺緊了眉頭。
“你到底跑哪去了？！你不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為什麼我喊了你那麼久你都沒回答？！”他一張口就是怒斥：“還有！你看看你！穿的這是什麼啊？！大冷天的你就穿的這麼少在大街上四處晃悠？！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體不好？！你還以為這是在在小樓嗎？你想要什麼藥就有什麼藥？！！還有個醫師跟在你身後幫你掃尾巴？！！……”
“發泄夠了嗎？”被人劈頭蓋臉訓斥了一通的阿斯莫德雖然依舊巧在笑，隻是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危險。
“沒有！”比爾圈他的手臂越收越緊。他有那麼多話，那麼多的憤怒，就是說上一天一夜也說不完。
“那好吧…你繼續…”
“你幹什麼用一種拿我沒法子的語氣說話啊！”聽著阿斯莫德那無賴又無奈的語氣，比爾隻覺得委屈萬分：“你難道不知道，我在擔心你嗎？”
“確實不知道。”阿斯莫德極輕極淡的歎了口氣，在他的概念裏壓根就沒有‘被人擔心’這個選項。“不過…我現在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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