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88 更新時間:15-03-06 00:58
季府在城南近郊,原本是馮都督和鐵騎將軍的兩塊地,季子槐出大價錢買下來,蓋了四裏牆,內部構造十分複雜,成對鋪開,分出東南西北四個區域,而區域內的要務也分得很清楚:
大門在東,修建老爺夫人住的閣樓,還有花園和祠堂。仆役房,廚房,菜園子等在南,均是矮房,製度森嚴,有宵禁。西區後門常年緊閉失修,有假山和水池等,供主人尋歡作樂。而北區則是禁地,有帳房、金庫、糧倉等。
季府門口有一對石獅,兩截梯子圍大理石欄杆,梁寬扁厚,牆是朱丹色,瓦是藏綠色。門匾金字,記:季府。門匾下角各掛兩盞大紅繡“福”字的燈籠。下麵的柱子則是黑紫色。柱子中間有五米寬的黑漆大門,中間是一對虎咬金環,環上有龍。
為什麼青魘有這個雅興觀賞夜晚的季府大門呢?
“青公子,前門鎖上了,若不嫌棄來南門吧,與我們這些下人一同去穹山。”
子時的季府像閻羅殿,幽暗寂滅,隻有門縫中的一點微小火光勉強維持活人氣息。
青魘虎瞳一閃:“他們何時走的?”
“黃昏啊。”
“穹山在什麼方向?”
“在北方。——青公子?——青公子你還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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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夜星辰下,郊區的樹木均被撒上淡藍色的光影,它蒙在泛黃的樹葉上,或傾斜幾道照徹森林。迷夢般寒冷的冰藍色,在寬闊的草地上碾成薄薄的霧。“呼哧”,駿馬的腳踏上草地,它眼底亦有如此一彎月光。
馬匹從樹梢盤踞的密林中走出來,離開黑影,它光滑的毛皮也染上了淡藍色的微光。隨後,“軲轆軲轆”的車輪聲響起,一輛,兩輛,三輛•••五輛!它們迎來更加寬闊的大道,奢華的馬車頂上流蘇飄搖,馬兒輕快前行,好似散步般逍遙自在。
霜瑾的坐的馬車是最素雅的一輛,他緩緩墊後,亮藍色的頂和頂上的明珠立即被月光照耀的光輝燦爛。他拉開秀簾,伸出藕節般白嫩的手臂,任由微風中的雨粒沾濕,他隻是舒服的半眯上眼睛,慵懶尊貴,說到絕世美人,冷豔又不俗氣,霜瑾可謂當仁不讓的一個。
“沙沙沙!”
什麼東西。霜瑾恍惚過來,驚鴻一瞥,樺木間竟有一個黑影正在蹦跑。
是野獸吧。霜瑾抓緊窗沿,大著膽子探出腦袋,仔仔細細看,它總逃不過樹隙裏的月光,總會露出些特征。——如他所料,一根黑色的尾巴掃過。他心中叫急:果然是野獸。
霜瑾急忙朝前麵喊:“快驅馬,有野獸!”
他這一喊效果不大,每輛車都有十幾步的距離。霜瑾拉開前簾,對馬夫說:“有野獸,快跟上去。”馬夫正打著瞌睡,被驚醒後嘟囔一句:“這練火林沒有野獸。要有野獸馬兒也會叫會跑,它們比人機靈。哈——”打個哈欠,馬夫又沉沉睡去。
霜瑾皺緊鼻梁,他美眸瞄向樹蔭間,那黑影突然縱躍出來,他嚇一跳,跌坐回去。哎呀!他失神片刻,依稀記得剛才看見了什麼。一頭老虎,黑色藍紋的老虎。它恣意飛揚,身段優美,一雙駭人的眼睛卻異常空靈。
霜瑾大口氣大口氣的喘,兩米寬的馬車驕子裏,兩個貼身侍婢正睡得香甜。他甚至懷疑是噩夢驚魂,害怕、慌亂,可是有些難以置信,他難耐心中好奇想要翻開簾子看,但就在這個時候——
“季子槐在哪?”
聲音先落。隨後才出現麵容。
青魘光潔的身體露出半截來,手指輕輕的拂開了碎花布簾,像一節節的玉勾。他劍眉入鬢,有一身不沾人氣的清冷,和舉世無雙的狂傲。刻進人眼卻隻留下酒韻般的迷醉,那是一種過不難忘的魅,叫餘香。
霜瑾聽人說過他,青魘。一個容貌極像他的男子。可自己這般貼近後才發現根本不像。
有的男人肌膚柔軟,不用搽脂抹粉卻一身陰柔。而且伺候過男人後,亦或多或少會殘留一些嫵媚。——青魘卻不像,即便容貌極像,他卻是個男人。剛毅,凶悍,還有野獸般眼神的男人。
女人會愛上,男人會欣賞。可若狂野到這般境地,便會讓人瘋狂想要獨占。就像飼養一隻強大而美麗的野獸。•••啊,如同剛才那隻黑虎一樣。
“季老爺在第一輛。”
霜瑾勾勾嘴角,八分相似的五官,他卻笑得十分惑人,顛倒陰陽。
所以說到底,他也不過是一隻有人想要征服的野獸罷了——
青魘點點頭,轉眼布簾便穩穩的落下了。
他朝第一輛馬車衝過去,在第三輛車後麵看見一張裹行李的黑布,便順手扯下來,行李哐當哐當滾落一地。
“季子槐?”
車裏是黑的,不像霜瑾,車裏用琉璃罩了一根蠟燭。
青魘摸索一下,全是被褥,也分不清,況且長發纏在胳膊上,他行動不便,抬起身用一隻手挽住頭發。那時分,車裏突然亮了,一顆夜明珠滾出來,光芒淺如湖泊中的一點星光,卻照耀出了下身隻有黑色粗布,跪在車裏挺直腰身挽發的青魘。
隻聽見黑暗中一聲狠狠的吸氣聲。
季子槐露出臉來,暗啞道:“你渾身都是水漬。”
青魘點點頭,放下頭發,把滾在邊上的夜明珠拾起來:
“晴雨,不礙事。”
季子槐上上下下的打量,滿眼下流,剛想說一句霜瑾你這個妖精,又來折磨老子。可待青魘把頭抬起來,本該嫵媚一笑的,偏偏凶狠的撇出皺褶,滿眼戾氣:
“季子槐,我跑了十裏路。”
季子槐的熱情冷完了。他的雙眼不易察覺的暗下來,落到嘴邊卻訕訕說道:
“穹山的曇花明日便會開,倘若明日再去會來不及。再說,我相信你趕得上。”
青魘亦很複雜的望著季子槐。——他不知道什麼對,什麼不對。可既然季子槐說了,怕趕不上曇花開,而且自己的確能趕上,那麼可能真的是如此吧。
心思不夠細膩的青魘沒有多想,立馬露出柔和的一麵,驕傲的笑起來:
“哼,幸好問了方向趕過來。”
“嗯。你肩上的傷是?”
青魘急忙捂住,昏暗中看不清楚那是什麼傷害。
“沒什麼。”
季子槐假笑一聲:“嗬嗬,你應該也累了,睡吧。”
“好。”話罷,青魘便躺下來,裹著毯子麵朝牆板。
兩人心神不寧。
季子槐望著膝旁的漆黑頭顱,寒冷的目光比冬天的風雪更加凍骨。他伸手,準備撫摸青魘的頭發,手懸在空中,又縮了回去,握成拳頭,輕輕的砸在腿上,連指甲都深陷進了肉掌裏,他卻沒有察覺似的,更用力了幾分,這才疼得他醒過來。
那樣單純又沒有心機,可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呢?
——為什麼當年···
他用矛盾的心情凝望著,好像青魘在很遠的地方。而自己,卻依然在原地煎熬。
沒有一點真實感。
你真的不是霜瑾嗎?或者是第二個霜瑾?——他多麼想詢問這個男人。
對啊,這是真的!——青魘是真的。因為隻有他!——也隻有他才會凶狠卻很輕柔喊著自己的名字。“季子槐”,幾乎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那種蠻橫、粗魯卻被珍惜對待的錯覺!
所以恨他。
對他的恨,就像一團死灰中的火,它藏匿著,等待著,用心血去灌溉,隻需一陣不大,卻能震碎灰燼的風,那團火便會“轟”。——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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