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50 更新時間:15-03-25 08:02
沈輕語告辭了眾人之後獨自揣著重重心事上路,看了看四周的草木蔥蘢,想想所有桑氏族人個頂個的清秀溫雅,念頭打了個旋,飄到杜懷瑾身上去了。
要說溫雅,怎麼看還是杜懷瑾才算得上是個中翹楚。相形之下自己在京城聽到的那些個奉承,再見了杜懷瑾之後幾個人說得出他四皇子溫雅這話來?
清冷卻並不淩人,端的好溫潤。
沈輕語回京的消息還是先一步傳了回來,此刻沈輕負正看著桑茗遞的折子微笑。
這是服軟,不會出兵了麼?
“朕可不知道何時桑氏這麼能忍了,不是說護短,不是說清高的麼?還當真有怕的東西!”
“且看四弟帶回來的消息罷,皇兄想必後手無窮,還怕桑氏不動?”沈執樽在一旁方才卸去盔甲沐浴出來,渾身還帶著濕氣兒,唇角一勾。
沈輕負一邊寫著批複,心不在焉似的:“我還是那句話,我要活的他。但這樣的性子,該好好磨一磨才合用。”
沈執樽終於皺了皺眉,不再說話。
沈輕語這邊回到京中就馬不停蹄地趕去皇宮內彙報事宜,知道沈輕負眼光毒辣,他也沒有什麼隱瞞,將桑氏所有人的反應通通和盤托出,隻到了最後才遊移不定起來。
“你沒想過會從杜懷瑾這兒碰釘子罷。”沈輕負揮手叫來侍衛,自有人將他晾幹的批文帶下去。
“皇兄果然看人最毒。”沈輕語歎了口氣。
沈輕負也不抬頭,徑自飲茶:“罷了,這事兒且就這麼放著,朕自有辦法叫那桑氏乖乖出兵。”
沈輕語眼裏飛快閃過一絲不忍,好似流星滑落天際,頓了頓還是艱澀開口:“皇兄真的贏了,便留桑蘅姨母一命罷,輕語願以親母之禮相待。”
她的懷瑾比起你來不知道要好多少,趁早熄了念頭吧!沈輕負心頭暗暗一笑,臉上不動聲色:“杜懷瑾可不是個服輸性子,你可別就以為這回勝敗都是朕一手主導。其餘人也不是泥胎木塑,哪能任由朕去摶捏!”
沈輕語斂去眉間的一絲不甘,淡然起身:“是輕語自己莽撞了,這些原來是要皇兄斟酌的。”
說完,徑自做禮退下了。
“獨歡妹妹今日有些病怏怏的,你不去看看麼?”沈輕負見他一言不發就退走,揚聲道。
“勞煩皇兄告知。”聽說是沈獨歡身上不好,沈輕語驟然一片慌亂,碎步離去,也不見了平日裏的溫雅和氣。
你果然是著緊著沈獨歡的,你母妃出自桑氏,可朕真的沒有看出你對桑氏是怎樣的情感。
皇宮,個個都不得幹淨。
也隻有杜懷瑾這樣的人,傲立在雲峰之巔,清冷俊秀,從不沾染這些有的沒的。
沈輕負眼裏又起了一層笑紋,星碎,晃動著迷了人眼。
就來一戰罷,我沈輕負認定了的對手,可不能叫我失望才是。
傳信的鷹隼帶著一身緞子似的羽毛,將信扔下便被桑橈抱著投食去了。桑渝匆匆掃了一眼卻是沉吟良久。
他未曾注意,夾層,背麵,幾組數目龍飛鳳舞。
瀏覽一過,順手叫桑橈去探病的時候把批示給杜懷瑾送去。桑橈的臉色有點發青,想了想杜懷瑾這幾日越來越好的神色,卻真是希望大舅母能在他飲食裏麵下點什麼。
自己還真習慣就這麼守著他什麼也不做的清閑日子了!桑橈一想到以後要被杜老爺子管教,整個人都蔫了。
能把表兄管教成現如今這般,他該是有多嚴啊!
看桑橈拖著步子走出去蔫頭耷腦的,桑渝在背後頭一次笑出聲來。
小家夥可是知道怕了!
跟著杜慎行,對桑橈而言,其實是福非禍的。按了杜懷瑾性子的,又是失了父親,性子內斂到如今,也不全都是杜慎行管教的過錯。
桑橈麼,也看自己造化了。起點這麼高,將來還是廢柴可就說不過去了!
教養他的那些人,豪華陣容排出來也不比皇子公主差多少了。不說別的,老舅君知命可是天文地理通透,能學了一半分就是貪天之幸了。
桑橈的步子有些沉,一步步走到了杜懷瑾的門前,努力把自己的表情整理得一如往常後才推開門。饒是這樣,他心裏還是像一個小鼓在敲。
“怎麼蔫耷耷的,被外祖父訓話了麼?”杜懷瑾一邊照常用著早膳,抬起眼睛淡淡問一句。
“沒什麼。對了,這是夜皇的批示,祖父說要拿給你看。”為了掩蓋自己與平日不同的作風,桑橈急忙岔開話題。
杜懷瑾匆匆瀏覽後對桑橈道:“拿筆來。”
桑橈沒想到好好的一個早膳會因為一封批複有所滯留,臉上已有了三四分的不悅,還是將一應備齊了遞給杜懷瑾。
刷刷刷,杜懷瑾在紙上一掠而過,墨漬淋漓中圈點不一。
末了,看著這張形同廢紙的批示,眼底靜靜地閃了閃。
“看來這仗,不能不打……夜皇好手段就是了。”杜懷瑾有些無奈地收拾了一片狼藉,整了整儀容。
“橈兒,收拾收拾你的用品,我們不久回去。”杜懷瑾再轉眼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情緒掩藏的功夫看來夠桑橈學的。
“隻我與你麼?”桑橈一瞬間又想到了沈輕語看桑蘅的神色,硬生生地打了個寒戰,便用話去試探。
“母親這下也不舍得再離開我了,我們三人回去,也算是不能再多了。不過在回去的路上,我們要做些別的。”杜懷瑾收了收衣帶,臉上閃現出一絲凝練與很絕。
桑橈見他這麼說,心裏沒有畏懼,反而有些激動的快意,仗著自己身邊有杜懷瑾做護持,他也沒什麼好顧及。
臨行前桑渝將三人單獨傳喚進了書房又是好一頓念叨:“這一個個的,眼看看也都要走了!阿蘅,你到了鎖寒山可要收收性子,畢竟懷瑾已經足夠清冷,凡事不必去渴求太多。”
杜懷瑾一雙鳳眼眯了眯:“兵家事物倒是勞煩外祖父多多操持,懷瑾自會約束武林,委派助力。”
“你天生清冷懾人,偏生溫潤比官家公子更勝,大概也是一場運數。”桑渝這邊提點到了兩個杜懷瑾並不是太喜歡的字。
縱使有命運氣數又能如何?杜懷瑾隻相信自己動手之後得到的結果。
見他神色有異,桑渝也不便多言,隻是揮了揮手。
杜懷瑾默然退了去,一若止水。桑橈驟然一陣心酸,強自壓著不曾顯露半分。
至此一別,何時再見?
雖說兩家來往也並無不便,但自己終究不可同舊日一樣在空桑山荒度歲月了。
他今年十六,在山上早就習慣了日裏閑散,這一出去,杜懷瑾的清冷性子倒是由著他來照顧了。
桑橈知道他累。
然叫他這麼跟著杜懷瑾離開,終是不舍的很。
出了門,娘親涼阮便迎麵攬住了他。
他伏在娘親肩頭,卻見自己一向嚴苛的父親眼眶微微紅了。
“爹,要是你難受,就想想孩兒淘氣的時候給你添了多少麻煩罷,怕還不夠嫌棄橈兒呢。”他強撐著同自己的父親玩笑,卻在底下幾個字上哽咽難言。
“小孽障,可別再像家裏似的給你表兄添亂了!”桑蕁長聲一歎,掩去了自己的不舍。
涼阮看了自家夫君一眼,也不敢再多做什麼牽絆,默默推開了桑橈,抹了抹眼睛退到桑蕁身後去了。
杜懷瑾與桑蘅不好打擾,並肩立在著空桑山的斷崖上,吹著微微的風,心頭有些冷了。
“怎麼,是不願回去麼?為何一定要把自己逼得那麼緊呢?”桑蘅隻當是杜懷瑾被杜慎行拘束得恨了不願回去,微微一笑拍了拍男兒的肩頭。
杜懷瑾看著母親清冷純澈的目光,身子有些僵硬地偏了偏。
“罷了,你這脾性像我。”見他似乎不願意被觸碰,桑蘅淡淡笑了笑,不以為忤。
哪裏是像……杜懷瑾血氣有些上湧,眼前仿似劃過一道張揚大紅,心裏有些刺刺地疼,卻一時半會說不出什麼,隻等著桑橈緩步前來,背著手,極力忍下眼底的不舍。
“不是不回來,橈兒也不小了,哪裏需要這麼女兒態?你表兄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和你姑丈可都不在他跟前呢,照這麼個心性,還有今日這般成就斐然的他麼?”桑蘅見自家兒子臉色不好,也不想擾了他思量,低聲訓斥了桑橈一句。
杜懷瑾被桑蘅這麼一說回了神,勾了勾一雙鳳眼,也不多說什麼。
“橈兒知道。”桑橈見杜懷瑾心思又重了一層,不敢再提什麼戀棧空桑山的話,隻也點了點頭。
“母親是要同行,還是回鎖寒山去?”杜懷瑾回頭看了一眼桑蘅,語氣溫涼如玉。
“不就是皇宮麼?姊姊的故地,怕除了我也沒人進得去了。要想破獲疑案,取證最是重要,我怎能就這麼放下你和橈兒?”桑蘅輕輕含了一抹笑意。
知道她是想借著這機會憑吊桑芷,杜懷瑾也依了她的意思。
是時候解開心結了。
桑橈聽他們這麼說著,一雙秀氣的圓眼眨了眨:“倒是想想該怎麼進去才好,雲霧訣傷身得很,表兄你可悠著些兒。”
“橈兒所慮及的我也想過……”翹了翹鳳眼,杜懷瑾一副成竹於心的模樣。
少見他這般脫了清冷的外衣,桑橈心頭一跳。
可是有好戲?或是……
賭局?
又是一場浩大的繁盛。
不管桑氏還是杜氏,都不會讓他在賭桌上輸了下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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