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抄 交叉  第十二章

章節字數:6091  更新時間:15-07-27 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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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這次期末考試年級排名第四。”我慵懶的躺在沙發上,和最愛的娘親說著。

    “挺好的,其他同學呢,喬雪航、唐芮什麼的。”娘親和以前的問話方式一樣。

    “哎呀,媽咪呀,”我延續著小學的稱呼,“咱們自己管好自己就行了,連周老師都常說‘關好自己的門,管好自己的人’,管人家幹什麼。”

    “我就是問問,不行啊?”媽咪堅持著自己的立場。

    “喬雪航第三,唐芮第七,趙之岩第八,歐陽浩然第九,杜濤十三。”我淡淡地彙報著,把發熱的抱枕扔到了一邊。

    “孩子們都考得不錯啊。”媽咪滿意的進了廚房。

    我盤算著一個月以後趙之岩的生日,想象著各種活動和歡樂的場景,這樣的畫麵在腦海裏不斷地閃現、改變、重複,像是自己給自己放的獨家電影,要點幾根蠟燭,生日歌是要唱中文還是英文,那天會不會下雨,要送他什麼東西,各種各樣的疑問像是棉花糖一樣越裹越大,但卻很甜。思考這種歡樂的問題,總是不會頭疼的。

    巨蟹的鉗子帶來了七月的火熱,像巨蟹一樣母愛泛濫的溫度和陽光讓我一絲半毫都懶得動,甚至於紋絲不動,都可以感覺到汗珠沿著額頭凝結出來,順著耳朵根流下來,在下巴和脖子上彙聚。飲食上除了冰西瓜和綠豆粥,我也是很少再碰其他的東西,長江流域的伏旱天氣是這樣的折磨人,對於原本就有風濕病的娘親而言,空調即便是開著,也是過不了幾分鍾就要關的,我隻能在屋子裏忍受著那片刻被冷化的空氣再度慢慢被蒸熱的過程。

    打從記事起,我口中的“媽咪”就是一個要強的人,而即便是在渾身毛病的情況下----腰間盤突出、頸椎突出、指尖風濕,她也從來沒有過流淚和悲觀的時候,因為聽著港台地區的孩子們叫“媽咪”,覺得特別可愛,所以讓我也形成了這樣的習慣。除卻以血緣為紐帶維係的母子關係,我和媽咪更是無話不談的貼心朋友,幾乎從背上書包的那一天開始,我總會主動把學校裏一天內發生的事情告訴正在做晚飯的她,我從來不曾覺得這是像打小報告一樣的長舌,反而可以從中聽到一個成年人的觀點和看法,我想這對我而言也是沒有壞處的,畢竟----親人不會給你錯誤的指導,他們不會害你。

    然而隨著周遭人事的變化,我不得不把一些事隱瞞在自己心底,比如自己正在思量的獅子座生日,比如跟自己朝夕相處的那個人----是個男生,但我還是偏執地把發呆的時間交給了他。

    七月五日。

    七月六日。

    七月七日。

    七月八日。

    七月九日。

    午後安靜的屋子裏隻能聽到鍾表的滴答聲,我像小貓一樣曬著太陽躺在自己心愛的床上。

    七月十五日。

    七月十六日。

    七月十七日。

    七月十八日。

    偶爾的一場晨雨讓心裏幹涸的土地略略滋潤,路上的行人都在抱怨著天氣的酷熱難耐。

    七月二十六日。

    七月二十七日。

    七月二十八日。

    七月二十九日。

    七月三十日。

    七月三十一日。

    八月一日。

    獅子的尾巴悄悄地接續七月的炎熱,或許正是通過這種煎熬以顯示它霸道的地位和作風。不過凡事總有例外,至少趙之岩不是像星座分析說的那樣----獅子座都很霸道、專製,有王者風範。

    終於熬到了他生日的前兩天,我坐在電話旁邊,還在心裏默念著那個早已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卻被清脆的鈴聲驚了一下。

    “喂。”我試探性的拿起了聽筒。

    “喂,你好,我是李之琰的同學,請幫我叫一下他。”很有禮貌的聲音。

    “我就是。”我頓時把說話聲音放得很輕鬆。

    “後天,什麼時候在哪兒碰麵?”趙之岩一聽是我,口氣變得隨意起來,沒有了開始的客氣和禮讓。

    “真是的,你家離我家這麼近,你上午九點鍾來順路叫我就行了,還去哪兒碰麵啊?”我笑著說道。

    “行,那你在家裏等著,別等我去了,你不在。”雖然看不到表情,但我聽得出來他在笑。

    “我能去哪兒,你到時候按時來叫我就行了。”我吩咐著。

    “和誰打電話呢,還來叫你?”娘親聽到後從臥室走了出來。

    “同學,後天過生日,叫我出去一起玩兒。”我心平氣和地回了句,放下了電話。

    九點,已經九點了。

    我看著家裏的表,可是卻沒等到敲門聲,也沒聽到樓下有熟悉的喊聲。我踱步到了陽台,看著樓下的車流行人,向左看,向右看,卻始終沒有看到趙之岩的影子。

    “他不會忘的,也許等會兒就會來了,再等等。”我心裏催促著,又甘心等著。

    三伏天的陽光完全像是沒有穿衣服的流氓,肆意地把自己的體溫傳給每個活著的人,還沒有出家門,單是把腦袋探出窗口,就覺得空氣已經被燙熟了,柏油馬路像是融化的冰激淩,在搖曳的熱氣中上下浮動,所有的一切像是泡在了熱水房裏一樣,躁動、不安。

    “不是說今天有同學來叫你出去過生日嗎?”身後傳來母親大人的聲音。

    “嗯,可能等會兒人就會來了,再等等,我怕萬一我要是出去,正好他來的話,就錯過去了。”我還在看著窗外的人影。

    九點半。

    等待或許是最浪費生命的事,但每個人都曾把大把的時間耗費在等待中,隻是因為一聲心甘,一句情願。

    九點五十。

    突然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媽咪接起了電話。

    “噢,他在,你稍等一下。”母親大人說著,把話筒遞給我,“找你的。”

    幾乎在拿過電話筒的刹那,我在心裏做了各種假設和猜想,想盡了最壞的結果----計劃取消。

    “喂。”我的聲音小的自己都聽不到。

    “喂,李之琰嗎?我是趙之岩的媽媽。”電話那頭的女人很是和氣地說著,“他今天在我這兒,昨天有些發燒,他讓我打電話告訴你一聲。”

    發燒?!我心裏咯噔地一下,嘴上還在說著:“噢,我知道了,謝謝阿姨。”然後慢慢地放下了電話。

    看到我默然的表情,媽咪開口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有事兒不能來了?”

    我沒有回答,然後拿起了電話:“喂,福國昶嗎?我是李之琰。”

    “李之琰啊,找我什麼事兒?”福國昶的聲音一向慢吞吞的,永遠都很悠然的口氣。

    “你知道譚莊曉夢家在哪兒嗎?”我想著之前藝術節上趙之岩告訴我的----他母親的家在譚莊曉夢家的樓上。

    “知道啊,怎麼,你要去?”福國昶驚訝地問了句。

    “你先告訴我地址吧,我有急事兒,以後再和你解釋。”我拿著紙筆記下了地址,“媽,我先出門了,晚上就回來,不用擔心。”我穿起鞋子,裝好鑰匙,打開了門。

    “叫聲‘媽咪’再走。”母親大人笑著央求道。

    “媽咪。”我像是完成任務一樣草草的叫了句,跳著下了樓梯。

    托從小生活在城市的福,對這個日漸發展的地方還算熟悉,我站在了一幢白色塗牆的居民樓樓下,抬頭看著四樓的陽台。

    十點四十,還不算晚。我看著手表,走進了一樓的樓梯口。沿著盤旋的樓梯上到了四樓,看著貼著對聯和大紅福字的防盜門,我按了門鈴,不知道是因為一路上走的太急,還是別的緣故,心跳的很快。

    隨著笨重的大門被打開,一個中年婦女站在我麵前,呆呆地看著我。

    “阿姨,您好,我是李之琰。”我兩隻手互相搓著,低頭彎下了腰。

    “啊,你就是李之琰,快請進。”眼前的這位阿姨頓時喜笑顏開。

    我進了客廳,看著家裏的布置和格局,陽光照耀下的屋子很是亮堂,整齊的擺設和幹淨的茶幾讓人一看就知道屋子裏有一個會打理的主婦。

    “你看看你,一路上跑的累了吧,大熱天的出著汗,快,吃根冰糕。”說著,她從冰箱裏取出了冰糕遞給我,朝著臥室裏喊了句,“小岩,你同學來看你了。”

    我跟著阿姨進了臥室,趙之岩正在床上躺著,床頭櫃上放著藥盒、藥片和盛著半杯水的玻璃杯。

    趙之岩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勉強地笑著:“你怎麼來了?”

    “聽阿姨說你病了,我過來看看。”我像是在和一個初次見麵的人說話一樣的客氣。

    “還沒吃飯吧,阿姨剛做好了飯,本來打算讓他吃的,你也留下一起吃吧。”

    “你不是還要去上班嗎,剛才李阿姨都打了好幾次電話了。”趙之岩很平靜地說著。

    “這不是你病了走不開嘛。”然後又和我說著,“他爸爸忙著出差,告訴我說他生病了,我就把他先接到我這兒來了。”

    我點著頭看著床上躺著的病號。

    “那要不你們兩個在家裏吃飯,我先去單位看看,行嗎?”阿姨看著我們兩個。

    “你走吧。”趙之岩簡短地說著。

    “那你先留著,幫我看著他。”阿姨和我交待著,看我點頭答應著,才放心離開。

    “餓嗎?”我坐在床邊看著他。

    趙之岩隻是傻乎乎的笑著搖頭。

    “都病成這樣了還笑,自己生日還趕熱鬧一樣的發燒。”我添了些熱水,把玻璃杯遞給了他。

    “我要坐起來。”聽到他的指令,我趕忙扶著他,把枕頭豎起來靠在身後,他坐在床頭接過了玻璃杯,喝了幾口水。

    “大夏天的感冒,是不是吹空調吹的?”我伸手放在他的額頭上,還有些微燙。

    趙之岩隻是看著我,不說話。

    “看我幹嗎,燒壞腦子了?”我也用同樣的眼神看著他。

    “我餓了。”他像個小孩子一樣的說著。

    “等著。”我進了廚房把放在鍋裏的飯菜拿了出來,端進了臥室。

    “你喂我。”他擺出一副病號可憐兮兮的樣子。

    我瞪著他看了半天,拿起了碗和勺子,把大米飯送到他嘴邊,趙之岩笑了笑,張開嘴吃了下去。

    “怎麼找到這兒來的?”他咽下飯去問道。

    “上次你說譚莊曉夢就在樓下,我給朋友打了電話,他們是一個班的,告訴了我地址。”我邊說邊喂著他大米飯。

    “本來還打算今天出去好好玩一天,生日禮物都還沒挑好。”我吹了吹飯菜的熱氣,“挑禮物實在太麻煩了,我都不知道選什麼好。”

    “那些都不重要。”趙之岩嚼著飯菜嘰裏咕嚕地說道。

    “咽了東西再說,也不怕噎著。”我拿起水來遞給他。

    “這個生日挺好的,還從來沒有人來過我家。”他笑著說了一句。

    “我們家也是,我很少叫人去,幾乎沒有,連你現在都沒去過。”我又喂了一口飯菜。

    “會有機會去的。”趙之岩說完,把勺子裏的食物吃了進去。

    “行了,先把飯吃完再說吧,別說了。”

    我一邊喂著他吃飯,一邊極力避開他盯著我的雙眼,安靜地房間隻聽得到我們的呼吸聲和勺子觸碰碗的響聲。我不知道那雙眼睛裏閃爍的究竟是什麼,或者說我不敢確定那是什麼,人們總是不敢直視太過幹淨的東西,不是因為陌生,而是沒有勇氣。

    “該吃藥了吧。”我放下了空碗和勺子,把藥遞到他的手心,“額頭那麼熱,手卻這麼涼。”

    他喝了藥,放下了杯子,緊緊地握著我的手:“這次換你給我暖手了。”

    我笑了笑,從他的手心裏抽出了雙手,緊緊地把他的兩隻手握在手心。

    “聽說手掌上的掌紋線就是命運。”我看著麵前的手心手背。

    “這個你也信,笨蛋。”他笑了笑。

    “有的東西其實人們不是一定要去相信,隻是通過這種存在的形式找一種寄托和依靠。”習慣了他叫“笨蛋”,我早已不再氣急敗壞地瞪著他看了。

    “一個多月都在家幹什麼呢?”

    “除了看電視和看書,還能幹什麼,天氣那麼熱,我才懶得出去。”對於自小就習慣了這種生活的我,早已不是什麼問題。

    “小心不出門變胖了。”他笑嗬嗬地看著我。

    我抬起眼睛看著他:“知道你比我瘦,我變胖對你有什麼好處,再說了,我倒是想變胖呢,可惜沒那長胖的基因。”

    “放心,可以後天養成。”

    “我胖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那樣臉上的肉多一些,眼睛就沒有那麼大了,這樣就能顯得我眼睛大些。”

    “誰告訴你變胖一定是臉上長肉了?”說著,我用手捏著他的臉,“告訴你,少在這兒咒我!”

    “開學以後我們還坐同桌,好不?”他看著我的眼睛。

    “周老師同意了?”我不敢確定地問著他。

    “我還沒和老師說,但是我。。。”

    “我們是因為上課打鬧才被分開的,要是這樣主動和老師要求,肯定讓她覺得更不放心,我看還是再過一段時間吧。”

    “一個人坐在講桌旁邊怪悶的。”他低著頭看著兩雙還在緊握的手。

    “那你隨便讓周老師給你安排個人唄,我看那個新來的劉雅菲就不錯,挺能說話的。”我故意出著違心的主意。

    趙之岩抬起眼睛死盯著我,沒有做聲。

    “怎麼了,這主意不好?”我擺出了一張假麵的笑臉。

    趙之岩還是不說話,兩隻眼睛像是鎖屏一樣盯著我的眼睛,漸漸地,我感到雙手被緊握的痛。

    “疼,我不說了,我不說了。”我晃動著兩隻被他握的緊緊的手。

    “以後不許胡說。”他稍稍鬆了些力氣。

    被釋放的我繼續用敵視的眼光看著他,誰知道這個家夥竟然開始一個人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我更加生氣地看著他。

    “你靠近點兒,我告訴你。”他忍著笑說道。

    我把身子探過去,腦袋靠近了他的肩膀,在我毫無防備和準備的前提下,他的嘴唇貼在了我的左側臉頰上。

    一瞬間的空氣仿佛凝固,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臉紅,隻覺得臉頰發燙,耳根發麻,我保持著這個姿勢像是時間停止了流動,他的呼吸聲在我的左耳邊輕輕傳入,每一次鼻息的溫度都傳遞在我的臉頰和脖子上。直到他的嘴唇移開,我不知道自己下一個動作該做什麼,如果我們是異性,那麼我可以摟著他的脖子回應他,可惜我很清楚----我們不是。在那一刻占據頭腦的除了興奮,還有害怕,這種恐懼感由內而外無聲無息地吞噬著我的情感和直覺,用強大的理性一層層包圍我的靈魂,讓我無法找回屬於自己的外殼,盡管我更願意承認自己是一個感性十足的人,然而碰到突發情況,我會不自覺地讓理性主導思維,進而控製下一步的行動。

    “怎麼愣住了,是不是還想讓我。。。”他的聲音很輕柔,像是在哄小孩子入眠。

    沒等他把話說完,我急忙把身子退了回來,我的眼神急切地在尋找一個可以停留的地方,不敢抬起,不能直視,這個時候突然覺得我比他還要靦腆。

    “怎麼不說話,也不看我了?”他停頓了幾秒,聲音還是很溫柔。

    “我,我不知道你要,我。。。”我還是沒有抬起頭。

    “怎麼連話都不會說了,你不是一向最能言善辯的嗎?”他握住了我那兩隻因為緊張而握成拳頭的雙手。

    “太,太突然了,我。。。”我的嘴像是塞了茄子一樣的笨拙。

    客廳裏傳來了大門打開的聲音,我又一次敏感地把兩隻手收了回來,在阿姨緊接著進來的同時,我從床邊站了起來:“阿姨,我先走了。”

    “再多坐會兒吧,時間還早,陪小岩說說話。我剛才去單位看了一下,沒什麼事兒,就請假回來了。”阿姨的熱情讓我更加坐立不安。

    “不了,我還是先走了,”我走到了臥室門口,轉過頭看著趙之岩,他的目光一直在跟著我移動,“忘了和你說,生日快樂。”我用最後一絲力氣說完了今天最重要的主題。

    “那你以後再來玩兒,路上小心。”我甚至都沒有再聽阿姨的囑咐,隻是維持著僵硬的笑臉出了門口,大口呼吸著午後灼熱的空氣,像是快要缺氧一樣,隨時都會昏厥過去。

    大街上還是一樣的擁擠和繁華,沒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我也忽視了周圍的一切,腦子裏亂成了一團,像是倒帶一樣閃回著從第一次見麵搭話到運動會正式認識,直到剛剛從四樓走下來。我說不清楚自己心裏的想法,也搞不明白以後該怎麼發展,對於一個小小的初中生,我才剛剛明白七大洲四大洋,才剛剛了解平行公理,才剛剛知道“相信”的英文叫believe,而“謊言”叫lie,我才發現自己根本或者說完全沒有能力來思考這樣的問題。這樣的感情不同於一般的情感,或者說它本身就不一般,對於將來會發生什麼,會麵對什麼,迷惘和惶恐像是兩條沉重的枷鎖,緊緊勒住了我的脖子,讓我失去了思考的權力和資格。

    剩下的接連幾天,我在遲鈍中熬過,如同行屍走肉一樣地翻著書本,一遍遍重複著那個瞬間唯美的畫麵,但我總覺得天使的背麵是魔鬼,就像那副看似美麗的畫麵,一定有著沉痛的代價在等著我們。八月末的即將離別並沒有帶走討厭的暑氣,假期的結束也沒有宣告酷熱統治的改朝換代,帶著對第二天就要開學的忐忑,我被周公帶進了假期的最後一個夢裏,深深地沉睡在其中。

    我發誓我做了一個難以置信的夢!

    清早我“忽”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喘息著,夢裏的場景無情地闖進了我清醒的記憶中:我在漫長的柏油路上奔跑,後來我才明白是在追趕,終於看到了等在前方不遠處的那個人,他的背影似乎更高了些,我用盡全力地跑在他身後,他轉過身子緊緊地和我擁抱,片刻之後,我們各自從懷抱中分開,看著對方的臉龐,我沒有看錯,為什麼你不是趙之岩?你是----譚莊曉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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