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樂歸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章節字數：3202  更新時間：15-07-03 1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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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順手摘了這女子頸子上飾物，給孩子留個念想，隻沒想竟養這般大了，還說早產兒難養，那段時日可沒少累壞人。那女子，我好事做到底，在附近選了地埋了人。”墨玉隻覺悲憤莫名，這番身世著實叫人難以接受，而且他與樂歸還是親兄弟。

    沈鐵翼卻是搖頭，有一點講不通，就是樂歸比墨玉小。難不成墨玉是樂文與其他長的像姑母的相好所生？沈鐵翼自個兒也吃了一驚。十七年前父親攆走姑父一家他尚還小，白日折騰後便睡下了，深夜姑父與體弱姑母一道入了沈府，翌日一早方知兩人趁夜趕路，受了風寒，一躺便是大半月，期間怕被傳染，兩姑侄隔窗而望，咳嗽相雜而談。隻姑父仍是怕姑母傷了風，裹了全身與大半臉。

    隨後除夕晚上，下大雪。父親與姑父在屋子大鬧一場後，姑父扶了披頭蓋臉姑母一起離了沈府，之後再無音訊。十五年後樂歸拿著樂文書信來投沈府，先也有所懷疑，之後孟誠去京城查了一遍，方確定了此事。

    慶陽居臉色微變，話未出口，先收了回去。沈鐵翼沒察覺他這番猶疑，隻瞧向墨玉，見他一臉淒苦，知他所悲，頓顯幾分無奈。

    沈鐵翼到底還是放下心來，在鷂鷹山盤踞三日又帶了墨玉下山，慶陽居也不留人，一大早送走人後，隻歎天要變了。

    章陵縣，孟誠與鴻各改頭換麵，潛伏在太子一行人附近，讓兩人驚訝的是太子竟是當初入府的朱爺。

    章陵縣山路崎嶇，古樹參天，荊刺叢叢的綏陽河畔，太子與刁曄及刁才正在就‘叼蓮山’一案做出各種假設。

    身旁一名小官指了那險山崖下一處寬闊木棧道。

    “上了木棧入內便是一寬敞山洞，洞裏隻一尊送子觀音，也是常說的求子廟。此廟因地勢險要，到達艱難，又有求必應而聞名江南諸道。許多達官顯貴與商家夫婦在有孕後都相繼來此上香求子，不過對岸的人卻要渡河而來。此河段本是極為平靜，卻不知為何翻了船。”

    施方纘咳嗽了一聲，接著道。

    “多年所查得知當年巡查士兵確實有說毀容孕婦已死，那取出胎兒者不是用於食，便真是被人抱養了去，渡船在綏錦河段出事，隨後卷入綏陽河段，這中間確有人做手腳，而且據查，船上孕婦多達五人，隻沈晚晴被樂文救起，且已證實人尚活著，隻麵目已毀大半，直至九年前方積弱在京城去世，另四人全部死亡，而且孕身略有不同，其中二個不足四月，另一個與先皇後相似皆身滿八月，一個是被破腹取子，而另一個則是四肢具斷，河石毀容更甚，據傳此女是一坊間出逃在外的花魁名叫做桂香，與沈晚晴有交情。而且此番除了僥幸被樹枝掛住而逃生的樂文外，皆是身容具毀，除了幾位孕婦，就連強壯男子也是被河石碰磕的麵目全非，肢體難全。”

    朱正梵盯著河麵思索良久。‘求子翻船案’實則多出一名孕婦，若真是先皇後？朱正梵心裏一動。

    “可查當年這附近有何高人落腳？”施方纘點頭，暗道太子確有智慧，此問直切本案要害。

    “遊俠倒是不少，隻一樣當年江湖五老決鬥黃山。其一萬重離、其二慶陽居，其三梅宇峻、其四風骨雲，其五莫三山。決鬥盛會名噪天下，勝負難決後，慶陽居回鷂鷹山，萬重離歸昆侖，梅宇峻回終南山，風紀雲歸蓬萊，莫三山回南海。”

    長河亙古靜流，山野朝雲暮靄，從無更改，隻慘案一再發生，也無人可改。

    朱正梵心思難平，他堅信若有弟，他這小弟一定還在人世。上月所去叼蓮山查得姚家村確有收留先皇後，隻此後先皇後被人追殺，被逼在‘叼蓮山’跳崖，從此音訊全無，皆以為葬身河中。此案所發生時日，揭秘村人雖記不甚清，或與‘求子翻船案’相隔不過數個時辰。那綏陽河段翻船一案確是早有預謀，姚家村當年潛藏的先皇後恐一早被人出賣，此後發生姚家村被武林狂魔郝武所屠。案子就此斷了線索，皇上朱彥悔之已晚，又苦無證據，翻國舅被冤一案後，方恢複太子位。

    “鷂鷹山在何處？”朱正梵瞧向求子廟，嘴角浮起冷笑。

    “湖南鼎州！”施方纘立即應道，他早派了捕頭薑越前去打探，如今一切正如先前所料，此案查實回京城大理寺刑部已是遲早之事。

    太子一行人離了章陵縣，直奔湖州，剛入湖州地界便立即著刁才與薑越前去鷂鷹山請慶陽居。

    沈鐵翼從鷂鷹山回來便將樂歸從淨初池帶到了明淨齋。樂歸見到墨玉一副霜打的茄子模樣，又瞧了沈鐵翼。沈鐵翼良久才道。

    “表弟，姑母姑父離世可留遺物與你？”樂歸想了片刻從床頭抱出母親首飾盒，遞於沈鐵翼。沈鐵翼瞧了首飾盒也覺的與姑母身份相匹，打開首飾盒。兩隻銀簪，一隻碧玉鐲，一把刻銘金鎖，金鎖刻銘隱約可見一個‘晴’字，一塊羊脂玉佩，這玉佩沈鐵翼認不得，玉品卻是極佳，世麵難見。沈鐵翼拿了金鎖遞於墨玉，墨玉從懷裏摸出慶陽居給他的金鎖，兩相對比，確是一對。

    樂歸瞧著墨玉手中湊一起的金鎖，愣了片刻，雖是已有些明白，仍是不大信，他轉頭瞧向沈鐵翼，沈鐵翼朝他認真點頭。樂歸隻輕輕的朝墨玉喚了一句。

    “哥!”墨玉上前抱緊樂歸，隻低低說了聲對不起，之後放開樂歸。沈鐵翼歎了一口氣。

    “墨玉你且留下吧，這沈府往後如何還兩說。”這回認親沈鐵翼失了先機又得回了一個意外，隻那‘叼蓮山’案真是愁煞人。

    “表哥這般說，我樂墨玉又有何不可，況且有我弟弟在此陪伴，簡直是太好了。”墨玉嘴上這般說，心底卻是萬般難受。沈鐵翼極為同情他，隻瞧了人一眼，轉身回了淨初池。

    孟誠與鴻第二日回了沈府，將打探到一事細細報於沈鐵翼。沈鐵翼隻覺頭疼，這回難了，樂文一家無一死亡，可謂奇跡，但好事者大可在此上做文章，終會真也假來假也真。這也是當初為何打算若墨玉真不是姑母的孩子便去死，已徹底斷了線索，但他實在無法下手，而且墨玉真是樂歸的親哥，他不想樂歸將來恨他。若真有事，將來樂歸也有墨玉照顧，這也算是一宗好事。

    沈鐵翼這次隱瞞了墨玉身世，隻說無礙，便讓兩人回去歇下了。淨初池沈鐵翼坐在殿前台階上，望天，回憶父親病臥床榻時所言。

    “沈府被逼接了一樁大案，現任皇後乃蕭貴妃，切不可再與她合作，凡事做到進退有度。一如你姑母當年，隻最後‘魅君’那般下場可謂淒涼。你得小心謹慎，保全自身。此物乃你姑母所留，切記不可讓人探的淨初池一絲半毫消息。”

    自此，淨初池便是沈鐵翼後宮，內裏多是美男嬌寵，皆因‘魅君’二字無一不讓江湖人懼怕，也自送了點要之子於魅君作寵奴，實則全是江湖名宿之後補充了沈府實力。

    這接下來，自是太子造訪。沈府上下恭迎。朱正梵一身太子服出現在眾人跟前時，除卻沈鐵翼、鴻與孟誠，樂歸與墨玉皆是一臉露水。

    朱正梵瞧了樂歸、又瞧了墨玉，最後隻盯著墨玉，瞧了半響仍覺不妥，沉思良久方問

    “你便是墨玉？”墨玉臉沉了下來，朱正梵也不惱他，畢竟這個人得來不易，可謂傳奇了，隻轉向沈鐵翼道。

    “沈大少爺如此煞費心機，可是有何能憑次挽回局勢？”沈鐵翼心底一震，險些咬破了舌尖，臉上卻是淡然一笑。

    “草民不懂太子所言。”說完迎著太子冷厲目光，笑而不語。太子環顧，打量了昭熙堂，抬了手，兩指頭相觸，輕彈了一下修長指甲。

    “滄海桑田，這畫棟雕梁也不過是彈指一瞬。十七年前‘求子翻船案。’唯一兩活口皆是樂府後人，可謂毫發無損，沈府功不可沒。”說完，招手帶走了一幹隨侍，跨出昭熙堂，又聽得他聲音遠遠傳來。

    “你應懂得何為自作孽不可活！”沈鐵翼一巴掌拍在主梁上，整個昭熙堂也抖了三抖，樂歸驚恐莫名。

    “表哥！”沈鐵翼頹坐在椅子上，拉過一旁的樂歸。暗道再怎麼精打細算怕也保不得樂歸與這個沈府了，若是將淨初池推入江湖，樂歸與他或還有一條活路，隻他實在不願去猜結局。

    太子回了湖州行宮，立即派胡萬山率領一萬精兵於夜黑前將沈府團團圍住，行動迅速，沈鐵翼剛來得及將淨初池一切安排妥當，太子、刁曄、刁才、陌百岩、胡萬山，衛東已邁入沈府。

    “李淳見了本太子還不過來麼？！”孟誠、樂歸與墨玉皆是一震，隻沈鐵翼瞧了一旁站立未動的鴻，嘴角牽起一抹冷笑。

    “你果然是沈啟山派入朝廷的臥底！”鴻上前三步跪於太子跟前。

    “賤民跪太子是因太子將成為明主，曾為太子效力是鴻三生有幸，而鴻的主子自始至終都是沈鐵翼，終身無改！”鴻說完磕頭三響退回到沈鐵翼身旁。

    “孟誠、鴻你二人必須突圍出去。佟管家會接應你二人，切不可魯莽行事，我會吸引眾人注意，瞧我手勢，必須活著給我滾出去！”鴻與孟對望，瞧向太子一起低下頭去，沈鐵翼這才握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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