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56 更新時間:15-07-10 20:53
昏燈暗蠟在床榻間撐出一點燭光,莊儲躺在床上,整個人都埋在軟榻中,看上去孱弱不堪。他的額頭上不住地冒著虛汗,劍眉緊蹙,神智也不甚清醒,似是有惡夢侵襲,令他睡得極度不安穩,卻又無法醒來。
“當疼痛變得麻木時,身體也會慢慢習慣,但是惡夢卻會不斷侵襲他的大腦。”
蘇克詞一邊在臉盆中弄濕毛巾放到莊儲的額頭上,一邊輕聲說著。
“他現在一定很痛苦。”
彌漫著書香的臥室中,煞提站在屏風的後麵,一件一件脫去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的衣服被他隨手扔在屏風上頭,素色山水畫裝飾的屏風略微透明,煞提線條流暢又優美的身體模糊地透過屏風,映入蘇克詞的眼簾。
美人當前行著平凡不過的換衣之事,那一點點細微的動作簡單卻帶著勾人心魄的誘惑。蘇克詞在一瞬間便想到了兒時聽老人們說起的誌異怪談,那些故事中,妖精總是純真而蠱惑的,不費吹灰之力便能使天下的男人意亂情迷。他想,煞提就是妖精一般的存在,在不自知的一舉一動中,卻把身邊每個人的魂魄都勾走了。
世間傳說隻道紅顏禍水,但蘇克詞此刻眼見著令他的眼睛無法移開片刻的煞提,隻覺得這若是生的傾國傾城的男兒,既有女子的容姿絕豔,又有男兒的英氣俊逸,那才當真是這天地間最要了命的禍水。
在蘇克詞不知所謂的胡思亂想間,煞提已是換好了一身夜行衣走出了屏風。
濃得化不開的沉鬱之色籠罩在煞提的臉上,他徑自走到床邊挨著莊儲坐下,還未整理好的長發散落在在莊儲的胸膛。煞提的一隻手撐著床,俯身慢慢吻上莊儲的額頭。片刻之後直起身子,唇上已是一層薄薄的晶瑩剔透的細汗,煞提伸出小巧的舌頭將汗舔淨。
蘇克詞在一旁看著,有生以來頭一次的燥熱直入丹田。他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異常,霍地站起來走了出去。
而煞提並無暇顧及蘇克詞,隻是癡癡地注視莊儲,一種破釜沉舟的孤勇之意浮動在他的眼底。這是不屬於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年的深沉的堅定,也是生死僅為伯仁,而伯仁卻置身事外的孤軍奮戰。
“我不怕。”
煞提莞爾淺笑,梨渦浮現的時候,天上的月牙都已黯然失色。
“隻要心裏想著是為你犯險,我便一點都不怕。”
代代相傳的羊脂白玉放在夜行衣的裏層,溫潤地護著心跳。煞提小心地為莊儲蓋好被子,一步一步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蘇克詞被凍得哆哆嗦嗦的,已經在外麵等候多時了。盡管嘴唇已經烏青,但好在意識已經清醒了。他看著煞提走出屋子,上前一步,狀若平常般地說:
“我已經吩咐了下人們給西異國的人送去了熱湯,湯裏的蒙汗藥我下的分量很足,碗筷湯匙也已經清理幹淨了,現在隻差動手奪珍珠了。”
煞提點點頭,罩上黑色麵紗,隻露出一雙純真與風流相互輾轉、交相輝映的眼睛。
“若是有意外,你記著,一定要奪到珍珠,拚死也要治好莊儲的腿。”
蘇克詞微微張了張嘴,終於還是點了頭。
“我答應你,一切以四皇子的腿為重。”
更深夜重,嚴寒的天氣月影稀疏,整個王府的植物都光禿禿的,在夜色之下如同一隻隻張牙舞爪的怪獸利爪一樣以奇異的姿勢各自伸向天空。夜半的狂風溫和了許多,緩緩的吹起地麵上的積雪,如同沙漠中的沙礫一樣,一層一層的被吹向沒有目的的方向。
由於路途勞頓,長久奔波,冥禮王早早的就睡下了,莊孟氏的房間也同樣早早就熄了燈。西異國的隨扈和下人們也已經被蒙汗藥促使進入了昏迷狀態,此刻王府侍客的院子中,整個都是黑漆漆的。
煞提輕手輕腳地走進院子,月光蒼涼,照耀在他的身上,也把院子照得慘白一片。一股不安忽然湧上心頭,煞提暗暗握緊拳頭,硬著頭皮推開了莊孟氏的房門。
伸手不見五指的客房布局並不是煞提熟悉的樣子,王府的客房一向少有人來,他隻能憑借著今日依稀的記憶摸索著前進。房間死一般的沉寂,女兒家熟睡無聲,隻有煞提因為緊張喘著粗氣的聲音偶爾冒出來。
終於,煞提摸到了床榻。
他眯起眼睛,十八種各不相同的通潤色澤在黑暗中幽然地散發著光芒,煞提的眼睛登時一亮,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撫摸了一下這傳世聞名的十八天降珠。隻是輕輕摸了一下,那種神奇的觸感便使煞提永生難忘。
果然是名不虛傳的寶貝。
親自驗證過後,煞提在心中更加堅定了要奪得珠子的念頭。他靜靜地守在床邊,隻等莊孟氏在睡夢中翻一個身,他便有機會將珠子取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煞提的身體已經漸漸僵硬,可卻動彈不得。終於,莊孟氏輕吟著皺起眉頭翻過身去,煞提抓準時機,勢如破竹地伸出手,迅速而利落地摘下珠子。
脖子忽然之間掠過的不適,讓莊孟氏不舒服地嚶嚀一聲,然而片刻之後,莊孟氏便再度陷入了睡眠之中。
煞提站在原地,看著莊孟氏再次入睡,終於是大舒了一口氣。他轉過身,循著來時的路線走出屋子。
院中依舊白色月光籠罩,隻是煞提此刻看著,即便是慘淡的月光也有著說不盡的可愛。無法抑製的喜悅溢出他的嘴角,煞提笑著在月光下仔細端詳著這串十八天降珠。忽然間,悠遠綿長的簫聲從遠處傳來,並以移形換影般的速度飄到煞提的耳邊,帶著衝勁的力道使煞提的耳朵當即一陣隱隱作痛的耳鳴。
煞提無法控製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滿地的積雪滲進他的褲子中,他想大聲的叫喊以緩解疼痛,可是殘存的理智告訴他,絕對不能喊出來,一旦喊出聲,今夜所做的一切便是前功盡棄了。
“既然想喊,為何要忍?”
恍惚間,一雙潔白無瑕的鞋子出現在煞提的眼前。煞提甚至不知道這雙腳究竟是從什麼方向而來,等到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那鞋子已經在雪地中翩然而立了。
煞提順著鞋子抬起頭,一襲白衣勝雪的男子站在雪地中。在這邊疆嚴寒之中,男子隻穿著一身單薄的衣裳,卻絲毫沒有懼寒之意。而男子的麵容出塵般的飄逸冰冷,清幽的瞳孔中一抹銀白色的靈光漂浮,淡泊的雙眉間一點銀色的雪蓮花兀自盛開,披散的黑發在無風之夜竟也能夠在半空中搖曳。一蕭一劍懸掛在男子的腰間,如同仙人入世一般縹緲俊逸。他身處寒雪之中,卻比寒雪更加冰冷。煞提的目光一時間變得愣愣的,仿佛自己真的來到了天外之地一般難以置信。
這種人,身上的氣質完全未沾世俗的紅塵之氣,恍然間,煞提甚至覺得自己若是回答的男子的話,都是對男子的褻瀆。
男子見煞提半晌無話,屈下身子,伸出天生便帶著涼意的手指抬起煞提精致小巧的下巴,繼續說:
“難道當今四王妃是個啞巴麼?”
懾人的寒意使煞提當即打了個激靈,他把下巴向後縮了縮,弱弱地說:
“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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