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633 更新時間:15-12-08 14:27
一周後,船泊瓜州。
冬至已過,江上寒風。兩岸蘆花,茫茫如雪。空中孤雁,失偶淒號。
香逸雪正在船頭凝望,一條漁船靠了過來,撐船漁女身形一閃,輕飄飄落在他的麵前,拱手道:“來人可是廉州城,香世山莊的莊主?”
香逸雪頷首微笑,翩翩一禮道:“你就是水靈姑娘吧?我已收到丐幫口信,天寒地凍勞煩姑娘跑一趟,香逸雪實在過意不去!”
漁女臉色一紅,低頭取出扇骨,靦腆道:“龍大哥還捎來一句話,盤龍山的那名死者,不是滄海玉的侍衛,而是慕容心的侍衛!”
香逸雪接過看了一眼,順手將它扔進江裏。
秋崇炸凶案中關鍵的證物、鎏金扇骨已被龍天成功掉包。香逸雪所受鬼頭鐮之傷也已痊愈,那把指證他是凶手的鎏金扇子必須銷毀。
漁船又漸漸遠去,蝶兒從船倉裏出來,手中捧著一隻錦盒,揚眉道:“她就是龍天的小妹?我看她對少主有意思,我們可以利用她……”
香逸雪打開錦盒,取出織錦新扇,打斷道:“蝶姐,不要牽連無辜!”
蝶兒抿唇不語,又聽得香逸雪問道:“萬劍之城那邊有什麼消息?”
蝶兒揚眉道:“聆君已被押送萬劍之城,唐幕要動手也就這兩天,那邊有南宮鬱籌劃安排,我們隻管京城的事情。三位公子非是易於之輩,少主你要做好準備,特別是那位秦公子……”
香逸雪拿著新扇,打開又合起,試看是否合手,漫不經心道:“什麼準備?”
蝶兒沒有說話,眼角眉梢,斂著一股森冷。
“殺他?”香逸雪瞟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殺人總要有個理由?就因我無意間強了他?”
蝶兒皺眉反問道:“少主為何不殺他?就因你被人下藥睡了他,心懷愧疚徇私罔顧,要為紫鳶留下這個隱患?”
香逸雪合起扇子,歎道:“蝶姐,凡事都要將心比心,秦公子想殺我也是人之常情,換了任何一個男人,遭遇這種事都會氣得想殺人!”
蝶兒冷笑道:“你是將心比心,還是你對他上心?”
香逸雪沉默無語,眼睛盯著扇麵,又是一把新扇子。最近總是要換扇子,而他也漸漸適應了,甚至覺得這樣也好,反正都還沒用慣手。
人與扇子,亦如浮萍,聚散是緣,來去無痕。
“你這次外出回來,對蘭公子冷淡許多,怕與這事脫不掉關係!”蝶兒眯眼瞅他,狐疑道:“莫怪我沒有提醒你,那條小船正巧停在湖心出口,而他身上香氣獨獨對你起作用,若不是有人要你們自相殘殺,那便是他自己策劃這一切……”
適時江上忽起大風,吹得蝶兒一個哆嗦,香逸雪目光扇上收回,解開自己的披風,替蝶兒溫柔披上,執起蝶兒冰冷的手,安慰道:“蝶姐放心,我在墳前發過誓,一保紫鳶眾人平安,二替父親師門報仇……”
蝶兒抬起眼眸,盯著對方的臉,嚴肅道:“少主想好了?”
開弓沒回頭箭,一旦全盤布局,等於無路可退。惹動風月家族,不管成與不成,都不會有好下場。
蝶兒提醒道:“在風月山莊動手,沒後援、沒退路,有去無回的一擊!”
香逸雪笑道:“那樣倒是最好,我也無牽無掛,贏了皆大歡喜,輸了損失一人,香世山莊人去樓空,萬劍之城也奈何不了你們……”
蝶兒欲言又止。
香逸雪道:“怎麼?”
蝶兒皺眉道:“我怕葉影不答應!”
香逸雪開玩笑道:“反了不成?!蝶姐的話,他也敢不聽?!”
蝶兒沉默半晌,忽然道:“少主怨我?”
香逸雪笑道:“說什麼傻話?我可是拿葉影當兄弟,以往都是你們照顧我,如今換我照顧你們一次!”
蝶兒別過頭,沒再說話,眼圈漸漸泛紅。
那一日風大浪急,船在江上逆水而行,沒一會遇上激流擱淺了,進也不得退也不得,急得船老大找來數十纖夫,喊著號子將船拖到岸邊渡口。
寒冬臘月纖夫們都不穿衣服,高一腳低一腳踩在泥裏,香逸雪和蝶兒站在船頭觀望,任誰都沒再說話,心裏卻升起不祥之感。
紫鳶便如這逆水而行的船,在洶湧激流裏盤衡,不知啥時候就會撞上礁石!
五日後,船達京畿,尚未拐入內河,就見一隻官舫靠來,不由分說搭上甲板,一行人氣勢洶洶衝上船來。
香逸雪正在艙內聽蝶兒撥弦子,就覺得船身一震,狐疑間艙門被人踹開。
慕容心冷臉站在門口,將諾大的披風解開,摔給身後的侍衛,不客氣道:“除了香莊主,其餘人退下!”
蝶兒不慌不忙起身,將弦子掛在窗釘上,邁著蓮步走到門邊,轉身替他們把門關上。
慕容心瞅著香逸雪,冷颼颼冒著寒氣,一副欲治罪的模樣。
香逸雪倒了一杯茶,遞到他的麵前,笑盈盈道:“慕容公子,別來無恙?”
分化京城三公子關係,不讓他們連枝一氣,是最重要的一步棋。慕容心驕縱任性城府不深,是三公子中最易下手的對象,也是香逸雪拉攏的第一人選。
慕容心抬手打掉茶杯,手按佩劍,冷臉道:“那天究竟發生何事?”
關於日月湖畔的記憶,隻到香逸雪拚命拽他,爬上那條小船為止。
慕容心醒來置身東校場,聽龍天說那輛裝著他的馬車衝進校場,而馬車駕座上麵空無一人。
香逸雪道:“對方就算有來頭也不敢在東校場殺人,十二鐵騎非是易與之輩,更何況東校場又是九王爺的地盤,九王爺可是當今聖上的胞弟,聖上最信任的肱骨大臣……”
“我不需要你提醒我,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慕容心一下抽出佩劍,鏗鏘劍鳴回蕩艙內,冷颼颼道:“那天是你送玉玨回府?”
香逸雪道:“是!”
慕容心道:“你在什麼地方遇到他?”
香逸雪道:“船上!”
慕容心目光逡巡劍上,冷汀汀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香逸雪撩開袍子坐下,翹起長腿手放膝頭,似笑非笑道:“你該問他對我做了什麼!”
慕容心冷臉道:“他對你做了什麼?”
“那船泊在出口上方,我帶你浮上水麵,就看到這條船了!”香逸雪端起茶杯,茶蓋撇著茶沫,端起啜了小口,慢條斯理道:“當時,我為替你逼毒已經耗盡內力,秦公子偏在此刻出現在船板下麵,身上還帶著一種罕見媚藥。”
慕容心握著劍的手,青筋微微凸起,冷汀汀道:“這媚藥獨獨對你起作用?”
香逸雪慢條斯理道:“我做香料買賣時就聽說過,天下有種媚藥叫百裏尋幽。”
一藥名為百裏,一毒名為尋幽,服下百裏藥者,聞到尋幽毒香,便會勾起淫欲。
可恨的是,百裏是藥不是毒,雪蓮汁解不了百裏藥性,藥性能夠長久潛伏體內,直到聞到毒香尋幽為止,但偏偏聞到尋幽之時,雪蓮汁又被他耗盡了!
香逸雪道:“尋幽香氣獨特,聞過記憶深刻,我去了一趟玉門關,終在那裏找到此藥!我敢斷定那天,我在秦公子的身上,聞到的香氣便是尋幽。對方必定是趁我不注意間,事先在我身上下了百裏之藥!”
慕容心聽話的重點,卻是在媚藥的後果,冷颼颼道:“那天在船上你當著我的麵,對他做了那等禽獸行徑?”
香逸雪反駁道:“此話差矣,禽獸是那名下藥者,非是我這名被荼毒之人!”
慕容心啞然失笑,道:“如此說來,你還覺委屈?”
這一聲笑甚是譏諷,香逸雪從中聽出憤怒,看來他與秦公子關係,非是一般的深厚。
離間計用不好便是一把自殘刀,所幸他對慕容心還有救命之恩,料想慕容心不會真對他下殺手。
“不然如何?就算他秦玉玨絕世無雙,也不是人人都好這一口!”香逸雪端起茶杯,用茶蓋撇著沫子,漫不經心道:“我方才逃出生天,又踏進有心人的陷阱,還是這種下作方式,你說我冤不冤?!”
香逸雪說這話的時候,側著身子翹著腿兒,下巴微揚眉頭高挑,一種若有若無的魅惑,從戲謔眼神裏靜靜流淌。
若說秦玉玨當世無雙,號稱梨園的牡丹公子,那他香逸雪也非凡品,容貌魅力不輸旁人,遇到愛慕者並不少,不乏容貌姣好之人,犯不著幹那齷齪事!
對方輕描淡寫的語氣,徹底激怒慕容心,抽出寶劍舉手刺來。香逸雪似有準備,袖中甩出扇子,擊偏對方的寶劍。
算上繡苑那一次,這是第三次交鋒。慕容心一劍削了燈罩,人卻連袖邊都沒碰上。
身為太子侍讀,慕容心更擅筆墨,而非舞刀弄劍。他連淚冬兒都打不過,更別說是香逸雪了!
那些侍衛站在門外,聽到動靜想衝進來,剛探頭就被慕容心喝退,這一架不打他心裏憋著的火難瀉!
他雖是驕縱卻非笨蛋,也知此事怨不得對方,該殺的是那幕後黑手,但一想到受辱的是秦玉玨,而辱他之人就在眼前,這口氣終是咽不下去!
慕容心瞅著扇子,冷笑道:“換了兵器?”
香逸雪道:“我是商人,何來兵器?”
慕容心道:“狡辯!”
劍來扇往過了幾十招,慕容心劍劍削到東西,艙內很快一片狼藉。這家夥似是逮不到人,就有意拿東西出氣,連睡榻都被他劈成兩半。
香逸雪也不與他計較,扇上力道拿捏剛好,既能自保也不傷人。等慕容心打得力盡,艙內已沒完整東西,連窗格都被打散架。
香逸雪道聲得罪,卸了慕容心的劍,爾後將劍鋒往下,劍柄遞還給慕容心。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道理慕容心該懂,用不著他一再提醒!
慕容心沒接那劍,隻是恨恨瞪著他,憤憤不平道:“玉玨醒後什麼都沒說……”
香逸雪一愣,似還沒反應過來,就聽慕容心冷汀汀道:“日月湖畔那座宅子,是幾年前錦江南托人買下。想殺你的人是錦江南,他早就收買了老烏鴉,合謀你手中的作坊鋪子!”
秋無怨素喜天下名卉,錦江南便在他的麵前,有意無意提起花汀島名卉,秋無怨被他勾起賞花的雅興,便以自己名義邀人同賞。
期間,秦玉玨接到一封詐書,說是靖王要他出戲,秦玉玨不敢得罪皇子,辭了花宴兀自返京,回程途中便遭擄劫。
慕容心道:“長明樓真正老板是莊風兒,這女人和錦江南是一夥的,言霏霏和雪夕都是他們的人!”
香逸雪陡然想起用弩箭的殺手,還有在墨藝坊飲的桂花釀。
那杯侍者無意撞到他身上、香氣四溢的酒,除了混合落英繽紛和竹葉青,似還掩蓋某種別的香氣,莫非‘百裏’便隱藏其中?!
借酒香而掩了媚藥,錦江南真很了解他,知道他不僅嗜好美酒,更嗜好那些新奇之物!
不僅如此,對方還知道他身上雪蓮汁能解百毒,否則就算有‘尋幽’作藥引子,也不足矣讓他做出亂性之事!
先給對方下藥,隨後派人刺殺,這樣的好處是,萬一沒有得手,在對方警覺後,仍有尋幽可用。
隻是,秦玉玨並非如他所想,受辱後便要殺人報仇,等不到秦玉玨出手的錦江南,終究是耐不住性子命令莊風兒,找蕭鬆楊霄假借銀蘭之手殺人。
香逸雪道:“錦江南在何處?”
慕容心嘴角一抽,低聲道:“進宮為芹太妃作畫!”
香逸雪吃驚道:“宮裏?”
“宮裏太監說錦江南的眉眼,有幾分神似芹太妃的兒子,就是騎馬摔死的三皇子!”慕容心有些焦躁,這不是氣香逸雪,而是氣他自己,憤懣道:“皇上對芹太妃的恭敬,亦如對待已故的太後,有芹太妃做靠山,誰也動不了錦江南!”
香逸雪道:“秋崇炸的凶案,有什麼進展?”
慕容心冷笑道:“大理寺失火,一幹證物都沒了,那隻鎏金扇骨,融得看不出形!”
這火便是龍天所放,慕容心心知肚明。
香逸雪道:“你的侍衛怎會出現在盤龍山?”
慕容心道:“這人叫做尹光,是我的一名心腹,派他去盯梢淚冬兒,沒想卻卷進是非之中!”
香逸雪詫異道:“何故派人盯梢她?”
慕容心冷笑道:“你怎不去問她在我爹壽宴上幹了什麼?!我當時派人盯梢她就是想給她一個教訓!”
客棧失火那一夜,言霏霏的小屋,前後來了三人。
第一人殺人奪鼓,隨即遇上第二人,倆人在打鬥之中,鼓被第三人搶走。
慕容心道:“尹光跟蹤第三人到被查封的侯府,發現他就藏匿在侯府的柴房裏,便又兀自折回客棧,這才發現客棧失火,你的掌櫃忙著救火呢!”
香逸雪道:“你抓了那人?”
慕容心道:“那人不是侯府的,一個江湖混混,骨頭倒夠硬氣,用了幾次大刑,就是不開口!”
在香逸雪為言霏霏下葬的期間,尹光在萬通武館見到客棧中的第二人,恰好慕容心又撬不開那人的嘴,便叫尹光以鼓為誘餌,想讓對方主動找上門來。
誰料尹光這一去便失了音訊,直到慕容心受傷後在東校場,看到龍天帶回尹光的屍體。尹光左肩有塊圓形胎記,慕容心便是從那胎記,認出這是尹光的屍體。
慕容心道:“秋府出事那夜,你去秋府作甚?”
香逸雪道:“我本以為是秋崇炸縱火行凶,去了秋府才知道,秋崇炸連言霏霏的麵都沒見過!”
慕容心道:“那些侍衛不是死在你的手上?那他們身上所留的扇痕和你身上的鬼頭鐮痕跡又作何解釋?”
香逸雪道:“龍天沒有告訴你嗎?我在去秋府之前,先去了一趟萬通武館,破了他們的九宮陣,你所謂秋府那些‘侍衛’,便是萬通武館的組陣者,領陣者便是拿鬼頭鐮之人!萬通武館的館主要我拿一截扇骨,與他交換殺害言霏霏凶手的名字!”
慕容心道:“果然是萬通武館!”
香逸雪道:“你查出什麼?”
慕容心道:“昔日聖上兄長璽王,曾豢養不少能人勇士,據傳其人暴斃後,勢力歸入九王爺麾下。”
但這也隻是據傳,並沒有切實證據,誰也沒見過萬通武館的館主,隻是在萬通武館看到過昔日璽王府邸的那批門客。
有道是樹倒猢猻散,對牆頭草似的門客而言,換個主家吃飯也是常理,以前跟著璽王混飯吃,而今屈就在萬通武館,看上去也沒啥不對勁。
隻是,深思下去,如今剩下的皇子也就是和聖上最親的九王爺了,這位已故皇子的勢力不被九王爺接手,又能落到誰的手上?!
香逸雪道:“然後?”
慕容心道:“鬼頭鐮外號叫做老鬆,曾是昔日璽王的護衛!”
香逸雪道:“萬通武館本就與秋府命案有關聯,否則那枚扇骨不會出現在命案現場,那些屍體能夠假充秋府侍衛,他秋大公子脫不了幹係!”
慕容心冷臉道:“聖上命令杜相督辦此案,我已經不管這些事了,你想知道自己去問秋無怨!”
香逸雪道:“聽你這語氣,你和秋公子……”
慕容心道:“絕交!”
稍晚一點,船靠渡口,張掌櫃已在馬車前候著,這次帶著蝶兒同往,香逸雪自是與她同住天字號樓的貴賓房。
沐浴更衣之後,香逸雪跟蝶兒交代幾句,便拿起張掌櫃送來的金柬,來到內河邊一處金碧輝煌的宴樓,今夜相府二公子大宴賓客,請來京城梨園第一名角秦玉玨助興!
香逸雪遞上那張金柬,在侍從帶領下進了宴廳,便找個不起眼的座,便靜等那秦玉玨出場。
沒過一會兒,開戲鑼聲響了,秦玉玨裝扮的崔鶯鶯,在丫鬟紅娘的扶伺下出場了!
崔鶯鶯一甩水雲袖,乳鶯初啼般的嗓子,清清脆脆道聲紅娘,便將廳內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這一折是說崔鶯鶯以探病為由與那張生在房中幽會,待那紅娘交代張生弄套新的鋪褥,免得折損她家金枝玉葉的小姐,眾賓客們笑得齷齪聲一片。
早就聽聞這位相府二公子風流放縱,平素無心仕途,隻喜結交雅士,但沒想到他放浪形骸到這種地步。
這本是勾欄院才有的一出,京城稍有些名氣的角兒,斷不肯折辱自己的身段,演這種下九流的髒戲,但對方是相府公子,秦玉玨縱然不願意,也不敢拂了相府麵子!
但演一出這樣的戲,又是丟相府的麵子,想來那秦玉玨也是左右為難,混跡權貴間的辛酸苦辣,怕也隻有他自己心裏最清楚!
台上降下紗幔帳子,在燭光的輝映下,張生和崔鶯鶯的影子已經貼在一塊,博得底下看客一片喝彩,這些平日裏號稱文人墨客的雅士們,此刻與玉門關歡館的粗鄙漢子已經沒啥不同了。
這便是人隨境遷,要麼融入氛圍,要麼被人摒棄!想在這世道生存,又不願舍棄初衷,這根本是癡人說夢,倒頭來隻是刁難自己!
銀蘭,是他的初衷,終究是被他舍棄了!
秦玉玨唱完便去二樓,等會還要換回常服,替二公子席間作陪。香逸雪見他進了雅間,門口守著兩個仆人,便繞到後麵翻樓而上,從窗口悄悄掠了進去。
秦玉玨帶著一身行頭剛剛坐下,就見一條人影從窗外悄然閃入,頓時驚得站了起來張嘴欲呼。
香逸雪卻是搶先一步,掠到跟前用手捂著他的嘴,在他耳邊低聲道:“別怕,是我!”
秦玉玨瞪大眼睛看著他,就在此刻門口傳來敲門聲,跟著就聽到相府二公子的調笑聲,道:“鶯鶯快開門,小生待月而來……”
門吱呀一聲打開,秦玉玨著旦裝扮,歉疚道:“二公子,我尚未卸妝……”
“就是要你未曾卸妝……你裝扮鶯鶯最是好看,那雙眼珠子真真會勾人!”二公子一把攬住他,在他脖上香了一口,便又把他放了開來,自己唱上那張生的詞,道:“正撞著五百年前的風流業冤……”
秦玉玨笑容有些僵硬,惶恐眼神瞟著屏風後,卻又不敢讓對方察覺,心不在焉心虛誇道:“二公子唱得真好,看比榮貴都強了!”
二公子聽了越發來勁,學著那生的步態兒,捏著嗓子唱道:“顛不刺的見了萬千,似這般可喜娘的龐兒罕曾見。則著人眼花撩亂口難言,魂靈兒飛在半天。”
秦玉玨見他來勁了,便挪步到狀態前,剛剛拔下一根鳳釵,就被二公子從背後抱住,貼著耳邊唱了半句:“他那裏盡人調戲軃著香肩,隻將花笑拈……”
這半句詞兒唱完了,秦玉玨也被他扳過身,半個屁股擱上妝台,那手就已經探了進去。
秦玉玨似有些著焦急,卻又不敢讓對方看出,半嗔著推他的肩膀,強顏歡笑道:“二公子,樓下客人還等著,我看這次來的有宋餘兩家的公子……”
“讓他們等去吧!”二公子已經擠進他的腿間,不由分說抽掉他的腰帶,將他胸部全部裸露出來,親狎他胸口兩顆珊瑚珠,低低調笑道:“我之前就跟你說了,在我眼裏全京城,也隻你最適合演這出戲……”
被攻城掠陣的那一刻,秦玉玨忍不住哎呦一聲,蹙眉扶著二公子的肩,妝台被撞得咚咚作響,那兩條白腿先是懸在空中,爾後又被二公子撈在手裏,大力分開一輪輪攻擊掠奪……
一柱香之後,二公子已經饜足,整好自己的衣衫,又摸摸有氣無力、軟綿綿趴在桌上的秦玉玨,看似體貼道:“你就不用下去陪宴了,等會我讓轎夫直接送你回去!”
相府二公子離開屋子,香逸雪從屏風後走出,看著衣衫半褪發髻散亂的秦玉玨,同情又擔憂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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