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109 更新時間:17-10-03 23:35
樂天道:“他初來時瘋癲失常,大人急得不得了,帶他四處尋訪名醫,碰到先王重臣星辰。星辰說帝都有名醫能治怪病,後來才知那人竟是歲無情。歲大夫不僅治愈了銀蘭的瘋症,還為他續上武脈恢複武功……”
“……”
“後來,星辰收他為義子,又在先王跟前,舉薦他為帝國劍師,專門教授王子習劍。先王去年辭世,王子登基成為新王,銀蘭地位一直穩固,聽說王很尊敬他,以師禮待之,授予榮譽將軍的稱號。”
香逸雪道:“為何他……滿頭白發?”
樂天道:“聽是歲無情給他用藥,叫什麽迦葉……鳥的心血,打通閉塞的經絡,藥性猛烈炙白頭發。”
這一路讓銀蘭吃足苦頭,可惜他無法陪伴在身側,即便最終都到達蘭之都,可始終走著各自的道路。
香逸雪想著歎了口氣,他今生最想保護的人,終究無法保護周全。
樂天聽到他的歎息,不以為然道:“你不必為他歎息,他倒是滋潤得很!”
香逸雪道:“怎麼說?”
樂天道:“你沒聽別人怎麽誇讚他,帝都的美人劍師,銀色的頭發和高超的劍術。”
香逸雪無聲苦笑,心底浮現的是銀蘭瀑般黑發,柔順秀美蜿蜒而下,最溫柔莫過他的安靜睡顏,長長黑發散在身側滑膩冰涼。
樂天似有幾分吃味,合著嘲弄語氣道:“銀發讓他備受矚目,成為帝都女子欽慕對象,還有不少男子也愛慕著他。最癡情的要數緋翼將軍,林大人叫他卷毛將軍。聽說身世顯赫的將軍追求六年,被銀蘭拒絕多次還不死心!”
香逸雪愕然片刻,忽覺喉頭有股苦澀味道,比梅風的藥還要苦上三分,這倒是第一次聽人詳細說起銀蘭的愛慕者,狐疑道:“此人什麼來頭?”
樂天頗為饒舌,天生就愛講話,倒豆子似說道:“緋源族首領的二公子,驍勇善戰有勇有謀,先王曾派他帶兵出援日麗國和封神國之戰,他不辱使命凱旋回朝,是年輕將領中的佼佼者。”
香逸雪隻覺苦澀味道越發濃烈,讓人不知該哭該笑,又或許什麽都不是,隻該埋怨自己命運不濟,讓曾屬於自己的清雅之蘭,成為別人眼底的一朵玫瑰!
那玫瑰還帶著刺,不容易被人采摘,不知是環境曆練,還是舊情難忘……
“我真不覺得銀蘭有啥好看,連見多識廣的林大人都被他迷住,還為了他處處找緋翼的麻煩。”樂天忽歎口氣,臉色頗為擔憂,迷惑道:“玉族長擔心他們鬥下去會出事,挑起緋源族和龍族的矛盾,可他又管不住林大人,梅大人又昏迷不醒,這可如何是好呢?!”
香逸雪吃驚道:“林仙尋喜歡銀蘭?”
樂天嗯了一聲,一五一十道:“我去劍師府就見他在,他買通了府裏的傭人,監視銀蘭的一舉一動,也不知他是真迷上銀蘭,還是一時興趣……”
香逸雪沈默,現在不管誰喜歡銀蘭,或者是銀蘭喜歡上誰,他都沒立場來過問了!
樂天歎道:“其實外人並不知情,銀蘭太難相處了,當年在飛龍山莊養病,好東西都先僅他享用,他那時候病得瘋瘋癲癲,也不知糟蹋眾人多少好意,大家夥可都沒怪過他,但他病愈後就沒再回來過,而且還要與族人斷絕關係,你說這是不是忘恩負義、背祖忘宗?!”
銀蘭不是這樣的人,割斷跟龍族的聯係,怕是想斬斷過去種種一切,蘭之都是他重新開始的起點。
演變成對立局麵,香逸雪沒責備立場,隻在心裏默默歎息,銀蘭熬過那些歲月,心裏怕是恨透了他!
“三年前,血族將軍和海巫族公子為他爭風吃醋,雙方帶人大打出手,死了幾人傷了數十,後被先王治罪。新王登基大赦天下,這兩個家夥才被放出。”樂天翻起舊事,嘮叨不停道:“梅大人寄托厚望於林大人,希望林大人能帶族民過上好日子,我可不想看到林大人毀在銀蘭手上。”
“放心,林仙尋不是無智之人!”香逸雪苦笑一下,拍拍樂天肩膀,安慰道:“挑起兩族爭端,打死人要坐牢,打傷人要賠錢,更給銀蘭在外跟人相好的機會,於人於己都是不利,這種虧本買賣,他又怎麽會做呢?!”
“是呀,這種虧本買賣,我怎會做呢?”林仙尋哈哈笑著,一腳踏進門來。
說曹操曹操到,樂天臉色窘困,背後說人被人逮著,今天運氣衰到家了。
雨未停歇,林仙尋雪白長袍,腳穿一雙高屐,一路走來泥水不染,搭配手中一色蓮傘,更顯得高雅非凡。
香逸雪抬眼瞅著他,看林仙尋的模樣也不似被銀蘭迷住,他絕不會無緣無故糾纏銀蘭,這其中怕是有什麼緣故,隻是他要用什麼立場來過問呢?!
林仙尋撥開樂天衣襟,看了看他的傷處,扔來一個盒子,撇嘴道:“別去打擾劍師大人,人家高貴的身影,怎適合來這種地方?”
這話說得連譏帶諷,絕非講心上人的語氣,香逸雪不動聲色試探道:“也對,把人留給你便是!”
林仙尋哈哈笑道:“乞丐,你要不是長得太醜,我還真有點喜歡上你。你說話總能合我心意,但你這張臉也太瘮人……”
盒中化瘀紅丹,樂天握著盒子,感激道:“方才在劍師府,多謝林大人圓場!”
林仙尋一屁股坐下,不以為然道:“說謝就免了,總之你別去惹他,他不是你能應付的人!”
香逸雪淡淡道:“樂天,林大人用了應付二字,就表示他並非真心著迷劍師,接近劍師應該另有謀算,你大可以放心!”
林仙尋聞言皺起眉頭,抬起眼皮投來目光,上上下下掃著對方,漫不經心道:“奇怪了,我腹中何時多條蛔蟲?”
林仙尋不打算解釋,香逸雪知道逼他沒用,淡淡一笑道:“算我多言!”
驟雨初歇,晚風帶著雨後特有的清新,香逸雪來到劍師府邸,拜帖上是梅風的名字。
守門侍者狐疑半天,告訴他銀蘭大人出門赴會,讓他改日再來拜訪。
香逸雪道:“沒關係,我在門口等候。”
守門侍者並未多言,任由他站在門口。
明知梅風叫的不是銀蘭,為何還要來劍師府邸?隻為給自己找個光明正大見他的理由嗎?
一直等到半夜時分,一輛馬車駛來,車上下來兩人,一人微醉,另一人攙扶著他,兩人身子貼得很近,醉者幾乎靠在扶者肩上。
馬車駛開了,陰影裏的人開始親吻,吻得火熱纏綿難分難解,直吻到一方受不了,扭開頭拚命呼吸。
好一個香豔旖旎的夜晚,兩人摟摟抱抱走上台階,一直看到香逸雪為止。
今晚,銀蘭受邀出席督軍大人壽宴,他本來不想去,可是昨日議事結束,殿外碰到王後,王後邀請他同去,他當然不能拒絕,隻能乖乖出席。
宴席上,督軍大人故意把他和緋翼將軍安排一處,王和後頻頻賜酒給他們,話語暗示他們能夠早日同心,銀蘭不是笨蛋,看出大家有意撮合,苦笑一下平靜接受。
席間,他一反常態杯杯連飲,但凡有人前來敬酒,毫不推辭一飲而盡,豪爽得與之前判若兩人,看得緋翼暗自咂舌。
酒過三巡,王和後相視一笑,王說劍師醉了,請緋翼將軍送劍師回府吧!
緋翼便帶著銀蘭,在眾人了然的目光中,先行告退。
坐上馬車,銀蘭很安靜,閉著眼睛托著額頭,臉上染著淡淡紅暈,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
緋翼漸漸靠近他身邊,他也沒有像往常一樣躲開,緋翼鬥膽把肩膀伸過去,輕聲道:“你醉了,靠我這邊,舒服一點。”
銀蘭沒有出聲,也沒睜開眼睛,隻是把頭慢慢靠在他的肩膀上。
緋翼心中狂喜,從不與人接近的銀蘭,終於靠在他身上,難道真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嗎?
今夜,他終於采到這朵帶刺的帝都玫瑰了嗎?
下了馬車,他迫不及待地吻了銀蘭,銀蘭沒有反抗也沒迎合,任由那人火熱舌頭,撬開牙關後,在嘴裏胡攪蠻纏。
銀蘭的唇冰涼冰涼,帶著冷冷的蘭香,緋翼怎麽都吮吸不夠,以至於讓銀蘭差點窒息。
或許渴望太久,或許等待太久,放開銀蘭的唇,緋翼向那誘人的脖子吻去。
銀蘭始終閉著眼睛,沒有主動的意思,但是沒有拒絕,身子別扭地僵直著,從頭到腳微微顫抖。
緋翼認為他是害羞,更是愛死他這等反應,心中人兒沒曆情事,清純得好似處子。銀蘭脖子也是冰涼,連同他冰冷的身子,就好似用冰雪做成。
緋翼在他脖子印遍火熱的吻,在他耳邊噴著熱氣,深情款款道:“今晚……讓我留下來陪你?”
銀蘭沒有說話,頰上紅暈更深,不知是醉得無法思考,還是為對方的要求而羞窘。
緋翼厚著臉皮道:“你不答,我就當你答應了。”
聽他這麽說,銀蘭被緋翼握著的手,居然也沒有抽開。
這算是答應了,緋翼心中狂喜,心都快蹦出嗓子眼。
色令智昏的將軍暗下決定,就算城門失守王命來到,也不能把他從劍師府邸挖走。
沒有采到心愛的玫瑰之前,就算天塌下來,他也不會分神看一眼。
幾乎半抱著銀蘭走上台階,緋翼恨不得一步作十步,馬上就能飛到屋子裏。
其實屋外也可以,他倒是無所謂,但臉皮薄的銀蘭絕對不允,那人已經窘得睜不開眼,若就在外麵親熱,他恐怕真要反抗了吧?!
雖然急不可耐,這個節骨眼上,也隻能忍耐。別做出格之事,否則功虧一簣前功盡棄。
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個奇醜之人,殘缺身子裹在黑色半舊的袍服裏,一隻眼睛閃著冷光,好似黑暗國度的使者。
這個人早就來了,一直站在簷角陰影裏,冷眼看著他們擁吻黏糊。
方才二人的親熱行為,應該被他盡收眼底。
緋翼此刻心情很好,更不想被人打擾,本來是無視那人,直接帶銀蘭進府。
那人也不想搭話,往後退開一步,眼簾低垂下來,仿佛隻是一名過客。
忽然,緋翼感覺懷中身子猛然一震,一股莫名寒氣瞬間籠罩!
好似凜冽的殺氣,凍得緋翼欲望盡滅,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不知何時,銀蘭眼睛睜開,而且瞪得很大,被緋翼握著的手猛然抽回。他死死盯著醜陋的黑袍人,眼中冷厲之色,好似千年寒冰凝縮。
一股無法言說的恨,隱藏銀蘭瞳孔深處,攪起無窮無盡地痛苦,仿佛那人虧欠他很多,多到生死不相見的地步。
銀蘭臉上紅暈褪去,變成蒼白之色,厲喝道:“你怎會在這裏?你還來作什麽?”
從沒見過銀蘭聲色俱厲的門侍,嚇得單膝跪下,結巴道:“大人,他說他是梅風,您的同宗師弟,非要賴著等您回來……”
香逸雪淡淡道:“劍師大人,我來是想告訴你,梅風病重來日無多,望劍師顧念同門之誼一行探望……”
銀蘭瞪大眼睛看他,似被雞蛋卡住喉嚨,用古怪聲調重複道:“梅風?”
插不上嘴的緋翼,用烏黑的眼珠子,不耐煩又好奇盯著二人。
“同修數載,風雨扶持,我想梅風對你而言,不隻一個過眼雲煙的名字。也許隻是最後一麵,也許病人還有轉圜,我不想讓你存有遺憾,故而專程通知你。”香逸雪平靜看著對方,眼簾眨都不眨一下,心平氣和道:“劍師大人,去與不去,自行決定!”
銀蘭淒厲冷笑,目光死死盯著他,失態地拔高聲音,激動道:“我跟龍族沒有關係,龍族的人一概不見!”
“哈,如此的話,那便是我自作多情了!”香逸雪麵無表情,目光淡定安然,一語雙關道:“抱歉,打擾,告辭了!”
說完,香逸雪目不斜視走下台階,頭也不回地將倆人留在身後,很快便與夜幕融為一體。
醜陋的黑袍人走了,銀蘭望著他消失方向,臉色卻越來越蒼白!
一旁的緋翼也收回了視線,又是那些龍族人過來糾纏,
緋翼正想問銀蘭怎麼回事,猛地發現銀蘭渾身戰栗,目光渙散真氣逆流,銀發飛舞模樣駭然。
緋翼大驚失色,想上前摟他,卻被銀蘭逆行真氣逼退數步,翻飛白袍竟成利刃,割破他的手臂。
鮮血汩汩湧出,緋翼顧不得傷口,驚呼道:“銀蘭,銀蘭?”
銀蘭麵容猙獰,眼神混沌表情怪異,似陷入清醒與魔障的對抗,額頭冷汗淋漓,握拳的手正在涔血。
僅存的一分清醒,讓他痛苦地呼吸,努力壓製體內邪源,眼中露出溺水絕望,意識迷離道:“藥,藥……”
劍師府邸亂成一團,總管慌忙找來瓷盒,取出一顆大蠟丸子,剛剛捏碎拿出丹藥,就被披頭散發的銀蘭一把奪過,塞進嘴裏胡亂咀嚼。
片刻之後,丹藥之力發作,銀蘭情緒漸漸穩定,好似被人抽去筋骨,癱軟在地顫抖不已,眉頭緊蹙呼吸微弱,痛苦表情還沒褪去。
他方才出了很多汗,衣衫濕漉漉的,好似剛從水裏撈起來,淩亂發絲粘在臉上,與平日冷峻的銀發劍師判若兩人。
嚇得不輕的緋翼將他抱到房中,看著下人進進出出伺候著,又是掐人中,又是灌熱湯。
總管蘇薄急得跺腳道:“這可怎麽得了,少爺兩月之內發作兩次,歲大夫留下三粒丸藥隻剩最後一粒。星辰大人又跑去日麗國了,少爺要真出點什麼事,我怎麽跟星辰大人交待?!”
緋翼驚魂未定,草草包紮手臂傷口,狐疑道:“銀蘭得什麼病?”
蘇薄歎道:“如將軍親眼所見,少爺這是瘋症,沒法子根治了,隻期望別發作!”
瘋症?緋翼驚呆了,一時無法把它與腦海中美麗冷靜的人兒聯係,喃喃道:“怎會呢?”
管家惋惜道:“聽星辰大人說,少爺身世可憐,在家鄉受人欺負,刺激過度變成這樣,發作之時傷人傷自,就連他的族人都嫌棄他。”
蘭之都遇到星辰大人,請來歲無情替銀蘭治病,經過一段時間醫治,銀蘭病情果真好轉,但瘋症無法徹底根除,受到刺激還會發作!
若是反複發作,病情越來越重,直到徹底失控,完全變成瘋子。
歲無情留下三粒應急藥丸,藥丸用盡不必尋他,因為他也無能為力。
藥丸,還有,最後一粒!
銀蘭躺在床上,表情漸漸平靜,陷入無悲無喜的空白狀態。
緋翼皺眉道:“他這兩次發病,是受什麽刺激?”
蘇薄抱怨道:“還能受什麼刺激,不就那些龍族人!這些該死的龍族人,存心想逼死少爺,少爺離開龍族六年都未發病!”
緋翼沉吟道:“族人……”
蘇薄歎道:“將軍大人,您要撞見日麗國的來使,請他回國幫我給星辰大人捎個信,就說少爺舊病複發遇到麻煩。少爺怕星辰大人擔心,不準我派人去找星辰大人。”
緋翼皺眉道:“知道了,我若見到來使,定幫你轉達口信!”
蘇薄重重歎了口氣,看看床上的銀蘭,又看看手中藥丸,嘀咕道:“最後一粒藥丸,也不知能不能撐到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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