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78 更新時間:15-07-12 23:12
第二章故地重聚
電梯在五樓停下,一雙米色麵包鞋頓了一下才從電梯裏邁出來。
來人長發及肩,頭發微卷,麵容白皙眼眉淺淡,她雙手抓著包帶,指尖泛白。
王蓮枝緊繃著臉,兩天前,她收到五個字,像魔咒,緊緊的撕咬著內髒,將她完整的撕碎。
505我等你。
她常常想,時間和距離,總會衝淡一些東西。或許許久之後再見麵的時候,所有人都又有了一個新的開始。她幾乎相信,所有的人仍會幸福快樂,仍會找到新的軌道進行著新的生活,忘了居然就這樣過去了兩年,忘了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自己居然仍會站在這個觸目驚心的案發現場。
505我等你……
她重新記起了所有被恣意驅散的不安和恐懼。
她或許是幸運的,她還可以天真的驅散掉事實上根本無法抹滅的東西。而有的人連逃避的勇氣都沒有,永遠的沉弱在失去、消失、不見的失意中,貪婪的吸吮著失去的鮮血,上了癮,無法自拔。
永遠的失去,絕不亞於生命被剝奪的過程,也隻有這種痛,才讓人在麻木的生活中有了活著的感覺。
她抓住衣角,手心已握出汗。
兩年,處心積慮建立起的圍牆,隻不過是自我催眠安慰的手段,卻並不足以抹平之前巨大的傷痕。
假的,都是假的。自己劃下的痕,怎能隨便找塊顏色貼切的棉布蓋一蓋就雲過雨去了呢?不是看不見了,不痛了,就不叫做傷了。不是這樣的。根本就不是這樣的。嘴唇咬出血來,她搗住口,頓了一下,完完整整地換了口氣。
“吱呀”一聲,沉重的推開了505的大門。
這一刻,耳邊寂靜,她聽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山石崩塌,震壞耳膜的聲響。
那以後,這裏應該沒人再進來過吧!幹淨、安靜,甚至,還有留有當初那個人的味道。
王蓮枝麵色煞白的站在門裏,壓著雙手靠在門上,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懷念著這種幽幽淡淡的氣息,平靜也心安。
還記得當初自己抱著他撒嬌,鼻子就這樣在他身上蹭啊蹭,貪心的聞著他身上的味道,感受這個人的手輕輕地拍拍自己的頭,溫柔的說胡鬧的樣子。然後就有人很嫉妒的拍開自己頭上的手,把自己從他身邊拉開,拉走。關在那間屋子裏。
再然後,外頭兩個人吵的不可開交。
那種時候,會坐在陽台上看天、看地,看人,想一些從沒想過的事情。或者唱唱歌,和自己說說話。在這個小小的臥室中,永遠不知道外麵摔東西、摔門離開的那個是誰。
這兩個人啊,有些時候,有些地方無端的相似,到底是誰像誰,誰學了誰,都想不明白。
這個有著與這種味道極端相似的人,這個時候手臂壓著眼睛躺在沙發上,那麼安靜那麼悠閑那麼恬淡那麼平常的躺在那裏,似乎一直躺在那裏,不知究竟躺了多久,不知他究竟是睡著了,還是在裝睡……不說話,不聞不動,靜靜地等待,靜靜地……永遠不變。
王蓮枝緊咬著嘴唇,手搗住胸口,壓抑著不讓心口跳的那樣劇烈,巨大的昏暗迎麵撲來,她差點跌倒,究竟有多少次,夢境中一遍一遍的巡回著這樣的場景?這幾乎成了刻骨而必須的場景,推開們,便有人躺在那裏,永遠的。
兩年的時間是不足夠抹平記憶。
王蓮枝手指顫抖,魂牽夢繞的懷念,居然可以把人傷的神誌不清。她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夢境、是現實、還是回到了曾經。那麼類似、那麼的吻合、那麼的理所當然,卻還是不同。
她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淚水越來越多,越來越洶湧,“哇“的一聲,終於挫敗的哭倒在地,傷痛悔恨擁湧而出。
沙發上躺下的人,張開五指露出一直掩蓋在手心下的眼睛,盯著天花板微微眨了下眼睛,仍是無神。
他口齒微張,終究什麼都沒說。
天色暗了,屋子裏的光線跟著灰沉,王蓮枝力氣全無的坐在地上,哭啞了嗓子隻剩下喘息,沙發上的人動了動,最終還是走了過來,勾起王蓮枝的下巴,指腹滑著她的臉龐,指尖冰冷,薛玉極輕極輕的問,“他有沒有告訴你,要你好好的活著?”
王蓮枝呆了一下,然後點點頭,薛玉滿意的笑了,“他有沒有說過他很想你?”她看著薛玉笑麵如花,突然恐懼起來,她茫然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想說什麼,不管他想說什麼肯定不是這些。。。。。。。
琢磨不透……薛玉一直讓人琢磨不透,一直都不曾有人走到他的心裏去,那個地方十層八層的圍牆,無堅不摧。她看著薛玉的臉,突然覺得他。。。。。。很可憐。
薛玉溫柔的說,“他死了,你覺得很傷心很難過很後悔?”他頓了一下,捧起她的臉,讓她直視他的眼睛,那裏深如汪洋,她讀不懂。
隻聽薛玉說,“很後悔沒好好珍惜他、愛他、保護他……好好的待他。一直都是你在任性,忘了好好待他。對嗎?”
她眼裏寫滿了驚慌和不安,薛玉微微而笑,繼續問,“對嗎?”
王蓮枝怔怔的點點頭,眼裏淚水四溢,“是……我……我…。他、他一直對我很好很好,不是我不愛他,不是!……是我任性、是我不懂事,是我讓他傷心,讓他……讓他……是、是我的錯,我的錯。可是……他隻是對我好,他隻會對我好!我不要!他為什麼總是隻對我好!不管我怎樣為難他、怎樣胡鬧任性、他、他從來不生氣、他會笑給你看,很溫柔很溫柔的摸著你的頭,說你胡鬧,就像、就像……就像麵對的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那樣的寬恕你……我隻是、我隻是想知道我在他心中到底有多重要而已……我隻是想這樣而已……”
薛玉輕輕的嗬了一聲,指尖托起她的下巴,淡淡的笑出來,“他對你很好,對你寬恕、對你溫柔,那你為什麼還要哭?難道他對你好你也覺得委屈?難道他無時無刻的陪在你身邊像兄長一樣的照顧你你還覺得不甘?難道你希望他整日整日的對你置之不理?整日整日的讓你去死讓你消失……你,想要這樣才甘心?”薛玉認真的看著她,眼神明亮。她在薛玉手指下瑟瑟發抖,她從來沒見過薛玉這樣看著她,她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薛玉溫柔的笑笑,抹去她眼角的淚,“不要在這裏用眼淚祭奠死人。”
王蓮枝驚恐的瞪大眼睛,她抓住薛玉的手,“什麼?”
薛玉在她耳邊嗬氣,“不要怕。我——我不會怎樣……”然後將她溫柔的攬在肩頭,“他有沒有說過讓你好好活著讓你走的遠遠的最好永遠不要回來……他有沒有詛咒過你該死,死掉之後屍首腐爛……他想你但是不要見到你,恨你怨你怪你……他有沒有這樣……”
薛玉掌心冰冷的圈住王蓮枝的後頸,聲音在這黑暗中如悄悄的綻放的藍色妖姬,詭異、鮮豔:“掐著你的脖子讓你去死,讓你在他麵前永遠的消失……他……他……他有沒有說過是你逼的他走投無路他要殺了你,他要將你五馬分屍……讓你永遠的不要出現在他麵前……可是,他……他又……”頓了好久,像是掙紮了好久,他終於說,“……他又……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薛玉的臉埋在她肩頭,她瞪大雙眼看不見他的表情,她怔住,眼睛幹澀。
“這樣,你還覺得你很委屈嗎?你還覺得自己是最傷心最難過最不甘的人嗎?你還覺得他對你的好,是錯的嗎?你還會認為自己最有資格在這裏流眼淚嗎?”王蓮枝在薛玉懷裏瑟瑟發抖,她看不到薛玉的表情,薛玉緩緩的問,“知道我在……”
“不要!”她突然激烈的打斷他,“不懂!我聽不懂!你這個瘋子!你就該去死!你去死你去死你去死!”她在薛玉懷裏拚命掙紮。薛玉隻把她箍的更緊,像是要把她扼死在他懷裏。
她始終沒有掙脫薛玉的懷抱,薛玉在笑,又像在哭。他渾身在抖,抓著她的那雙手隔著衣服,她覺得好冷。她茫然的試著叫了他一聲,沒有回應,薛玉仍是死死的抓著她。她再次挫敗下來,任著薛玉箍死人的抱著自己。
“薛玉……薛玉,你起來好不好?薛玉薛玉,雖然你恨我,但是你回來我很高興的。薛玉,我真的很高興的。”她眼神透過窗戶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我隻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我以為這樣就會好起來,大家仍會幸福、快快樂樂的像從前一樣。我以為可以的,真的。我甚至想過你會原諒我、想過一覺醒來所有的東西還像以前那樣:我和嚴來放學之後跑到這裏,推開門就能看見你躺在沙發上睡覺,直到我和嚴來把這裏弄的烏煙瘴氣,他回家忙得不可開交的收拾桌椅板凳,你才醒過來,一起吃飯,一起回家……我想的、我想的……”
王蓮枝試著笑了一下,牽起嘴角,很難看,“那天晚上,他……他……他從醫院跑出來……四處找你,四處的找啊,誰的話都不聽,一直在找,一直一直的找,沒命的找,傷口裂了,弄的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我告訴他你走了,你不會回來了,他問我走了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會回來了,我說就是永遠不回來,永遠見不到,他不相信,他說他隻是隨口說說而已,他不是真的叫你不回來,他隻是在生氣,說了氣話而已,他說你不會這樣聽話的,你不會的,你會回來的,你從來都不聽任何人的話,你從來都是想做什麼做什麼,誰的話都不會聽,他說、他說、他說……他說他一直覺得對不起你。”
王蓮枝抑製不住的哽咽,“他說你決定的事情,誰都改變不了。他說他害了你,他要把你害死了,你……你不能死,你、你要是死了……你要是死了……那他怎麼辦……他不停的問我你死了他怎麼辦……我說、我說何秀你是瘋子,你瘋了,你也去死吧。我、我把他一個人扔在路上,我以為他找不到你就會回去……我以為他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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