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381 更新時間：15-09-11 15:59
由於當夜已是太晚，尹雪衣帶了兩人下入密室之後，便安排孟星魂與星風今夜暫住在一起。廢宅機關開啟入內，一路上看的孟星魂不由一陣心悸，他雖涉世不深，但也對尋常的機關巧舌有些了解的。自然看得出，這密室的機關陷阱，絕不尋常。若當時自己真的推開了那扇舊門……想到此處，不由瞥了身旁的莫星風一眼，沒想到對方正好也在看著自己，眼風相交，卻是一觸即避，彼此心照不宣。兩人雖然年紀不大，卻也因為各自的身世經曆，心智較同齡少年成熟不少，有些事情心裏知曉便是，原不必追究得太過明白。
一番簡單安頓之後，孟星魂坐了下來，環顧四周，莫星風的房間陳設極為簡單，不大的房間裏，卻放置了兩張床榻。
“放心住你的，沒人會回來。那人前些日子出任務時，失手死了。”莫星風一邊毫不在意地說著，一邊脫下了身上的夜行衣，一回頭，見孟星魂眉頭緊鎖，麵色沉鬱，放低了聲音問了句：“怎麼，你怕了？”
孟星魂搖搖頭，看著他單衣胸前的血漬道：“你衣服上，染了那人的血。”
莫星風低頭看了看，嘖了一聲，“白色就是容易染上東西，所以還是黑色好，就算沾上了也看不出。真不知道，尹雪衣為什麼那麼喜歡穿白衣。”
嘟嘟囔囔了幾句，便鋪開被子，準備躺下了，卻聽見對麵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討厭白衣？”
“對！”這一個字回的卻是斬釘截鐵，毫不猶豫。說完，莫星風飛快地側過身去，把頭也整個蒙在了被子裏。
過了許久，就在莫星風半夢半醒之際，恍惚聽到了一聲，很輕很淺，如同囈語一般的回應：“我也不喜歡。”
多年之後，再回想起此時情景，莫星風會有些後悔，沒有回身過去，看看那人當時是何等神情。他畢竟年紀尚幼，今日確實鬧得有些倦了，隻輕輕“嗯”了一聲，蜷了蜷身子，便自顧自地睡了。
翌日，莫星風邀他一道練劍，閉門之際瞥見了，昨晚孟星魂使的那柄斷劍。不由道：“你那佩劍不錯，隻可惜弄折了，那人是個高手吧？”
“高手？”孟星魂頓了頓，幹巴巴地開口道：“不錯……是個高手。”臉上神色晦澀難明。
莫星風倒是一臉的無所謂，笑道：“斷就斷了吧，再換一柄便是。”
孟星魂搖頭。
“你還想用那柄？”莫星風訝道。
對方沉默不語，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莫星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孟星魂，你還記得昨夜，尹雪衣的說話嗎？”
身旁的人，終於將目光投在了他臉上，莫星風正色道：“多情林的人，是沒有過去的。”說著，手下的力道又加重了些。“不要為了，這個送了性命。”
這一番言辭，實在不像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能夠說出來的。小小年紀便能得此體會，誰又知道其中經曆過什麼……
孟星魂忽然不答反問道：“星風，你何時來到多情林的？”
“不記得了，我從小在這裏長大。”
“尹雪衣收養的你？”
“不，他救的我。當年我家一夜之間，滿門殲滅，尹雪衣剛好路過，便救了我。”
孟星魂沉默良久，又開口問了句：“星風，你可有想過報仇嗎？”
“哈哈哈，多情林的人，心中絕無個人恩怨。”莫星風笑得有些哽咽，“不過，莫星風卻有！”後一句聲音雖然不高，但語氣卻堅定異常。
而此刻時臉上的神色，孟星魂也始終未曾忘記。
“星風……”
莫星風一撇嘴，忽然故意瞪起眼睛，“我是你“師哥，師哥！”。方才便叫錯好幾次了，再犯小心小爺翻臉。”
若是莫星風再大些年紀，這故意為之地說話調侃，可能會很好掩飾過去，隻可惜這些現在做來，委實顯得有些欲蓋彌彰。
兩人一路走著，來到了一麵封死的灰牆前。莫星風狀似隨意地在牆上“叩叩叩”敲了幾下，一陣細碎的流沙聲音，不知從哪裏瀝瀝傳了出來。那麵牆上的青磚，竟然緩緩動了起來，不一會兒，便顯露出一間暗室出來。
“星風，上次的機關之術，你習得倒是不錯。”尹雪衣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進來吧……”
入內後，那暗室倒是頗為寬敞，整麵牆壁上，滿滿全是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尹雪衣隨手取下一柄長劍，對孟星魂道：“小孟，除了劍術你還會些什麼？”
孟星魂搖了搖頭。
尹雪衣看了他片刻，會心一笑，將手中拋了給他。倘若當時，他有一分動搖，這柄劍是絕不會，未出鞘便給了出去的。
莫星風自幼由尹雪衣親自教導，近身格鬥、機關術數皆已然學得七七八八了，但孟星魂不同，他雖然功夫底子不錯，但到底是已近成年，所以這些東西若是從頭學起，必然是吃不消，且對他日後也是弊大於利。
故尹雪衣隻花了些功夫，了解下他武功的大概路數，從中指點些許，以便他日後刺殺格鬥實用即可。旁的機關、陣法、暗器、毒藥之技，隻是略微傳授了個大概，隻需讓他日後不會被此所累便是。
好在孟星魂本身所習劍法不俗，即便旁的東西，習得不精也絕不會阻礙日後成為一流殺手。
多情林裏的殺手，由尹雪衣親自教導的，隻有莫星風一人。故而孟星魂在晚飯時分，才見到了幾個其他麵孔。但他並不在意這些，取了碗筷，仍是與莫星風坐在一處。
一眼瞥見莫星風碗裏的米飯並不滿，不由問了句：“你怎麼吃得這麼少？”
莫星風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用筷子撥了撥碗裏的飯菜，皺著眉道：“不喜歡吃這個。”
“那……”
孟星魂本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正好被星風接話道：“我本想吃雞的，你吃你的，別管我。”
“喲，這是哪家的公子哥兒！”一個頗有些傲慢的聲音，在一旁響了起來，口氣裏滿是戲謔，“小莫，你還吃奶嗎？”
說完，跟著便是幾聲挑釁似的大笑。
“楚天歌，你別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莫星風一拍桌子，跳了起來，伸手指著對方罵道。
“我狗嘴？我看是你在這裏裝少爺吧，”對方也是不依不饒，“半點兒苦沒吃過，還在這裏挑三揀四的。”
“我吃我的，礙著你什麼了？楚天歌，你現在發病是不分晝夜了，是不是？”
楚天歌還想再來挑釁，好歹被眾人勸了下來，與莫星風互相瞪了幾十眼之後，終於帶著一肚子不爽，離開了飯堂。
這兩人互不順眼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大家鬧了一陣之後，也沒在意。隻是到了夜半時分，楚天歌的房門前，忽然閃出了一個人影，輕輕往裏瞧了瞧，確定裏麵的人，已經睡下了之後。
才輕手輕腳地推了門，走到楚天歌身邊，從懷裏摸出一支筆出來，伸手就在他臉上畫了一隻大大的豬頭！
一邊畫一邊忍住笑意，正憋得氣緊的時候，手上的筆忽然被人捉緊。莫星風不由嚇了一跳，再定睛看清了來人，才埋怨了句：“你怎麼來了？”
孟星魂也不答他，隻把畫筆收起來，拉著星風便朝著門口走去。怎料才走了兩步，便被莫星風掙開，不滿道：“你幹嘛啊！”
“快走吧，等人醒過來就不好了。”
“不要！”莫星風伸手就把，孟星魂手上的畫筆，給奪了回來，“小爺，還沒畫完呢！”
“快別胡鬧了，”孟星魂無奈勸道：“若他醒來，還不來找你尋事。”
“我不！”莫星風雖然被他拉著，還死不肯放棄，幾次想要再返回來，繼續完成他留在楚天歌臉上的大作。
孟星魂隻有跌跌撞撞，三步一拽地拖著他走，一來二去難免弄出了聲響，床上的人果然驚覺醒了過來，伸手一摸臉上的墨漬，再看房裏拉拉扯扯的兩個眼熟身影，頓時青筋暴跳，整個人都怒了，破口罵道：“莫星風，你有種明刀明槍地來，背地裏搞這種下三濫勾當，算得上什麼本事。”
“是我做的，你不要怪他。”沒等莫星風說話，孟星魂忽然接口。
“你閃開，這不關你的事情，”莫星風從他的左側閃了出來，不甘示弱地亮聲道：“當麵來又如何？小爺還怕了他不成！”
“好啊，莫星風你是帶了老媽子，來我這裏耀武揚威了是不是？”楚天歌狠狠罵道，“呸，真不要臉！”
莫星風氣得滿臉通紅，猛地把手伸到後腰，不料人還沒有撲過去，卻聽見“啪”得一聲，對方臉上已經挨了冷箭，動手的——正是孟星魂。
這一記耳光，果然讓也對方暴怒了起來，伸手便要回擊過來，卻被莫星風手疾眼快地一把扣住腕子，三拳兩腳就開始與他廝打在了一起。
“你們在幹什麼！”
就在雙方你一拳我一腳，打得正是起勁的時候，尹雪衣的聲音，驟然兩人都停了手。
不料兩人剛剛停手，楚天歌率先揉著肩膀，叫嚷了起來：“莫星風，你平日裏不把人放在眼裏，也就罷了，今日居然還找了個幫手過來，在這樣下去，是要造這裏的反嗎？”
莫星風在尹雪衣一喝之下，心裏多少生了點兒顧忌，隻有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半垂下頭，不作聲辯。
“莫星風，你別仗著有人撐腰，便可安然無事了！”楚天歌覺出，這他已然占了上風的氣氛，趁勢說道。
“星風，可當真是你做的？”尹雪衣也跟著問了句。
莫星風猛地一抬頭，仰著臉，話還沒出口，卻聽到身旁的孟星魂沉聲道：“是我做的，與他無關。”
“跟你有什麼關係，”莫星風不由急道，“你別亂說！”接著又指著楚天歌狠狠磨牙道：“明明是你白天惹了我們在先的，現在還要在這裏血口噴人！”他這心眼兒小，會記仇又有些急躁的性子，到底還是因為年幼，沒有掩藏住多少，幾句話便露了本性出來。
“明明是你，半夜過來找我的茬兒，還在我臉上亂塗亂畫，你敢不認！”楚天歌個性也是個頂好強的，從不願輸於人前。況且他年紀，較星風也不過隻長了一、兩歲而已，此時聽見莫星風這樣狡辯，也是氣得直跳腳。
“楚天歌，你！”
莫星風聽到這裏，已經忍不住想要再上前動手了。卻被尹雪衣喝住，隻有不甘地站在原地，狠狠瞪著楚天歌那張該死的大花臉，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那沒畫完的豬頭，好像氣消了點兒了——小爺畫的真好，哎，可惜就是還沒畫完……再感歎一次。
“孟星魂，你方才說，這事是你做的？”尹雪衣瞥了莫星風一眼，卻話鋒一轉地指向了孟星魂那裏。
“與他無關，是我做的。”
“怎麼無關，明明你們就是蛇鼠一窩！”
“你罵誰是鼠！”
“都給我住口！”
就在兩人你有來言我有去語，就在這口水戰一觸即發之際，被尹雪衣厲聲喝止住了。
“星風，我沒有問你。”尹雪衣重複道，“孟星魂，你說。”
孟星魂也不驚惶，靜靜看了楚天歌一樣，轉來對尹雪衣道：“他臉上的傷，是我做的。”
“好，你入我多情林不過一日，就有如此行跡，我若不做些懲處，隻怕我這個堂主也做不得了。”
見孟星魂也不反抗，一旁的莫星風不由焦急道：“不關他的事，來這裏是我主意，他不過是來尋我回去罷了。”
“不，是我同他一起的。”
“沒有，”莫星風聲音不由高了起來，“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他此時心裏已經有些慌了，多情林的規矩，孟星魂也許不知道，但自己卻是清楚得很。生怕尹雪衣一個不小心，就做了什麼嚴厲的處罰，畢竟多情林不同於江湖門派，規矩也是極為嚴苛的。
見孟星魂還是一臉淡漠的表情，不由又補了句：“你怎麼這麼死心眼兒。”
“你自以為逃得過嗎？”尹雪衣冷冷看著他，寒聲道：“如此無法無天，我平日果然是太過驕縱於你了，你這等的浮躁心思，日後如何能得已自保，更不用說當得了何等重任了。”
接著這兩人就在楚天歌一副“活該”的表情下，默默地跟在尹雪衣身後，從房裏走了出來。
“我本想著，昨夜太過匆忙，未來得及與你聊些什麼，打算今夜來看看你的，可惜敲了半天房門，最後才發現你們竟然是去別處生事了！”尹雪衣把他們領回到自己房中，沉聲對孟星魂問道：“你想我怎樣處罰於你？”
“不罰最好。”莫星風見四下已無外人，況且他由尹雪衣一手撫養長大，關係本就較為親厚，便厚臉皮地開始耍起了無賴。
“不罰也行。”
“真的？！”
莫星風的眼睛不由亮了起來，不料尹雪衣卻拋了一柄短劍給他，冷笑道：“你結果了他性命，我便可就此息事寧人，或者……”轉頭對一直默默不語的孟星魂道：“換你來除了他這個禍害，也能讓我也能省心不少。”
雖是笑語，可聽起來口氣中所含凜冽的之意，太過強烈，一聽之下，就連是莫星風也乖乖地住了口，不敢再放肆了。
“大不了，去思過便是了。”
許久，莫星風像是受不住這森然的氣氛，小聲地嘀咕了句，心裏還暗自想著，我還少了一堆嘮叨呢，就是好些天沒飯吃，餓得難受……
正腹誹著，卻聽見一旁的孟星魂也開口說道：“留下他，我走便是，或者非要我們之中死一個的話，你可動手便是。”
“孟星魂，你！”
“嗬嗬，你與星風相識不過短短一日，便肯如此為他。”尹雪衣不以為然，“我倒是覺著，你莫不是怕了，嫌我多情林是非太多，日後不好自處，是不是？”
“隨你怎麼料想，反正我在這世上也無牽掛，”孟星魂說著，又淡淡看莫星風一眼，“他不想死，不如把機會留給朋友的好。”
“有膽色！”言語中雖有讚許之意，但麵色依舊沉靜似水，“可惜，這話在我看來，卻是夠不得什麼分量。
你初入多情林，就生得如此事端，今日若不嚴加懲戒，日後何以服眾。既然你，無意執著於生死，不如我就此送你一程罷了！”
頃刻間，掌風已經行至孟星魂麵前，莫星風終於了然，尹雪衣這絕非意在懲處如此簡單，他分明是想要再度試探孟星魂為人。
“尹雪衣，不要！”
尹雪衣不知是否被這一亮聲所阻，竟然收住了招式，轉頭盯著莫星風道：“你也想為他求情？”
“是。”
“為何？”
莫星風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卻還是緩步走到了孟星魂身旁，與他並肩側麵對著尹雪衣。咬了咬嘴角，
“星風，你可記得我告訴過你，多情林的人是從不會有同伴、朋友的？”
莫星風隻咬了咬嘴角，還是定定站著，沒有退卻之意。
尹雪衣看了這二人片刻，嘴角漾出一絲若有似無的淺笑，“你還是太過年幼，罷了，隻盼你日後，不會為今日所為而後悔。”
“那你是放過我們了嗎？”孟星魂忽然開口，卻被莫星風迅速厲了一眼。
“嗬嗬，若如此簡單，我豈不是成了虛張聲勢的紙老虎了。”尹雪衣這次真真笑了出來，又看向莫星風繼續道：“星風，你可是猜到了嗎？隨我來吧。”
莫星風垂目不語，默默地跟著他走出了門口，孟星魂似乎還想跟著過來，卻被星風瞥了一眼，暗暗止住。
來在了一個暗房之中，尹雪衣取了一塊僅有一半的玉蝶交予莫星風，“這東西的另一半，在翠雲峰一個樵夫的手裏，十日為期，你同他一起去吧。”
莫星風默默接了過了，又聽得尹雪衣沉聲問道：“星風，你可是怨我罰得太狠了？”
“你做事，向來自有道理。”
“說這話，便是在生氣了。”尹雪衣輕歎一聲，“眾人皆知，你自幼由我一手撫養調教，正如這暗室，除我之外也僅有你一人來過，外人看來難免有些非議。這次事端無論是否由誰挑起，總要有個了解，至於那孟星魂，我收留他已是破例，去留與否但看他個人造化了。”轉言，正色道：“星風，我隻盼以前教於你的那些說話，與今日所為你能夠了然。”
“了然，了然。”莫星風笑了笑，又轉回到平日嬉笑口吻，若他年紀再大些，也許言語中忿忿不平的情緒，能藏得更好點兒，“尹大人的說教，我是再了然不過了，你缺幫手，又怕人不好駕馭嘛。”
“這沒什麼不好，人生在世除了武功、智謀，能有心腹之人，也是頂要緊的，你日後便知了。”尹雪衣說著，又衝他擺了擺手，“罷了，以你的脾氣，現在與你說這些話，隻怕也是枉然，你且去吧。”
在莫星風轉身即將離開之際，身後的聲音又再度響起，“星風，生而為人，兄弟情義，固然可貴，可有時也不甚涼薄，你若隻是一人回來，我也不會責怪於你。”
怎料莫星風止住腳步，卻沒有回頭，隻冷冷地說了一句：“我不是月天子，我與他不同！”
回到房中，孟星魂果然急忙問道：“怎麼樣了，他有為難你嗎？”
莫星風一頭栽在了床上，翻身翹著腿，閑閑道：“能有什麼事，終歸不過又是要我幫他辦事罷了。”說完又白了孟星魂一眼，“隻不過，這次還加上了你。”
“我是不是，連累你了。”
“當然啦，”莫星風倒是毫不客氣，“要不是你張口，就亂認下來，大不了也就是被罰思過，現在倒好！”
“我隻是不想你被罰而已，”孟星魂小心翼翼地說道：“況且，我能覺出來，他好像不大喜歡我。因為你，才留下我。”
“他平日裏就那個樣子慣了，對我還不是一樣的。”莫星風從床上坐了起來，“多情林不養閑人，尹雪衣又是個頂謹慎的人，他不過是想再試試你罷了。你別想得太多了！”
孟星魂“哦”了一聲，默默了一會兒，又開口問道：“那個，你也後悔嗎？”
“啥？”莫星風這時已經重新躺下，就快夢見周公的時候，才聽見對麵說了這麼一句。
“星風，你是否也後悔交我這個朋友？”
“做都做了，哪裏來的這麼多廢話！還有，你剛剛叫我什麼，我是你“師哥”、“師哥”懂不懂規矩，你再叫錯，小心我叫你悔得腸子都青了！”
今晚也不知道是撞了哪門子的邪，個頂個地都來質問小爺，什麼後不後悔的，婆媽死了，全都吃錯了藥了嗎？？？？？
“莫師哥……”
“幹嘛？！”
“你今晚畫在那人臉上的豬頭，好像……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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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枕頭不負眾望地，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直朝孟星魂甩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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