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34 更新時間:15-11-09 17:52
臨安城中最熱鬧的正陽樓,也是各路江湖豪客們喜歡談天論地的地方。正是正午時分,兩名看來像是外地的客人,邁步走了進來,一個生的劍眉星目、玉樹臨風,另一個較同伴顯得年紀小了一些,又生了一張天生的娃娃臉,氣質卻是靈動若狐。
兩人皆是的黑衣素身,一出現在門口,就引來了滿堂客人的側目,倒不是因為他們這裝束如何怪異,隻是二人周身那一股子皆有股子讓人不寒而栗的氣勢,瞥一眼都真是叫人好不心寒。尤其是那個年紀稍小點兒的娃娃臉,一雙丹目鳳眼,極為細長內勾外挑著,眼角一直開到太陽穴附近,尋常看似不露瞳仁,在開合流轉之間,卻是神采逼人,再加上這周身的凜冽氣質,真是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那少年到是沒怎麼在意,這十有九個在座人投來的謹慎目光,自顧自地走到了窗邊的一張空桌旁,坐了下來。
“小二!”
“哎哎哎……”不一會兒,夥計搭著肩上的帕子,隔著好幾桌顛顛地朝這裏跑了過來,“客官,您要點兒什麼?”
“來兩壺花雕,再配幾個涼熱菜。”那少年從筷子籠裏,取了兩雙出來,在桌上敲了敲,順手遞了一雙給了同伴,“動作快點兒啊,別餓著我朋友了。”
眾人見他二天像是真來這裏吃飯的,大多也就收了警惕目光,自顧自地繼續談天說地起來。
“哎哎,您放心,快著呢。”
夥計連連點頭,眼睛不由又在那黑衣少年臉上掃了一圈,果真是又冷又冰,看得人寒從腳下起,一回身便小跑著去廚房招呼了。
“你膽子也太了,居然還來這裏吃飯。”眼下近身已無旁人,那年長些的接過木筷,語氣中不免有些責備。
“怕什麼,我又不是不給銀子。”對方一臉的無所謂,挑著碟子裏的筍幹、豆子一顆顆地拋進嘴裏,“再說了,聽說這裏的叫花雞跟醬鴨,還有東坡肉都很有名的,難得來一次,怎麼也嚐嚐再走嘛。”
“太招搖了。”
“現在知道不妥了,剛剛從一旁跳出來的時候,怎麼沒見你猶豫!”那少年還是滿不在乎的口氣,“憑空挨了那死老鬼一下,骨頭都快折了吧,沒事兒逞什麼英雄。”
“我隻是怕你應付不來。”
“傻瓜,你能救得了我幾次!”一抬眼,看見夥計已經燙好了酒菜,送了過來,才把撐在脖子上的手臂,收了回來,“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我不是好人,且死不了呢。”
“星風,你不要胡說!”
“叫我師哥……”同伴嘴角一揚,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長,似笑非笑地拿起酒壺,給自己斟滿了,哼了一聲“連說笑都不會,真沒意思”,隨後仰頭一飲而盡。
自從翠雲峰回來之後,這些年來星風的身手愈發精進,話卻也是越來越少,更別提說笑談天了,整天地冰著一張麵孔,不怎麼再理會旁人。不過好在,他待孟星魂還依舊如初,兩人情分也未曾生疏。
兩人這邊一麵吃著酒菜,一麵默默地聽著四周圍的所用狀況,在這樣的酒樓中吃飯,隻要你耳朵夠好,夠用心,便能夠聽到不少的新鮮事情,更何況對莫星風這等的殺手來說,更是輕而易舉。
“哎,趙大哥,你可聽說了,前些日子金刀門的門主給人殺了,傳言是多情林的人幹的,莫不是那個傳言來去無蹤的‘絕影’?”
“嗨,兄弟你這消息也太不靈通了,聽說‘絕影’早就死在一次任務中了,現在多情林裏名聲見長的一個叫個什麼‘風’的殺手。聽說此人輕功、暗器都十分了得,較‘絕影’當年更甚,而且手段也更為陰狠,還像是練就了東瀛那邊的分身術一般,聽說是有兩個影子的,明明人在這邊,卻又能在背後給人致命一擊。”
“這麼厲害?!”
“是啊,此人的名號,我也略有耳聞,聽說他除了這些了得之外,劍法也是一絕。話說那年初,九連環中的堂主也是死在了他的手上,而且身上所中刀傷眾多,死前也是連眼睛也被挖了的。哎,多情林中有此等心狠手辣之人,隻怕是江湖又要不太平了。”
莫星風仰頭,又是杯中滴酒不剩,心中暗暗冷笑:果然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這種背後慨歎的酒釀飯袋。
正想著,忽然聽見另一個聲音加了進來,聲音浸潤爽朗,卻又有著一股高視自傲的氣勢,“這位大哥所言差矣,江湖之上又何曾有過太平日子?”
星風抬眼,見那人約莫二十五、六年紀,身形高挑,眉眼生的都頗為和善,言談間自有一番貴氣,身旁跟著兩個書童模樣的隨從。
“哎呀,是大公子啊。”
這時一直在櫃台後麵忙活的掌櫃的,挺著又圓又大的肚皮,從裏麵小跑了出來,對著那書生連連點頭,轉身又高聲吆喝了夥計一聲。
“小阮,你是怎麼做事的!大公子來了,也不曉得招呼!!”說著就把人往裏麵的廂房讓,一麵還嚷著備上好的酒菜。
“好了,”隻見那書生搖手道:“我不過是來這裏轉轉,不必費事,你且去忙吧。”
“這……”
“不妨事。”
那掌櫃到底腦子轉得快,見對方臉上平淡,並無嗔怒之色,再加上正午時候確實是忙不過來,也沒有再堅持,訓了夥計幾句,點頭彎著腰地回到櫃台那邊去忙活了。
“原來是沈大公子,在下眼拙了。”剛才聊天的那幾個人裏,果然是有認識這書生的。
“兄台客氣了,沈某也是方才聽見幾位指點江湖,一時間生了感慨,才冒昧接言的,還望幾位莫怪。”
言罷,一個拱手,禮數做得也是無可厚非,隻是這一語在有心人聽來,卻並非是直言真心。
“沈兄客氣。”
“是啊,太客氣了……”
庸碌之輩,果然是聽不出來,這話中的意思的。但見那幾人還想上前稍作言語,卻聽見隔著不遠的那兩個黑衣少年中的那個娃娃臉,高聲開口道:“小二,替我把這酒,給你們東家送去。”說著,竟將手裏的酒杯斟滿了,放在桌角。
這一語出,滿座皆是嘩然,人人都將目光牢牢鎖在了那少年身上,就連他對麵的同伴也不由詫異起來,想要出聲詢問,但又因為不太合時宜,到底還是忍住了。
“客官,”那夥計明顯一驚,滿臉為難道:“這……”
更讓人吃驚的是那華服公子,非但不惱,反而不待小二作何反應,已經朝著對方的桌子走了過來,笑盈盈地對著那娃娃臉,拱手道:“方才便見得這位兄弟麵相不凡,沈某不才,亦有意誠交。”
“是嗎?”娃娃臉嗤笑一聲,又伸手挑起桌上的飯菜來,不再言語,連個座兒也不讓給對方。
那公子身邊的隨從果然有些看不過眼了,眼看著手都摸到腰間的刀柄了,卻被主人止住。
“但不知二位如何稱呼?”這一次那華服公子沒有再行什麼禮數,也不再隻對著那娃娃臉一人詢問。
果然對方的同伴,剛要起身回禮,又被娃娃臉扯著衣角,坐了回來。那兩個隨從實在看不過去,作勢剛要發難,卻見那娃娃敲著身旁的凳子,道:“大家萍水相逢,非敵非友,互通姓名做什麼。沈公子若真有心相交,同我們飲上這一杯便是。”說著,又把手邊的酒杯,往前推了推,這一聲‘沈公子’也是叫得意味深長。
“好!”華服公子也不再推辭,拿起桌邊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隨即在那娃娃臉身旁坐了下來。
剛一坐下,尚未得一語相交,就聽見外麵一陣騷動,眾人不由又隨聲往門外望去,隻見一個像是夥計的年輕人,驚慌失措地外麵撲了進來,邊口中還不停地叫嚷著:“掌櫃的,掌櫃的,不好了……”
跌跌撞撞地還沒站穩,迎麵就挨了胖掌櫃一個嘴巴,“鬼叫什麼!沒見大公子在這裏嗎?”
那夥計這才站定,捂著腮幫子,把目光轉向窗邊的一位華服公子身上,‘咕咚’一聲地跪了下來,哆哆嗦嗦地顫聲叫了句:“掌櫃的,昨兒夜裏安排在天字房裏的客人,被人殺了!”
這一聲,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慌了手腳,紛紛起身,有人這才發現,那夥計伏在地上的雙手,竟是沾滿了鮮血,身上多處也都蹭染了不少血漬,隻是他那粗布衣服色深,要細看才能發現。
“你說什麼!”
掌櫃的一聽,也是慌了神,雖說自己打理這酒肆客棧也算是有些見識的,但這死人的事情,到底還是沒怎麼遇見,而且又是青天白日地在自己的客棧裏遇害,一時間竟也是沒了主意,隻戰戰兢兢地也把頭轉向娃娃臉那桌,懵懵懂懂地看了東家一眼。
這時那姓沈的身邊的兩名隨從,已經將地上那夥計拎了起來,“你說死的是哪位客人?”
“就……就……就是,昨兒才安排進來的那位姓‘白’的客人。”
“公子,他說的莫不是雙子門的門主。”一個機靈的已經反應了過來,隨即轉身像主人回稟道。
那華服公子倒不驚慌,反而淡淡瞥了身邊一眼,才緩緩起身,走了過來,對著那夥計又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大……大公子,我是剛才去送飯,才,才發現他,身,身上全是血。”
“公子,如此說來,應該是不久前才動得手。”
那隨從回了一聲,轉而又繼續問著,“你發現的時候,房間裏可還有什麼其他人嗎?”
“沒,沒有啊,”那夥計喘著氣,微微想了一會兒,“不過,白,白大人胸口上,好像放著個絲線絡子的東西……”
這時酒樓的閑人,已經都散了個七七八八,留下的都算得上是與‘沈家’有些關係的人,或者是隻一味想看看熱鬧的江湖中人。
“絲絡子,莫不是‘多情林’嗎!?”
“對啊,沈公子在沈家產業中動手殺人,難道您與雙子門都惹了‘多情林’的人不成!哎,那絡子是個什麼模樣的啊?”
“哎呀,多情林可是……哎,會不會是那個叫‘星風’的殺手做的?方才剛提起,這就在咱們眼皮子底下動手了,真是……”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正亂得好不熱鬧,卻聽見臨窗那桌一個清亮的聲音,放了些碎銀子在麵上,說了句“結賬”,便站起身來,拉起同伴,不由分說地就走出了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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