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996 更新時間:15-08-08 22:44
1980年,洛嘉出生在北方的小城。父母經商,家境殷實。
洛嘉從出生起就沒見過亮兒。所以出生的時候,洛嘉哭的特別厲害。後來哭著哭著哭到沒了聲音,醫生說,從來沒見過這麼能哭的男孩子。就算是把他抱起來抱在懷裏,他還是不安的一直抽泣著。
先天盲。這個病態的詞從出生起就跟著洛嘉的生活。在發育過程中受環境的因素影響所致先天失明,這樣出生的洛嘉沒有視覺的經驗,幾乎沒有視覺想象力。他並不知道他所處的世界是什麼樣子,也並不能理解紅色和藍色能帶來怎樣的視覺衝擊。他不知道自己的樣子,以及身邊所有人不同的麵孔。
年輕的父母卻不肯承認這個事實,母親抱著洛嘉哭著一直不肯撒開手,她心疼的看著懷裏的小人兒歇斯底裏的哭叫,心裏疼痛的幾乎想要放棄。但是終於振作起來,抱著幼小的洛嘉四處求醫,各處奔波。
在洛嘉10歲以前,所有的記憶就是在火車上,飛機上,大巴上,公交車上,看不見光。隻聽得到汽笛的聲音,車輪子在飛速跑的聲音,發動機燥熱的聲音。所有的聲音彙集在耳朵,用響動詮釋著各自的不同。眼睛永遠是黑黑的看不見任何亮光。
洛嘉長的很漂亮。長長的睫毛總是忽閃忽閃的很靈動,那雙眼睛也明亮的讓人看到就喜歡。卻空洞的讓人害怕。那裏麵沒有任何思維與想像。
一個人安靜站著的時候,會有很多不同的人伸手來摸摸他的臉,看他茫然的眼睛,然後歎口氣轉身走掉。
很長時間,洛嘉很想看看,那些對著他歎氣的人的樣子,他想知道那是一種什麼表情,他隻能感受到那種惋惜的心情。因為那是跟自己有同一種心情的表情。洛嘉自己一直也覺得很惋惜,很惋惜自己看不見顏色,很惋惜拿在手中的東西自己看不到樣子,很惋惜自己分辨不出雲的樣子,很惋惜自己看不到自己惋惜的樣子。
隻是惋惜。
所以,有一段時間,洛嘉一直在不停的歎氣。有人從身邊走過,他會輕輕的吐口氣。然後自己就得意的笑,好像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情。
10歲的年紀,還沒有意識到眼睛,對於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年幼的年紀,夢境裏都是黑色。
洛嘉的母親有時候抱著他不停的哭,有時候一整天都不說話。他看不到滾燙的眼淚劃過母親日漸衰老的麵容,當然也不會知道母親的眼睛裏有跟他一樣的迷茫不安。
隻能如此,隻能這樣過完一生。
跑遍了所有眼科醫院,找了所有的偏方土法,洛嘉也喝遍了所有苦的甜的奇怪味道的藥。所有的醫生都攤開雙手,托著空氣搖頭。
洛嘉聽到歎氣的聲音,他躲在母親身後,也跟著這歎氣的聲音,輕輕吐了口氣,然後自己開心的露出了笑。
漂亮的讓人心疼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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