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94 更新時間：15-09-11 19:45
“好了，我要先回去一下，等晚上我再來找你。”藍白站起來，敲了敲雙腿，“你住哪裏？我怎麼來找你？”
“我住在乞丐村。”暢之看藍白一副迷惘的樣子，解釋道，“就是花柳巷隔三條街那一片破爛地。別看地方破爛，倒是有一些有趣的人，如果你願意出銀子，我可以帶你去。”
“你一下午都在那裏？”藍白把才好給他的詳盡地圖拿出來，展開，“把你住的地方標出來，我到那裏來找你。”
“我不確定還住在那裏。”暢之臉有點紅，憤憤地瞪了藍白一眼，“我住在別人家裏，已經欠了兩天的租了，有兩天沒有回去了。那人是個鐵公雞，認錢不認人。”
“這是十兩銀子，你先拿去救急，等過了今晚上我們就有錢了，別沮喪。”藍白揉了揉暢之的腦袋，從錢袋裏拿出十兩銀子來。“好了，把地方標出來，我來找你。”
和暢之告別，藍白穿街過巷想早點找到安平，奈何午飯隻吃了一半，肚子有點餓了。鼻端聞到濃鬱的湯頭香，不由自主就走了過去。是一個餛飩攤子，這個時候也沒有幾個人在，一個中年漢子正在攤子後麵打瞌睡。
“老板，一大碗豬肉餛飩。”藍白坐下來，“先來碗湯我喝著。真香，這是骨頭湯吧，熬了多久？”
聽見客人的吆喝聲，中年漢子馬上清醒過來，招呼藍白道：“這骨頭湯是天剛亮的時候就開始熬的，可濃鬱鮮白了，我先盛一碗湯你喝著，這是我家裏的自己做的鹹菜，味道可好了，送你一碟送湯。”中年漢子手腳伶俐地盛了一碗湯，又拿出一碟子鹹菜來，“客官你先吃著，我去下餛飩。”
“以前沒有見過客官，這是第一次來這裏吧。客官住的近嗎？住的近可以到這裏來吃早飯。就是前麵轉角第三間屋子是賣油條的，那油條炸的可好了，看著金燦燦的，咬一口，可香可脆了。他一整天都開著門，不過中午一般都沒有多少生意的。”餛飩老板一邊煮著餛飩，一邊和藍白搭話。
“我是第一次來京城，對地頭都還不熟悉。對了，老板有沒有聽過張員外，他這人怎麼樣啊？”
藍白喝了一口湯，舒服地直想伸個懶腰。
“張員外啊，倒是聽說過，名聲不怎麼好，家裏抬出好幾個妓女小倌了，這樣的人還發財呢，真不知道老天爺怎麼想的。”餛飩老板搖了搖頭，找出一個碗來裝好了餛飩給藍白，正好藍白喝完了湯。
“老板，你家娘子做的鹹菜太好吃了，再來一碟吧，算我買。”藍白吃了一個餛飩，皮薄餡大，簡直美味。
“哎呀，又不值錢，給。”餛飩老板大方地又盛了一大碟子。
“老板，這張員外怎麼發財了？”
“這你都不知道，這還得從半個多月前說起了。這第一首富晉家丟了一隻貔貅，生意屢屢失敗，原先晉家的一些生意就落在別家人身上了，主要是皇商林家，還有其他一些商號，沒想到張家也是得利者，賺得還不少呢。”老板邊說邊唏噓，“聽說晉家老爺子一夜間白了頭，不過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還出了一個那麼能幹的少爺，急什麼呢。”
“他不如老板想得開。老板，怎麼會賴在一隻貔貅身上？做生意關鍵靠經營得法，生意上的事情本來就是有好有壞、有張有落，怎麼聽你的口氣倒是多虧了一隻貔貅？”
“這是真的，晉家祖上也是大富戶，往上六代開始衰落，往上五代簡直要把家敗完了，聽說一度連住的地方都沒有，被人追債，沒頭蒼蠅似亂躲。直到第四代老祖宗得了這隻貔貅，那時候那老祖宗還是十來歲小孩呢，就是他，收拾舊河山，過了二十年，晉家又是江南數得上名號的富戶了。然後一代一代傳下來，晉家生意越做越大，把大本營搬到了京城來，十多年前吧，財富超過了皇商林家，不過現在看來又要開始敗了。哎。”
“這隻能算是意外吧，還是晉家人經營得法，我不信一隻無知無覺的貔貅真能起那麼大作用。”藍白一臉不以為然。
“小子，別不信，晉家現任當家年輕的時候貔貅丟過一次，一下子生意連連失利，大家以為晉家又要倒了，誰知道突然間又找回來了，然後生意又好轉過來，你說神不神奇。”
“既然這隻貔貅這麼能生錢，肯定不少人覬覦，怎麼到現在才被偷走？”
“哎，你還不相信。你以為沒有人去偷，為了偷這隻貔貅，不知道已經死過多少人了。晉家有這麼個寶貝，能讓人隨便偷走嗎？請了好多高手坐鎮呢。”
“不過還是被偷走了。”藍白搖了搖頭，“這種事情咱們小老百姓聽一聽當個樂子，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呢。老板，鹹菜還有嗎？賣給我吧。”
“沒有了，你要的話我明天給你拿來。”
“明天啊，明天我不知道還出不出來。這樣，你把鹹菜寄存在前麵賣油條那裏，這樣你就不用拿過來拿回去了。我先把錢給你。餛飩八個錢一大碗，還有湯和鹹菜，我先給你五十錢，拿了鹹菜再補你。”
“那好，我明天就把鹹菜帶來，看你什麼時候有空。”
藍白走出巷子，想了想又轉回來，踱步到油條店裏。店子很大，不過裏麵隻擺了四張桌子，也沒有其他的物什，看起來很空曠幹淨，特別是現在，根本就沒有人。老板搬了一張藤椅子，懷裏一隻大黑貓，正在打盹曬太陽。不遠處有一口油鍋，不過火早已經熄了。旁邊一張小木桌子，上麵放著做好了隨時可以放下鍋炸的油條，用一張白色的布蓋著。桌子底下一桶清水。
“吃油條？”藍白剛剛走近，油條老板就醒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老板濃眉長睫，方臉大嘴，十分剛毅。看起來，該有三十多歲了。
“是。”
“吃多少？”老板站起來，走過去生起火來，洗了手，等油熱。
“一根。”藍白看了看老板，老板還是剛才的表情，一臉曬過太陽的舒適，絲毫沒有不耐煩，“剛才才吃過一碗餛飩，聽老板說你這兒油條炸的好。”
藍白四處看了看，問：“老板隻賣油條？”
“隻會做油條，當然隻賣油條。”老板有問必答，看著倒是個和氣的。藍白心裏已經有點懊悔，實在是太麻煩人了。
“這樣生意不會太好吧？中午都沒有什麼人，怎麼不關店？這樣來一個人又要重新生一次火，多麻煩，怎麼不下子炸好慢慢賣？”
“煩是有點煩，不過不會砸了我老朱的招牌。下午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有一個賺一個。”
“朱老板倒是心寬。”
“好了，快趁熱吃吧”朱老板把油條裝在一個白色的盤子裏，遞給藍白。油條真是金黃色的，還冒著熱氣兒，一股子香。
“一直看著我幹什麼？”朱老板閑閑地閉著眼，有一下沒一下地給貓咪順著毛。
“什麼？”藍白並沒有進屋裏去，端著盤子倚著門框吃油條。朱老板突然睜開眼睛，黑眼睛裏有一絲淺淺笑意。藍白被抓包，也不驚慌，微笑答：“看你好看，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濃這麼黑的眉毛。”
“是麼？”
“我在想，到處都藏龍臥虎，真是不可以小看任何人呢。”
“好厲害的一雙眼睛，真漂亮，我喜歡。我叫朱蔽，總覺得以後還會見到你，不如交個朋友。”朱蔽一點不介意，臉上的笑容更明顯。
“我叫藍白。朱老板，幸會。”藍白把空盤子放在桌上，“我該付多少錢？”
“二十個銅板。”朱蔽突然一躍而起，抓起藍白竄到二樓。藍白嚇了一跳，幸好沒有失態地大叫，心撲通撲通跳，著實嚇了一跳。
“雖然我膽子不算小，不過也不希望受到這種驚嚇。”藍白沒好氣，深吸幾口氣平複心跳。
朱蔽笑一笑，一點歉意都沒有，找出一個箱子，打開，拿出薄薄一張人皮似東西。“過來，耳朵露出來了。”
藍白摸了摸耳朵，很老實地走到朱蔽麵前坐下，任他擺弄自己的耳朵。才一會兒，就聽見朱蔽說好了。藍白找了鏡子來看，可以把頭發綁起來了，這太陽，走久了還是有點熱的。擺弄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弄好，隻好向朱蔽求救：“幫我綁一下頭發，全部綁起來，綁高一點，有點熱。”
離了朱蔽的店子，藍白直接去找安平。昨天晚上給安平留了言，約好了在安平入股的一家小酒樓相會。
去的時候安平正在屋裏煩躁地走來走去，藍白剛推開門，安平就一下子竄過來，迅猛地把藍白扯進了屋，“哐當”一聲關了門。
“少爺，你知不知道這樣跑出來有多危險，被抓住了怎麼辦，你以為王爺是那種心慈手軟的人嗎，你去了哪裏，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藍白還沒有站穩，就聽見安平連珠炮似突突突說了一大串，看來安平真是急壞了，幸好昨晚上留了一張紙條，不然安平非得急死不可。
“好了好了，不要急，我這不是平平安安的嗎。我會那麼笨，當然是百分百肯定不會被發現才出來的。安平，其他的你先不要問，你先靜下來，我來問你。你有沒有五百兩銀子？”
“少爺！你怎麼會要那麼多銀子？發生什麼事了？”安平一臉驚訝，眼睛都瞪圓了。
“不會五百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吧？”藍白皺起了眉，一臉嚴肅，眼睛看向遠處，不知在想什麼。
“少爺，你，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從一個月前我就覺得你好像忘記了什麼。”安平說得小心翼翼，一邊關注藍白的表情。
“不是好像忘記了，是確實忘記了。這算是好的，沒有把命丟了。哼。”藍白的臉色很難看，嘴角似笑非笑，“你以為我為什麼急著要離開王府？王府裏有人不想我活下去呢！中了一次毒僥幸沒死，身體虧得也差不多了，要不是我這些天半夜起來鍛煉身體，我都不確定我現在還有沒有力氣站起來。不走，等著被毒死麼？”藍白也不確定，把自己的猜測半真半假說出來。
“可是，林大夫是城裏有名的老大夫了，他說你沒有事啊？”安平一臉疑惑。
“是呀，連死了都找不到原因。”
“那······”安平想說什麼，終於住了嘴，一臉驚恐。半晌，才把臉上的情緒收拾好，一臉嚴肅問：“那怎麼辦？王府怎麼會允許我們隨便出來，現在已不知道得罪了誰，要是再惹王爺生氣，怎麼辦？”
“真不知道是誰？”藍白嘴角勾起一抹譏嘲的笑。
“少爺。”安平苦笑。
“好了，先不說這個，你能湊出五百兩嗎？”
“少爺，你忘了，雖然小有進賬，但都用來找大少爺了。”
“大···大哥？”藍白有些猶疑，肖凜在肖安和四歲那年就已經離家了，印象不怎麼深刻。好像肖凜娘有一筆很豐厚的嫁妝，肖老頭就是靠妻子發家的。肖凜離家的時候把肖凜娘暗中為他置的業都帶走了，從那以後人也不見了。
“是，少爺一個人勢單力薄，很難帶著小少爺逃出王府。少爺相信大少爺不是等閑輩，想找到大少爺，然後請他幫忙出逃。茫茫人海，怎麼找，花了很多錢，好不容易打聽到大少爺名下的產業，一問，才知道東家雖然還是大少爺，但是賬冊都是送到一個很神秘的組織去，聯係不到大少爺。”
“以後不用找了，有錢傍身才能做事，等他，誰知道他幫不幫我們。”藍白嘴角浮上淺淺笑意，這肖安和倒不是一個笨的。虧自己還想著就算得罪王爺也要帶段成俊出來，他卻多多隱藏，隻想自己為他辦事。
有些事要重新考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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