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33 更新時間：15-11-03 18:56
背上一個溫暖的懷抱覆了上來，少年的背因這突然來的溫暖緊繃了一下很快又回歸平靜。
“湯和，我什麼也沒有了。”
腰上的雙手緊了一緊，踟躕了很久後說：“還有房子啊。”
……湯夫子，這是很嚴肅的時刻好嗎！
其實那一刻，褚九很期待湯和說的是“還有我”，如果，如果自己還擁有什麼的話，不就隻是他了嗎。
“我不想笑。”懷中的少年怔了一下，而後回過身，在那人的懷中擦了淚，“我要去葬阿爹和娘親。”
十歲的少年而已，用什麼來葬了雙親？天下之大，沒有一塊地方時屬於他的，是屬於他雙親歸屬之地的。
但是，他沒有選擇。
暴雨和雷電交加著，褚九衝出了破房子，他要去找李大地主，隻有李大地主有能力幫他葬了爹娘。
身後湯和跟著，腳步不快不慢，恰好能跟褚九一步之遙。
……
湯和娘發現湯和不見後九趕到隔壁褚家了，但破房子死寂得出奇，除了屋外的風雨雷電聲，屋裏沒有一絲活人味兒。
許是意識到什麼了，湯和娘大步走向廂房的位置，撩開門簾破布，床上躺著的兩人臉色慘白，無一絲人氣兒。
她握著門簾的手顫抖著緩緩鬆開，步子緩緩向裏移，終於，像是過了半個世紀那麼長，她才觸到床上的人薄涼鼻尖。
這兩人生前有多照顧她和湯和，她現在就有十倍的痛苦，無聲的淚留著，她知道現在最應該做的不是痛苦，而是怎樣把兩個孩子繼續養活。
想到孩子，她才突然反應過來兩個孩子都不在屋裏。
幾乎是第一時間，她想到了李家地主，兩個孩子平時跟李家少爺走得近，最有可能現在是去找地主家了。
婦人擦擦眼角的淚，仿佛重新振作了，站起來向李家宅子跑去。
…………
褚九想錯了，他以為李家會看在自家雙親為他們做了一輩子佃農的情分上，會看在自家和李小地主的交情上，會看在自家悲慘命運上幫他一把，但在這腐化至極的王朝下，自保都難的人又怎會顧及其他人。
李小地主被鎖在房裏，哭聲很大，都能傳到跪在大門外的褚九和湯和耳朵裏，夾雜著雨聲的哭聲很淒慘很淒慘。
李大地主站在小地主門外，很憤怒的瞪著老虎眼：“閉嘴，老子又沒死你哭什麼！？”
“你放我出去！你給他一塊地又怎麼了，能占你多少收成！？”聲嘶力竭的吼聲，讓大地主真的有自己死了的錯覺。
“你給老子閉嘴，你整天在外九交一些這麼低賤的賤民！要是老子答應他了，那以後村裏的死人不都得老子來埋了！”
門外，褚九站了起來，他知道，沒有希望了，九歲的少年麵無表情的看了李家地主宅院最後一眼。
他會記住，這，就是現實。
當湯和娘找到他們的時候，兩個少年並肩走在雨裏，褚九的手是垂著的，但背卻是挺直的！
湯和娘跑上去，把褚九抱在懷裏，斷斷續續的念著：“不怕不怕，還有嬸子在。”
或許，在沒有人安慰你的時候，你可以堅強得撐起全天下，但是，堅強得人的淚都是冰做的，一旦接受溫暖，一觸即融。
褚九在湯和娘懷裏由嗚咽變成了痛哭，天地為之發顫。
…………
褚九沒有辦法，他隻能用草席裹著他雙親的屍體，然後用破房子的門板拖著到處走，希望能夠找到一個能埋葬他雙親的地方。
湯和和他娘也收拾了包裹，跟著褚九，沒有阻止，隻有支持。
湯和幫他拖著他爹，他拖著他娘親，湯和娘背著包裹跟在之後。那個村子，不待也罷。
老天爺很折磨人，長久幹旱，一下起雨來卻又是多天不斷。
他們沒有傘，隻能冒著雨走，他們拖著屍體，不被逃難的難民接受，隻能獨行。走了一天，褚九才發現，天下之大，到處都是土地，但是卻沒有一塊是屬於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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