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02 更新時間：15-10-16 16:22
一夜醒來，高陽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禪房裏，身下的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土炕，沒有靚麗的錦緞和華麗的帷幔作裝飾，一切都顯得那樣質樸，若是平時，她肯定會大發雷霆的，睡慣了軟塌的她怎麼忍受得了這種咯人的硬炕呢？不過現在，她正仔細地看著身邊之人的俊臉上，漂亮的唇角不禁上揚，似是已經沉溺在其中。
“隻有睡著的時候，你才不會違逆於我。”高陽撫摸著辯機的俊臉，似是在描繪著他的輪廓，繼續道：“辯機，你怎就不肯聽我的呢？既然我是你的情劫，你就不肯為我改變嗎？”喃喃的語氣，似在自言自語。
許是被高陽的手指給弄醒了，辯機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也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不著衣衫的平陽，他驚得倏然坐起，發現自己也沒穿衣裳，再看洗得有些發白的被單上醒目的血跡，他終於任命地閉上眼睛。
“辯機。”高陽攀上辯機的肩膀，道：“你終於是我的人了，你終於成為我專屬的佛了。”
“公主可知昨夜的一切意味著什麼？”辯機問道，平淡的眉眼中依稀可見幾分頹然。
“知道，我當然知道，可我不後悔，我寧可放棄這公主的尊榮也要和你在一起，辯機，我再也不想像一個傀儡一樣活著了，這一次，我要為我自己活，我要為我們的愛情活。”
辯機不再說話，他知道高陽這一次是認真的，但他不想勸她，他也沒有資格勸她，雖然他知道，高陽的這個決定有可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一夜的溫存之後，高陽也要回宮了，臨行前，她望了辯機一眼，隻是這一眼卻包含了太多的情感，溫柔、不舍和絕決……
且說李寒墨這邊，隻見李寒墨和房遺愛在會昌寺旁邊的一個客棧裏住下了，此時正打開客房裏麵的窗戶，恰巧看見高陽公主登上馬車的時候。
“你說這高陽真的會拋棄公主的榮尊嗎？”房遺愛問，在他眼裏，這高陽公主就是個任性的孩子，不甘心活在平庸裏，總是想著怎樣才能挑戰世俗的底線，對於這一類人來說，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遺愛覺得呢？”李寒墨反問道。
“我覺得……”房遺愛勾起嘴角，眼底閃過一絲陰狠，道：“高陽公主多年來愛而不得實在辛苦，若讓我作主，我定會成全她的這段愛情。”
“哦？遺愛可有妙計？”李寒墨問道，要知道此時皇上還是很寵高陽的，斷不會為了一個和尚而毀了高陽的前途。
“高陽的守宮砂沒了吧。”房遺愛道，“皇上不僅是一個父親，他還是大唐的皇上，他必須為大唐的一切做出表率，因為他想做個賢君，你覺得他會要一個死了但能保住皇家尊嚴的女兒還是要一個活著但卻能讓整個李唐為之蒙羞的女兒？”想起前世看的《牡丹亭》，裏麵的杜寶不就是如此嗎？
“這麼說我們還是先把高陽的這樁醜事散播出去才行啊。”李寒墨眯眼道。
房遺愛看著李寒墨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道：“王爺可真像隻狐狸啊。”
“我倒是覺得遺愛比我更像狐狸呢，一隻惹人無數卻片葉不沾身的狐狸精。”李寒墨點著房遺愛的額頭說，道：“看你這麼信心十足的樣子，想來是有辦法了？”
“王爺跟我來，我讓王爺看一場好戲。”房遺愛眯眼笑道，說完便拉起李寒墨的手走了出去。
站在客棧的樓梯上，絡繹不絕的人流倒沒有把兩人的身影顯現出來。
“王爺請看。”房遺愛指著下麵的一個桌子說。
李寒墨循這房遺愛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在那一桌上坐著的盡是身穿著半新不舊的衣服，言談舉止中總有一副卑瑣之態，眉眼之中總有一番鼠態，一看便不是英雄豪傑。
他的武功一向不弱，雖是在嘈雜的人群中，但他還是能聽清楚那群人在說些什麼。
“誒，你們聽說了嗎，聽說當朝最受寵的高陽公主和一個和尚私通了，聽說那和尚還是玄奘法師的弟子呢！”
“啊？不會吧？真的假的？那可是當朝公主啊！”
“公主又怎麼樣？我聽說那高陽公主一向恃寵而驕，手裏的一隻長鞭見人就打，可從不顧忌你是皇親國戚還是顧命大臣，這樣無法無天的人，可沒準……”
“誰說不是呢。”
“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你一手安排的？”李寒墨驚訝地問。
“王爺和我回房吧，這裏人多嘴雜，不是說話的地方。”說完就向客房走去。
客房內，隻見李寒墨關上了門，道：“現在你可以說了。”
“那些人本是長安城的乞丐，被我拿二十兩銀子收買了。”房遺愛道。
“你瘋了！那群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要是把你出賣出去，你可就完了！”李寒墨抓住房遺愛的肩膀道，力道之大讓眼前之人直皺眉。
“王爺放心吧。”房遺愛莞爾笑道，小心地撥開李寒墨的手，道：“我自是知道這群人毫無氣節可言，所以遺愛命一個人向他們泄露的這件事情，又許他們如若半成了這件事情便賞他們每人二十兩銀子，他們自然歡喜應允了，而且……”他頓了頓，看向李寒墨，道：“那個人是絕對不會背叛我的。”
“你怎麼知道他就一定不會背叛你？想一文錢都能難倒一個英雄好漢，難道你能保證那個人麵對金山銀山也不會把你供出去嗎？”李寒墨交集地問。
房遺愛看了他一眼：“王爺放心，我自然不會找命長之人做這等事，那個人也不會再開口了。”
“你殺了他？”李寒墨問道，不禁驚訝於愛人的手腕魄力。
“王爺說笑了，遺愛手無縛雞之力的，怎會做殺人越貨這種勾當呢？那人本就不是良善之輩，自然是被仇家尋仇致死的。”房遺愛笑道。
“遺愛，天網恢恢，以後這等事還需少做，你本就身子孱弱，本王也是怕你最後受到天道報複。”李寒墨攬過他的雙肩道，“不過，光是這點卻不能致高陽死罪吧。”
“自是不能，我也沒說讓高陽死啊。”房遺愛看了他一眼，道，聽著李寒墨的勸告，他心裏似乎有什麼東西咯了他一般，他為他這般，到頭來竟還是擔了個惡名嗎？臉上不禁噙起一絲一瞬而過的苦笑，也是，惡事一般不都是謀臣來做嗎，帝王隻要保持自身的賢德便好。
李寒墨並沒有察覺到房遺愛內心的變化，道：“可是……你不是問皇上是想要一個活著的公主還是想要一個死了的公主嗎？”他有些愕然，難道是他剛才聽錯了？不能吧，他好像還沒昏聵到眼聾耳盲的地步吧？
“那也不是現在，現在的話嘛……英明果斷的皇上肯定是先弄死辯機那個麵首了。”房遺愛道。
“別那麼說人家，人家好歹是玄奘法師的弟子。”李寒墨不禁笑著責怪道，雖然他也挺同意遺愛的稱呼的。
“哼！”房遺愛冷哼一聲，道：“他若真是一個三清四戒的和尚，也不會一邊想著自己的道行一邊又想抱得美人歸了，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情？做夢都夢不到！”
“是是，遺愛說的自然是對的。”李寒墨連忙安撫在自己懷裏忿然的愛人。
“哼，”房遺愛白了一眼愛人，道：“以高陽公主的心性，恐怕還是要出宮的，到時候你派人假扮匪賊去劫持他去，最好讓那誌大才疏的長孫二公子碰見，我到想看看，當皇上把高陽公主嫁進長孫家的時候，長孫無忌那隻老狐狸會是什麼臉色。”
“一切都聽遺愛的。”李寒墨笑道，隻要是不利於長孫家的事情，他都會不遺餘力地去做，誰讓長孫衝那小子那麼討厭！
……
果不其然，貴族中的一件芝麻大的事情都會讓老百姓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更何況這麼大的事情呢？不過三日，這件事情就散便了整個長安城，大有向外蔓延的趨勢。
太極殿裏，李世民對著高陽公主大發雷霆，直接把旁邊的茶杯給摔出去了，吼道：“高陽，你真是越發的無法無天了？我大唐公主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高陽公主倔強地瞪著李世民，道：“既然我讓你們皇家人丟臉了，那你就把我公主這頭銜摘去啊！也省得你們這些人算計我了！”
“你給我住口！”李世民吼道，眼睛好似都被氣得染上了一層猩紅，道：“高陽，自你出生起，朕可委屈過你？”
“父皇，你連我的生母都不記得是誰你居然問我有沒有委屈過我？試問，我們這些個公主中，父皇最寵的是誰？是長樂！父皇不惜違製都要為她添妝，她大婚那天可謂是十裏紅妝，硬生生地把皇姑給比下去了，父皇，你對得起皇姑嗎？還有，你當初也是千求萬求才娶得瀟妃娘娘的？怎麼？是不是自從當了皇帝你就覺得你很了不起？你憑什麼那麼對瀟母妃！”高陽怒氣十足地看著李世民，高傲的態度中簡直沒有一絲悔改的態度。
“你！”李世民不禁氣節，“這是你一個為人子女該有的態度嗎？你既然稱瀟妃為母妃，你又將你的嫡母皇後置於何地？”
“她是我的母後嗎？她的眼裏隻有她的兒女，她何嚐把我放在過眼裏，恐怕在她眼裏，我就是個隨時供她洗刷的頑猴罷了！可笑，也就隻有你把她當成是個活菩薩了，還叫她觀音婢，我呸！試問寵冠後宮甚至立於後位且不倒的女人哪個是簡單的？父皇，你被長孫家完全地製衡了！試問長孫大人為何幹預你立誰為太子，因為他知道哪個皇子成為太子才對他長孫家最有利！”高陽公主吼道，事到如今，她已經什麼都不怕了。
“你住口！”李世民重重地甩了她一個巴掌，道：“單憑這誹謗嫡母的罪名就可以讓你死千百次！”
“那你就殺了我啊！反正我高陽公主的名聲也如此不堪了，我還在意多加幾條罪名嗎？”高陽也吼了回去。
“你！”李世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一向乖巧的女兒怎麼會變成這樣，難道真的是那個辯機的錯？對，一定是那個辯機的錯，說什麼當朝大師，依他看就一定是個不堪的小白臉兒，不然他的高陽也不會這般頂撞於他。
看著與自己的皇姐有三分相像的麵容，李世民心裏當真不忍，記得還在隋朝的時候，他的秀寧姐姐待他最好，甚至比他的娘親還要好，畢竟他娘親喜建成太子勝過於他，而他的秀寧姐姐卻寵慣於他勝過建成。
“來人，高陽公主患了失心瘋了，讓高陽回去好生靜養，什麼時候病好了什麼時候再出來。”李世民對被叫進來的幾個宮女說。
“是。”那幾個宮女小心翼翼地應道，早就聽說高陽公主在宮裏跋扈多年，眼前這兩位，她們真的是哪個都惹不起。
“不必了，我自己會走！”高陽道，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李世民便拂袖走了出去。
高陽走到長樂宮時便停住了腳步，心思百轉之後，就向裏麵走去了。
“公主你不能進去啊公主！”長樂宮的宮女見到麵色不善的高陽公主走進來便立刻上來阻攔，現在長樂公主已經命在旦夕了，根本經不起任何打擊啊。
“滾開！”高陽揮起手裏的編織把阻攔自己的宮女打倒在地，徑直向宮內走去。
“五皇姐，高陽真沒想到，五皇姐天人之姿竟是這般殘破不堪的身體，當真是天妒紅顏，不，也有可能是皇後娘娘為人不善的緣故，想來是天道好輪回，卻不想報應到皇姐身上了，皇妹當真是為皇姐不值啊。”高陽陰陽怪氣地說，語氣裏竟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是你……”長樂氣息不順地說，她沒想到這個一直在想辦法討母後和自己寵愛的皇妹居然有膽出言諷刺於他。
“當然是我，本來皇妹還以為皇姐能和長孫駙馬白頭偕老恩愛兩不移呢，沒想到卻是這個結局，皇姐身子本就不好，這下連唯一的孩子也流了，以後斷不會為長孫家傳宗接代了，皇姐一定很傷心吧，不過若是皇妹的話，皇妹肯定向長孫駙馬討得一紙休書，然後自己獨自一人死去，也好給長孫駙馬的心上人騰地方啊，長孫駙馬對皇姐的那個態度啊，真是是人就能看得出來。”高陽道，說完就大笑著向外麵走去。
“你……”長樂氣急，不禁開始大口大口地吐出鮮血來。
“公主，公主你怎麼樣，可不要嚇奴婢啊！”一群宮女跑了過來，手忙腳亂地說，膽子小的甚至都被嚇哭了。
惟有那個為首的女官道：“來人，快去請太醫，還有皇上和皇後娘娘！”
手忙腳亂的局麵這才得到緩解。
作者有話要說：
有書友說讓我把文址貼在帖子上，以便翻看。。。可究竟貼在哪個帖子上咧？求科普。。。表問我為啥這般蠢萌。。。我也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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