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45 更新時間:15-11-29 10:08
(五日後……)
“鄂碩,你的法子非常奏效,朕該怎麼賞你好呢?”龍椅上,福臨黃袍加身,清軍大捷,文武百官都很高興。
“回皇上的話,臣為大清效力這麼多年,實在不敢說要什麼賞賜,隻是有一事,臣不敢相瞞……其實,‘威逼利誘’這個點子,並不是由臣想出來的……”
“什麼?”“不是鄂碩想的,那究竟是哪位世外高人?”台下百官議論紛紛。
“不是你想的,那背後的高人是誰?”福臨問道。
“是臣的小女,董鄂涼夕。”
“是她?!”福臨吃了一驚:竟然是她,如此聰慧的女子,實在是古今無雙……
(下朝後……)
鄂碩回到家中,吩咐下人準備最好的酒菜,還叫涼夕和玉妍去好好打扮打扮。
“爹爹,什麼事情這麼匆忙,晚上有什麼貴客要來麼?”涼夕不解地問道。
“今早皇上問我要何賞賜,我說隻要皇上肯來寒舍,就是最好的賞賜了。”
“什麼?”涼夕睜大了眼睛。
“有何不妥麼?”鄂碩反問一句。
“沒……沒有……”涼夕紅著臉,“女……女兒先去準備……”然後就跑開了。
鄂碩和玉妍相視一笑,原來,這是他倆串通好的“計謀”,今早上朝前,玉妍對鄂碩說,涼夕與皇上可能是兩情相悅,可又不知因為什麼,兩人仿佛懼怕見麵似的,今天一定要請皇上來家中一坐,好撮合撮合……
玉妍狡黠地一笑,鄂碩點點她的鼻子:“你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機靈了?”
玉妍故作不滿地嘟起嘴:“女兒一直很機靈,隻是父親一直沒有發現罷了……”
“哈哈,好啦好啦,去把瓜爾佳公子也叫來一塊吃個晚飯吧。”
“喂喂,幹嘛叫他!”
“這不是某人心裏所想麼?”
“誰管他啊……”
“好好好,你不叫,讓我這個老骨頭親自出馬嘍。”
“哎別!您還是休息吧,娘也該吃藥了,姐姐應該已經把藥放涼在了桌上,您還是去忙那件事吧,我去就是了……”
第五十九章
“恭迎皇上!”鄂碩府中所有人均在院中向福臨跪拜。
“免禮,朕沒有帶任何隨從,今晚,就當朋友一樣小聚就好。”
“是。”鄂碩起身,鞠躬作揖,然後轉身,對涼夕說道,“還不快送皇上進去。”
“我……”涼夕真是百口難辯,怎麼今天,家裏人都怪怪的。
“皇上,請。”涼夕來到福臨麵前,低頭做出“請”的姿勢,將福臨迎入房中。抬起頭的那瞬間,四目相對,隻是院中夜色甚濃,雙方都沒能從對方的眸子裏讀出半點訊息。
在他們二人轉身後的一瞬間,玉妍“噗嗤”笑出了聲,卻立刻用手捂住嘴,沒發出大的聲響。瓜爾佳辰雙敲了敲玉妍的腦袋,示意她淡定一些,鄂碩和涼夕的生母均無奈地搖搖頭。
這頓飯,氣氛總覺得很微妙。幾乎沒什麼人講話,偶爾開口的也是請皇上多吃些東西的客套話,涼夕自始至終都埋著頭,仿若心事重重,她不知道其他人吃的怎麼樣,總之自己是如同嚼蠟,心裏好亂,卻又不知為何而亂,真是悶得慌。
見事情沒有進展,玉妍和瓜爾佳辰雙偷偷使了個眼色,然後,瓜爾佳辰雙起身,行了一禮:“請皇上恕罪,臣突然記起家父還要我去買點東西,先走一步。”
福臨點頭準許了。
在瓜爾佳辰雙踏出房門的時候,玉妍也站了起來:“那個……我和他一塊兒去,你們,慢慢聊。”然後,便跑了出去。
“這孩子,真是沒大沒小。”鄂碩皺著眉頭,故作生氣地埋怨了一句。
不久,涼夕的生母便輕咳了起來。
“沒事吧。”鄂碩關心地問。
“都是老病了,不礙事的,快到服藥的時間了,我先走吧。”
“我陪你去。”鄂碩扶著她的手臂。
“我也去幫忙!”涼夕自告奮勇地站了起來。
“不用了!若你也走了,誰來招待皇上?”
“我……”涼夕又啞口無言了。
門輕輕掩上,偷偷灌進來的風使燭焰晃動了一下。
“喂,就剩兩個人了,那麼拘束做什麼?”福臨將椅子往後挪,慵懶地翹起腿。
涼夕仍舊默不作聲,半晌,她才開口:“皇上剛才不也一樣,一言不發。怎麼現在,反倒露出了桀驁不馴的本性了……”
福臨無奈地笑笑:“你還真是什麼都沒看出來?朕從進門的那一刻就知道今晚的飯肯定吃的不太平,剛剛一言不發就是為了看看你們家裏人都有什麼招數要使。現在看來,他們想的法子還真挺一般,若朕剛剛說了一個字或搖個頭,誰都別想離開。”
“你的意思是……今晚,是他們可以安排的,為了什麼呢?”
“你?”福臨用狡黠的目光注視著涼夕。
“啊……不,是皇上!請皇上恕罪。”涼夕的臉泛紅了。
“嘖嘖……”福臨無奈地搖搖頭,站起身,伸手將涼夕向自己拉近幾分,“董鄂涼夕!朕到底該說你蕙質蘭心,還是該說你遲鈍到不行?他們這麼做的意圖明顯到根本不需要解釋吧?”
“……”
“也罷也罷,看來在這裏,你是沒法像正常人一樣了……”
涼夕不滿地看了福臨一眼,心裏琢磨著:誰不是正常人了?要不是今天心情亂,又怎麼會……
“跟朕出去走走吧,順道送朕回宮,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朕一起進宮哦!”
“才不要!”涼夕斬釘截鐵地拒絕了進宮的點子,“我送你……啊不,是皇上回宮,我怎麼回來啊?”
“這可不是朕該管的事哦!”福臨擺擺手,“走吧。”
“……哦。”
在踏出鄂碩府的一瞬,涼夕像是記起什麼重要的事,
“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請皇上恕罪!剛才,臣女又用錯禮數!臣女……在皇上麵前,不該以‘我’自稱的,請皇上……恕罪!”
福臨淺淺地笑笑,伸出手扶起涼夕:“朕不在意這件事的。來的時候,朕就說過今晚就當朋友小聚,若你實在不習慣,朕也將自己的稱謂改成‘我’好了。”
“不用了!臣女今後稍加注意就是了,皇上是天子,怎能為臣女這樣的……”
這時,福臨伸出纖長的手指,抵上涼夕的唇瓣,示意她不要接著說下去。
涼夕的臉“唰“得又紅了,在那一瞬間,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一抹閃過的溫柔。
可下一秒,福臨卻突然變臉,輕敲了一下涼夕的頭:“你這丫頭,發什麼愣,本公子要出去玩,還不帶路?!”
“啊……是!”
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逛了許久,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而且福臨的腳步子極快,涼夕幾乎一路上都小跑著跟在她身後。
突然,福臨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涼夕卻還沒來得及刹住腳,就這樣撞入福臨的懷中。
“哎?”涼夕的臉一下就紅了,忙下意識地後退幾步。
見她略帶狼狽的樣子,福臨不笑不惱:“這裏一點也不好玩,我要回去了!”
哈?!涼夕今晚已經完全摸不著頭腦了,皇上的臉,變得比翻書還快,這到底是要玩哪樣?
可沒走幾步,福臨就被左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給引了去。
“公子?公子?”稍不留神,人便不見了,涼夕四處張望,可就是不見人影。
“嘿!這兒!”福臨向涼夕招手,待涼夕走進,便一把將她拉入人群中。
“各位父老鄉親們,今個是咱們醉香樓首次開張!都說京城文人多,咱們便請了兩位先生,一書一畫,各位誰能將他們比下去,今後來這醉香樓,吃啥喝啥,全都免費!”
“這樣真不錯哎!”“可是看那兩位先生腹中都有大文章,咱們還是別不自量力了!”“那也未必,說不定真有奇人呢!”周圍窸窸窣窣地響起了議論聲。
“怎麼樣?有人嗎?”站在門口的人高聲喊道。
“挺有意思的……”福臨輕揉著下巴,喃喃道。
“可是公子,你不是要回去了嗎?”
“現在又沒那想法了,況且現在時間還早,剛剛在你家又沒吃多少東西,肚子還真有點餓了。”
“所以……”涼夕心底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我太引人注目了!不如……你上!”福臨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哎?!”還沒等涼夕反應過來,便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給推了出去。
踉蹌幾步,站好。在福臨的帶頭下,稀稀疏疏地響起了掌聲。
“是個漂亮的姑娘哎!這位姑娘,你要一個人比兩樣?”
“這……”涼夕有點遲疑地看了福臨一眼。
福臨點點頭,露出一個自信的笑。
涼夕輕輕攢起拳頭,沉思片刻,終於放下心中的不安:“對!不過,我一姑娘家與兩位先生比拚,實在有些不公,不如,我再找個幫手?”
站在一旁的兩位先生互相對視,點頭同意。
涼夕笑著將表情逐漸尷尬的福臨給拉了上來,福臨無奈地笑笑:這精明的丫頭,反被她咬一口了。
“姑娘,請您出題吧!”兩位先生中的其中一位,上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既然已經到了冬季,就畫一幅《寒梅傲雪圖》,末了,再提一首詩,如何?”
“好!”
比拚開始!
涼夕熟練地展開畫布,扭頭對福臨道了一句:“涼夕書法定不如公子精湛,等會那首詩就有勞公子了。”
福臨笑而不語。
涼夕拿起毛筆,輕沾筆墨,在潔白的畫布上留下幾道墨痕。她全神貫注、旁若無人地創作著,不一會兒,根根樹杈便被勾勒了出來。
“哎你們看,那個姑娘還真是有一手哎!”“對啊對啊,不僅畫得好,人長得也出眾,盡管衣著樸素,但也是難掩麗質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時不時地讚歎一兩句。
隔壁的兩位先生似乎有點壓力山大,抹了把汗,調整了好一會兒才繼續作畫。
福臨負手站立,也不禁歎道:外表看起來是個柔弱的女子,但筆下的畫作優雅大氣,這個人,真是帶給朕太多新奇了……
驀地抬首,無意間瞥見那認真的側臉,明豔的五官被滿街的燈火映得泛紅,白皙的肌膚、清澈的眸子和她身上散發出的獨特的芬芳,都致命地吸引著福臨的目光,有那麼一瞬間,他的心裏萌發一個霸道的想法:朕甘願為了她,放棄皇位,放棄江山,隻要她能屬自己所有,今生今世,定不負她!
好一會兒,福臨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別過臉去,輕咳兩聲。
又過了幾分鍾,涼夕換起大豪,為墨黑的枝頭點上瓣瓣朱紅,前後不過小半個時辰的時間,一幅賞心悅目的《寒梅傲雪圖》躍然紙上!
涼夕輕輕一笑,將蘸了墨汁的筆遞到福臨手中。
福臨也笑著接過筆,在畫的右上角寫上幾行剛正有力的字——淒風苦雨鑄鐵膽,千辛萬艱談笑看。臘月驕梅不懼寒,傲然雪立惹人憐。力透紙背,磅礴大氣!
他們二人將畫軸提起,精妙絕倫,天衣無縫!
“好!好!”下麵是一片讚歎和歡呼。
畫仍未完成的兩位先生停下筆,向二人鞠了一躬:“沒想到二位年紀輕輕,畫技和書法竟如此精湛,我倆自愧不如!”
福臨和涼夕相視一笑,跨入醉香樓中……
這裏的飯菜的確不錯!”福臨孩子氣地捂著自己的小腹,喝下最後一口清湯。
他起身,戲謔地抬起對麵涼夕的下巴,用深不可測的眸子注視著她:“沒想到,你的畫技這般精湛,之前,倒是朕眼拙了。”
涼夕不羞不惱地推開他的手:“皇上過獎了,臣女隻不過懂些皮毛而已。”
“剛剛那些人的話,不知你有沒有聽到……”
“恩?”涼夕用迷蒙的眼神打量著他。
福臨俯下身子,在她耳邊輕聲道:“如此佳人,朕不把你納入後宮為妃,恐怕朕會後悔一輩子……”
他本以為涼夕會紅著臉反駁,卻沒有看到自己心裏所想的結果。
涼夕垂下眼簾,默不作聲,半晌,才緩緩開口,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臣女是戴罪之身,事情沒有查清楚,一旦傳出去,對誰的名聲都不好;況且宮中爾虞我詐,步步驚心,沒走錯一步都會掉腦袋;然而最可怕的,莫過於君心,皇上寵著誰,那人便是天,一旦皇上倦了厭了,那人便什麼都不是,既無法搏回君心,又不可全身而退,這樣的日子,對一個女子來說簡直是生不如死……”
涼夕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眼底升起一層薄薄的霧氣。
站在一旁的福臨收斂了之前有點吊兒郎當的痞氣,靜靜地注視著麵前的女子,他已經沒辦法猜透她的心思,她之所以想方設法地躲過自己,究竟是因為討厭?還是因為害羞?亦或者……是擔憂?
他俯下身子,用溫暖的雙臂將她擁入懷中,用下巴輕蹭著她的額頭,涼夕一時間怔住了,她也是第一次注意到福臨身上有一股好聞的味道,給人一種清冷卻又不想不靠近的感覺,耳邊傳來深沉略帶安慰的嗓音:“如果你討厭朕,朕會一直等,直到你不再抗拒;如果你是因為擔憂,朕可以現在就對你、對天起誓,朕愛新覺羅·福臨,今生今世……”
“不要!”涼夕掙開福臨,打斷他的話,“這些話,皇上現在說未免為時過早……恩,空氣好悶,我去把窗戶打開!”
涼夕強撐出一個笑靨,來到窗前,將它打開,冰冷的空氣逐漸讓涼夕平靜下來,她在心裏暗自慶幸:好險,差點就不由自主地沉溺進去了……說來,已經冬天了,去年冬天,自己還在玉妍身邊幫她奪寵,現在竟然置身宮外,真是不可思議。
一片小小的潔白身影,飄飄蕩蕩地從空中落下。涼夕攤開手掌,將它接在手中。可當它碰觸到掌心的那一刹那,便慢慢地消融,化為一滴清涼的水。
“雪……”
“恩?”福臨踱步到涼夕身邊。
涼夕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對福臨述說:“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小雪陸陸續續地飄蕩下來,整個京城仿佛在這一瞬間都安靜了下來,隻是靜靜地欣賞著那純潔的白色逐漸將屋簷、樹杈、大地覆蓋。
涼夕伸出雙手,享受著雪花落在手中逐漸融化的感覺,往年,她總是自己一個人欣賞雪景,心中總有股淡淡的哀傷;可現在不同,她覺得很欣喜,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耳邊,傳來福臨平靜而又好聽的聲音:“朕曾聽世人說過,兩個相愛的人一起看見冬天的第一場雪,便會長長久久。”
“哎?!”涼夕的手顫抖了一下,眼中閃過轉瞬即逝的一抹驚異,這一點點細微的動作,全都被福臨看在眼裏。
“好了,朕真的要回宮了。”福臨轉過身,回頭衝涼夕一笑,“你很快就會進宮的。”
涼夕一時之間完全沒有明白福臨此言何意,知道那頭銀發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她才挪動腳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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