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03 更新時間：16-05-16 21:37
曆史上的錦衣衛集團成立於1365年，這個沿襲了明太祖朱元璋一貫鐵麵無私的行動方針，向來以極其殘忍、分明愛憎、宣揚大公無私、清廉道義的組織，在元末政局最為動蕩的四年中為明朝的開國立下了不可磨滅的汗馬功勞，自此，錦衣衛一直作為極端封建的標誌，在人們心中紮下了忌憚的根。
在大明律法日漸顯露出其笨拙的今天，錦衣衛們因為國庫的虧空而紛紛轉投於地方豪紳之下。時至今日，當年那些對皇權死心塌地的死士就成了為禍鄉裏的工具，這讓本就恐懼和厭惡他們的平民更加無法相信公道的存在。
畢竟錦衣衛對皇上而言在人們看來，根本就如同一群惡鬼的奴仆效忠於給世間帶來屠殺與罪惡的惡鬼。
“車姑娘。”目眷輕快的步伐踏著落花，紅顏點在月炎的碎片裏，貼附著招花引蝶的迷人輪廓，即使在夜露重霜的浸染下也格外明亮，散發出的光，輕柔的像無色的絲綢。他笑著，輕輕的停下步子，優雅的攔住車堇，“他們說的，我將信將疑，你當真是從外界來的？”
深不見底的凹眸折射著一縷一縷飄溢的閃銀，如照亮窗欞的月色，剪裁著眼睫的細絲，磁效的清音聽來如紡錘線與針，滴在心底悸動的旋律裏。是纏繞的百感交集與擲地有聲在晚霞色的唇上相擊，擦出淬焰的真情，通過火花流露，心扉猶如浸泡在了一片銀色的海洋裏。
“是的啊，那是一個與這裏不同的世界。”車堇回答道，“這下你信不信呢？”
“方才倒還有些顧慮，如此一來，看來真是這樣。”目眷白嫩的肌膚上泛起一點壞笑，“因為這個世界的人才不會像你穿著麻衣短袖就來朝見九五之尊啊！”
“這……”車堇注意到身上的衣服，除了早晨月雪給披上的一件狐裘以外，都好現代。
“不過奇怪呢，是每個人都會有的，車姑娘，如果您原諒恕鄙人的無禮的話，鄙人倒真有一個疑問，在宮中時我就想知道，姑娘衣服上的文字到底屬於哪裏來的藩語？”目眷終於忍不住了，哭笑不得的指了指車堇衣服上的英文字母。
“以後你就知道了，那個世界，有多樣的文字，有多樣的醫藥，有對你們來說是非常新奇的事物。”車堇盡量貼著這些土著感興趣的來講，什麼民房電器啊，人權問題啊，放在這肯定都講不通。
“嗯，多樣的醫術，這對太醫閣而言，對大明而言，也許是個好消息，在停滯了六百年之後的，唯一一個好消息。”目眷一斂輕浮的舉止，若有所思的認真道，“可是用藥除了煎煨餾蒸之外，我想不到還能在什麼上麵進步。”看得見他發光的眼睫仿佛點水，點出晶瑩的一片隨氤氳開散，他似乎是靈光一閃，“莫非進步是在對百草的淬煉上？車姑娘，我說的可對？”
看著他認真的麽樣，車堇淡淡的出了口氣，古人對於生物的榨取，果然隻僅僅停留在一口鐵鍋的水平，這樣也好，至少可以保住這礁岩的水土，永遠幹淨不玷世俗吧？同時這裏的水土孕育出的美少年，一定也會如
她無奈，此時低頭，將視線對準了在那兩塊錢的藥渣包上，汗顏的指了指，“你覺得皇上看在太子真龍之軀的麵上，能讓你提著這一袋子垃圾進去嗎？”
“那麼看在姑娘兩文錢的麵上，到六扇門叫一幫兄弟去拆了永和堂？未必不是個好主意，隻是我好歹還算半個郎中，這事情要傳出去了，我又要怎麼在京城吃開？”目眷的聲音讓人聽起來很放鬆，“我可不會那樣做，郎中出師到江湖上，沒點看家法寶怎麼行？”他語音剛落，從衣服裏掏出個紅木寶匣似的東西，金蟾紋理，他緩緩打開匣子，裏麵的綠光乍現閃耀如同星辰。
“這是……”
“相儀草，我們目家的秘寶，在煎藥濾汁時可以將原本的藥效提升十倍。”目眷浮誇的誇耀著盒中的寶貝，一株在月下幽幽清閃的野草。
“是任何物質的藥效？”車堇感覺自己好像成了那個無知的人。
這樣看來，一定是目眷這小子常吃些永葆青春的藥物，所以即使是多大也無法從表麵看出來，這樣的人，年齡備不住比月雪遊盈什麼的大的多。
“自然，要不然我也不會看著你被店掌櫃瞧不起啊！”目眷說著，不知不覺的，兩人已經從鄉間回到了熱鬧的市場上，目眷就在這時，掏出一塊碎銀，撚在指尖笑吟吟道，“也許不僅僅對藥材有效呢！”
古代的市場，對一個現代人來說是很熱鬧，但少了太多玻璃流光，霓虹相映，少了太多煙酒茶糖棋牌快餐，總會覺得空出來的天空藍的異常冰冷。
“喝點吧，在四郡少見的牛乳，在京城也是價格不菲的。”正在愣神時，目眷將一罐東西遞到了她的手邊。
牛奶啊，有什麼了不起的，車堇邊接過邊回想每逢過年自家別墅裏滿倉庫的牛奶禮盒，富裕的簡直可以拿牛奶洗臉了，又怎麼會在乎古代這點牛乳。
“有什麼……”車堇鼓溜著眼珠子喃喃著。
Σ(°△°|||)︴←從不浪費食物的中國古人的眼神。
“是嗎？想不到明土竟豐饒到了這樣的地步，如果能回得去的話……你試著喝喝看？”目眷的眼中好像閃過了殷殷期切的浮翳，翹指在罐奶中滴入一滴相儀草的露水，用黑夜般的眼神靡靡轉睛，當一杯沉甸甸的東西到了車堇手中時，那種控製在知性以內的熱情正以最大極限在做原地運動。
她嚐到了和現世裏喝過的飲品很不一樣的味道，粘稠中帶有一股牛的騷氣，咽在嗓頭又有幾分甘甜，似乎裏麵雜著一些晨間鬆脂的味道，像極了苦盡甘來的微笑，他的容顏。如跨越遠東高閣的陽春依著牌樓一扇透明的琉璃，一層滑麵的流光。
“不知道相依草帶的那點鬆脂味，郡主可還喝的習慣。”目眷伸過手去接奶瓶，車堇愣了愣，“很好，很好喝啊，比我們那好，瓶子我自己拿著就行了……”一念間視線倏的到了他的左手，竹節一樣，和田玉色的指尖，微微翹起的指甲在燈光下五彩俱全。
目眷見她露出那樣忘乎所以的垂涎，在銀月下微微轉了轉欣賞的眼神，從紅唇啟出淡淡乳香的輕柔語言，“郡主這是什麼話？邊鄙南牛的乳汁，怎麼比的上我泱泱故國大明的滋潤呢？您自是我大明人，這點小事，又怎好讓您操勞，當由錦衣衛目某代勞便是。”
如此，第一次見到目眷的時候，第一次從她手中拿走瓶子蓋上塞子，動作輕輕，眼中如有一扇執著的盾牌，堅持為她遮風擋雨的精神，像雪中送炭，溫柔體貼的令人沒有一絲不適。
這樣的人，也可以成為錦衣衛嗎？在大明，對所有草芥而言，那擺明了是魔鬼的存在。可是，如此體貼的目眷，就在這樣一個民心背離的時代降臨到自己的心窗前，用那天使一樣無暇的微笑撫平心裏一切未歇的孤寂，他的目光，他的善良，令人實在無法用有色眼鏡，將他與那些嗜殺成性的錦衣衛聯係在一起，因為天使的羽毛，從來不曾沾染世俗的色彩。
這樣的聲音這樣的眼眸，如鵝絨白羽突入進花紅的深處，繚亂起一絲寂寞的雨煙，是溫柔與恬靜並存，讓人不禁會想，若世人把這樣的人都看做惡鬼，那麼地獄會不會也變成天堂？
……
拯救皇太子必然是當務之急，車堇和目眷也不好在市場上過多逗留，便匆匆的趕回了應天府。剛略過幾個當兵的，走進禦花園的長廊，就看到遊盈正坐在小亭子裏，一身款款招搖的純棉綠衣擺動。純棉織成一件衣服在純手工時期來說超貴的，而且沒有打補丁的地方，是新衣，新衣可不是誰年年都穿的。
“趕來的不晚吧？皇太子殿下怎麼樣了？”目眷湊上去問遊盈道。
遊盈長長的眼睫應了一聲歎息，微微垂下，沉沉的搖搖頭，一口的白齒伶俐，“情況不見好。聖上這次怕是動了大怒，就連錦衣衛也不準接近寢宮，香英和我得不到聖旨，也拿賊人沒有辦法。”
“清央在哪裏？”
“神出鬼沒的，從太子出事後就沒有看見，似乎也是在忌憚聖上這次動的業火。”
在一旁旁聽的車堇偷笑道，‘那都是因為鉛中毒要絕他的後啊！不發怒才怪！’
遊盈看到了一旁的她，竟對她說道，“郡主，這樣的奇怪病症是治不好的，讓您此時進宮，其實無異於是闖進了龍潭虎穴。若是聖上怪罪我們監管不力，我們這些做錦衣衛的，死又有何，隻是您這樣的人，實在不應該跟我們赴死。”
“盈天？”車堇心中一熱，庭院裏的暖風平靜吹散幾朵杏香的碎花，他黑色過膝的長發好像經過香油細膩的保養，在心裏輕輕搖曳不染塵埃的顏色與香味。
“天尺，好歹也是六扇門的弟兄，我做事就這樣不讓你放心？我目家好歹也是醫者之後，這點小病，總還是治得的。”目眷笑著嘟囔道。
“可是太子殿下的病……”遊盈似乎還有幾分不相信，車堇插話道，“盈天你好歹讓目眷試一次嘛，再說了有我這個明土人帶來的先進醫術，還怕太子的病不痊愈？”
“是啊，天尺，等我們的好消息吧！”目眷活潑的甩甩手，故作輕鬆的走上台階，車堇隨後，不曾想遊盈動聽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我在欽蘭山仍有祖上的宅子，還有在鄉裏良好的聲望，若事情真的到那一步，郡主跟我下野歸田去，脫離世俗，琴響山水。”聽得見的腳步聲是他緩緩走近的節奏，一身的風流才氣恣意著野性浪漫的美，“如果郡主肯相信天尺一次，天尺是不會虧待郡主，不會欺騙郡主的！我錦衣衛遊天尺，此生隻為應天府上下肝腦塗地，永不背叛！”
洪亮的聲音回蕩在應天府上下，亦回蕩在車堇的心中，車堇忍不住回過頭，在一片星藍之下，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野人，竟也有這樣真性情的時刻，認真起來哪裏還有不知禮法的樣子，有的盡是四月細雨般優雅滋潤的葉子香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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