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86 更新時間：16-02-08 14:03
次日清晨，驛館裏的商人紛紛將販賣來到貨物送到各個商鋪中，之後便收拾行李又往洛陽去了。董宗遠在驛館前街的一家“賞心居”客店找了份跑堂的活兒幹。本來這家客店是不缺人手的，但是老板看這孩子雖然年紀不大，卻是肯吃苦又沒那麼什麼歪心思，就收留了他，以備夏天到了客人一多需要夥計。
隨著夏初的氣息漸漸來臨，店鋪開門做生意的時間越來越早，當然悅心居也不例外這。這一日該董宗遠當班打掃，他一早就起來打水除塵掃店門，早上的客人總是比較稀少，除了進來帶點吃食走的，並沒幾個坐下來吃喝。等到晌午時分，客人就漸漸多了，三五一桌，要酒要肉。
董宗遠忙不迭地上菜端酒，剛要歇會兒，就見門口進來一個綾羅綢緞的富家子弟，雖然年紀尚輕，卻生得肥頭大耳，不堪入目。
那人進來時身後跟著隨從，身邊正是左擁右抱著兩個白粉敷麵、唇紅齒白的窈窕少年。董宗遠初來長安，哪裏見過客人吃飯還有這種陣勢？愣愣地呆在原地不知該如何行動，幸好這時老板從台麵後走出來招呼。
隻見馬老板興衝衝地作揖道：“韋公子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啊！公子請樓上雅間歇息！”一邊親自在前帶路上樓，一邊向其他店小二高聲吩咐。
這位被盛情款待的韋公子正是長安大中正韋大人的次子，因為顯赫的身份和時常流連於各類風月場的紈絝做派而被各個酒肆歌坊的老板們熟知。
韋公子見馬老板一副歡天喜將他捧為上賓的樣子，自然是心情大好，開口笑道：“馬老板，聽說你這裏的灌湯黃魚是一絕啊，本公子特意一早從城北趕來品嚐。”
“不敢自稱一絕，隻等的韋公子來指點改正啊！”馬老板腆著臉賠笑。
說話間到了樓上，繞過幾桌宴席，到了一展花屏之後，推開小門就是一間小室；隨從們在外候著，韋公子和跟隨左右的兩個漂亮少年坐在正位上，還未坐穩就問道：“聽說這裏還有洛陽運來的杏花春？”“有、有！已經給韋大公子去取了，一會兒就拿來。”
馬老板斜瞅著他和兩個孌童旁若無人地調情，見韋公子頭也不抬地說道：“行了，你去準備吧！沒看見本公子正忙著麼？”
馬老板聽了這話，告了歇下樓張羅酒菜和彈唱的歌女；董宗遠看著他忙亂的身影，轉身向另一個夥計悄聲問道：“剛才來的是什麼人？怎麼老板對他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那夥計看一眼周圍沒人，神情閃爍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可是大中正的兒子，沒聽到剛才叫他韋公子麼？要是把他伺候不好，賞心居就得關門大吉！”
那夥計瞅一眼老板已經將兩個歌女領上了樓，繼續說道：“他平日裏不來這種小地方……我記得他也就來過一次，今兒是第二次瞧見他；誰知道他又想吃哪道菜了，冷不丁一來，上上下下把魂兒都嚇飛了。”
老板親自督促酒水菜饌，唯恐上桌不及時被責難；因灌湯黃魚燉的時間久，廚房裏先做出的幾樣葷菜並著幾壺杏花春得先送上去，一眼看到董宗遠在角落裏擦桌子，就叫了住他：“小董，下頭不需要收拾什麼了，你上去伺候著端菜吧、快去！人手不夠了。”
董宗遠看著躲閃到一邊的夥計，心裏一陣發毛，但無奈隻得按照老板的吩咐照做。
從廚房接了杏花春，至於盤中，董宗遠小心翼翼踏上樓梯，還未走至雅間就聽見門內放肆的笑聲；雅室房門虛掩，兩個歌女坐在一側按歌調弦，細膩的嗓音唱開了《鳳求凰》，沒唱幾句就被喝斷道：“這都是什麼時候的曲子了，改唱《淥水曲》！好好的心情，都讓你們攪和了！”
一邊橫著臉斥責歌女，另一邊一手早就摸上了一個男孩子，輕輕在他臉蛋上掐著；那男孩白皙可愛，身量纖小。他那像遊魚一樣的手滑入男人的懷中，輕喘著嬌笑。
董宗遠端著盤子，愣愣地看著室內的情景，驚得半張著嘴，一時回不過神來——男人也能這樣玩弄和自己一樣的人嗎！對於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一幕，以他的閱曆和教養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在門口晃了晃神之後，還是要硬著頭皮進去送酒，董宗遠咬了咬唇，把頭壓低了些輕敲了一下門後推門進去了；韋公子仍自顧自地和懷裏的男臠玩鬧著，此時正到了興頭上，也不抬頭看他。
董宗遠將兩個酒壺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桌子上，又將幾樣葷菜擺好，擺放的間隙，他偷偷看了一眼桌子的另一頭。韋公子一手扯開了那孩子的衣領，聞著他脖頸上的香氣，另一隻手早就鬆開了他的裙帶，伸手向腰下的私密處探去。男孩早就呻吟成一團，落下的雙腿磨蹭地抖著，脖子不自覺的揚起來。
當時的情形不看則已，這一看差點讓他緊張地把盤子鬆落在地上，韋公子聽到了杯盤的碰撞聲，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不滿地看著眼前這個毛手毛腳的侍者開口罵道：“他娘的，害了病麼？端不穩的就別出來伺候！”董宗遠忙跪下把頭埋的低低道歉：“小的是新來的，大人就饒了小的……”
韋公子丟開身上的男臠，抓住董宗遠的衣領，將他一把從地上撈起來，狠狠地看著他嚷道：“你知道平日裏壞了大爺興致的人，都是怎麼處置的麼？！”
董宗遠被這突如其來地暴怒嚇到了，他下意識閉上眼睛縮了縮。韋公子看著他一副驚恐的摸樣，突然笑起來：“哈！哈哈哈……你們看他害怕的樣子，真是太好玩了！”身後的兩個男孩看笑話似地都笑了起來，他們知道韋公子最喜歡自己一動怒別人萬分驚恐、大難臨頭地求饒。
這時那個衣衫不整的男臠纏了上來，嬌滴滴地輕笑道：“大人呐，別理那個沒頭腦的，不過是個鄉下來的，也值得您把我扔下就不顧了，人家被弄得都來勁兒了，這會難受得很……”
韋公子一聽，把董宗遠撇在地上，重新撫上男孩的腰一臉壞笑：“這麼快就浪上了？看我不收拾你這浪勁兒。”
說著就開始了粗暴的動作，兩人正糾纏著，韋公子意識到身後的人，不耐煩地罵道：“還不滾！”那個坐在一角的男臠看著董宗遠又笑起來，隨手拿起一個酒杯朝著他的臉上就扔了過去；瓷製的酒杯砸在臉上，疼痛驟然散開，帶著一臉的酒水，董宗遠狼狽的忙退出門外。
馬老板在樓下聽見響動，正要上樓看一眼出了什麼事，還沒上樓就看到董宗遠一邊抹著臉上的酒水，渾身無力地走了下來。韋公子吃酒時亂發脾氣是經常的事，看這光景也能猜著八九分；為防再惹韋公子生氣，馬老板即刻換了人上菜，暫時將董宗遠打發到廚房幫忙。
不消一個時辰，韋公子酒足飯飽，也盡了興，左擁右抱著兩個男臠下了樓；馬老板又是溜須拍馬又是作揖打千兒，終於將這位難纏的主兒送走了。
看著他們一行人大搖大擺地走遠，心中舒一口氣，回到店中坐穩後，擦了擦頭上的汗水，讓人將董宗遠叫出來問了問剛才的原委。
歎了口氣道：“哎，還有什麼可說的呢？誰讓人家是天，咱們是地，人家是有權有勢，咱們是平民百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說罷，讓一個夥計帶著董宗遠去後院擦點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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