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23 更新時間：16-03-12 07:13
“答應夫人的事，茜琴都做了，隻是袁兒果真識破了，衝出屋出去了，一晚上也沒回來。”天剛亮，茜琴就忙向月夫人彙報，她一宿沒睡好，麵容無精打采的。
月夫人笑了一聲，“這是你我之間的賭約，願賭服輸。”
茜琴有些反感，小聲道，“袁兒一副活不下去的樣子，興許昨晚已經。。。難道在夫人眼裏，別人的性命也可以視如草芥嗎？”
月夫人起身，重重給了她一耳光，直接讓茜琴掉出了淚珠。
“她若是想得通，以死謝罪最為幹淨。若不然，她就隻能依靠喬覲。既然喬覲有心要從我身邊拔除袁兒這顆棋子，我便反手把這個燙手山芋交給他。你瞧著這天都亮了府裏也沒什麼動靜，可想而知袁丫頭定是平安無事。”
茜琴捂著臉，沉默片刻，不怕死地開口，“您就不怕袁兒跟了三爺，出賣您過去所作所為？”
月夫人漠然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若是不頂撞我，我也不會使這麼大力。”她側身拿開茜琴的手，摸了摸茜琴紅腫的臉，“咱們都是坐一條船的人，不論現在還是以後，隻要咱們都不提，咱們就都安全。若是一人想不開，那便一起送命。”
月夫人鬆開手，絳唇微彎，輕輕道，“你雖然一無是處，可至少你很坦誠。我到這把年紀才明白，這一點比聰明更重要。你既然對我坦誠，我也報之以桃。不妨就告訴你，袁兒不僅不敢說，她還要繼續依靠我呢。”
小竹林裏微風蕩漾，袁兒一夜無夢。舒舒服服地睜開眼，看著那鑲著複古花紋的天花板，鼻間有若隱若現的藥香味，簡直心曠神怡。她過了好一會才想起自己睡在三爺的屋裏，一時有些震驚，猛地坐起身，向四周一望，還好大大的屋裏隻有她一個人。
她下床披上喬覲讓人置辦的新衣裳，趿著新鞋子，推開門，院落安安靜靜地不見一人。“這麼早三爺去哪兒了？”
她有些奇怪地四處轉悠，不見人影，忽然想起後院喬覲的書房硯竹軒。
硯竹軒的門是緊閉的，但是沒鎖上，她輕輕推開，被裏邊的情景下了一跳。
隻見喬覲就披著個小毯子，睡在一排歪歪扭扭拚連著的竹椅子上，他不時地動動肩膀，皺著眉，一副睡不踏實的樣子。
袁兒悄悄地蹲了下來，瞧見他像隻不老實的波斯貓，不由得彎起了嘴唇，心裏美滋滋的。可是笑著笑著，忽然間喬覲動了動睫毛，玩味地望著她，滾動了下喉結，聲音低啞，“不知袁姑娘一大早來在下房裏對著我的臉在傻笑什麼，嗯？”
袁兒的笑容呆滯在了臉上，她忙偏過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沒什麼，就是沒想到，三爺就這麼可憐地睡了一晚。”喬覲見她有點得意，不爽地掰正她的臉，擠壓著道，“怎麼，想笑話我？還是。。。在埋怨我沒和你睡一起，嗯？”
“你胡說！胡說！”袁兒被迫噘著小嘴，隻好用小手拍他的胳膊，嘴裏發出模模糊糊的聲音。
他壞笑著看她瞪起銅鈴樣的雙眼。
“等回了長安，就嫁給我吧。”
早膳是和喬覲一起在硯竹軒吃的，碧蘭端來的是袁兒愛吃的水晶蝦餃。
本就感覺餓了，她見著這玲瓏剔透的東西自然停不下嘴了。
雖然開始還極力保持著拘謹的樣子，可是夾餃子的速度是愈來愈快。
而喬覲一貫吃的不多，不一會就放下了筷子，淡淡道“這些天不用回月夫人那去了。”袁兒聞言往嘴裏塞了個餃子，邊嚼邊不解地道，“可是。。。”
喬覲斜了她一眼，質疑道，“大清早就吃這麼多？”
袁兒抬頭專心吞下口中的食物後無辜地反駁他，“那是因為今天還有許多頭疼的事要處理，得有力氣才行！”
喬覲瞪了她一眼，咬著字道，“不是說了，這些天就在這裏住著，誰也不用理會。”
袁兒不懂喬覲哪來的自信，月夫人難道就能輕易放過這一切？
她放下筷子，“哦”了一聲。
喬覲見她低著腦袋，一副很不安心的模樣，安撫地摸了摸她柔軟的頭頂，“既然要嫁給我，就要學會相信我，待會我得去找父親議事，你老實在這裏待著哪都不要去，晚上我回來陪你吃紅燒獅子頭，醬肘子還有燒鴨好不好，嗯？”
他的口氣像是在哄小孩。
偏生就把她哄住了，她想著那幾樣愛吃的菜，心裏明明很受用，還賣著乖可憐兮兮地問：“昨天的那些荒唐事，我一樣也沒跟三爺坦白，三爺都不介意的嗎？”
“等你覺得可以告訴我的時候再坦白也不遲。”喬覲一眼就看穿了她，懲罰性地掐她的臉蛋，跟著揶揄道，“知道我對你好，那你也要記得同樣地回報我才對。”
喬覲瀟瀟灑灑地就走了，把碧蘭留下來陪著袁兒。
碧蘭這回對袁兒的態度算是好了很多，可惜之前的姐妹之情已是蕩然無存。
袁兒喜歡喬覲那間書房，便待在裏邊隨意用著他的筆墨和宣紙，胡亂作畫，發現這技術比起畫醜蛤蟆的李二公子還要差勁，一片翠竹愣是畫成了烏黑一團。她剛歎了口氣，碧蘭就端著個食盤推門進來了。
“這是給袁姑娘備上的甜品。”她一本正經地把東西放到桌邊，卻連正眼也不瞧袁兒。
袁兒忙站起來道，“還是喊我袁兒的好，咱們像以前一樣就可以了”
回答她的卻隻有碧蘭關門的聲音。
午膳並不是袁兒一人獨食的，喬覲去了王爺那裏，而李庭鍾卻在這時來訪，本來是聽著碧蘭的解釋後要直接去王爺那兒的，可是偏偏在這時看見袁兒從書房裏出來。
“這可真是了不得了。”李庭鍾吃驚極了，“難怪府上都在議論紛紛，說三爺從月夫人手裏硬搶來了袁姑娘，我起初還以為是信口開河呢。”
袁兒感覺有些不自在，但還是忍不住問道，“那月夫人現在怎麼樣了？”
李庭鍾聳聳肩，“不清楚，不過若是換做我，手下人就這麼易主，肯定很沒麵子。”
袁兒歎了口氣，低落地道，“三爺不在這，你去王爺那找他吧。”一副送客的架勢。
李庭鍾卻是動也不動，笑眯眯地拿出折扇，悠閑地晃著，“唉，本是擅作主張來尋三爺，蹭個飯邊吃邊聊的，連香狄都沒帶著。誰知。。。唉，現在肚子餓得發虛，可哪還敢跑去王爺那叫人加雙碗筷。”
袁兒給他逗樂了，叮嚀道，“留你吃飯倒是不難，可你吃完便去，千萬別耽擱了事啊。”
“嘖嘖，現在就擺起主人架子了。”李庭鍾打趣著她，反客為主地走進前廳往飯桌上一坐。
袁兒遞給他一杯茶，隨後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以前見二公子總覺得是個閑散的少爺，沒想到這不也成了王府裏的座上賓了。”
李庭鍾笑了笑，“我從前就說過，袁姑娘幫了我一個大忙。”
袁兒不解地看著他。他飲下茶，不急不慢地道，“王爺看中了我做的風箏，這才收我來做幕僚。”
“那個蛤蟆？”袁兒撇撇嘴，“二公子又在打趣我呢。好了，不跟你說了，隻是想問你將來是要和咱們一同回長安嗎？”
李庭鍾點了點頭，眉眼裏神采奕奕，“那是自然。”
這時有小丫頭來上飯菜，李庭鍾接過筷子，若有所思地凝望著袁兒。感覺到他的視線，袁兒不解地抬起頭，“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替袁姑娘找想，覺得袁姑娘這麼倉促便搬來這兒，有些太冒險了罷。”李庭鍾眯了眯眼。
袁兒有些心虛，但到底是沒有動搖，她下意識地咬了咬唇，緩緩道，“但願他不會負我。”
“你！”李庭鍾歎息著搖了搖頭，“怎麼能這麼輕易地把自己交付給一個嬌生慣養的王孫貴族，手裏卻沒把握一點籌碼？袁姑娘怎麼說也幫過我，有些事我真的看不下去，不得不提。”
“他。。。”袁兒皺起眉來，沒有底氣地道，“他說回京後會娶我，不會讓我委屈。”
“罷了，罷了。”李庭鍾不忍她傷心，許諾道，“到時若袁姑娘有任何難處，盡管來找我便是。”他起身作揖，禮貌地微笑著，“多謝袁兒今日的招待，不敢再多打擾，李某就先告辭了。”
袁兒送走了他，關上門，不敢多想行宮裏人們的危言聳聽。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任性要如何收場，三爺去找王爺的時候會不會挨了罵，會不會被逼著放自己回去。。。
月夫人和茜琴會不會對她這個叛徒恨之入骨，她又該怎麼麵對府上的人。。。
一時覺得心裏悶得喘不過氣來，她疾步躲進他的書房裏，縮在他的大竹椅上。她無意識地提筆在宣紙上亂描亂塗，眼皮越來越沉重，不一會，在憂愁裏睡了過去。
喬覲一直到傍晚才回來，因月夫人告狀，早上他給王爺狠狠批了一頓，可是他堅持不讓步，王爺也沒能逼退他立刻交出人來，隻是發了大火，讓他緩兩天想想清楚再談。
感覺有點累，他捏著眉頭，一進門就隻想見她。
沒見到她來迎接，心下一沉，他四處一轉，最後踏進了書房。
原來，她已經趴在書桌上睡熟了，臉紅紅的，像熟透的蘋果。他揚了揚唇角，小聲歎息，“還以為你不聽話又回去了呢。。”
他輕輕抽出給她壓在臉下的畫作，撣眼一看，慘不忍睹。他嫌棄地把它們扔到一邊，忽又想起了什麼，抽出新紙，立在桌前，俯身描繪起她毫不設防的睡顏來。
作畫來說並非難事，隻看他有沒有心情。
興致一來，三筆兩筆就能畫出神韻。他細細地瞧著她的憨態，噙著笑，斟酌著落筆，不一會，一幅仕女圖就落成了。
隻見畫上女子，閉著眸子，那靈氣卻是掩蓋不在，在她放鬆自在的麵容裏一展無餘。
他輕輕執起那畫，對照著看了看她，很是滿意。他將那畫放在窗口，隻等筆墨一幹，偷偷卷起來珍藏。
這時碧蘭推著門進來了，她見到窗口那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畫，眼裏是藏不住的不甘。
她碎步走到喬覲身側，小聲地對他說了些什麼。
隻見碧蘭說著說著，喬覲臉上的笑意盡數消退，頓時有些生氣地皺眉望向袁兒。
袁兒對喬覲那幽怨的眼神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睡著睡著，還嫌姿勢不舒服，不老實地動了動脖子。
喬覲擺手示意碧蘭下去，自己則陰著一張冰山臉。
他悶悶不樂了好一會，冷冷地伸手用力捏了捏袁兒的脖子。袁兒被這隻冰冷的手一揪，刷一下清醒了過來。
“你幹嘛啊？”她下意識地去拍那隻手，睡眼惺忪地回望過去，“三爺？！”
她這才發現喬覲回來了，沒注意到喬覲在生氣，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啊！我真是太不應該了，睡了這麼久！”
好啊袁姑娘，無視我？
喬覲見她根本沒有察言觀色的意思，憤憤地捏起她的下巴，直奔主題地怒道，“你老實說，今兒你見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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