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35 更新時間：16-03-06 18:49
雲淺歌忽而怔住了，思慮著，眸中色彩千回百轉，繼而終於露出了一抹真摯溫柔的笑。“我原本也以為那隻是權宜之說，隻是他為了救我而順從我的話來做，隻是如今想來，那始終凝望著我的深邃的眼眸，終究是真的呢。”
“你是說，他，那個莫寒幽，竟然會真的愛上你了？”莫潛陽的臉上有著不可置信，同樣也有著雲淺歌看不懂的妒怒，嘲諷。“哈，哈，不要自欺欺人了。我比他大七歲，莫寒幽可以說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竟然會有一天對人動了情，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也不顧身上滴瀝的水漬，夜風拂過將身子全然籠罩在了冰冷之中，連驕傲的步子也變得僵硬。
“我告訴你，雲淺歌，莫寒幽他沒有心，他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應該擁有的感情。最是無情帝王家，是，我承認，當年除他之外所有參加過王位之爭的王子，甚至包括一些牽扯其中的公主都是殘忍而冷酷的，可以手刃自己血親的手足。然而，這就是宮廷，這就是權力與欲望。然而莫寒幽，你知道當時的莫寒幽麼，明明才隻是十五，還是個未成年的少年人，可是親眼見證了王宮中的血泊不僅僅不害怕，甚至麵無表情的從那些破碎的屍體上踩過。我們雖然互相殘殺，可是卻是用權術，軍隊，甚至是暗殺，從來沒有用自己的佩劍染上親人的血，因為那讓我們戰栗，不安。可是他不會，即便是當年在王宮中最與他親近的小公主，因為受到軍隊的屠戮而被誤傷。小公主向他求救，他卻準確的親手將佩劍插在了小公主的心窩。這樣的人，是沒有感情的工具，他是不會愛上任何人的，甚至是他自己。”
“他，自己……”雲淺歌一臉的木然，讓人看不出來他究竟心中何想。這番別樣的茫然與無措讓莫潛陽瘋狂，更加逼近一步。
“是啊，他自己，他連他自己也是不在乎的。當年我們兄弟爭奪王位，以他的武功，又是唯一一個父王臨死之時陪在身邊的，他本是最有希望的王位人選。而且事實上也的確……”莫潛陽冰冷的大笑著，仿佛陷入了曾經的殺戮與瘋狂，蜷曲的指狠狠抓住或許是因為嚇呆了，又可能是想要了解那人曾經的雲淺歌的肩，厲聲道：“當年，父王便發現了我們兄弟中他才是最有才華，最有膽識謀略，同樣也最是冷血之人。隻有他，才能將我祖祖輩輩打下來的江山輻射至整個天下，所以，那一份遺詔中，寫著的便是他的名字。我不甘心啊，你知道麼，我不甘心啊。哈哈，所以，我第一個攻入王宮將那份詔書銷毀了。沒有人知道這一切，可是我心裏明白，他，莫寒幽定然也能猜到事實。可是，他沒有找我要回他所應得到的權勢，甚至願意在天下消失，隻因為他不在乎。你知道麼，他連本應屬於自己的權位也不在乎，對自己都不在乎啊。你說，這樣冰冷之人，會愛上誰麼？”
“他……”
“他是你的妹夫，你親眼所見你的妹妹嫁給他之後幸福麼，快樂麼？哪怕是一天，啊？一個連妻子，兄弟姐妹，甚至是自己都不在乎之人，你憑什麼那麼肯定他會在乎你，對你產生感情，愛上你。憑什麼？”狀若癲狂，那一雙幾乎痙攣的手將雲淺歌抓得生疼。
然而，刹那間，雲淺歌笑了，雲淡風輕。毫不費力的將那一雙鐵爪般的掌拂開，迎上了莫潛陽的眼，沒有分毫逃避。“沒關係，隻要我在乎他，我愛他，就夠了。”低吟般淺淡，卻猶如一支利箭，深深的楔進了莫潛陽的心裏。
不可置信的退開一步，驚恐的注視著麵前輕靈的笑著的男子。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相信著那個男人，為什麼這如雲似焰般神秘不可捉摸，本該遙遙在望的你竟然會喜歡上那個冰冷殘酷的男人。憑什麼，憑什麼你莫寒幽就可以擁有這樣美妙的人兒，憑什麼那樣的你竟然能得到這天下無雙之人的愛，憑什麼？我不服氣，我不甘心啊。莫寒幽……
“淺歌，為什麼？明明你已經知道了那人的真麵目，為何還要那般堅決？”
“那，莫潛陽，我能夠問一聲你為什麼一定要讓我對寒幽死心？據你方才之言，你不甘心寒幽無形的勝利，想要打敗他，真正的正麵的打敗他。這無可厚非。若是他愛我，你能將我奪去便是你的勝利。然而，你剛剛的意思似乎是絕對不相信他對我用了情，如今的他已經完成了幫助我這個朋友的情誼離開了，我與他之間再無瓜葛。如今你再與我說這些又是何意呢？”
“這，我……”突然被雲淺歌這樣問起，莫潛陽似乎也怔住了，竟不知那紛亂的心是作何想法，滿麵的驚訝無措。
月已當首，看著祥和安謐，卻在角落暗潮湧動的天下安靜的呼吸。涼薄的光灑在淺笑的雲淺歌身上，那一身雪白的衣衫籠罩著纖白的肌膚，竟泛起了一抹淺淡的薄輝。如下凡憐憫蒼生的仙，隻在瞬間便奪去了他的呼吸。忽而幽幽的笑了。是啊，為什麼我竟然會這般反常的糾纏一人呢，原來，竟然是他帶走了我的心麼。雲淺歌，我喜歡你，即便你是男子，即便我們不過兩麵之緣，可是我知道，我愛上了這個美得淡薄又驚心的你。
“因為，雲淺歌，我愛你，想要你。”毫不掩飾的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這便是他作為一國之王的驕傲。
雲淺歌錯愕的張大了一雙深邃流轉的眸子，第一次被人這樣毫無預兆的直白的告白，讓他不知所措。“可是，我喜歡的是寒幽啊。”
“所以我才會告訴你寒幽的性情，讓你知道他根本不會對你動情，要讓你對他死心。要得到你。”
雲淺歌隻是茫然的搖頭，“不，我是不會喜歡上你的，此生，我也隻是對寒幽有了那樣難以割舍的感情罷了。所以現在，在我心中最重要的是他，我會一直一直的陪在他身邊，我是不會屬於你的。”連雲淺歌也不知道為何會容忍這個男子說這麼多，會陪他在清涼的夜中站上半個時辰。或許隻是因為他與莫寒幽有半分相似的容顏與驕傲的氣質，又或許，是想要從他身上得到更多的關於那人的信息罷了。
莫潛陽知道，隻是這樣是不會有什麼進展的，若隻是雲淺歌一人的事情，原本就淡漠毫無牽掛的他是不會猶豫，不會放手的。如此，那便隻有觸及他心中唯一的軟弱。臉上是冰冷的堅持與誓不罷休的狠絕，沉聲道：“是，淺歌，你可以毫不在乎的隻喜歡他就行了，因為你毫無牽掛，可以隨時對這天下放手。可是莫寒幽呢，他真實的身份本是一個王爺，而且他可是雲城首富，手下商號工人何其多，難道要因為你的緣故逃避朝廷追捕一生，放下這花花紅塵，一輩子陪你在這冰冷寂寞的森林裏過一輩子，隻與水木鳥獸為伍？連我也不得不承認，若是當年他與我有相同的勢力對抗，我也決計不是他的對手，試問這樣一個天下英才，就如此消失在這被束縛的自由中，當真好麼？”
“我，這，我不知道，我沒有想過。”雲淺歌遲疑了，是啊，他愛自己，彼此都知道付出的感情是真，濃烈而熾熱。隻是，即便你心甘情願的願意陪我在這寂靜的角落，我也不想看著本來有滿腔抱負，可以有一番無邊成就的你因為我的緣故而被禁錮，展不開騰飛的雙翼。寒幽，究竟，我該如何。
“我不想強迫你，因為喜歡你，所以我想要得到你的身與心全部。既然你也理不清自己的頭緒，更不知道寒幽心中作何想法，為什麼不試一試？”
“試，試什麼？”
“試一試彼此真正的渴望究竟是什麼。試試看在寒幽的心中，究竟是你更重要，還是他一手建立的一切更重要。試一試你們之間究竟有沒有全然的意識的統一融合。試一試，在麵對你的離開，他究竟會窮追不舍哪怕天涯海角，還是會在看見表麵現象時就判定你的變心離開你。同樣也試一試你是否可以擁有其它的選擇。我，究竟能否得到你的心。何樂而不為？”蠱惑般悄悄靠近了陷入沉思的人兒，沉聲勸誘。“而且，他若是真的這般在乎你，想要從我身邊將你帶走那不是易如反掌。然而，若是他的心裏還有一絲為那些在他的庇佑下才得以謀生的百姓著想。你的存在，隻會束縛了他而已。與其讓他陪著你過著隱居般避世寂寞的生活，何不放手讓他自由？你愛他，你也不願意成為他理想抱負的負擔不是麼？就當做是賭一把又如何，既為了他，同樣也為了你自己。放他自由，也放你自由，不好麼……”
低沉的嗓音緩緩的圍繞著心中亂極了的人兒。雲淺歌的心在動搖著，卻在猶豫時更痛。眸中沉澱了一抹絕望的期待，寒幽，我該如何做才好。是啊，你是天下首富，有無數人在你的庇護下生活，是你給了他們生存的位置。而且，朝堂中還有一大群忠於你的死士，你的存在是他們穩定的前提。若是你離開了，消失了，這天下，怕是該大亂了。我雖然不在乎其他任何人，甚至是這天下。然而，卻也不希望因為我的緣故亂了這一片天。寒幽，我該如何，我，該放你自由麼？寒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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