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02 更新時間：16-02-23 16:38
利威爾是列了一張購物清單出門的，現在是秋天，再過一段時間就是寒冷的冬天了，很多東西都要進行更換，例如臥室的窗簾是要替換的、因為現在是兩個人同睡一張床，所以冬天蓋的被子也要更換一下、沙發需要鋪上保暖的墊子、某人泡的茶葉快用完了需要進貨的……
清單裏寫了不少的東西，利威爾打算分批次購買完畢。
外麵的街道熱鬧無比，利威爾坐在一間冷清的店裏，專心地看著女店主一係列的動作。
“再嚐一嚐這個品種的味道如何？”不知道過了多久，女店主將泛著徐徐熱氣的杯子遞給在旁等候了一些時間的他。
利威爾接過杯子，用手帕擦了擦杯身後，才小心翼翼地張口喝下，而後細細地品嚐著香茶在齒舌間的味道，怕是一時的錯覺，他又認真地來回啜了幾口，以便再次確認結果。
“就這個吧。”不久後，在對方無比期待的眼神之下，他頷首說道，這次的味道似乎和少年現在喝著的那個茶差不多的，“你再推薦一種給我。”隨後，他想了一下，補充道。
“好的，我知道了。”女店主見他終於確定是買哪一種茶葉了，心裏不禁如虛脫一般鬆了一大口氣，再耗下去她整個人都要發瘋了。這個男顧客實在太難對付了，一種一種的茶葉嚐試，幾乎將店裏的茶葉都試過一回。中途的時候，她猜測這個人平時幾乎是沒有怎麼喝茶的，否則問他要買的茶葉種類時，對方也不會愣是一個字回答不上來，既然如此，估計他是幫人購買的了。見男子的表情無比嚴肅，又願意掏錢，她隻能耐著性子，讓對方逐樣嚐遍。
“先生，下次你要購買的時候，不妨先問一下對方喝茶時泡的是什麼茶葉。”就在男子提著東西準備步出店外的時候，女店主忍不住提醒道。這樣的話，下次就省事多了。
利威爾聽到她的話，腳步微微停頓，但是一句話也沒說，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店子。
隨後，利威爾逛了好幾個地方，將一些需要的東西收了，想到某人還患著重感冒，以及逐漸轉涼的天氣，他不由得改變計劃，腳下朝著另外一個地方走去。
“……不用換尺寸嗎？”女店員看到利威爾手上拿著的幾件毛衣，禁不住出聲問道，怕他拿錯了衣服。
換尺寸？
利威爾的眼珠子轉了一下，斜眼瞄著對方，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
“換小一點的。”女店員接收到男子詢問的眼神，非常善意地解釋道，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比劃了一下他的身高。
利威爾理解過來後，臉色“唰”的黑如烏雲，陰沉沉地寒聲道：“我覺得剛剛好，不用換！”
女店員看到他的表情，才察覺自己剛才說錯話了，不禁汗毛倒豎，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隱約覺得自己的脖頸間竄起一股森冷的寒意。
由於外出的美好心情被人破壞了，利威爾買完衣服後就直接打道回府。在返回去的路上，他無意間看到了一隻鳥被人關在籠子裏。那是一隻渾身嫩黃色的小鳥，眼珠子如小豆一般大小，嘴巴有些寬扁，單足隻有三隻細細的腳趾。
利威爾會注意到那隻鳥兒，是因為它在鳥籠裏不停地拍打著翅膀，整個樣子有些灰頭灰臉，身上的羽毛看上去髒乎乎的。籠子中的鳥兒看到利威爾停下腳步之後，就立刻停止了拍翅，昂起圓圓的小頭顱，瞅著人。
那是豆兒一般無辜的眼神。
是的，利威爾在那隻鳥兒黑得泛光的眼珠子裏，似乎讀到了無辜，甚至是楚楚可憐。
看上去，對方的樣子好像蠻悲慘的。
利威爾看它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於是掏錢買下了它，就當是做一回好事。小鳥兒看上去瘦不啦嘰的，別人買來下鍋還嫌浪費佐料呢。
抓到鳥兒的賣家見有人要買它，二話不說就同意了，打開了鳥籠的門。
被困的鳥兒先是怯懦地伸出一腳，將頭探出鳥籠，發現自己似乎獲得自由了，於是大膽地將另外一隻腳也探出了鳥籠。在它準備展翅飛翔的時候，利威爾突然伸出一根手指，略微施力點在它的頭頂上，阻止了它的動作，然後摸出身上的手帕，從頭到腳將鳥兒身上的灰塵和汙跡擦拭幹淨。
在這個過程中，小黃鳥睜著咕嚕黑的豆兒眼，盯著對方。
等一切弄好之後，利威爾才挪開手指，讓鳥兒可以自由地飛走。
在利威爾轉身走了沒一會後，他的右肩上就多了一點東西。他斜眼，瞥向肩膀，看到上麵的生物後，他立即伸出手，將對方提了下來，放在另外一隻手心裏。雖然他剛才幫這隻鳥兒擦了灰，但並不代表它的腳趾就是一塵不染的。
“你自由了，趕緊飛走吧。”他低聲地說道，也不管鳥兒是否聽得明白人話。
聽到男子的話之後，嫩黃的鳥兒似乎想了一下，然後展開翅膀，飛了起來。利威爾見它似乎聽明白自己的話了，心裏一鬆，隻是還沒鬆幾秒，那隻鳥兒又飛到他的右肩上。
“我告訴你，你要再這樣，我就削了你的後頸肉。”利威爾皺眉，再次抓下鳥兒，和它對視著，沉臉威脅道。他一邊說，還一邊將手指摸上鳥兒的身軀，尋找對方的後頸。隻是在看清楚鳥兒的身材後，他第一次發現尋找後頸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這小家夥似乎是沒有脖子的，頭和身長得渾然一體。
鳥兒聽後，歪頭看了他一眼，接著再次展開翅膀，飛翔起來。
利威爾看到它向前飛的身影，驟感欣慰了。哪知道對方飛了沒多遠，又忽然打轉回來，這回是直接將兩爪子按住了他的頭上。
利威爾看到它的動作後，臉色瞬間黑得嚇人。他伸出手，準備將鳥兒抓下來，卻發現它好像生根了，雷打不動地粘在自己的頭頂上。聽到街道上有人發出笑聲，他眼睛一轉，冷冷地盯著發笑的路人們。
利威爾不是沒有被人圍觀過，不過這樣的圍觀他還真是從來沒有遭遇過。
後續和鳥兒的幾番拉鋸戰毫無成果之後，利威爾放棄了，任由對方窩在自己的頭頂上。後來，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返回調查兵團總部大樓的了，他也記不清一路上有多少人用奇怪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在打開臥室門的一刹那，利威爾的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不下十種將頭上的鳥兒下鍋的烹飪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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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雀……雲雀……”在鳥兒飛向少年的同時，利威爾原地呆住了，他完全不知道這隻鳥兒還會開口說話的，這麼說來，這個小家夥一路上都是給他裝傻扮啞的。下一秒，他又猛然發現鳥兒嘴裏喊叫的名字是自己無比熟悉的。
他看著小黃鳥拚命扇著一對小翅膀，整個圓滾滾的身軀似乎很迫不及待地撲向坐在沙發上的人。
接著，利威爾就看到原本因為生病而情緒不佳的少年，在見到鳥兒的時候——先是驚訝地揚起雙眉，然後，笑了！
利威爾肯定自己絕對沒有眼花，雲雀恭彌真的笑了。對方的笑，他不是沒有看過，嘲諷的、譏誚的、凶殘的、得意的、發冷的……但他就是沒見過眼前這樣溫柔的笑容。少年的樣子原本就長得很是好看，如今嘴角彎彎，白皙的臉龐上低眉順目，他才驚覺對方這樣的笑容是非常難得且稱得上奇跡的。隻是，這樣溫柔的笑容卻是給眼前這隻撅著屁股的小肥鳥的！
“哇哦，原來你也來到這個世界了。”雲雀恭彌看到向自己撲來的鳥兒後，熟稔地舉起手，讓它停在上麵。由於重感冒的緣故，他原本略微低沉的聲音就顯得沙啞，鼻音讓他的話語有些含糊難辨。
利威爾聽到沉默了幾天的少年終於肯開口說話了，心裏不由得微喜。
鳥兒聽到雲雀恭彌這樣的聲音後，快速地啄了一下他的手指，又很是歡快地叫了一遍：“雲雀……雲雀……”
雲雀恭彌見它如此，用手指撫摸了一下鳥兒的翅膀，撫摸完畢後，他看著對方一會跳到自己的肩膀上，一會又跳到手上，一副樂乎乎的歡騰模樣。
利威爾看著一人一鳥的互動場景，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他發現，麵對此時此刻發生的事情，自己的腦容量似乎不夠用。很明顯，雲雀恭彌是和鳥兒認識的，不僅認識，身份更像是飼主，隻是一人一鳥為何會分開，還有什麼“原來你也來到這個世界了”之類的奇怪問題，他就完全摸不著頭腦了。
利威爾邊整理著買回來的東西，邊留意著房內少年和鳥兒的交流情況。
“你瘦了。”雲雀恭彌掂量著手上鳥兒的重量，皺了皺眉頭，很是不滿地說了一句。
利威爾聽到，嘴角暗暗抽搐了一下，雙眼瞥著他手上的鳥兒，這根本就是一隻小肥鳥，渾身上下都是肉，下鍋炸了入口脆，就兩條腿細了點短了點而已。這樣子還說瘦？它要再肥下去，就變成一顆飛不起來的小圓球了。
大約半個小時後，整理完東西的利威爾端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胸，瞧著坐在旁邊且脫去外套的雲雀恭彌低著頭，細心地用手將剛剛從廚房那帶回的麵包撕成小小的一塊塊碎片，喂養著鳥兒。
不知道鳥兒之前是否被人虐待過，還是太久沒吃東西了，看到少年手掌上的麵包碎屑，張開扁扁的嘴巴，頭如小雞啄米一樣上下迅速擺動著，將食物吞進嘴裏。它吞食的速度很快，沒一會時間，麵包碎片就被吃完了，而後，它啄著少年的手，好像在催促對方的動作快點。
雲雀恭彌也不惱怒，笑了笑，加快手上撕麵包的速度。
“這隻小肥鳥是你的？”耐不住從鳥兒出現後自己就被少年徹底無視的情況，利威爾隻好哼聲問道。
“雲豆。”雲雀恭彌掃了他一眼，見對方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他隻得再補充一句，“它的名字，才不是你說的什麼小肥鳥。”他現在心情好，不和男子計較這個問題。
利威爾聞言，立刻默了，除了白馬有名字，這隻小肥鳥也是有名字的，而且它們的名字都是少年命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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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聽到很輕的響聲，利威爾微微睜開眼，看向窗邊，然後就瞄到一個小小的身影站立在窗沿。
今晚睡覺的時候，一定要把窗戶關緊，防止它飛進來。利威爾看著站在窗口邊上的鳥兒，心裏暗道。在他準備閉上眼繼續睡覺的時候，鳥兒飛進房間裏，飛著飛著就忽然唱起了歌兒：“綠蔭蔥綠的並盛，不大不小，中庸最好……”它邊唱，邊在房間裏盤旋飛翔。
利威爾以為鳥兒隻是會說話而已，想不到它還會唱歌。於是，在聽到歌聲的一刹那，他徹底愣住了。迅速回神後，他發現鳥兒唱起歌來是如此的難聽，又是如此的五音不全。
小肥鳥，這回你死定了。
歌唱得難聽固然是個問題，但更重要的問題是屋內很吵。利威爾小心地睨著身側閉目睡覺的雲雀恭彌，他可是知道少年對睡覺時的安靜環境是有多變態多高要求的。
然而，摧殘耳膜的歌聲沒有停止，且少年沒有一絲醒來的跡象。
利威爾觀察了半響，感覺情況有些不尋常。
好不容易等到鳥兒停止唱歌之後，“嗒”的一下，三隻腳趾停在了一個地方。
利威爾感覺鼻尖微微一沉，就看到鳥兒用金雞獨立的姿勢單腳立在自己的鼻子上。
——天殺的，他要宰了這隻小肥鳥！
利威爾看清楚眼皮底下的肥胖小身軀後，瞪著雙眼，寒森森地盯著它，恨不得拆了對方的一雙翅膀。就在他準備伸手捏住鳥兒的時候，它蹦躂著跳開了，飛向在他旁邊睡著的人。
“雲雀……雲雀……”雙腳站在少年的額頭上，鳥兒開心地叫著沒有醒來的人，一雙小翅膀拍得非常起勁。
利威爾轉過身，幸災樂禍地看著作死的鳥兒，他已經可以預想接下來這隻小肥鳥是被少年如何咬殺的了。即使是寵物，騷擾雲雀恭彌睡覺也是不可饒恕的，無論是人是鳥都是一樣的下場。
想到這裏，利威爾的內心很自然地平衡了，也開心舒暢了。
原本睡著的雲雀恭彌此時已經睜開雙眼，打了一個嗬欠，“再唱一遍。”他似是誘哄地開口道，話語中有些期待。
然而，鳥兒沒有回應他的期望，隻是咋呼地叫道：“雲雀……雲雀……”
不是應該立刻咬殺了它的嗎？為什麼是再唱一遍那奇怪的歌兒？
利威爾聽到他的話，已經不知該做何想法。他搞不清楚到底是對方的腦回路有問題，還是自己的腦袋出錯了。
雲雀恭彌見鳥兒不唱歌了，於是伸出手。
雲豆看到後，飛到他的手上，在隨後雲雀恭彌起身的時候，它轉而飛到他的頭頂上。少年的頭發非常柔軟，因為睡覺的緣故，有一些還微微翹起，它似是懷念地用爪子撓了幾下。
利威爾無言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樣的事情發展完全不在他的預想中。
感覺到小腿處被熟悉的金屬物戳著，利威爾抬眼，看著雲雀恭彌，不知道對方是要幹嘛。他可是一句話都沒出聲的，製造噪音的可是對方頭頂上的小肥鳥。
“讓開，我要下床。”雲雀恭彌邊打嗬欠，邊口齒不清地說道，臉上還有一些未褪的睡意。
利威爾依言，起身，讓睡在床內側的人可以離開。
“你要去哪裏？”看到少年在換衣服，利威爾不解地開口問道。
雲雀恭彌扣好襯衣的紐扣，然後利索地披上外套，回答道：“帶它出去散步。”
散步？散鬼步啊！
利威爾瞅了一下窗外的天色，外麵的天大半還沒泛白呢。
隻是，散步的時間似乎完全不在少年的考慮之中，衣著整理妥當後，雲雀恭彌帶著鳥兒出門了。
利威爾隻能目送著少年和鳥兒齊齊離開房間，過了約莫一刻，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身邊慢慢褪去暖意的位置。
而後，不知道過了多久，毫無睡意的利威爾坐在椅子上，喝著熱茶，沉默地環顧著空無一人且無比安靜的房間。
通過昨天以及今天這個短暫的早晨，他已經深刻了解到一些重要的情報信息。
那隻叫雲豆的小肥鳥，是雲雀恭彌的寵物。它不僅會說話，還會唱奇怪而魔音穿腦一般的歌曲。無論它有多吵多呱噪，少年都不會咬殺它。
簡單一句話總結——那是一隻不折不扣被雲雀恭彌愛著的鳥兒。
腦袋冷靜思考完畢之後，利威爾的心裏突然有點發悶了，因為他發現經常動輒就被少年咬殺的自己完全比不上那隻奇怪的短腿小肥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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