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413 更新時間：16-02-23 16:39
利威爾放鬆著身體，將後背略微靠在牆壁上，雙手抱胸，轉頭看向不遠處發生的事情。
隨著重物倒地的聲音陸續地響起，一聲聲哀嚎也此起彼伏。
一道人影快速地穿梭在人群中，所過之處，就是不斷倒下的人，沒過多久，地麵上就躺了不少負傷的男子。
注意到原本匍匐在腳邊的男子握緊了刀子，一副準備奮力起身衝向前的樣子，利威爾漫不經心地提前右腳，將腳後跟結結實實地磕在對方的後腦勺上。男子被這麼一個突如其來的腳擊，“咚”的一聲，剛抬起的頭顱不受控製地砸回地麵。
“聽我的話，你就老老實實地趴在這裏吧。”感覺到腳下的頭顱在掙紮，利威爾頗有心情地給予對方一句忠告。
站在利威爾右肩上的嫩黃色的鳥兒橫著身子，小腳向左側踮了兩步，待靠近他了，嘴巴一張，親昵地啄了一下他的脖子。
利威爾因為鳥兒的動作，雙眉間的褶皺馬上豎立成川形。他掏出手帕，來回用力擦拭著剛剛被啄過的脖子一側，順帶瞪了肩膀上的鳥兒一眼。
雲豆睜著雙眼，無辜地和利威爾對視一下後，樂乎乎地轉過身子，將屁股背對著他，黑漆漆的豆眼專心地望向前方肆意咬殺著草食動物的主人。
自己是人，絕對不能和這隻隻長身體不長腦的小肥鳥計較，否則就太掉價了。
利威爾收好手帕後，微微握緊手，心裏默念了幾次，腳下的力道不禁加重。
“他收了錢就會離開的了，你們合作一點，不要和自己的命過不去。”他寒著臉，心情驟然不爽地警告道。
“如果是這樣，那就求他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吧。”他們一點都不想和自己的命過不去的。男子非常困難地轉過頭，鼻子不停地流著血，滿含冀望地給利威爾說道。再讓那個人打下去，他們都不用活了。那個人簡直就是煞星，和對方相比，他們這幫為非作歹的惡棍活脫脫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民。
“放心，他咬殺我的時候，下手的力道絕對比現在狠多了。你們很幸運，隻要在床上躺上幾個月的時間就沒事的。”耳邊聽到傳來幾聲骨頭的脆響後，利威爾經驗豐富地比較了一番，然後大發善心地安慰著地上的人。
躺上幾個月的時間？！
男子聽到這個回答，嚇得不敢再動彈了，趕緊將臉緊貼著地麵，做假死狀。
“雲雀……雲雀……”雲豆看到前方隻剩下唯一站立的人後，展開翅膀，向著那人歡快地飛了過去。
利威爾發現雲豆離開了自己的肩膀，不由得微一側首，看到少年已然將所有人都撂倒在地後，也沒再和男子廢話，腳一抬，直接將對方砸暈過去。
可憐的陌生男子，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感覺兩眼一黑，昏死了過去。
利威爾見狀，蹲下身子，熟門熟路地從對方的身上摸出所有的錢，放進自己的衣服裏。完畢之後，他站起身，嫌惡地擦了擦手。
等了一些時間，利威爾才看到左肩上停著鳥兒的少年閑庭信步地走向自己。
雲雀恭彌什麼話也沒說，直接將手上剛搜刮完畢的一大疊錢遞給利威爾。利威爾目測了一下他手中東西的厚度，一把接過，然後將其中一部分塞進自己的囊中，剩下的則仔細地放進對方的褲袋裏。
雲雀恭彌睨著他，看著他嫻熟無比而自然的動作，也沒出聲阻止。
“下次別搶這麼多了。”放妥錢財後，利威爾提醒道。以後要再如此，估計出門得拿個袋子裝這些東西才行。
雲雀恭彌聽了，哼了一聲，“這次不多。”由於感冒還沒好，他的聲音聽上去還有些沙啞。
利威爾聽到他這樣很有經驗的話語，沒再多說，將手帕遞給他。
雲雀恭彌接過，隨意地擦了擦手，然後將它遞還給對方。
停留了一小會後，兩人一道離開了現場。
大約兩個小時之後
利威爾一邊吃著飯，一邊不著痕跡地用眼睛的餘光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一人一鳥。
雲雀恭彌沒有怎麼進食，隻是簡單地吃了幾口，再喝上一些湯，就沒再繼續用餐了。他拿著叉子，很有興致地將自己盤子上的食物小碎片叉到另外一個盤子上。
兩隻細如牙簽的爪子扣在盤子的邊沿，一隻嫩黃色的小鳥低著頭，啄著盤子上的食物。啄了沒多久後，它就停下了動作，抬頭看向對麵男子食盤中的食物。
兩眼好像發著光呢。
利威爾看到鳥兒覬覦的眼光後，打算來個眼不見為淨，他剛才什麼都沒有看到。
“哇哦，你覺得這個不好吃嗎？”注意到鳥兒情況的雲雀恭彌，放下叉子，用手指輕輕戳了戳雲豆的頭頂，心情甚好地詢問道。
雲豆聽到主人的話後，低頭看了看盤子中剩餘的東西，又抬頭看了看利威爾盤中的食物。由於雲雀恭彌感冒的緣故，他隻是點了一些清淡的食物，雲豆吃的是青菜之類的素食，而利威爾吃的則是香噴噴的肉。
“它太胖了，需要減肥。”利威爾給雲雀恭彌說道，提醒他別太寵鳥兒，而後在雲豆無比渴望的目光之下，叉了一塊芳香四溢的嫩肉入口，有滋有味地咀嚼著。
“雲豆不胖。”雲雀恭彌為自己的愛寵發出聲明，“它每天都飛來飛去的。”說罷，他瞟了一眼慢條斯理地啃著肉的利威爾。
切，這隻小肥鳥飛得再多也不夠它每天入口的食物多。
利威爾瞥了某隻圓滾滾的身軀，再看到雲雀恭彌瞥向自己的目光後，隻得用刀子將盤子中的肉切出一塊，然後將它夾給了鳥兒。
雲豆看到盤子中新添加的食物後，低頭就啄下去，來回啄了幾口之後，它又用嘴巴撕扯了一番，努力奮鬥無果之下，它不得不停下來，將扁平而油膩膩的短喙向著利威爾，滿眼無助地看著他。
不知道是否有意，利威爾切下的肉對於雲豆來說有些大，它啄了幾口也沒能吃到嘴裏，如今是名副其實的到嘴的肥肉不能入口的情況。
雲雀恭彌自是看到雲豆的這種困境，他舉起刀子，向著對座的利威爾，也沒動手，隻是眉眼一挑，似笑非笑且若有所思地看著對方。
他隻是恰好有時間，順道陪少年出來散步而已，為什麼還要照顧這隻小肥鳥？！
利威爾看了看很是期待自己有所行動的一雙黑豆眼，又瞄了一下某人稱不上善意的笑容和發亮的刀子，權衡一番之後，他隻得悻悻地放下手中的刀叉，抓過雲雀恭彌手上舉著的刀子以及擱在桌子上的叉子，利落而快速地將鳥兒食盤上的肉切成一塊塊細小的形狀。
雲豆看到利威爾的動作後，開心地拍了拍翅膀，然後快速地吞食著美味的食物。
吃吃吃，就會吃！遲早把你燜成一鍋。
利威爾看著微微晃動的小身軀，默念道，抬眼看到少年專心致誌地看著鳥兒進食的情形，他手上持刀的力量不由得加重。
和睦地用餐完畢後，兩人一鳥就直接返回調查兵團總部。
利威爾走在路上，看著飛翔在前方漸遠的黃色小身影，隻希望鳥兒可以越飛越遠，最好飛過那堵巨牆，別再回來了。
就在他幻想著雲豆未來的時候，走在他身邊的雲雀恭彌忽然停了下來。
發現身邊的人沒跟上自己，利威爾立即止步，看向身後的人。
雲雀恭彌略微低頭，左手叉著腰，俯視著阻擋了自己步伐的三個小孩子。
“……那個，你是調查兵團的人嗎？”意外地在街上碰到曾經有過一麵之緣的人，艾倫抬起頭，有些激動地詢問道，眼眸裏有著難掩的崇拜。
“艾倫。”站在他身後的米卡莎扯了扯艾倫的衣服，低聲地說道，雙眼則小心地盯著被攔下的人。
同行的阿明聽到艾倫如此直截了當的詢問後，當場無語了，隻能看著被詢問的人。對於這次的偶遇，他也是感到很意外的。
同時被三個陌生的小孩盯著是什麼感覺？
麵對這樣的情況，雲雀恭彌直接無視小男孩提出的問題，冷哼了一聲，然後越過他們，直接走人。
看到對方這樣冷淡的反應，艾倫愣住了，回過神後打算追上對方再詢問一次。
“喂，小朋友，你剛才為什麼問他那個問題？”聽到問話的利威爾走到艾倫的跟前，冷眉問道，眼光瞟向和自己錯身而過的人。
阿明看到利威爾的模樣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暗暗拉了一下艾倫的手，希望同伴不要說錯話。
米卡莎沉著一張臉，繃緊身子，默不作聲且凶狠地地瞪著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子。
“他很強……我覺得他應該是調查兵團的人。”可惜對方沒有回話。艾倫誠實地說道，回答著眼前這個麵容不善的男子的問話，聲音裏有著難掩的低落，“我以後要加入調查兵團的！”末了，他望著男子銳利的眼神，堅定無比地說道。
十有八九是他看到了雲雀恭彌動手的情景。
利威爾根據對方的回答，心裏猜測了一下，“他是很強，但強的人不一定會加入調查兵團。”看到前方越走越遠的人，利威爾暗暗咬牙，“至於你，小小年紀，就別急著早早去送死了。”冷眼掃了一下三人，他嗤道。那個家夥非常任性，別人請他入團那人還鄙視呢，現在這頭卻有個熱血的小孩不怕死地說要加入調查兵團。
話剛完，就聽到熟悉的鳥叫聲，利威爾知道是那隻小肥鳥飛回來了。沒空繼續和小男孩說話，他不再理會三個小朋友，邁步離開。
艾倫因為他的話，又愣在了當場。
“……艾倫，你不是說要加入調查兵團的嗎？”半響後，阿明詢問著身邊的好友。
艾倫聽到他的話，點了點頭。他從不隱藏自己的想法，打從親眼目睹過地獄的情形之後，他就發誓一定要加入調查兵團，將那些巨人一個不留地驅除幹淨。
阿明見他如此肯定，但又是沒有任何反應的模樣，忍不住小聲地道出一個似乎隻有他本人才知道的事實：“剛剛離開的那個男子，他就是調查兵團的人——利威爾兵長，號稱‘人類最強’的存在。”
艾倫聽到他的話後，徹底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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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體機動裝置裏噴氣的聲音就好像被拖曳了一般，在樹林中久久地響起。鐵絲在摩擦中被交替射出，金屬滑動的聲音就好像在耳邊打磨著，聽上去有些尖利。
細碎的黑發在空中隨風揚起又落下，伴著少年那無比敏捷的起縱而飛揚、飄落。
金屬製的錨頭精準地射入樹幹之後，少年蓄滿了力量的身軀卻宛如輕盈的葉子一般急速向前飛掠，雙手持著的利刀順勢砍向平地而起的模擬目標，利刀切過目標的弱點之後，他沒有一絲的停留，身體快速躍向前。周圍的樹林無法形成寬闊的視野，稍不留神就會撞上設置的障礙物，但這一切都不影響他前進的速度，如急流中飄蕩的葉子，在身體即將毫無懸念地撞上障礙時，他借著射出的鐵絲，快速地變換著自己在空中的姿勢，輕鬆自如地避開幹擾的物體。在沒有停滯的前進過程中，他的腳偶爾會蹬上樹幹，然後借力縱身飛躍向前。
在樹林中負責設置模擬目標的士兵們，聽到立體機動裝置的聲音後，就立刻將目標豎起，還沒來得及眨眼，眼前就是一道銀光滑過，以及如風一般掠過的白色身影。下一秒，目標已經被消滅，隻餘下刀刃的細響輕蕩在耳邊。
“綠蔭蔥綠的並盛，不大不小，中庸最好……”許久之後，一隻嫩黃色的小鳥悠閑地拍打著翅膀，唱著五音不全的歌曲，慢悠悠地從一群神情呆滯的士兵們的眼前飛過，向著早已不見了人影的方向追去。
“兵長，他真的會跟隨我們，參加下一次的牆外調查？”剛目睹過少年模擬砍巨人的情況後，艾爾德從一棵樹上躍下，走到利威爾的身邊，開口問道。等冬天過後，就要開始新的一次牆外調查了。
原本站在利威爾身邊的佩托拉、君達和歐魯等人聽到同伴的問題後，均不約而同地看著自家上司。
“你們覺得他如何？”利威爾環顧了一下自己的幾個下屬，沒有直接回答，隻是反問道。
“就目前看到的情況，這樣的能力實在無可挑剔。”君達非常坦白地說道。一段時間沒見，那個少年的水平已經躍升至這種程度，實在讓人難以置信。如果可以，他很想知道自家兵長在這個年齡時，和少年相比，到底會是一個怎麼樣的水平。
“模擬中再怎麼無可挑剔也沒用。不要忘記，在實戰中看到巨人時，連握刀的勇氣都沒有……”歐魯潑冷水道，隻是話還沒說完，就被身邊的人狠狠地跺了一腳。
“兵長，團長真的讓雲雀隨隊出行？”佩托拉倒是有著掩不住的擔心。雖然她剛才親眼看了雲雀恭彌的訓練情況，但想到他隻是一個15歲的少年，而且隻經過幾個月的短暫訓練，實在不能怪她杞人憂天，畢竟這和三年一期的訓練兵完全不一樣。
利威爾看了看形色各異的幾個下屬，“那個家夥遇到巨人時會如何，我也不知道，但就現在的情況判斷，手軟是肯定不會的。”按照少年下手的狠勁，似乎該替巨人擔心才是。他說完後不由得想起那個晚上，被對方重踹過的腹部。這麼一想，腹部好像又隱隱作痛了。
知道佩托拉擔心雲雀恭彌，利威爾又沉聲道：“放心吧，我會看緊他的。”這麼任性而不合作的人，他要不仔細看著肯定出事。
佩托拉聽到他做出這樣的保證，終於懸下心了。
“對了，兵長，剛剛那隻會唱歌的鳥不是你養的嗎？”佩托拉隨後想起一件事。她好幾回碰到雲雀恭彌，卻看到鳥兒站在對方的肩膀上。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因為佩托拉的這句話，其餘幾個人均嚴肅而又奇怪地看著利威爾。那天發生的事情，即使沒有親眼目睹到，但在聽到一些人口頭繪聲繪色的描述之後，也足夠讓人捧腹大笑，當作茶餘飯後的話題的。
“我會養那隻一天到晚隻會吃和製造噪音的小肥鳥嗎？”利威爾聽到她的話，陰沉地問道，眼眶下的黑暈清晰可見。他想起這段時間來的痛苦日子，就恨不得有鳥販子出現，將那隻小肥鳥給捕走，賣給愛吃鳥肉的人。
關窗戶是沒有用的，那隻毫無紀律性的胖嘟嘟鳥兒，在每天早上天還烏漆抹黑的時候，就盤旋在屋子裏扯著尖嗓，叫喚著主人的名字，還經常興致一起就張口唱那首難聽的歌兒。置身如此嘈雜的環境，枕邊的少年卻是睡得很香，倒是利威爾被擾得想拿刀砍了那隻鳥。
日積月累下來，他不僅被擾得破天荒熬出了黑眼圈，還被迫記下了那首七零八落的歌曲的旋律。每次聽到雲豆唱歌，他都想找根繩子綁緊那隻罪魁禍首的嘴巴。
還有，仗著有主人寵愛就得意了嗎？！
不就每天可以讓某人多花一些時間陪伴，多說幾句話而已！
佩托拉看著利威爾陰森的表情，感覺自家兵長比過去似乎又讓人感到壓力十足了，“可是……兵長，它不是你買回來的嗎？”她說著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消息。
利威爾皺眉，冷冷地盯著她，鄭重地聲明道：“那隻小肥鳥——雲豆，是那個家夥的寵物，不是我的！”
佩托拉見他這副隱含殺氣的模樣，連忙點了點頭，其餘幾人也齊齊點頭，表示完全明白。
他們完全沒想過自家嚴肅的兵長會買一隻鳥送給雲雀恭彌當寵物，還給那隻鳥兒取了一個這麼可愛的名字。
果然，人不可以貌相。
利威爾看到大家全然明白的表情，以為自己說的話已經被下屬們百分之百解讀，也就輕鬆了。
對著自己的心髒發誓，他一點都不想和那隻小肥鳥扯上任何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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