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前傳之鄭吉篇(16)

章節字數:3044  更新時間:16-05-18 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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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謀逆之罪,罪大惡極,一旦查證,必株連九族!

    全容稹曾是郭儀的下屬,雖比周文濤的年歲稍小一些,但品階卻在周文濤之上。全容稹早年犯了軍法,被郭儀趕出大帳,本在軍中混不下去。可機緣巧合之下,竟遇到了司空矚,幾次交往之後成了司空矚的親信,後來借著司空矚的權勢,一步步坐到了虎賁軍將軍的位子上。他南征北戰也立過不少戰功,人機靈會經營,辦的幾件事都合了皇帝心意,聖眷不斷,他何必造反?難道因為黨爭?陳詢是個多心的人,他要查明白。“朕授你密令,定要查證清楚!”

    “臣遵旨。”鄭吉的嘴角扯出一抹笑。

    鄭吉不知從哪找了個人假扮姚山,投案自首,聲稱隻要還他姚家清白他願以死謝罪。鄭吉親去姚山家鄉查找證據,一應人證物證擺在韓家麵前,使之無可辯駁。姚山果真信守承諾,於獄中服毒自盡,這案子便算了了。鄭吉花了這麼多功夫自然不僅為了韓武霖一案,他扣下韓武霖師爺,竟要將之打成死罪。

    師爺百思不得其解:“當年韓武霖犯下此案我並未出謀劃策,他殺人奪寶與我何幹?”

    “徐師爺,”鄭吉遞了一杯茶,“韓武霖已經死了,我說是你的主意那便是你的主意。”

    “鄭大人,我與你近日無怨,往日無仇,你為何要置我於死地。”他眯了眯眼,“或者,鄭大人有什麼事要我做,以此要挾?”他半身向前,刻意壓低聲音。

    “徐師爺聰明人,待在韓武霖這種酒囊飯袋手下未免太屈才了。”鄭吉微微抬眼,輕敲茶壁,“我聽說師爺最善仿寫。”

    全容稹指使韓武霖結交朝臣,意欲謀反的書信平展在皇帝案前之時,陳詢鐵青了臉色。信中多是大不敬之言,說盡官場腐朽皇帝昏庸。陳詢將那信揉成一團,正欲下旨捉拿全容稹,忽又皺起眉頭。他揮了揮手,令鄭吉退下,於龍椅中沉思。

    “先是司空矚,現在又是全容稹。”陳詢指了指信團,看向張全福,“你說這其中會不會……”他複又看向殿外,“我記得鄭吉原先是老三的人。”

    張全福彎著腰,遞上香茶:“是不是真的皇上召全將軍回來問一問不就是了。”

    “蠢貨!”陳詢罵了一聲,“你會告訴朕你要謀反?”

    張全福立刻跪倒在地,惶恐至極:“皇上老奴可不敢謀反。”他又腆著臉笑道,“老奴一個沒根的東西謀反也沒用。”

    陳詢被他逗樂,踢了他一腳:“起來吧,我不過作個比。”

    張全福殷勤地打著扇:“皇上,再過幾日四大軍營都要進宮述職。皇上找個妥當人暗地裏刺探刺探可好?”

    “哪裏有這般聰明又不涉黨爭的妥當人呢?”陳詢又瞥了那紙團一眼,“鄭吉絕不可以,嚴奕……”嚴奕雖是鄭吉之師,但向來公正,與各皇子也無走動,“讓嚴奕進宮吧。”

    聲停,步歇。

    鄭吉跪坐在正卿身側,輕輕地撫上琴弦。他望著正卿,眸中滿是欽佩之色。直到如今他才知曉為何父輩們選擇正卿成為族長,不是長子的身份,而是掌控全局的謀略。

    青煙嫋嫋,一室幽香。

    濮陽正卿修長的指覆上鄭吉額間,富有技巧的揉捏。全身仿佛浸入溫水之中,和緩舒適,讓他不自覺地閉了眼。似乎又回到了族中,那樣的無憂無慮,不知愁滋味。

    夢醒,難得的沒有冷汗。

    鄭吉掀開薄被,輕咳幾聲,一碗薑茶立時送到了他麵前。“天氣雖不寒冷,但近日早晚奔波也讓身子吃了虧。”看著鄭吉將茶飲盡,正卿方才笑道,“你那邊虎狼盤旋,今日不當值,晚上便歇我這吧。這精神便好似琴弦,繃得太緊是要斷的。”

    鄭吉點了點頭,忽又奇道:“大哥逗留京中這些時日,那邊不要你回去?”

    “我早有說法,他們不會催。”濮陽正卿淺淺一笑,取出一本書來,“尋著機會將這書帶給霆洌吧,他馴獸的本事實在上不了台麵。”嗤笑一聲,“若每次都以心血為引,他這命遲早交代了。”

    “大哥不去見他?”

    “我已暗地裏見過他一麵。他喜怒形於色,好在沈之沛視他為兄弟,否則……你日後多提點一些,沈之沛畢竟是外人。”

    “大哥為何不與他說?”

    “待這邊的事了了,我也該回去了,隻怕不能和他當麵一見。”

    鄭吉點了點頭,複又欽佩道:“也虧得大哥提點,不然我定會將司空矚牽扯上來。大哥倒是將皇帝的心思摸得奇準,我這算命打卦的甘拜下風。”

    “你是祭司,怎能自貶身份到這般田地。”正卿倒也不是真的責備,“若無你,我們又如何知道小弟還活著?”他歎息一聲,跪於佛前,“自家變後我兄弟分散一方,如今才算真正齊全,隻不知何日才能相聚一堂。”虔誠跪拜,仰麵佛像,“我知佛祖麵前不當輕言仇怨,然善惡有報,濮陽見素願以此殘軀永墮地獄,隻求佛祖憐我族人,使我大仇得報。”

    聽得此言,鄭吉也跪到他身側,雙手合十:“濮陽臻吉願與兄長一道,共墮地獄。請佛祖明我族人之冤,助我窺探天道,與兄長共雪此仇。”

    二人在佛前沉默半晌方才起身,正卿讓從人去齋堂取了些齋飯,兄弟二人填了肚子,秉燭夜談。

    “皇帝多疑,審問全容稹的差事定不會落在你的身上。”

    “可若不經我手……”

    正卿不待他說完,微笑道:“你也莫急,我猜這差事不出你夜問。如今的六扇門不比往常,皇帝不會放心;刑部又牽涉黨爭,皇帝甚至不會讓他們知道此事。這案子要暗地裏審,等大體明了才會置於台上。你是嚴奕的得意門生,他怎會放著你不用,到那時……”

    “若皇上令他不讓我參與呢?”

    “核心的東西接觸不到,外圍的難道也不能?”濮陽正卿輕撥琴弦,“證據可比人的話來的可靠的多。”

    “全容稹並無謀反之心……”

    “謀反是什麼罪名?就算真的反叛,也不可能傻乎乎的招認,所以問話是最沒用的。全容稹位居高位,這麼多年難道就真能一心為公?一個不幹不淨的人想在他身上找汙點那是再容易不過了,而將這些汙點擴大,渲染成滅族的大罪……”濮陽正卿輕笑一聲,“是不是謀反,隻在皇帝一念之間。”

    “大哥,我明白了,您放心!”

    全容稹萬萬沒有想到,他這次的進京述職竟會變成黃泉之旅。甫出皇宮,他便被請進了夜問。而麵對嚴奕之時,這位將軍依舊囂張跋扈。他有軍功,也有靠山,他不信嚴奕敢把他怎麼樣。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的罪名居然是謀反。

    對於這樣的指控,全容稹自然是否認的。直到此時,他還是沒有危機意識,他堅信沒有做過的事就不會有證據,皇上會還他一個清白。可惜,證據不僅可以找,也可以造。

    全容稹不似司空矚那般精明,故而對著那張仿造的信件他無力反駁。隻是單憑一封信也不可以說他謀反,最多大不敬。

    “大不敬的罪也是要殺頭的。”嚴奕不喜全容稹的跋扈,他高高的立著,居高臨下地看著被壓跪在地上的將軍。

    “嚴大人,這封信的確不是我寫的。”全容稹不是個有骨氣的人,三五日的牢獄之災竟使他失了沙場男兒的血性。他慌亂,他怕死,他甚至開始乞求。

    這樣的形容讓嚴奕厭惡。他微微皺起眉,撇了下嘴:“你有證據嗎?”

    全容稹叫了起來,他想起了徐師爺:“他是仿寫高手。”

    可是徐師爺為何要構陷他呢?全容稹說不出所以然。更何況,徐師爺不是刻印高手。

    “我冤枉,全將軍出事了我有什麼好處?韓大人死了,我本還想投靠全將軍的。再者,天底下會仿造的也不是我一人。”

    仿造得連口氣都分毫不差?嚴奕敲了敲桌子,除非這個人與全容稹、韓武霖都熟悉。而這個人隻能是徐師爺。

    嚴奕不能冤枉了全容稹,他想試一試,試一試徐師爺的真假。夜問多的是手段,隻是嚴奕沒有想到隻試了兩種徐師爺就死了。直到死,徐師爺依舊咬定那信不是他寫的。

    “你的家小在我的手中。”鄭吉曾對徐師爺耳語,“挺住了,他們從此衣食無憂。你也會因為這次的委屈被嘉獎。”

    徐師爺幻想著日後的榮華,在這幻想當中他悄無聲息的死了。徐師爺是個聰明人,卻又不夠聰明。他本該料到涉及滅族的誣陷,鄭吉又如何會讓他這知情者活下去。

    死無對證。嚴奕微微有些頭疼。他派遣鄭吉去虎賁營,陳淦去全府,若這兩處地方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全容稹定是被誣陷無疑。

    “大人,皇上不是說不讓鄭吉插手的嗎?”

    “皇上是懷疑黨爭,但若全容稹倒台得益的卻又是皇上。再者,虎賁營,除了他誰還能鎮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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