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65 更新時間:16-04-03 22:10
這樣專注而忘我的眼神讓楚流風瘋狂,心痛得無以複加,好想伸手將他摟在懷中。可是,他不能,因為自己隻是想要利用他而已,沒有對他產生任何多餘的感情,他隻是醜奴,隻是醜奴,一個該被自己利用的工具,一個永遠不可能被喜歡美麗事物的自己喜歡上的醜奴而已。強迫自己這樣想著,不能一刻放鬆,根本不敢深思其它,隻因為害怕一旦停止這種想法,自己會崩潰,會被無名的傷痛絕望擊潰。快步離開了醜奴的小藥圃,這一方美麗的天地,隻留下了一道倉惶卻不知回頭的背影。
唇畔牽起了一抹絕望過後釋然的笑,流風,你知道麼?昨夜,我聽見了你與楚宗航的對話。原來,藥仙穀竟是被他所毀,原來,他道貌岸然,將我們盡數騙來隻是想要得到‘血障’。原來,你接近我隻是想要調查我與飄絮之間究竟誰才是真正的藥人。原來,你我之間根本就沒有可能。
一行冰冷的淚緩緩滑下,透過麵具下那張凹凸不平的臉,灼傷了微笑著的唇畔。最終狠狠的摔碎在纖白的手上,一如一朵太過妖冶的花,正在散發著最後的光華。
可是流風,我不恨你,因為,你給了我最美麗的一個夢,即便醒了。然而,畢竟我曾經得到過,就算並不真實,也夠了。
七日後,楚宗航親自來到醜奴的小屋,床上的白衣人兒靜靜地躺著,臉上的麵具泛著冰冷的幽光,銳利,殘酷。半個時辰前,楚流風已經給他喝下了迷藥,此刻的他因為藥物的作用而毫無知覺的躺著。沒有誰意識到,醜奴在眾人眼中是弱小的,可是,沐輕寒,又怎麼會被區區迷藥所製。
感覺到楚宗航割破自己的手指取了一小瓶血之後離開,小屋周圍便再無聲息。沐輕寒緩緩睜開了眼,冰冷而無聲的笑。流風,你,終是沒來,是始終不忍心看見我真正變成了藥人,還是說連見我一麵都不再願意。罷了,今日一別,便是永不相見了,謝謝你給我的那個難忘的夢。
夜裏,一條纖細的黑影幾個起落便消失在楚家堡院落之中。那一夜,聽楚宗航無意間提起地牢中囚禁的那二人若是知道他最終還是得到了‘血障’隻怕該是絕望。由此可以猜想,那二人定然是不想讓他成功,甚至是努力的保護著血障。那二人,便極有可能是藥仙穀之人。而如今沐輕寒所知的藥仙穀之人,除了全然變成楚家堡門徒的幾名年輕人之外,便隻有可能是當年幸存下來的師叔,‘藥癡’離塵。雖然不能猜出另一人是誰,可是,隻要有一絲希望,那便絕不能放棄。不管是否真實,便是衝著他們與楚宗航作對想要阻止他得到‘血障’這一點,便應該救他們出苦海。
楚家堡地牢設置極為隱秘,可是,沐輕寒在這楚家堡中住過十三年,早已經將一些暗道摸得清楚。碧寒功獨步天下,要想對付幾個守衛也是輕而易舉的。幾乎不怎麼費力便已經成功潛入了地牢。
常年不見陽光,使得這一片陰暗的天地徹底被黑暗所吞沒,空氣中也在散發著黴爛的味道。才一走動,攪亂了這一室清淨之後,角落中那令人難以忍受的腐臭的味道便悠悠然在黑暗中肆虐,便是沐輕寒也忍不住皺了眉。即便是早已經習慣了黑夜的眼,一時之間竟然在此處也不能視物。遙遠的深處傳來一陣陣窸窣輕響,幾聲老鼠尖利的鳴叫回蕩著,漸漸逼近,又慢慢遠去。
沐輕寒有些心驚,真的有人竟然被囚禁在此處十餘年,師叔,若真是你,為了我,為了藥仙穀,當真是苦了你。
待眼睛稍微適應了黑暗之後,沐輕寒摸索著前進,深處仿佛沒有盡頭,黝黑著,猶如恐怖的巨獸沒有滿足的血腥的咽喉,要將人生生吞沒。那幾聲老鼠的吱鳴給這冷寂的地牢帶來了唯一的一點生機,可是,卻也讓這一片黑暗更加幽深,恐怖。沐輕寒不知道這究竟是要通向何處,隻是明白走到地牢的盡頭,定然能夠有所收獲。心中相信,隻要堅持下去,定然能夠見到心中所期盼的人。
竟不知行走了多久,終於,一點昏黃的暗光安靜的溢滿了一片狹小的甬道,即便卑微,可是在這樣猶如絕望的地牢中卻是希望與驚喜。沐輕寒知道,他,已經到了目的地了。疾奔幾步之後又停了下來小心翼翼的靠近這一點在轉角處泄露的光,多年來的冷靜與謹慎讓他不敢被驚喜衝昏頭腦。
終於,出現在了轉角,一間並不大的石室中,兩道消瘦的身影靜靜的靠在一處,太過瘦削,看起來竟然像是一個人一般。雖然看不清兩人滿身髒汙破布下的麵容,可是,那緊靠在一起吸取對方溫暖的溫馨與安寧卻讓沐輕寒動容。那兩人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輕如空氣的出現,依舊沉浸在隻屬於二人的世界。
沐輕寒忽然有些感動,一行淚從眼中滑下,沾濕了臉上黑色的麵巾,輕咬著唇不想低泣出聲。不管這二人究竟是誰,且不論他們保護血障,保護自己,但憑他們相偎相依的這份感情,便已經讓人動容,心疼,哭泣。
或許是那難以掩飾的欣喜與悲傷闖入,彌漫在這被唯一的光亮充滿的石室中,那二人終於察覺到有外人的侵入,並不像是一直以來的楚宗航,難以壓抑心中的疑惑與淡淡的驚喜,驀然抬頭,便見到了那纖挺的黑色身影,即便麵容被黑巾全然覆蓋,可是那雙晶亮的眸子中難以掩飾的期盼,動容,卻讓二人瞧得真切。
藥癡離塵懷中摟著沐晚秋,幾乎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夠進入這楚家堡地牢見到他們,十三年了,已經整整十三年了,每日裏除了楚宗航便隻有一個聾啞的送飯人。直到不久之前,晚秋被送了進來,才結束了這仿佛漫漫無期的無邊寂寞與寒冷。想不到,如今,竟然有人進來了。而且,看這人渾身沉痛悲哀的氣息,似乎是在為自己二人悲傷。
含著一絲渺茫的希望,藥癡緩緩起身,瘦削的身子仿佛不能全然支撐身體的重量,竟讓他將幾步路走得搖搖欲墜。沐晚秋想要扶著他,隻是看他堅定的眼神,便明白了他心中所想,隻是默默起身跟在他身後,一起朝著這一身黑衣滿目悲傷的來者走去。
沐輕寒沒有動,更沒有躲避這形如枯槁之人靠近,靜靜站著,等待著他的靠近,那掩藏在髒亂的發下的眉眼,即便難辨顏色,即便幹枯瘦弱,可是,竟與記憶中那個瘋狂的男人一般無二。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淚如雨下。
麵前的年輕人這樣的反應讓藥癡心中一動,想到了那個最不可能,同樣也是最有可能的人,顫抖著手,想要揭開那層神秘的麵紗,可是由於緊張,惶恐,竟然幾次不能成功。沐晚秋握緊了他垂下的那隻手,將自己的溫暖,堅強一並給了他。沐輕寒的眸中閃爍著期盼,等待,鼓勵著他因為害怕恐懼而瑟縮的心。終於,揭開了黑色的布巾。
沐晚秋一聲輕呼,想象不到,這樣一個氣質輕靈通透,身形纖挺的男子,竟然會有這樣一張醜陋的麵容。並非害怕,更不是厭惡,隻是想到了一個關竅。血障的藥人,在服用最後一劑藥引之前便會擁有這般醜陋的麵容,這一張臉,分明是血障的憑證啊。而據她所知,當年為了救自己的孩兒輕寒,藥癡離塵將血障喂給了那孩子,難道說,他,便是輕寒。
無邊的驚喜充斥著沐晚秋的心,她不敢相信這一切竟然是真的,甚至不敢像離塵一般去觸碰他,擁抱他,她怕這隻是夢,隻是虛幻的期盼,若是一動,這個美得不真實的夢便會醒來。
離塵在看見那張臉的第一瞬間便確定了來人的身份,幹澀的眼中竟然還能淌下一行滾燙的淚。顫抖著手撫摸那張醜陋,但卻溫柔異常的臉,低聲呼喚,“輕寒,寒兒,真的是你。”
霎時間,被壓抑的恐懼與驚喜瞬間釋放出來,美麗異常的眸中湧出了滾滾清淚,哽咽著,任由離塵無力的擁抱。“師叔……”
沐晚秋僵硬著腳步不敢靠近,她還是怕,雖然已經確定了這人就是自己二十年前留下的孩子輕寒,可是,拋棄了他二十年,他還會認自己這個娘親麼。無邊的期待與恐懼讓她努力的靠近二人,可是卻不敢貿然伸手碰觸他。嬌小的身子顫抖著,仿佛搖搖欲墜。
“寒兒,真的,是寒兒……”空洞的嗓音還有著女子的輕柔,卻又壓抑不住一股沙啞,沐輕寒呆了。她,究竟是誰,見到自己會這般動容的女子,究竟會是誰。
“寒兒,她叫沐晚秋,便是你的娘親啊。”
“娘,娘親?”震驚,不可置信充滿了那雙漂亮的眸子,這,就是自己的娘親。滿麵的不可置信讓沐晚秋感到窒息,她害怕沐輕寒的拒絕,瘋狂的解釋,幾乎語無倫次。“寒兒,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丟下你不管的。隻是,隻是……我想要報仇,那個傷害了我,後來甚至是毀了藥仙穀的男人,我想報複,所以才丟下了你。對不起,寒兒。對不起……”
沐晚秋眼中有著懊悔與恐懼,還有一絲與離塵一般的對於往事風塵的平靜與放下。這樣的兩人,沒有錯,就這樣就好。他輕柔的笑了,即便是那張醜陋的麵容,可是,那個笑,卻美得失真,讓人想要就此沉淪。
“娘,師叔,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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